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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每天早上八点半出门,九点之前抵步公司,林沛宜实在不是有人情味的老板,她隔日便要孟尔凡前来上班,根本没有给他准备的时间。幸好停车场的工作已经辞掉,孟尔凡次日早上七点便出现在她住的地方。

江边的住宅小区,周围全部都是同格局的两层小别墅。张柯彤昨日已经给了孟尔凡大门的钥匙,他按着门牌找到了地方,打开门穿过庭院走进去。名师设计的别墅格局非常合理,周围的环境也十分清静,庭院之中种的都是用于高尔夫球场球道上的匍匐草。栽种匍匐草相当讲究,最下面是小石块,然后是泥土、粗沙和细沙,并且不时需要洒药和除杂草,如果没有专门的人负责,眼前的这片草地不会有这么好的长势。

林沛宜虽然年轻,但她的名字已经列入首富榜,过的是非常优质的生活。

孟尔凡沿着地砖铺设的路面走进去,尽量不弄出很大的声响。

屋子里面安安静静,这个时间主人大概还没有起床。他打开车厢拿了抹布和水桶,然后开始仔细地清洁车子。上一任的司机被辞退之后,林沛宜一直自己开车上下班,正如孟尔凡所料,车身上面铺满了灰尘,水箱、雨刮、轮胎都该进行保养。他把车身擦到锃亮,收拾好一切的时候,林沛宜也起了床,从二楼的窗户探出头来看着他。

“你几点来的?”

孟尔凡搓着手中的抹布,“七点。”

刚从床上起来,林沛宜的长发没有绾起来,带着几分初醒的慵倦,不像在办公室的时候全身都绷紧,一副进入作战的状态。她真的长得很耐看,举手投足之间透出成熟与自信,很难有人不被她的光彩吸引。

孟尔凡收回自己仰望的目光。

林沛宜仍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下次没有必要来这么早。”

“我明白。”

来太早大概是打扰到她,孟尔凡想自己是惹得她不高兴了。他住的地方离这里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他五点多便已经起来,林沛宜给的工钱值得他付出这份努力,但结果似乎是背道而驰。林沛宜眼里有一丝无奈,她规定的时间是朝八晚六,孟尔凡只要遵守就可以,没有必要这么早来上班,但他显然是误会了她的意思。她并不习惯迁就他人的感受,而且对象是这个男人,她的心情更加矛盾和复杂。

“车子清洁得很干净,谢谢。”

窗门“啪”声合上,孟尔凡抬起头,已经看不到她玲珑的身影。

如此心思不定的女人,孟尔凡还是头一趟遭遇。等到她换完衣服下楼打开门,他才走进了她的屋子里面。偌大的房子林沛宜一个人独居,张柯彤昨天交钥匙给他的时候已经提到。他奇怪的是她连雇佣的工人也没有,客厅的摆设算不上凌乱,但能够看得出来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人整理。

她大概是又炒掉了做家务的人,她总是跟替她打工的人过不去。

“浴室里面的脏衣服,你把我送上班之后拿去干洗,洗衣袋就在旁边,上面有详细的地址。”林沛宜一边吩咐他做事,一边走进了厨房。孟尔凡上楼去拿衣服,林沛宜的卧房比起客厅要凌乱许多,睡衣搭在床头,被子几乎都掉落在地上。他没有碰任何东西,拿了她昨天穿的套裙下来的时候,看到她打开冰箱取出一盒牛奶,剪开倒进杯子里,然后皱着眉头喝下肚子。

“清早起床喝冰牛奶对身体不好。”

孟尔凡原本不想插手她的私人空间,但她实在是不懂得照顾自己,她的生活表面与实际上有很大的差别,完全不是他刚踏进这幢别墅时的那种感觉。她既然没有结婚,为什么不与家人同住,而是选择了一个人独居?

“微波炉坏掉了。”

林沛宜很自然就做出了一个耸肩的动作,她的唇边还沾着微末的牛奶,完全没有意识自己的样子,有多么的性感与迷人。孟尔凡走过去,“我懂一点电器维修,需要我看一下吗?”

“随便。”

林沛宜拿着杯子,跟在他的后面走进了厨房。这么多年没见,孟尔凡真的不一样了,他已经是真正的男人,全身都透出成年男子的魄力,她一时冲动把他留下来实在不是明智的决定,但她还是选择了这样做,这种行为无异于玩火自焚,她最后会不会没有办法收场?

“林小姐,你没有插电源。”

孟尔凡捣弄了几下,微波炉便恢复了工作,她回过神把手中的杯子递给他。牛奶放进了炉子里面加热,孟尔凡始终与她保持着生疏而礼貌的距离,不主动交谈,甚至连眼角的余光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她忽然之间就失掉了全部的胃口。

“不用再加热,牛奶替我倒掉。”

林沛宜转过身上楼去拿手提电脑,孟尔凡被冷落在原地,对她忽冷忽热的态度是相当的莫名其妙。

经过擦洗之后的劳斯莱斯,几乎是全新的一样,孟尔凡替林沛宜拉开车门,她坐上车去,便闻到了清新好闻的茉莉花香。她的情绪原本就不稳定,这样一来更加是阴沉了脸,瞪看着孟尔凡的目光都带着怒气。

“你怎会知道我喜欢茉莉花香?”

孟尔凡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又招惹到了她,“昨天我向张助理要了林叔的电话跟他通过话,他对我说了很多细节的地方,其中就包括了你喜欢闻的香芬的味道,他还说你有时候起床晚了会有在车上化妆的习惯,我按照他说的替你准备了一次性湿纸巾。”

“真的是林叔告诉你的?”

林沛宜的目光缓和了下来,她真的是太疑神疑鬼,孟尔凡现在根本就不认得她,只是把她当作雇主看待,否则她刚才也不用发脾气不喝他加热过的牛奶。孟尔凡无奈地点头,“林小姐,我希望能够做好这份工作,如果有不足的地方你指出之后,我一定会改进。”

“以后如果要在车上放香水,换成百合花味道的。”

“好的,我明白。”

孟尔凡发动了车子,徐徐地驶出林沛宜住的地方。一路上他都专注地开车,再没有说半句话。林沛宜坐的位置,可以看到他宽厚的肩膀以及棱角分明的侧面,专注工作的男人最是吸引,即使他的长相再平凡,地位再普通。她不是滋味地别过了眼,原本以为再不会与他有交集,但这个男人还是回来了,距离她只有手臂那么远的距离。

不过是一个早上,她的情绪已经受他影响起起伏伏了许多回。人在做,天在看,这就是她的报应对不对?

一天的工作下来,林沛宜下了班之后要孟尔凡送她回林家的大宅。

她与林远东的感情虽然淡漠,但对方毕竟是她的父亲,她今日拥有的一切都是这个人赐予,所以她每隔一段时间还是会回去看看他。林家的大宅座落在半山的位置,她到了山脚下面就让孟尔凡停车,然后在他疑惑的目光当中,自己沿着长坡走路上去。

每次回来的结果都是不欢而散,没有必要让孟尔凡跟着进去看闹剧。她踩着高跟鞋走完十分钟的路程,然后按响了门铃,十岁的林慎思替她打开了门。

“姐。”

这个年纪相差了十七岁的弟弟是相当怕她,给她开了门之后,便胆怯地躲回了自己的房间。林沛宜知道直到她离开,他都不会再出来露面。他急巴巴地出来开门,一定以为是他的母亲。伍薇这个女人,终日在外面流连有家不回,真的是越来越过份。

林远东中风之后,引发了语言和行动能力障碍,经过两年的治疗还没有完全康复到原来的样子,看护把他的轮椅推到了窗边,让他在开阔的视野中舒展身心。林沛宜向着他走过去,“坐在窗边不冷吗?”

“沛宜。”

林远东回过头看着她,“你今天回来得很早。”

“公司的事情忙完便能走开。”林沛宜取了薄毯覆在父亲的身上,“穿厚一点小心不要着凉。”

林远东只是笑笑,任由她把他当成孩子一样照料。

林沛宜每次回家都会把公司的报表带回来,重大的决策也会先咨询父亲的意见。她把公事包里面的文件拿出来,一一交到林远东的手上让他细看。佣人端了茶水过来,开口问她,“大小姐,晚上要不要在家里吃饭?”

她一向很少留下来吃饭,佣人的询问不过是例行公事。

林远东在旁边插话进来,“伍薇不在,你留下来吃完饭再走吧。”

林沛宜想要拒绝的话到了唇边,却没有说出来。

林慎思的年纪还太小,伍薇整天在外面浪荡,这间屋子里就只剩下一名特别看护和一名佣人能够陪在她的父亲身边说话,他曾经叱咤在商海,但年老得病之后却是如此的寂寞。林沛宜把文件收回公事包,站起来推着林远东往花园里面走去。

“这些冗烦的东西不看也罢,我陪你到外面散散步。”

伍薇不在,父女两人再加上十岁的慎思,一家人吃饭的气氛还是很不错。小孩子吃饭的坏习惯总是很多,林沛宜看着林慎思一顿饭几乎都只吃一道菜,眉头便皱了起来。“你平时吃饭也是这样挑食?不喜欢的菜一口都不碰?”

林慎思埋头去扒饭,不敢迎视她的目光。

林沛宜把佣人叫过来,让她把林慎思爱吃的那道菜端走。

“下次不许再做这道菜,他不吃什么你就给他做什么,如果他不肯吃你打电话给我,直到他每顿饭都不挑食为止。”

林远东看着她教训弟弟也不插手,林慎思没有母亲做靠山,只能按照她的规定,吃完桌上剩下的每一道菜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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