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平珺焚上香,坐于软垫之上,手中开始奏琴。
昔年名动天下的熙和公主,在苏皇五十大寿上奏的就是这一曲凤求凰。
当年苏平珺奏完之后,对苏皇说:“有个人终其一生都想弹这曲给陛下听,可陛下却不肯,陛下说这曲子不是也很好听么。”
人们听不懂苏平珺话里的真正含义,却都觉得这曲子弹的是真的独一无二。
可谁都不知道,这曲子苏平珺第一次听的时候,是秦观弹给她的。
一曲凤求凰,便真正的让苏平珺倾了心,再无法自拔。
窗外不知何时开始飘着细雪,苏平珺一曲作罢,正欲起身,褚钰却正巧进来。
苏平珺索性行了拜礼:“王上怎的有时间来妾身这里。”
褚钰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也不和苏平珺计较她的语气了。
“免礼罢。”褚钰也坐下,伸手抚上琴弦:“自孤王赏你这琴,你第一次碰它,奏的是凤求凰。”
苏平珺点头:“不错,正是名曲凤求凰。”
铮——单调琴音滑出。
褚钰问她:“谁是你所求之人?”
苏平珺看着褚钰,褚钰也看着她,谁都没有说话,僵持片刻,苏平珺刚要开口,殿外却传来喧哗声音。
苏平珺正欲起身去问问,碧拂突然打了帘子进来,扑通一声俯首在地,口里焦急:“王上,景妃娘娘身边的小夏来请……景妃娘娘不好了……”
苏平珺开口刚问了一句怎么回事,褚钰已经快步出了屋门,显然是急坏了。
她也跟过去,毕竟景妃待她好,若是出了什么事也好照看着。
大概所有人都晓得,这个“不好了”,指的怕是那肚子里的王子罢。
果不其然,太医令赶来的时候景妃下身已经流血不止,旁人瞧这架势,心里也慌慌的。
太医令一看景妃,脉都不用把,直接吩咐手下抓药,赶忙给景妃止血。若是迟了时间,景妃的命怕是也丢了。
苏平珺看着那鲜血染红了被褥,手心已经满是汗水。
这样血腥的场景,是苏平珺不曾见过的。
褚钰回头看到她们一众妃嫔,冷着脸说道:“都去熙贵人宫里坐罢。”
“诺。”众人看褚钰面色阴沉,赶忙都走了出去。
平时温颐宫的偏殿没多少人,苏平珺身为一个贵人,也没什么人来这里串门,这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人,连坐着的凳子都不够了。
王后塔慕蹙着眉头说:“夜深寒凉,各位妹妹便回去罢,景妹妹福泽深厚必然吉人天相。”
所有人都走了,一时间这里只留下苏平珺,丽贵妃和王后塔慕,冷清的让人害怕。
“多罗妹妹不走么?”塔慕侧头问丽贵妃:“夜深了,若是妹妹病了,王上怕是会更伤心呢。”
丽贵妃笑的诡异:“臣妾为何要走,王后娘娘,您做下这样的事情就不怕遭天谴?”
塔慕温温一笑:“多罗妹妹说的,本宫不懂呢,有些事情不在于做不做,而在于王上认不认。”她轻扣桌角,看向端坐的苏平珺:“熙妹妹觉得呢?”
苏平珺本来就如坐针毡,被塔慕这样一问,惊出一身的冷汗来。
“妾以为……王上便是天,若是王上不认为某些事有错,便是天不认有错,自然不会有天谴。”
塔慕闻言点点头,赞许的看着苏平珺:“熙妹妹果然聪慧,难为王上那般的喜欢你。”
“熙和愚笨,王后娘娘赞缪了。”苏平珺真是高兴不是,不高兴也不是,那边丽贵妃瞪着她,像是恨不得把她看出个窟窿来。
“既然如此,那咱们一会儿走着瞧罢。”
听见丽贵妃这般笃定的指控王后,苏平珺心里想的不是为景妃伸张正义,而是不自禁的想要远离她们,暗叹这宫里果真是吃人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