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只有亲自在面前下的暗示才有用的。”张御医说道,虽然心中倒是充满了疑点,他也没有开口去问,有时候啊,要生存也是很简单的,不闻不问不说。张御医已经老了,也很明白这个道理,否则怎么会在宫中生活那么久呢。他看着太子妃的表情,料想今日说的也是差不多了,于是便要告辞,“今日老夫就是来送药的,若是无事,老夫便先回去了。”
“也罢,谢谢张御医了。”宫墨翎自然也不留人,而是唤了小厮将张御医送出去。终于送走之后,宫墨翎将药递到沐如颜手中,然后倒了一杯水与她,“还是先将药丸服下吧,若是心中有那根刺,想必也不甚舒服吧。”
沐如颜接过东西,一点也是不犹豫。宫墨翎嗤笑,“太子妃倒是不怕本殿给的是毒药。”
“若是太子想要我死,那方法多了去了,何必非要纠结在这呢。”沐如颜服下解药之后,脸上完全是对宫墨翎的信任。
宫墨翎对此不置可否,“刚才太子妃是问了张御医关于那毒药的事,是有什么打算吗?”
沐如颜将茶碗放在桌子上,听见宫墨翎的问题,倒是鄙视了他一下,“初时我只是想问一下症状,也只是怕自己露出马脚来,而听了张御医的说法,我愈发是觉得有一种可能。”
“哦?”宫墨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你想啊,若是这药是倾帝送过来的,他在这里就算是有什么人,但还不至于有能对我下暗示的人。”沐如颜给宫墨翎分析,刚才张御医的话如醐醍灌顶,使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想通了这些,一切似乎都能解释的透彻了,“但若是那人是卫昀丞相,那一切可不是这样的了。”
“你是说,那个会下暗示的人是皇后?”宫墨翎问道。
沐如颜白了他一眼,“太子今天反应倒是迟钝得很。”
“许是近日来和太子妃****,累着了吧。”
听到太子说出这一句没皮没脸的话,沐如颜双颊羞红,仿佛要滴出水来,“太子莫要说这些话了,颜儿可是承受不起。”
“为夫倒是记得,太子妃当初说得慢慢习惯的,这为夫不是在给太子妃习惯的机会吗?”宫墨翎调笑,满是邪魅。
沐如颜觉得可不能和宫墨翎比不要脸,于是转过头轻哼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这夜宫墨翎依旧是宿在未央殿的,根据今日云阳的报告来看,在太子妃房间里放了熏香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司桐夫人。调查到这一步,宫墨翎就让云阳停止了调查,若是司桐夫人放的,那左右不过皇后的命令。既然是皇后的命令,那便没有什么好查的了。约莫着沐如颜在栖凤宫说话的时候露了什么马脚让皇后知道了。
二人在房中安静地看书,沐如颜依靠在宫墨翎的怀中,正看着舒服呢,眼皮也打着颤了,说是想要歇息了,却发现背后靠着的宫墨翎有些不对劲。刚才明明呼吸平稳的他现在却有些急,隐隐的,身体还有一些颤抖。沐如颜一惊,马上起身,想要转身看宫墨翎,被宫墨翎制止了,她听着他虚弱的声音,“别……别回头……”完全不似平常的意气风发。
“你……怎么了?”沐如颜不敢问,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你不要……回头……就是了……”宫墨翎喘息着说完这句话,头上的汗珠豆大一颗掉了下来,整个人难受的很。只是,这个样子,这个难堪的样子,不想被沐如颜看见。
“好,好,我不回头。”沐如颜发现宫墨翎握着她的腰的手越来越轻,马上就要松开了,她马上说道,但是还是忍不住。她想知道宫墨翎现在是如何了,三生醉发作时最是难熬。只不过她狼狈的时候不想被宫墨翎看到,想必宫墨翎也是如此。她犹豫着,听到身后宫墨翎倒吸冷气的声音、
咬了咬牙,沐如颜还是没有回头,只是心中那般焦急,“翎,你以前毒发时怎么做的?”
宫墨翎咬牙,听见沐如颜的问话,十分吃力地说道:“熬着。”
熬着?这该是多么辛苦和难过啊,竟然就这样熬着过来。曾经她被那绝情丹的虫蚁噬咬之痛都折磨得两次晕了过去,那宫墨翎这三生醉岂不是更加难熬,也亏得他如此简单地说出口。再加上宫墨翎是男人,也不会轻易说晕倒就晕倒,那他真当好毅力。沐如颜咬了咬牙,憋着不让自己转过头去看他,她怕自己也忍不住。她紧紧闭上了眼睛,捏紧了拳头,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就这样呆立着不动。
“你……出去……”她听见宫墨翎的声音,吃力得慌,但那命令似乎是不容拒绝的。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听宫墨翎的话,而是说道,“这次怪我,先是逼走了轩辕羽晗,再是弄丢了回春姑娘的解药……是我让你这般痛苦,我怎么能轻易走开?”
宫墨翎咬着牙齿不说话,说几个字已经是让他吃力了,以往都是一个人熬过去的,虽然难熬,但是不至于被人见了这般模样。每次毒发,他都是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吩咐了云遥和云阳即使是听见了奇怪的声音也不准进来。他应该是那个意气风发的表面温和的太子殿下,这般痛苦不堪的样子,该是自己一个人承受着就好。宫墨翎一直是这个想法,不曾有过任何改变。
沐如颜只听得见宫墨翎大口大口呼吸的声音,以及汗珠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沐如颜知道宫墨翎一直在忍着。但是她实在是受不住了,她不愿意他这么辛苦。沐如颜猛然转过身,连宫墨翎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反身搂住了宫墨翎。
宫墨翎一惊,就想要推开沐如颜,奈何如今的力气是大不如从前了,再加上沐如颜抱得极紧,竟是真的推不开的。
“翎,不要用力了,我不看你,不看……但,但是让我陪着你好吗?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沐如颜感受到了宫墨翎想要推开她,于是语无伦次地说了起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说是不看的,但是她还是偷偷看了一眼,现下宫墨翎是虚弱得很,一张苍白的脸满是汗水,脸上的表情表达了他的难受。沐如颜撇过头去不去看他,她狼狈的样子也不想被宫墨翎看到,宫墨翎也是这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