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畅通无阻,就在车子刚要开出这片深林,要上开往机场的高速上开的时候,一通电话打破了两人之间独有的宁静。苏洵似乎是有意要无视掉这个来电,任凭它震动着叫嚣着,就是不理它,但是它却是不识相的响了好一阵子。
看着它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苏洵在开车不方便,沈骜就伸手过去将它拿起,看着她许久都没有什么反应,苏洵漫不经心的问了句:“是谁打的?”
看着屏幕,沈骜撅了撅嘴,“不知道,是陌生的号码。”
一丝一缕不安涌上心头,苏洵将信将疑的放慢了车速,他接过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对方是极其安静的环境,两秒钟后传来一个陌生中年女人的声音,“喂?有人在听吗?”话音落下后,苏洵微微开启嘴角,沉声的:“喂,您好!”
不知道电话的那一头究竟讲了些什么,沈骜只晓得,他一直在安静的听着,是不是以“好的,可以……”之类回复,眉头更是从一开始蹙起来就没有松下来过,电话的内容已经不重要了,看着他短时间内这么明显的变脸形式,想都不用想了,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电话终于挂断了,这时苏洵的车子也已经慢慢的完全停下来了。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沈骜先开了口,打断了这令人感觉不太好的平静:“阿洵,怎么了?”
苏洵睁开眼睛,看着她,定定了,还是没有说话,就在她打算问第二遍的时候,他却将她未说出口的话打断了:“骜儿,这一次,我们一起去法国的旅行,可能要取消了,对不起!”他的眼神中有种淡淡的忧郁,她不好再问,只好乖乖的点点头。
他明白她这是在体谅自己,也懂得她什么都没问是信任自己,沈骜甚至没有问一句原因,就选择了同意他的决定,这原本是一件让人欣慰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种极其心疼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将她搂进怀里,长叹了一口气:“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原来很早以前就已经确诊是乳腺癌晚期了,如今癌细胞已经扩散,刚才的电话是医院打过来的。她刚从抢救室里出来,做完心脏复苏手术,要做下一轮手术,医院让我赶过去签单子。”
苏洵的语气平稳,看似没有一丝起伏,但是揽着沈骜肩膀的这只手掌却早已冰冷。沈骜心里狠狠的震了一下,一瞬间有些目瞪口呆,身后有一辆车从他们身旁擦过,这时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车窗外,太阳躲到了云背后。
车子不得不往回开,又回到了那片小树林,太阳一直躲在云层后面不出来,所以散下来的光也是一缕一缕的,看起来有些朦胧。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各怀心事的看着前方。不一会儿便到了这座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教堂。
心底其实多少有些抵触这个地方了,毕竟没有自由,像是被囚禁了一般,可是这是她自己选的路,还能说什么呢。
到了该下车的时候了,她却有些迟疑,打开了车门却久久没了动作。苏洵将装着她行李的箱子拿了下来,他其实懂得她是怎样想的,从侧面看过去,她的眼角好像有些泛红,他刚想开口说:“要不……”她却猛的转过脸来对着他笑了一笑,这一恍惚,将他后半句“不想回去,我就带你一起去医院吧。”生生的压回了喉咙。
“你看我都忘了,还以为小艾会过来接我的呢,这个点她应该都快到家了吧。”她笑着,顿了顿之后又看了看他,最终还是垂下了眼:“罢了,那就自己一个人呆几天吧,也清净。”依旧还是笑着说的,想将脸上不好看的神色掩盖掉,却没想到在不经意的时候,她的失落已经被他一扫全无。
她下了车,她脸上的笑看起来有些牵强。看了看时间,真的要来不及了:“等我回来!”话毕,他的吻落在她的额间,随即松开她,转身上了车。她替他关上了车门,走之前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低头拧了拧车钥匙,随着引掣发动的声音,她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帮我好好照顾姑姑。”他点点头,随后原地一个漂亮的急转弯,冲冲朝着早晨出发的方向驶去,卷起了一地的尘土。
车子已经驶出去好远,其实在林间的第一个转角便已经看不见它的影子了,她却依旧还伫立在原地,微微仰着下巴,目光沉沉的依旧看着刚才随着他车子驶去的方向。太阳缓缓的又从云间钻了出来,暖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在地上投下一抹小小的身影。风吹过了,轻轻一扫便将她盘在脑后发髻给吹散了,一头金棕色的秀发就好一方瀑布一样的散在她的身后,米白色的裙摆也随着这个节奏在半空中微微扬起。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似乎真的不像是普通的分别,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临走前的这句‘等我回来!’别有深意。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种深深的不安,抬头看到天上的阳光有些深深浅浅,原本暖软的风吹的越来越放肆,头发打在她的脸上有些痛。好像一切都在寓意着,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不动声响的开始萌芽,滋长了。
拉过装着自己衣服的行李箱,带着自己那抹有些落寞的影子,回到了教堂。吱呀一声,沉重的大门被她轻轻推开,可能是在阳光下站太久了,此刻看教堂里面是一片漆黑,箱子有些重,沈骜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往下又是几个台阶,托着箱子的她披头散发,看上去有些狼狈。
终于搞定了这几个烦人的大台阶,也慢慢的适应了里面的光线,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将它们随意的往脑后一盘,刚打算往楼梯上走,却在抬起头的一瞬间,硬是愣住,不再有接下去的动作。
“呵呵……”听到不远处有一声讪笑,随即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呦,怎么?你现在这样的神情,可比不上当初在我婚礼上闹的时候不可一世啊。”沈骜没有说话,双眼眯了眯之后,定定的看着坐在第一排座椅上的那个黑衣女人悠悠转过脸来,身旁该跟着一个小姑娘,看打扮应该是仆人之类的。
“怎么不说话?是不想见到我,还是怕见到我?”说着她终于完完全全的转过了身子,这个人正是皇甫珊。
此刻的她笑颜如花,对面的沈骜却像是被五雷轰顶了一般,脑子里直嗡嗡作响,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她怎么知道的,她怎么来这里了。
皇甫珊抚着一旁座椅上的扶手,看样子是要起身的模样,原本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被她演绎的十分吃力的模样。终于一旁的小姑娘开口了,“夫人,您现在身子重,可得金贵着点,别再做这样吃力的动作了,要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又是一记响雷从天灵盖上又狠又准的劈了下来,看着皇甫珊一手被那小姑娘搀扶着,另一只手慵懒的支撑在腰后,还有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平时习惯了穿高跟鞋的脚,此时却踩着极其简单的一双白色软皮帆布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骜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呵呵……”还是皮笑肉不笑的,抬眼时,皇甫珊已经慢悠悠的走向她了,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到没有太大的起伏,只是这双眼睛,泛出来的寒光,实在是看了让人生厌。
“凤儿啊,你可真的是,越来越不会说话了。我哪里金贵了?睁开眼睛看看清楚,你眼前的这位才是真正金贵的主。”她的脸上是仍旧是一脸冷冰冰,有些漫不经心的瞄了一眼身后,抿了抿嘴以后,悠悠的继续道:“抢男人是一把好手,还会愁没钱,不金贵吗?”
沈骜依旧没有说话,这对一向喜欢争强好胜的她来说,现在这场景,对方都欺负到她头上来了,她却还是不声不响,这实在是有些反常。
“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更没有算到,我会在今天,主动来找你。但是有些事情,尽管我不闻不问,不动声响,但是真的不代表我不知道。我只是没有时间去打理,毕竟,总有些垃圾需要清理,我一个堂堂的总裁夫人,哪会有这么多时间。但是,没时间,并不代表这些事,我就不管了。”皇甫珊脸上的笑越来越明显,同时眼中的神色也冷到的极点。
不是没想过自己会有和皇甫珊相遇的这么一天,但现在就这样匆匆的见了面,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仓促了。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被她口中的这个孩子给雷到了,还是被皇甫珊这一独特的出场方式给压到了,看着她一脸没有一丝异常的模样,好在这双灵动的眼睛还放着光彩,看样子并没有被吓到。
The reason why you need spend your whole life to forget someone, is that you never try to forget but are always remembering, expecting and dreaming.
【忘记一个人为什么要一辈子,因为你根本没有试着去忘记,而是一直在怀念,在期待,在做梦。____皇甫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