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山之下,依稀之间能够听到潺潺流水之音,因路途崎岖,一辆马车缓慢又小心的行驶着。
马车外表朴实无华,就连车夫也带着灰色的帷帽。然而就在马车内坐着的却是被几支暗卫寻找的青越国的三皇子凌彻。
夏清浅第三次掀开车帘的时候终于被凌彻给拉了回来,她有些郁闷的甩开凌彻:“不是说我们的行踪很隐秘的,怎么还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这是回帝都最快捷的一条路线。”
夏清浅只感受到了他的无奈,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她才是那个最无奈的人好吧。
看来这古人的思想还是这个样子,曾经在现代的时候她看过多少的古装剧,每次都是正派走到荒山野岭的时候被围攻。话说回来,走那些人比较多的官道岂不是更好,毕竟小隐于山,大隐于市。
如果夏清浅能够知晓半个时辰会发生的事情,她一定会骂自己乌鸦嘴。
灌木丛生的深林之中,凌彻拉着夏清浅没有目的乱跑,落后凌彻半步的夏清浅还时不时的回头看向身后。
他们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夏清浅体力不支险些摔倒在地。
凌彻察觉到夏清浅的异样,他回头的瞬间将夏清浅半抱在怀中。夏清浅听到凌彻闷哼一声,她的身子就开始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夏清浅用最大的努力稳着身子,却没什么用。
凌彻这次的闷哼带着难以忍受的痛楚,夏清浅心慌的从他身上翻身跪在地上,林子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她一时看不到凌彻究竟伤了哪里,只能双手在凌彻身上到处乱摸,“是不是伤了哪里?刚刚就觉得你有些不对劲。”
“我没事。”凌彻想要抓住夏清浅的柔荑,只是已经看不清楚夏清浅手的位置。
在凌彻胸前并没有发现什么伤口,夏清浅只能先一时做罢,毕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追上来。
夏清浅吃力的扶着凌彻起身,“咱们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也不知道现在陆璟寒和凝儿怎么样了?”夏清浅茫然的看着四周,忽略了凌彻几乎发白的面孔。
刚刚勉强走了两步,凌彻就觉得头晕的厉害,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子就无力的倒了下去。
“阿彻!”夏清浅拉不住他,只能用双臂紧紧环绕着他的腰,“你再坚持坚持,等找到地方在休息好不好?”夏清浅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
凌彻很想答应夏清浅,他也不舍得夏清浅这么紧张,只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开口讲话。
夏清浅的手臂微微向上,却触碰到一片粘稠的血液般的东西,她颤抖着举起手,当看到满手的猩红她险些晕了过去,但她明白现在只能凭借她的力量去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待暗卫的救援。
现在已经快到晚上,如果她还是找不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那么她根本就不知道晚上会在这深山老林里遇到什么危机。
夏清浅担心凌彻的伤口,她将凌彻小心扶着斜靠在地上。
她半蹲着身子撕开襦裙的内衬先是将凌彻的伤口包扎好,然后俯过身子在凌彻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你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如果是这种深山老林,那么一定会有猎户经常进山狩猎,她只希望能够找到一个猎户搭建过得简易木屋,至少不会暴露在外面,而且他们刚刚是从山上一路往下,那些人应该是跟着陆璟寒离开,至少一时半会是不会找到这个地方的。
在凌彻倒下的东边没多远果真有一个简易的木屋,夏清浅欣喜若狂的扶着凌彻向那个木屋移动过去。
木屋里只有一个用石头搭建的床,夏清浅在石头上铺些稻草,将凌彻扶了上去。
凌彻安静的趴在石床之上,夏清浅只觉得鼻头一热险些流泪,她看上屋顶深深呼了一口气,现在还不是难过的时候,她应该赶紧去销毁凌彻留下的血迹,然后再看看附近有没有治疗创伤的草药。
前世作为一名特工,夏清浅对于反侦查之类的也是很懂得,所以不过就是消除两个人留下的痕迹,也没那么困难,就是需要的时间有些多。
担心暗卫找不到她们,她还在不太起眼的地方撒上专用的香粉。
等夏清浅找到草药回到木屋的时候,天已经黑透。
不能点火,夏清浅想起之前凌彻送给她的夜明珠项链,她小心取出项链。
指甲大小的夜明珠在黑暗中发出荧荧的光芒,亮度不是很大,但至少能够看清楚凌彻身上的伤口。
她将夜明珠放到一边,从襦裙内衬上撕下干净的布锻,小心的擦去伤口周围的血迹,她不敢太用力,生怕会再次弄裂他的伤口。伤口很大,从右边的肩膀一直到腋下的位置被利剑所伤,发青的伤口向外翻着血肉模糊一片。
夏清浅用手背擦去自己额头的汗水,用布锻将手上的血迹给拭去,然后取过她刚刚采的草药,放入口中咀嚼碎,然后一小块一小块的敷在伤口上。
大概是草药敷在伤口上有些疼痛,即便是已经昏迷,凌彻也时不时的闷哼一声。
将凌彻的伤口处理好,夏清浅纠结的看着她刚刚从凌彻身上脱下的上衣,上面皆是暗红的印记,她刚刚找草药的时候记得旁边是有一条溪流的。
她伸手摸了摸凌彻的额头,忍不住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发热。”她将自己的外衫脱下,轻轻盖在凌彻的身上然后抱着凌彻那堆衣服走了出去。
从溪水边洗好凌彻的衣服,夏清浅用贴身带着的匕首砍了一节竹子,用来盛水喂凌彻。
因为受伤的原因,凌彻昏迷了三天也没有醒来。
陆璟寒和凝儿都有些受伤,找到夏清浅她们的时候已经是走散的两天之后。考虑到凌彻的伤势严重,他们快马加鞭赶到了邺都。
邺都距离帝都还有些距离,这里也只是他们目前最为安全的落脚点,这是已经距离凌彻昏迷过去将近五天的时间,除了在途中他曾醒过半刻钟以外,就再也没了动静。
成大人早已经命令手下将他的挚友清涧子请到府上。
当凌彻被抬进屋内,清涧子就吩咐将夏清浅拦在门外,“你若是进来恐怕也只会耽误,就不如在外面休息休息。”
早在清涧子给凌彻把脉的时候就说过,凌彻这个伤口不小,处理起来有些麻烦,她若是亲眼看着清涧子给凌彻处理伤口,她肯定会受不了。
凝儿陪着夏清浅在院子里等待,明明已经到了穿春衫的时候,她却感觉自己好像坠入冰窖一般寒冷。
成叔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眼眶微红,凝儿注意到这点儿却不敢出声,她生怕夏清浅会想多。
“成叔,他没事吧?”夏清浅哪里还坐的住,看到成大人出来就跑了过去。
成大人眨了眨眼睛,他这辈子都没哭过几回,这次看到凌彻那副样子,他真是心疼:“幸亏有你给他敷过的草药,虽然伤口有些感染,倒没什么大碍,只需要将伤口处理干净,在修养些时日就行。”
“那就好。”她的眉头仍旧舒展不开,她还是需要亲眼见了凌彻才能安心。
“那……我还有些事情,等会儿清涧出来你再详细问他把。”成大人不敢在这里待的太久,他生怕会被夏清浅看出端倪。
夏清浅心不在焉,也没有注意到。
这么多天在路上照顾着凌彻,虽然有凝儿帮忙,可是她是真的一刻都不敢放松。
清涧子出来的时候一身灰青色的袍子染上了血迹,夏清浅心中一紧:“他怎么样?”
“命硬,除了伤口感染之外就是虚弱,若是这两日比较危险,但有我在没什么问题,你只需要……”他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夏清浅一溜烟的往屋里跑去。
清涧子看了看凝儿,凝儿有些无奈的抖了抖肩。
清涧子本来是看夏清浅面色难看,他想很友好的替夏清浅把脉,没想到夏清浅居然跑这么快。不过既然人都好好的,那么他也该去换换衣服了。
“清涧子神医,请等一下。”
他还没有走几步,就听到陆璟寒有些焦急的声音传来,有些不耐烦的转身:“又怎么了?”
“夫人,晕过去了……”陆璟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正在整理东西,结果夏清浅跑了进去,他还没来得及讲话,夏清浅就晕了过去,他只能急忙喊清涧子。
就算没有把脉,清涧子也知道夏清浅绝对是太过疲惫,所以一时松懈就处于昏睡状态。
夏清浅这一觉睡的可不简单,直到第二天的晚上才醒过来。
凝儿刚刚从隔壁回来,中午的时候凌彻就已经醒了,所以她让陆璟寒去休息,她来照看这两个病号。陆璟寒虽然也担心她的身子,但是她基本没什么事情,而且这两个病号都在昏睡,也不会让凝儿太累。
已经忙晕的夏清浅,自然没有注意到陆璟寒和凝儿关系的变化。
凝儿将汤药放下,她扶着夏清浅起身:“你可醒了。”
夏清浅揉了揉有些发懵的脑袋,“现在什么时候了?阿彻有没有醒过来?”
“中午醒过一次,吃了些白粥又睡了。”
“中午?”她说完就准备起身。
凝儿急忙拦着她:“我刚刚从隔壁回来,三皇子他没事,你前几天那么辛苦,现在醒了不吃东西,难道还想再次昏迷在三皇子床边吗?”
夏清浅知道凝儿不会骗她,虽然很想去看看凌彻,可是也知道自己的身子前几天已经疲惫透支,不能再随意任性。
因为担心夏清浅随时都会醒,所以凝儿就在小厨房一直替夏清浅热这食物,这样夏清浅就能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吃到食物。
夏清浅在吃饭的时候从凝儿口中得知自己自己睡了一天一夜还多,她不禁感慨自己能睡的像猪,谁知凝儿却笑道:“其实也不算是,清涧子神医知道夫人身体虚弱,就在你的汤药里加了安神的药材,这样才有助于你的身体健康。”
虽然很遗憾凌彻醒的时候不是她在旁边,但也清楚大家是为了她好。
吃完饭夏清浅终于让凝儿松口,这才去隔壁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