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快步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稳稳的坐在了龙椅上,冷了脸默默的看着台阶下的群臣整齐划一的向自己恭敬叩拜。
“都起身吧!”朱棣的话异常冰冷。偌大的奉天门广场隐隐传来回声,仿佛是另一场风雨的前奏。
“谢皇上/父皇!”众人纷纷起身,恭敬的垂首而立。
朱棣先发制人,神态威严的大声宣布,“朕知道,你们中的有些人有话要说,其实朕的心情和你们是一样的。”
朱棣说到这里故意停下来不动声色的观察众人的反应。不出所料,有几名沉不住气的大臣偷偷抬头查看,每一次朱棣都把自己的注视迅速的传递过去,他的眼中分明有了肃杀的神情,被注视的朝臣迫于强大的压迫感旋即害怕的低下头。众人心知肚明一件事,皇上震怒了!
等所有人都不再有小动作了,朱棣才继续他的‘演讲’。
“奉天殿被雷电击中焚毁是上天给朕的明示,朕身为天子,顺应天意是理所当然的。众位爱卿都是国之栋梁,应当忠言进谏,才不枉朕之倚重。”朱棣再次停下来,因为朱高炽该登场了。
朱高炽出列,朝着朱棣恭敬的俯身行礼,“父皇圣明!”
“皇上圣明!”内阁的杨士奇和杨荣也一起走出来恭敬行礼。
朱棣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大声宣布,“朕审慎自省后自愧不已,罗列了所有可能有所失误的政务。朕对众位爱卿寄予厚望,还望爱卿们尽数直言。”朱棣转头吩咐马去,“念!”
“是,皇上。”马去行礼后,快步走下台阶,朗声诵读手中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奉天殿焚毁,实为上天明示朕之政有误,朕甚是惶恐。朕自省之余,望众爱卿不吝直言,忠心进谏。
一,敬天事神可有失误。
二,遵循祖宗之法度处理政务可有失误。
三,选用人才、惩处罪恶可有失误。
四,赋税、徭役可有过重、不均。
钦此。”
话音刚落,一位站的稍远些的文官,快步出列跪地行礼,“臣萧仪见过皇上。”
朱棣对萧仪印象很深,他现在是正三品的工部右侍郎,上午的那些奏折里他的言辞最激烈。朱棣看着萧仪脸更冷了,心里默默的想着,‘看来今天朕是要开杀戒了。’
“启禀皇上,臣以为此次奉天殿被雷电击中,实为上天对迁都之事不满……”萧仪的话才说了一半,就引起了一片哗然。
“啪!”的一声,龙椅的右扶手被朱棣一掌拍折,左右队列立时安静下来。
朱棣站起身,不错眼珠的死死盯着跪在下面的萧仪,一字一顿的郑重宣布,“工部右侍郎萧仪在朝堂之上,妄加评论,歪曲事实,意欲诽谤,罪不可恕!削去萧仪工部右侍郎官职,拉出午门斩立决!”
萧仪听到朱棣的口谕大骇不已,连连朝着朱棣磕头,害怕的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朱棣冷笑一声,很有深意的扫视过每个人的脸庞。
一名小太监跑过来,摘掉了萧仪头上的乌纱帽,恭敬的双手捧着。两名锦衣卫走过来沉默的架起萧仪拖着快步走过金水桥,萧仪的尖叫声响了一路,直到被拖出午门外,刺耳的声音戛然而止。反对迁都的一干人心中都是一惊。
朱棣看着惶恐不安的群臣们冷冷的发问,“还有谁要跟着去?”
奉天门广场再次鸦雀无声,再没人敢在这时候去招惹盛怒的朱棣。
“退朝!”朱棣说完话,不等臣子们行礼就快步绕过屏风走了。
小西正要出去,在殿门口和朱棣不期而遇,一看朱棣的脸色就猜到午朝的时候不顺利,安静的随着朱棣进了东暖阁,默不作声的帮他换衣服。
朱棣伸手把小西拉入怀中,不高兴的轻声埋怨,“夏小西,你难道没发现朕不高兴了吗?”
小西抬头看着朱棣,微笑着轻声问,“老同志,午朝的时候有大臣‘欺负’你了?”
“嗯!”朱棣一脸孩子气的回答。
“我们远迈汉唐的永乐大帝可不是好欺负的!”小西伸手抚平朱棣紧皱的眉头,佯装关切的问,“皇上,您是怎么还击的?”
朱棣被小西的话逗笑,轻声说,“你呀!果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笑了就好了!”小西在朱棣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笑着离开怀抱继续帮他换衣服。
“你要出去?”朱棣淡淡的问。
小西手里没停,轻声回答,“我正要去长阳宫把东西都拿回来。”
“吩咐小太监去拿回来不就行了,不必你亲自跑一趟。”
“恋秋还在,我想去看看她。”小西的话只说了无关紧要的部分。
朱棣伸手抬起小西的下巴,很有深意的问,“只是想看看她这么简单吗?”
小西笑笑,轻声解释,“你这会儿正不高兴……”
“有理!”朱棣故意顺着小西的话说。
朱棣刚要用晚膳,杨荣来了乾清宫求见,朱棣把他叫进了西暖阁的书房。朱棣看着堆的像座小山的奏折,语气平淡的问,“还是迁都的事情?”
杨荣无奈的笑笑,恭敬的回答,“启禀皇上,这些奏折都是弹劾内阁的。”
朱棣一愣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奏折草草的看起来,接连又看了几份,都是弹劾内阁几个人的。朱棣捧着奏折哈哈大笑起来。
“皇上,您怎么还能笑得出来!”杨荣早就憋了一肚子委屈。这会儿见朱棣这样的反应更加委屈的不行。
“你现在这个样子活脱脱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朱棣继续放声大笑。
杨荣虽然不悦可也不敢发作,只得低着头生闷气。
等笑够了,朱棣放下奏折,语气和缓的问,“杨荣,你吃晚饭了吗?”
“回皇上话,臣只顾着生气,还没有吃饭。”
“夏小西!”
候在门外的小西快步走进来,恭敬的问朱棣,“皇上,您有什么吩咐?”
“添一副碗筷,朕要……”朱棣停顿片刻,故意模仿着臣子们恭敬的语气继续说,“朕要和杨荣杨大人一起用晚膳。”
“是,皇上。”小西答应后快步出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