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笑,也不追究她的话语。而抬了抬手,令宫人布茶。
众人新饮茶毕,我向钱慧道:“过几日朕与天王要去汤泉行宫住几日,本愿阁臣随扈同去的,想着你也能一同去,不料宋阁臣却不愿去,连带朝臣都不去,你可知道是何道理呢?”
钱慧放下茶杯,小巧的嘴唇微微一抿,谨慎道:“此事鲁之告予臣妾了,是臣妾劝父亲和鲁之不要随扈御驾。万岁与天王是年轻夫妻,偶有出游,哪有愿意一大群臣子跟着的道理呢?”
我讶然失笑,许久方向钱慧道:“你真是有心了。”
钱慧却略一欠身,“臣妾僭越。”
我摇了摇头,并未深究此事。
回宫后,我将此事告诉房选,房选听说后久久不语,待我再三催促他时,他方道:“如此也好。”
我微愣,旋即明白过来:“你还是想将我推给陆云修?”
听我冷声作此语,房选忙拉住我的手,又俯身贴着我的面颊蹭了蹭,讨好道:“咱们不要日日谈此事,好么?”
我却推开他,退后一步,道:“今日儇儇也劝我不要亲近陆云修。”
房选道:“她虽天资聪颖,许多时候作出的决定却一团糟。”
我不解其意,只是道:“这就是我们女子和你们男人的不同。你们会觉得多几个妾室没有什么,但于女子却如同吞了苍蝇一般的恶心。”
房选闻言,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问道:“钱慧今日还对你说了什么?发这样的议论。”
“还能有什么,不过是对你亲自捧陆云修的做法不甚认同罢了。”
他眸色一沉,道:“我平素总是不明白,那样的女子怎么会被人奉为京城才女,不过是诗词歌赋上通一些罢了,考校起事情这样不通,若首辅和宋阁臣事事听她的,还不天下大乱么?”
我这才恍然大悟,道:“你若是要说首辅与阁臣,但说就是了,何必指摘儇儇?”
房选失笑,连声道不敢,然后才问我:“你可知道她从前的事吗?”
我微愣,转而一笑道:“愿闻其详。”
“京城中传言,钱慧出嫁之前,宋顾庭就常常出入钱府,而与钱府中一婢女有私。钱先生力劝钱慧与之断绝婚约,你可知道她如何行事?”
我虽料不到宋顾庭结婚之前就是这样的人,却也没有太过惊讶,毕竟他成婚时间晚,再则男人风流一些,并不是无法接受的事。不过因他与钱慧一向伉俪情深,还是略有一些料不到。正当我不明后事时,房选却说出了答案。
“她将那婢女卖了。自己照旧嫁给宋顾庭。”
我哑然。虽然不是自己碰上这样的事,却也知道这是诸多行事之中最劣等的一种。如果是我,必会从先生之言与之断绝婚约,大学士的女儿还愁嫁么?如果是寻常女子,便带那婢女一同过门,届时再予了夫君,也不会落人口舌。
如此看来,钱慧于男女之事上真的是十分烈性。
转瞬却明白过来房选告诉我此时的另一重意思,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钱先生与宋阁臣之间,正如钱慧与宋阁臣之间,并不是万全的关系?”
房选一声冷哼,道:“所以呢?我劝你不要常与她说话,脑子会坏掉的。”
我略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却嬉皮笑脸地望向房选,道:“你们男人是这样想,但很多时候我却和儇儇一样傻。如果我是她那样的闺阁小姐,又真真爱慕宋阁臣的话,恐怕也是一样的行事。所以,你一定不能和宋阁臣那样,否则我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呢。”
闻言,房选脸上才略有缓和之意,上前一步揽住我的腰,俯下身亲了亲我的眉心,道:“我只有你。”
他们说,吻在眉心最是无关风月的,因而心下便有些不满意。
又抬起脸亲了亲他的嘴唇,道:“始政,我也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