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墨翎身子颤了颤,“我怕……自己……忍受不了,”他的话断断续续的,脸上满是痛苦不堪的表情,沐如颜看了都不禁心疼起来,“若是你……在,我怕……会……伤到你……”这恐怕是沐如颜第一次看见宫墨翎这么说话吧,这时候大约说的都是心里话。
“我不怕,翎,我不怕。”沐如颜搂紧了宫墨翎,他整个人在她怀中颤抖着,汗水很快就打湿了他的衣衫,她入手之处,竟是湿漉漉的一片,“你也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宫墨翎极力忍受着自己的情绪,也不说话,每说一句话就要耗费他很大的气力,他刚才说的话已经花费了太大的气力,恐怕现下已经没有办法挣扎了,也不说让沐如颜出去的话了,怕是沐如颜是下定了决心要呆在这里的。
傻瓜,若是你出去了,怕是还是能忍受的,可是若是你在,我更加难以控制自己啊。宫墨翎抬头,看见的就是沐如颜的脸,那张脸,年轻,靓丽,明明是写着青春的活力的,但是却是有着万般的无奈。他宫墨翎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如此对待过他,若是一般的女人,说是再爱他的侍妾也好,要是看见这样的他,早就跑远了吧,怎么还会留下呢?只有这个女人,这个属于他的女人,依旧是陪在他的身旁的,刚才让她不要回头,一是怕她看见狼狈的自己,但是更重要的却是怕她看见那样的自己落荒而逃。
宫墨翎从小感情冷漠,皇后在他还懵懵懂懂的时候,就将他交给了一位将军来锻炼,但是将军不能久居宫中,所以只能挑几日闲着的时间来培养他,但是皇后倒是狠心得很,在宫中给他找了处闲置的宫殿安置着,年幼的他就是一个人生活在深宫中的,寂寞冷清。偶尔有君子卿陪着他。后来他听说自己的母后养着乐妃的儿子宫玥笙,那时候就嫉妒啊。凭什么,明明那人是自己的母后,却将他扔在这里,去照顾别人。
他偷偷地跑到栖凤宫门口,看着那人与宫玥笙亲密的样子,却是一阵愤恨。那时候小小的拳头握紧,很想冲上前去问,母后为什么只对那宫玥笙好。但是,虽然年幼,还是有理智的,他默默地放下了拳头,逛回了自己那闲置的宫殿中。
那时候的他就懂得了隐忍,不显山不露水,不是没有恨过,但是恨又有什么意思呢?恨不如狠,他从小就没有什么感情。直到后来,他才知道了,为什么那个人对他如此狠心,却对那宫玥笙那般照顾。只是明白过来之后他早已经没有感觉了。
那些年来,他苦练武功,苦读诗书,隐忍苟活,不过是想要那江山宝座。在十六岁之后,太子府修建好之后,他也是毫不犹豫地搬了出来,在那深宫也是那般,不如拥有自己的府邸更加逍遥自在。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发现自己中了毒,经过调查才知道那是轩辕山庄的三生醉,于是几经周转,他联系上了轩辕山庄的少庄主,更是结识了妙手回春,帮助他研制这三生醉的解药。
后来,皇后竟然亲自做主,将她身边的那个丫鬟司桐嫁与他。司桐虽貌美,但是宫墨翎却大约清楚的,那人根本不是想要他温香软玉在怀,只不过想要监视他。他只能越发地隐忍。然后一个个高官都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太子府,于他们来说,若是让自己的女儿参加选秀嫁给年过半百的皇帝,倒不如嫁给太子,太子至少年轻,至少温和,至少贤德。
他从未见过这般的女子,分明是与她无关的事情,她愣是要留下来,若是直接离开的话不是更好,省的他也揪心。宫墨翎身上那般剧痛,也是难忍得很,若是一个人的话,他说不定早就发出痛苦的哭喊,但如今沐如颜紧紧怀抱着他,他竟然也不想出声,只能忍受着,忍受着身体的颤抖,忍受着难以忍受的痛楚。
“翎,若是痛苦的话就喊出来吧。”沐如颜说道,她感觉到自己怀中的宫墨翎忍得难受,不由说道。
宫墨翎没有回答她,但是他仍旧没有出声,看来是真的不想喊出声来。沐如颜心说,皇后也真是狠毒,都说虎毒不食子,但皇后竟然对自己的儿子下手,还下这般的毒,真是狠心。还有自己那绝情丹,还好是没有服下,若斯真服下了,怕是就中了那人的圈套了。不知道哥哥在倾国是如何了,过得还好不好?卫丞相有没有对他下手。也是好久没有哥哥的消息了,就连飞鸽传书也没有收到过,看来他在倾国的日子过得也不算太好,否则也是不可能不和她联系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相聚,什么时候才能不活得如此这般战战兢兢。沐如颜心中嗤笑,自己居然会有这般的想法。
也不知道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了,反正沐如颜也是出了一身的汗,难受得要死,稍微活动一下,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经麻木了。原来都已经过去这么久的时间了,可是宫墨翎看起来也没有好任何一点,这三生醉倒真是毒得很。二人一直没有说话,沐如颜也是怕宫墨翎忍不住,于是小声开始说话,“翎,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你听着,或许是能够分散注意力吧,或许就不会那么难受了,沐如颜于是开始讲她的故事,她的故事不长,但是却是悲伤的。
沐如颜的声音很轻柔,讲的故事很缓慢。
在十几年前的倾国,那时候或许还没有如今的繁荣,晨王府就坐落于市心的位置,街里来往十分频繁,晨王爷和王妃也是十分和善,邻坊乡里都很喜欢他们。沐如颜从小就是很会闹的性格,于是每天就和那些小朋友们跑来跑去,而长她两岁的沐如歌一直跟在她的后面照顾她。那时光快乐但是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