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净嘴边的碎屑,再看一眼已经离开的人群,如若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她想自己可能也不会这么无情吧!
以前期盼一个真正喜欢自己的人出现,也曾希望一个如同书中描述的美男出现,挽着自己的手,告诉自己,“我会保护你,因为我喜欢你。”可当这种人出现时,她胆怯了。
因为在未知的时间里,她将自己幻成了那天煞的克星。
离开生活轨道的黎萧然,失去生命的安炳章,还有那为了自己进了王府,从此禁锢其中的阿水。对!这一切无疑都是她白凡凡一手造成的。
也因如此,她便失去了与人付出,享受感情的权利。拽着洁白无渍的裙边,她笑着又看了眼窗外静如流水的蓝天,“对不起,白凡凡,这张脸不能再保护你。”
顶着好看的容颜,她是人人眼中的妖女,顶着丑如其滞的容颜,她又是人人眼中的可怜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掐指算起,她可能真的很可恨。
亦许也是她的可恨,她想离开了,真正离开这个充满争斗的王朝,换个‘妖物’的容貌,重新开始当初的妖物之旅。
一手拿着药碗,一边举着受伤的胳膊,凌日轩淡然的凝着窗边沉思的女人,轻声道:“姑娘,喝药了。”
“知道了。”轻轻拭去眼角的雾气,她浅浅的笑了下,随即扭身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眸,“谢谢你,愿意将我的脸治好。”
凌日轩微微的点了点头,笑道:“我是医者,不必客气。”
这个男人还是这么温柔,就算自己对他无动于衷他也要这么傻吗?医者行医天下,能像他这样无私的又有几个?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必须谢谢你。”跛脚向他靠近,再看眼他缠着绷带的手心,她又道:“伤口还疼吗?”
“不疼,在下的医术可不差。”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端着的药碗向她移了下,“倒是你,快些喝了药,好生休息休息。”
白凡凡听话的接过药碗,扬眼温柔的看着他,“你也是,好生休息,若是伤口好不了,可就招笑话了。”
“没事,笑话不打紧。你赶快把药喝了吧。”他低眼看着她手里的药碗,提醒着。
瞅着他此时无神的眸子,白凡凡亦然没了再说下去的勇气,仰着脖子,一鼓作气,药水毫不迟疑的刺激着她的味蕾。微微皱了下眉头,白凡凡生是将它一滴不剩的全全喝了下去。
放下药碗,当着男人的面,白凡凡有些难为情的抹了下嘴角,“你走吧,我我休息了。”
“好,那我走了。”凌日轩缓手拿过一旁茶几上被她遗落的药碗,丝不留念的走了出去。
定眼注视着被重新关上的房门,白凡凡苦涩着表情,难受的俯下身子,痛苦的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烧的心口,“咳咳,咳咳咳,好难喝。”
凌日轩侧身靠着门框,感受着药碗传出的温度,又笑了下,“良药苦口,傻瓜。”
将军府内,黎明义摹效着与那日相似的悲痛,轻饮着杯内的清酒,“白凡凡我都已经放手了,你怎么又死了。”
“她没有死。”方才告示旁出现的男人,公良白亦怎会看不出来,缓步靠着凉亭走近,他又道:“而且过的很好。”他认定自己的判断。
“我不相信你,可以吗?”黎明义醉醺醺的晃着身子,“你的话,我当真不想再听,可是,你是王爷在我之上的王爷,凡凡那样受伤,不埋怨你,也只因你是王爷,呵呵,若我是王爷,我一定不会像你这样,不分好坏的去伤害别人。”
听此言,公良白亦惭愧的低下头,随手抢过黎明义举着的酒杯,一饮而尽,“我知道,若你是王爷,你一定会是一个好王爷,比我好上不知多少的王爷。”
黎明义笑道:“我永远都不会当王爷,所以,您也不必这样说话。”
“王爷。”黎明晰看着弟弟一天不如一天的模样,怒气也不知该从何而来,渡手夺过黎明义手中的酒壶,严厉道:“黎明义不要在喝酒了,一个女人而已,至于吗?”
“怎么就不至于,我就不相信你的心里没有让你牵肠挂肚的女人。”面对哥哥的质问,黎明义不再耐心,不再演戏,或许就像当初想的那样,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做好黎明义的代价是失去最好的朋友,最喜欢的女人。
这样的代价,他不想再要,亦许,如公良白亦说的那样,白凡凡还活着,但他亦是没了再去面对她的勇气。
本来说好的互相保护,知己,可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憨笑莫首,他摇摇晃晃的抢回黎明晰夺走的酒壶,“我是废物,一个只会说废话的废物,放过我吧,我只想这样醉生梦死,一了百了,其他的,我不想再去面对,求求你了。”
黎明晰心疼的看着他,“如若白凡凡还活着,你亦要这样折磨自己吗?”
“不会,可以吗?我们都已经分开了,都已经决定重新开始了,你说,你们为什么还要那么对她。”黎明义歇斯底里,“我知道,你们那么对她,不是因为我,哈哈哈,我自恋了,抱歉,但是,”
他演的认真,“但是,她不是妖物,她是个人,是一个可怜的人,你们知道吗?我们有我们的秘密,一个永远都不能说出的秘密,你们知道吗?”
痛了,不管白凡凡是死是活,他都痛。一个一直被捧在手心的千金大小姐,既成了那般的模样,既成了他们眼中口中的妖物。“呵呵,多么滑稽的判断,凡凡,白凡凡要是妖物,天下就没神仙了你们知道吗?”他难受的拍着心口,“都是我,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不怪你们,都是我的错。”
公良白亦看着他莫名的也跟着伤感了些,仰脖喝下杯里仅剩的酒水,自笑道:“我是快死的人,亦许也是因为做的坏事,错事太多,短短几日之别,我想通了,想的彻底,阿水需要属于自己幸福,而我也必须面对真实的自己,面对小时被当成玩物的那个公良白亦,明义,我错了,我知道错了,那个女人,我定会将她带回来,好生生的带到你的眼前。”
从来不会换位思考,永远自私的他,在面对死亡时,他也会害怕。夜里看着被血染红的纱帕,他怎会好受。年还不过半百,正直年少清华,可等着他的却是死亡,是地狱。苦笑今生无自由。小时被掌控在娘亲的手心里,退去身上的金衫衣,将本属于自己的皇位拱手相送给傻哥哥的那一刻,他怎会不难受。
今时被掌控在哥哥手心,自打阿水走的那一刻,他便再也没了选择的资格,没日没夜的喝着,哥哥送上的汤药,他也只能一并吞肚,然后等待生命的邂逅。
“你死了,跟我没关系,我只要我的凡凡。我的知己。”黎明义依旧不想在乎他的生死,只因自己的身份卑微。
头晕脑胀,绕过黎明晰,逃开公良白亦的眼线,他缓步朝着当初白凡凡住过的厢房走去。
看着弟弟离开的背影,黎明晰小心拿过公良白亦手中的酒杯,轻声道:“雪山之巅,有一神医,王爷可以去看看,找找,以致保住性命。”
公良白亦不为所动的摇了两下头,“不用了,命已至此,是死是活都一个样,不打紧。”说完,也走了。
愣立亭中,黎明晰斜身拿出那夜从白凡凡脚旁捡起的荷包,“心中的她,我怎能放下,郡主原谅明晰没能力去救你,也没能力去找弟弟喜欢的女人。”
王朝之中,多事生非,他只是一个呼之来,唤之去的将军。没有显赫的身份,只有一颗复仇之心,和一颗报国之胆,其他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诠释。
然而,他却同他们不同,高坐堂中,瞻观王朝,阴谋使尽,也只为保住自己欲欲下坠的王位。于是乎,为了那永不想改变,不想相送的皇位,对弟弟,他生是存着一颗逼死之心。放下手内攒着的折子,揉着太阳穴,公良民心挑眼看了下站在那边的小李子,问道:“包庇妖物之死之时,朕放弃了对公良白亦的追杀,决定好生保护那个曾经保护自己的弟弟,可如今,大志当前,朕又出尔反尔,将解药丢弃,小李子,你说朕这个做哥哥的是否过分。”
小李子埋着头,谨慎回答道:“婚礼之事,皇上向着三王爷,兄弟之争,皇上还是向着三王爷,前些段,三王府妖物事件,皇上仍在向着他,再一再二再三的维护,皇上乃是仁至义尽,人命不可违,命是注定好的,若是王爷命大,亦许可不死。”
“但朕希望他能够死无葬生之地,这样说来,那朕就是在违抗天命吗?”公良民心苦笑道。
“不是,不是。”听此言论,小李子两腿不觉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奴才错了,皇上大恩,皇上大恩。”
公良民心斜眼瞥了下地上跪着的小太监,随即冰冷着口气,喊道:“下次话少些,滚。”
小李子明白的斜下身,向着门槛外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