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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宋瑾瑜回到旅馆时,李泽并不在房里。她拿起遗忘在房里的手机,这才看到他给自己打了好多个电话,因为调了静音放在包里,估计他并不知道她未带手机。

再打过去时他却关机了。

宋瑾瑜洗了澡,换了件连衣裙便出门。

夜晚的西塘少了白天的喧嚣,一排排的大红灯笼映照在长廊里,别有一番风味。

宋瑾瑜吃了一碗酒酿圆子,又买了一碗豆腐花一边走一边吃。走到一座桥上时,无意间看到了桥后面一整排的酒吧,仿古式的建筑,昏暗的灯光,时而嘈杂的音乐,也不知受了什么蛊惑,她的腿像是有意识一样朝后面走了过去。

这边的酒吧装饰得都很有特色,而且每个酒吧门口几乎都站着三两帅哥,也不招揽客人,就像是模特一般站在门口,冷冷地抽烟,神情淡漠的玩手机。

宋瑾瑜捧着一碗豆腐花慢慢走着,到了一家客人并不多的酒吧门口,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生的歌声。很普通的一首《可惜不是你》,空灵的嗓音却一下子直直地窜进了宋瑾瑜心里。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曾一起走却走失那路口/感谢那是你/牵过我的手/还能感受那温柔……

可惜不是你,这样简单的五个字,却让宋瑾瑜的眼泪忽然不受控制地流下。最最遗憾的是,他们曾经执手,曾经心贴着心,最后却如歌中那般,他已经走进了别人风景。

踏进这家酒吧,宋瑾瑜找了个角落坐下。刚刚唱歌的女生似乎偏爱伤感的情歌,一首曲毕,又选了一首《错的人》,宋瑾瑜傻傻地听着,恍然竟觉得每一句歌词都在说她。

心里很痛,像是有人用针细密的扎过。在离婚17天后,她麻木的心竟然重新开始痛了起来。之前一直麻痹自己不要去想,所以找各种事情填满生活,利用李泽转移注意力,她以为这么轻易就成功了,可是……原来那一切都是她在自欺欺人罢了。怎么会不痛?怎么会释然?婚姻不是游戏,感情也不是儿戏,她那样轰轰烈烈的爱过了,失去的时候,又怎会不痛彻心扉?

此刻,他应该到家了,也许喝上了苏湄亲手煲的汤,休息后,他便要精神焕发的牵起苏湄的手,西装革履,白纱拖地,男俊女媚,天造地设,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会深情款款,温柔眼神直视,眼里只有一个她。也许宾客都发自内心,赞叹自己第一次遇上这样的郎才女貌。交换戒指,承诺起誓,深深的一吻画下完美句点……每一个步骤都是那么熟悉,可是男主角是他,女主角却不是她。

宋瑾瑜扯开嘴角笑了笑,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小姐,一个人?”

宋瑾瑜抬起眼,看到一个长相还不错的男人正站在她的面前朝她微微笑着。他的眼睛和陆思齐很像,眼角微微上挑着,极为标准的招桃花。

“我不是小姐。”

男人愣了一秒,微笑变成了大笑。

“对不起,那么……美女可以吗?”

他就势在她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来,保持着微笑递给她一张面巾纸:“最近主唱失恋了,所以对不住了。”

宋瑾瑜这才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眼。穿着一件小衬衣,却穿了一条花短裤,外加一双夹板拖鞋,怪异的搭配,反倒被他穿出一种韵味。

“你是这儿的老板?”

“他们说窗边坐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不过哭得很厉害,我对美女和爱哭的女人都很好奇。”

宋瑾瑜朝他笑着摇了摇头,举起酒杯:“没什么,就是失恋,我和你们的主唱同病相怜,所以这些歌是她的体会,也是我的。”

老板哈哈大笑了几声,招手叫吧台拿过两杯酒:“你住哪里?等会儿喝醉了我好送你回去,来,这个我请你。”

很多人说,西塘是艳遇之地,宋瑾瑜朝身边的男人看了一眼,忽然发现原来自己运气还算不错,第一次到这个地方,第一个遇上的男人至少并不是歪瓜裂枣。

宋瑾瑜端起他送的酒喝了一口,放下酒杯时有些哭笑不得:“怕我喝醉了影响你们营业?”

男人却一点也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只盈盈笑着,半响,才朝她摇摇头:“失恋了收拾收拾心情找下一个便是,我们西塘有许多好男人,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宋瑾瑜笑,半真半假地点头。

两个人就着这个话题聊开了来,帅气的老板似乎故意想逗笑她,小幽默不断,直到旁边一桌的三个男人走了以后,他才伸了伸懒腰,朝宋瑾瑜摇摇头:“下次小心一点,酒吧寻艳遇的男人可不止刚刚那一桌。”

宋瑾瑜闻言,回头朝那三人看了眼,五大三粗的男人,其中一个一边走还一边盯着她,阴鸷的眼神中带着浓厚的玩物意味。忍住扑扑直跳的心,捉紧玻璃杯的手用力,又松开,反复几次,她才后知后觉地朝他道谢:“对不起……谢谢了,你早发现了?”

他只笑笑,也不再说那一桌的三个男人,看到宋瑾瑜一脸受惊吓后没回过神来的表情,他不禁摇了摇头,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头。

“瑾瑜!”

桌边坐着的两人朝门口看去,未等宋瑾瑜反应过来,一脸怒气的李泽就冲到了他们面前,拳头也毫不留情地朝她旁边的人砸去。

“啊!”宋瑾瑜忙挡到男人面前,李泽还想动手,她气急败坏地拉住他,吼道:“你干什么?!住手!”

“干什么?!”李泽推开她,指着酒吧老板冷冷地说道:“别惹她!”

宋瑾瑜朝老板看了一眼,他摸着下巴,似乎伤得不轻,可是脸上却保持着淡笑,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她忍住怒气,走到他面前:“我带你去看医生吧?真是对不起……”

李泽闻言,刚刚降下去的怒火又砰地窜了上来,没等他说话,被打的男人笑着开了口:“我没事,习惯了,待会儿擦点药便是,既然男朋友寻来了,好好和解。”

宋瑾瑜再三道歉,又一脸歉意地找他要了名片,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这才拉着李泽出门。

一路上,她走在前面,他跟在几步之后,她不说话,他也闭着嘴一言不发。

到了住的地方,宋瑾瑜径直走到小阳台坐着,听到身后踢踢踏踏跟过来的声音,她忍不住说道:“以后做事情不要那么冲动,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应该懂事了,不能动不动就动手打人。”

李泽一声不吭地坐到她旁边,过了半响,她才听到他嘶哑的声音:“我找了你一晚上,打电话没人接,不知道你去哪了……”

他的声音糯软低沉,像极了才几岁的小孩子,满腹委屈,撒娇着朝大人控诉。

饶是再怎么生气,看到他这幅低声下气的样子宋瑾瑜的心也软了下来,她抬起头看了看他的脸,伸手朝他脸颊的青紫碰去:“擦药没有?”

瑟缩了一下,摇头,他低垂着眼,似乎下一秒眼泪就要掉下来了一样。

宋瑾瑜哪里还记得刚刚他动手打人的事,此刻看到他这样委屈的样子,她的脑海里只记得他为了她和陆思齐挥拳相向。他的脸上青紫一片,手臂上也有几处擦伤,却还不放心她,恐怕在酒吧找到她之前,他已经在各条街道上转了好几圈。

宋瑾瑜叹了口气,走回房拿出几管药膏,洗了手细细地替他擦药。

在昏暗的光线中,她看到他熠熠发亮的眸子,正定定地看着她。她的手忽然抖了抖,在他脸上没轻没重的按了一下,马上便听到他的抽气声,还带着一丝抱怨:“痛死了,笨手笨脚的。”

还敢嫌弃她?!宋瑾瑜忍住笑,憋着嘴继续手上的动作。

“瑾瑜……”

宋瑾瑜低低地“嗯”了一声,挤了点药膏,低头专注到他擦伤的胳膊上。

“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幼稚冲动的小男孩……”

她的手一顿,不过几秒,仍是低着头若无其事地继续擦药。

“也许你并不想要去了解我……不过那没关系,我会让你慢慢了解的。”

宋瑾瑜抬起头,认真的凝视他,过了一会儿,才平静地道:“我很感谢你的关心和照顾,不过就像你说的,我并不了解你,相同的,其实你也并不了解我,我们才认识了多久,你和我又相处了多久?你知道我的脾气吗,知道我的恋爱观和家庭观吗?况且……以后我只想找一个平凡的男人过安安静静的小日子,虽然你和晶莹都没有提起过你们的家庭,可是我猜,那并不是我想要的很平凡的家庭对不对?”

他不自觉握住她的手,微微收紧,将她握得隐隐发疼。“不了解可以慢慢了解,至于我的家庭,”他忽然嗤地一笑,冷冷道:“我没有家,我只有李晶莹一个姐姐。”

她愣了愣,却没有深究下去。

“你应该把视线转向身边的女孩子,”她想到柳如,还有那些喜欢他,为了他放弃自己班级活动的女孩子,她们无一不是单纯美好的,而她,失去的不止是年龄。“我已经不年轻了,经历过一次婚姻,也没有筹码再去冒险。”

他攫住她的手,微微急促道:“你不过也只大我三岁而已,女大三抱金砖,有什么不可以的?”

宋瑾瑜闻言,忍不住嘴角勾了起来。女大三抱金砖,也亏他想得出来……

其实她并不讨厌他,可是现在她并没有调整好自己,如果在心态不对的时候接受他,将来说不定又是一个悲剧,况且……他年轻气盛,遇见她的时候以为她是最好的,等他真的走到外面,会发现更多更美的女子,她真的经历不起再一次的伤害了。

知道他不会就这么容易被说服,宋瑾瑜干脆不再说这件事,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阳台上,夜风吹着,倒也挺舒服惬意。

安静的夜晚只有远处若有似无的嘈杂声,她揉揉眼睛看向旁边的他,侧脸俊逸,身形高挑,虽然还是一个冲动的男孩,但厚实的肩膀也让人有种可以依靠的感觉……

她的眼皮渐渐沉重了起来,一天的思考让她头脑昏沉,柔软的躺椅渐渐将她带入梦乡。

梦中有很多人,挤挤攮攮,各种各样的面孔。

她却觉得身边好像有股热源,渐渐恢复意识时,才发现有些不对劲。手腕被什么给重重压住,耳边是灼热的呼吸。

她的瞌睡顿时全部吓醒,他的身子很烫,贴在她冰冷的背上就像一个火盆一样炙热。而他呼吸的气息就在她耳后,一呼一吸,缓慢沉重。

忽然,温热的鼻息从她的耳边萦绕到脸颊,宋瑾瑜闭着眼,脑袋里迅速转了一圈,然后嘤咛一声佯装快要清醒,身体也朝侧面转去。

原本以为这样可以让他放开她,也避免直接对峙的尴尬,谁知道他竟色胆包天,趁着她犹豫的时间立刻一秒也不耽搁,直接俯身亲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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