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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过河拆桥元珍弃知微(2)

稍顿了一下,元珍又道:“以我之见,可汗重返大周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即便大周的朝廷中有人对您提出质疑,您也完全可以矢口否认,反正是查无实据。我想,女皇对您这个三品尚书还是信任的,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就治您的罪的。您说,是吧?”

阎知微觉得,元珍分析得很在理。即便是朝中有人听到了一些关于他投降的传闻,但那毕竟不是他们的亲眼所见。他以为,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他完全可以在女皇面前把这些传闻批成“谣言”而后继续在神都洛阳过他那锦衣玉食的生活。

他在这里虽名为“可汗”而其实仍是个阶下囚,时时处处被人监视。而且,突厥的大帐哪有自家那清渠环流、楼台相望的宅院舒服?更何况,他的家人还都在洛阳。不过,阎知微还是有些不放心。他问道:“被囚禁于黑沙城的裴怀古、武延秀等人,将如何处置?”

元珍道:“既然我******已与大周决裂,那么再留着他们也没什么用了,唯有……”元珍说到此处,抬起右臂,以手为刀,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

至此,阎知微完全的放下心来。他喜道:“多谢大汗,多谢元珍兄弟,阎某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二位今日的大恩大德。”

可是,他哪里知道,之前与他一同出使******并宁死不降的裴怀古趁默啜攻伐大周,黑沙城空虚之际,早就从囚所里逃了出去。当然,对于裴怀古的出逃,默啜与元珍都是心知肚明的,他们只是没有告诉阎知微罢了。

裴怀古的出逃是十天之前的事了。他从黑沙城出来,辗转于山谷之中,最后来到了并州地界。当时的并州长史是武明空的侄子武重规。武重规终日里不思如何造福百姓、练兵杀敌,却只会让手下乱杀无辜,以冒充歼敌之数向朝廷邀功。

这一日,武重规手下的一名军官带着一队人马在城外巡视时发现了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裴怀古。那些士兵争前恐后的跑过去,想要把裴怀古抓住以邀功。裴怀古见状,急忙高声道:“兄弟,不要抓我,我是监察御史裴怀古!”

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士兵讥笑道:“你若是监察御史,我还是宰相首辅呢!”他说着便将一把冰冷的钢刀架到了裴怀古的脖子上,“老实点儿,别耍花招,到了我们并州地界,你就是******的奸细,你就等着脑袋搬家吧。”

幸而,那军官曾与裴怀古有过一面之缘,听此人喊出了“裴怀古”的名字,急忙跑过去仔细端详,并最终认出他来,否则,刚从******的魔爪下死里逃生的裴怀古便将不明不白的死在同胞的屠刀下了。

在并州休整了二日,裴怀古便起身赶赴洛阳。就在元珍劝说阎知微返回大周的这一刻,裴怀古正躬身立于武成殿的殿门口,等待着女皇的传召,等待着向女皇揭露阎知微投降的一幕。

圣历元年(公元698年),九月二十六日,******的军队尽杀所掠赵、定等州男女万余人,仍自五回(岭名,原名广昌岭,在涞源县)北归,所过杀掠不可胜纪。天兵中道大总管司属卿武重规,天兵西道总管右武卫将军沙吒忠义以及天兵东道总管幽州都督张仁愿,见默啜北归,都只是引兵后随,不敢逼近。

九月二十七日,阎知微和与他一齐投降******的杨齐庄一起来到天兵西道总管右武卫将军沙吒忠义的军中。沙吒忠义不知他二人已投降******,还以为他们是趁乱逃出了******的魔爪,因而仍以上宾之礼款待他们,并发专人护送他们回京。

稍后,狄仁杰至,亲将十万兵追默啜,莫能及。

默啜还漠北,已拥兵四十万,据地万里,西、北胡夷皆附之。

******北归后,同年十月十七日,武明空又以狄仁杰为河北道安抚大使,安抚河北。

当时,在******大举入寇之后,河北之民受******驱迫而为寇援者,大有其人。如今,******退,这些人惧怕朝廷的诛杀,故而逃匿不归。对于这些人,大臣们都主张要予以严惩,唯有狄仁杰上疏以为,寇至事迫,但图免死,因而附敌,此乃君子之愧辱,小人之常行,不应一律要求。这类罪民,现在躲藏山泽,赦之则出,不赦则为乱,以前山东群盗,即由此产生。狄仁杰认为:“边尘暂起,不足为忧;中土不安,斯为大事。罪之则众情恐惧,恕之则反侧自安。”因此,建议“曲赦”河北诸州,一无所问。武明空同意了狄仁杰的建议,于是,仁杰抚慰百姓,凡被******驱掠者,都遣归原籍,散粮运以赈贫乏,修邮驿以济旋师。而且,他又恐诸将及使者勒索地方,乃自食粗粝,禁部下不得侵扰百姓,犯者必斩。河北遂安。

战事平定后,之前被武明空派往相州(相州治所在安阳,唐时隶属于河北西路)代理相州刺史以阻断******南侵之路的吉顼也回到了洛阳。

当吉顼离开洛阳去往相州的时候,李显仍以“庐陵王”的身份住在他的英王府老宅,而当吉顼从相州回来的时候,李显已一跃而为太子,搬入了东宫。

李显如吉顼所愿的当上了太子,吉顼应该万分喜悦才是吧?可是,不是的,此时的吉顼却是万分的焦急。为什么呢?因为,除了武明空和张昌宗之外,没人知道他吉顼是把李显推上太子位的幕后推手。对,没人知道,甚至连李显本人都不知道。

世上的一切事物都不可能十全十美,总是有利也有弊。就拿这枕边风来说吧,它的长处是可以直达圣听,且安全私密。但短处也便是这“私密”二字——出张昌宗之口,入武明空之耳,再无旁人知晓。而且,就连武明空随后对吉顼的问询,也是极其私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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