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冬夜极是寒凉,月光倾洒在青石路上,直晃人眼。苏平珺坐在庭院里的石亭中,看着银白月色,心里是说不出的情绪。
她已经半月之久未见褚钰,暗自握紧了拳头,心里却泛酸。这种感觉是对他的在意么?
苏平珺随口问道:“碧拂,近些日子王上去了哪里?”
树影婆娑,秋风拂过,发出阵阵沙响。
碧拂开口:“这几日都歇在了徽秀宫,期间也去瞧了瞧何良人。”
原来是去了丽贵妃的宫里,得知这个事情,苏平珺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一切都要走入正途了么。
丽贵妃才该是这宫里的宠妃,而她只需要安静的活在这里就好。看着地上模糊的影子,冷风拂过她的衣摆,也吹进她的心。
时隔几日,苏平珺却又得到个消息,靖北王被褚钰封到上雍做一方郡王,倒是令人意外。
褚钰会把权利重新交还给靖北王,这不相当于是放虎归山么?苏平珺想不明白,自然也看不出其中深意。
本以为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可时光荏苒,转眼已经是寒冬腊月。
距离那次剑拔弩张的时候,时间的车轮已碾压了三个月。
镇和二年冬,苏平珺耽在金国过的第一个新年。
虽然嘴上说着不想念,但到底是在苏国长大的人,若说对苏国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骗人的。
碧拂打了帘子进来:“主子,王上赏了些梅花酥,说是按照苏宫里的样子做的,您尝尝么?”
彼时苏平珺坐在窗子边,看着院子里的皑皑白雪发呆。
“宫里人都有的么?”苏平珺侧头问道。
碧拂掩唇一笑,眉目间带着得意:“除了王后丽贵妃,再加上何良人,也就是主子您有的,旁人倒是没听说赏。”
苏平珺闻言,摆摆手:“先搁着吧,我没胃口。”
说完朝内间走去,眉宇间似累及了的模样。
苏平珺孤零零的站在窗子边,她转头看着挂在墙头的古琴,思绪却乱了起来。
她知道褚钰对她是尽了一个君王最大的好,褚钰能做的几乎都做了。
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的蔓延,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只知道很难受,像是被扼住了喉咙。
墙头的这把琴名唤怜惜,茶棕色的木头,精致的浅纹雕刻,第一眼她就觉得这把琴温柔。
琴就如人,怜惜瞧着温柔,绿漪显得大气,金王的纯钧琴是带着王者之气。
赏琴的那日,褚钰看着庭中红叶翻飞,对她说:“孤希望你能如这把琴一般,讨孤怜惜。”
苏平珺唇角勾起寻常弧度:“妾谨记。”
曾经也有一个人也对她这般好过,那个人喜欢穿降紫的深衣,喜欢用白瓷茶杯沏新采的碧螺,喜欢在三月三的梅雨季节里在洞庭泛舟作诗,曾经活在她心里的那个人一直不曾消失,可现在她脑海里想着得越来越多的是这个霸道的君主。
苏平珺想,褚钰大约是她命中最大的劫难。
翌日午后天色阴沉下来,窗外的风呼呼喝喝吹的凛冽,好在屋内炭火充足,不至于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