皇甫珊却已经站在了两人吐息可闻的距离,她别开那小姑娘挽着自己的胳膊,挨了上去,将自己与沈骜的距离拉的更近了些,像是有什么话要悄悄的对她说一般。沈骜纹丝不动,等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她一双眼睛是迷离的眼神,微微开启的嘴,似乎有话想说还没说,她却只是笑笑,落在她肩上的那只手,也没了接下去的动作,“也不知道,每天抱着别人的丈夫睡觉,是什么感觉。”明明是要咬耳朵讲的话,却被她说的字正腔圆,别说是身后的那个小姑娘能听得清,再提个调,怕是教堂外的都要听到了。
皇甫珊看到沈骜这样的神情似乎还是不满意,抬起一只手伸上了沈骜的脸,在她的下巴处来回的拂动着,又是一声冷笑,她再次开了口,还是那不紧不慢的语气:“我以为苏洵在外面找的女人会是多么的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却真的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恩、乱七八糟的女人。”说着,她突然捧腹大笑,拎起沈骜的裙角,“果然啊,狐狸还是骚的厉害。”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对自己亲表哥,你到底是怎么下去手的?况且他的身边现在已经有了我,有了我和他的孩子,你为什么还不离开呢?”沈骜蹙着眉看着身前这个笑里藏刀的女人,听到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三番两次的强调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免觉得有些厌烦。
“这位,您说话,其实不必靠这么近,这样巴不得将整张脸都贴上来,是愁别人闻不出你早餐吃过什么吗?”面对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如今这个女人字字带刺的扎着自己,本以为一直安静着会让她稍微能熄熄火,没想到她却不识相的更加过分了,那么之前的那些容忍还有什么作用?
被沈骜这么一喷,皇甫珊果然愣了愣,看样子这个女人也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一直安静的不说话,被逼急了才发现其实她也是一个刺头。刚打算开口给以反击,却被沈骜占了个上风先开了口:“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孕妇,到底是假装怀孕呢?还是根本怀的就不是苏洵的孩子,所以才不自信的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强调。”
说着,往边上挪了两步,视线轻巧到不能再轻巧的划过皇甫珊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以手支额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哭笑不得的模样:“不是挺着一个大肚子就都是怀孕,况且你就知道一定是他的孩子?我听苏洵说起过,你好像并不是一个检点的女人啊。”
“你……”皇甫珊一时有些气梗,说不上话,沈骜拍下她指着自己鼻子的手,“你什么你?倘若真如你所说,你现在有了宝宝,你难道不知道,孕妇是不能化妆的吗?”这一次终于换做是她面无血色了,原本化妆只是为了在气场上将沈骜压下去,却没想到反倒被她拿住了把柄说事。沈骜没有再继续往下说,静静的等着皇甫珊的后文。
四下里一片寂静,三个人面面相觑,一旁的随仆不知道是真的不懂规矩,还是假的不懂规矩,竟然上前想给沈骜一巴掌。抬起的手,反倒被她想要打的人给控制住了。虽然毕业以后就没有再打过架了,再加上这一段时间被关在教堂里,颇有些修身养性的架势,但是并不代表她身体上的某些灵巧度退化了。
被反手拧住的小姑娘疼的嗷嗷直叫,沈骜笑着看向皇甫珊:“这不知道这位夫人看到没有,你带来的这个小丫头竟敢想要打我。就算我撇开别的不说,于公,我是沈氏唯一的继承人,于私,我是你们苏家男主人的妹妹,怎么样也犯不着你这一个下人跳到我头上来指手画脚吧?”
沈骜手下的这个小丫头有些不甘的盯着沈骜看,她却不以为见,继续道:“倘若你手底下招来的仆人都是这样的没有教养,我不介意浪费电时间,亲自帮帮你们,给他们补补课。”
这一句指桑骂槐,骂的甚是精彩,皇甫珊有些气不过,刚想上前去拉那个女仆的手,那女仆却已经被沈骜松开,一个惯性便往她身上倒过去了。一场灾难眼看着就要发生了,沈骜却再次出手,一把将刚刚松开的女仆拉住,这才避免了后面不堪设想的后果。
皇甫珊紧紧的闭着眼睛,双手护在肚子上,面色早已苍白,一脸紧张的神色。沈骜没有出声,默默的冷眼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看样子她应该是真的怀孕了,在她心里这个孩子,应该是她唯一能留住苏洵的理由吧,想着母凭子贵,所以来自己面前闹上一番,却没想到这也差点让她失去这个孩子。再换个角度来想,倘若这个孩子真的不是苏洵的,她没这个必要这么拼死守护着。
“怀孕了,就保重自己的身体,好多事,就不要再自己出来参合了。”话音落下,沈骜便转身拎过自己的行李箱,打算要走。
“等一下。”皇甫珊在一旁女仆的搀扶下,跟着她走到了楼梯旁,从新开口之后,再也没了之前的气场,声音软软的还带着一丝颤抖。
沈骜蓦然回过头,眼神没有起伏,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怎么?还有什么事?”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苏洵之前也是这样,但是我们已经去做过DNA鉴定了。信不信都已经由不得你了,你也知道,除了我,谁也不能生下苏家的第一个孩子。苏洵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个消息,我能理解,他那么在乎你,那么重视你,肯定是不希望你离开。但是,妈那边身体一直不好,你的事情,其实我早就知道,怕她受不了这样大的打击,一直没敢告诉她,你也是个聪明的人,也该明白,纸是保不住火的。事到如今,我希望你能离开这里,离开他。毕竟孩子是无辜的,毕竟,我也是真的爱他的。”这一番话,其实才是皇甫珊今天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如今说出来,倒像是请求了。
沈骜一直背对着她,看不清脸上是谁什么表情,只是看见她的背站的很直很直。直到皇甫珊轻声的讲完这一切,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几秒钟后,抬起腿,继续往楼梯上的台阶迈去。
沈骜这样的举止让皇甫珊真的有些手足无措,忍不住再次恳求道:“我求你!”
皇甫珊一旁的丫头突然惊声道:“夫人,万万使不得啊,你快起来,快点起来啊。”沈骜再次停下脚步,微微转过脑袋,留给身后两个人一张孤傲的侧脸:“你这是要做什么?”
皇甫珊已经跪在了地上,一双眼热泪盈盈的巴巴看着沈骜的背影,“今天,请你一定要给我一个说法,我其实现在就能让你离开这里,不被任何人察觉。但是我不想,我希望你能自己心甘情愿的离开,这样才能断了以后的后患。你总不能一辈子都这么下去,你应该也清楚我和他是政策上的婚姻,这件事情,万一曝光了,当初双方做了这么大的努力都白费了,这对苏洵来说,真的影响太大了。要是真的爱他,就离开他吧。”
听完她这一番话,其实她说的很有道理,沈骜这才发现自己在教堂里呆的太久了,都忘记家族里普遍扭曲的婚姻观,大家一直觉得若一场婚姻不能换取什么,那这样的婚姻算是什么?
沈骜依旧还是不动声响,皇甫珊有些着急了,瞪着她:“为什么不回答?你到底在想什么?”
沈骜笑了笑:“我在想,我这样的女人着实很多,没什么特别,但是你这样特别的女人,却不能将他迷住,我实在是困惑。”
她早就知道自己这样一说,必然会将皇甫珊惹火,她果然在发火,牙齿咬的嘎嘣直响,半天,冷笑道:“我喜欢他那么多年,一直在错过和过错中与他周旋着,却没有一次能得到他的正眼相看。如今,我都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他却还不忍心告诉你,我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本来可以得到更好的。”
她的眼眶蓦然发红,有眼泪从她通红的眼睛里流下来,她顿了顿,满不在乎的用袖子擦着眼睛:“我喜欢他,喜欢了这么久,却还是求之不得,求不得啊。我只是不甘心,你真的爱苏洵吗?为了他好,你不应该和他在一起的。”
沈骜静静的看着她,这个女人可能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纪,她哭的这样伤心,那些泪水在窗角透过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就像那时的自己,在得知了苏洵和皇甫珊的婚讯之后,在无数个夜里独自坐在窗前蒙着床帐流下眼泪。
No matter what you experience much pain, to finally will gradually forgotten. Because, not what can enemy had the time. A lot of things, when we realize how precious and important, has been mostly irreversible loss.
【不管你经历多痛的事情,到最后都会渐渐遗忘。因为,没有什么能敌得过时光。许多事物,当我们真正意识到它有多么珍贵和重要时,大多已经不可逆转的失去。____皇甫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