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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那些有你的回忆早已覆水难收

【四十一】痛苦恣意,其实是我太过执着

当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看见微微弱弱的光,是在天堂吗,我已经死了吗?然后姐姐欣喜的声音响彻在我的耳边,我别过头,看见她看着我,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安然,你醒啦?”

我的心脏有些疼痛,想死竟然没有死成。我的回忆还停留在刚刚的喷泉池里。

当我知道蔚蓝姐为了我辞退了工作,我的内心很纠结,很难受,好像亲手抹杀了一些东西一样,我知道我的孩子一定是没有了,我都没有强烈的妊娠反应了。

三个月的身孕,一下子就没有了。

我不该这么拖累蔚蓝姐,她没有和梁书维联系,为了我,她辞去工作来医院,为了我,我是她唯一的拖累,如果我离开了,她或许没有那么累,或许陈海洋的父亲也不会有所谓的威胁,是我,是我害她的。

那么,我愿意结束这一切。

于是我留给了蔚蓝姐我觉得最好看的笑容,走去了喷泉边。

喷泉的高度在我的肩膀左右,我想如果我掉下去,或许也没有人在意,或许蔚蓝姐就可以过她想要的生活。我缓缓地站在喷泉边沿上,看着喷泉冲的很高,周围的人都在忙于自己的事情不看我,那么,就这么了结吧。

我只是唯一遗憾的,是我的孩子。

陈海洋,我已经再也没有脸面站在你的面前,以我是你曾经答应过的妻子的身份,我已经脏了,我不再只属于你了。

风呼呼地吹着我的病号服,有些微凉。

陈海洋,如果你在就好了,我只是想和你说一句话。一句就够了,因为如果我死了,这句话就再也没有机会亲口告诉给你了。

陈海洋,我没有去援交,我只是……只是希望你死心,才会使用这么极端的方式让你恨我。因为爱的对立面,就是恨,我无法做到让你不爱我,所以我只能用恨来代替这些。

只有你恨我了,我们才没有以后了。这样,对于你,对于蔚蓝姐,都是好事。

“噗通”一声,我垂直跳进了河里。

我扶住喷泉的边缘,试图让自己不探出水面。

当憋紧的氧气已渐渐消失殆尽,当求生意识慢慢的让我开始挣扎,理智让我紧紧地吸住喷泉的边缘,我感受到水从我的鼻腔里流了肺部、心脏。

溺水好难受,我闭起了眼睛,心脏跳的剧烈,全身都在颤抖,我流下了泪。

我决定就这么死去。

陈海洋,下辈子要是我们还能相遇,我一定一定还是会把自己献给你。和你在一起,不论幼时,不论长大。

然后思维出现幻觉,手脚开始麻木,渐渐神志不清。

然后是谁狠狠地托起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安然,我答应你,给你一栋只属于你的完完整整的金房。

安然,以后我有资本了,我一定娶你。

安然,我的这辈子,下辈子,还有下下辈子,都要和你在一起。

“安然……”蔚蓝姐又一次喊了一下我。

“蔚蓝姐……”

“安然,你这是干什么,好端端地自杀什么?”蔚蓝姐由于看见我醒来,兴奋地大声嚷嚷,“梁书维,亚楠,快点过来看,安然醒了。”

“梁哥哥,亚楠姐……”我礼貌地喊着。

“乖,躺下来再睡会,别再让你姐再这么操心了。”茹亚楠朝我笑了笑,“你去急救的时候啊,她是急得不得了,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

“好啦……”蔚蓝姐打断了她,“安然,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蔚蓝姐,我对不起你……”我哭了,是心底的那种呐喊,因为句句都戳破进我的心,“我只是……我不能连累你!”

“傻孩子,你说的是什么话!”蔚蓝姐抱着我,让我的脸靠近她的胸膛“我愿意让你连累啊!再说了,你这不叫连累,如果你就这么走了,这才是对我最大的伤害……”

有些时候痛苦不是根深蒂固的,只是主宰痛苦的人迟迟不肯散场,有些肆意妄为,只是太过执着,只是信念强硬而已。

【四十二】纵使寂寞开成海,纵使繁华遍地开

洗完澡后,身体清爽很多,我靠在床背上,疲惫感越来越重……

睡意涌了上来,突然,门铃响了。梁书维在外面大叫:“蔚蓝,你快点说故事,我睡不着!”

我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你自己数绵羊去!”

门外没声响了,但是过了会,敲门声和梁书维的鬼哭狼嚎又一次出现:“蔚蓝,我数了,还是睡不着!”

“再数……”我敷衍着他,一边下床整理自己的睡衣,一边将干毛巾包裹起湿润的头发去开门。

“哈哈,我知道你会给我开门的!”梁书维傻笑道。

然后我看清了,他穿着宽大的睡衣,是那种格子的棉布睡衣,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他捧着自己的被子枕头,整一落难人民:“你这是干嘛……”

“听故事……”

看我有些犹豫,他跐溜地钻了进来。

“喂,平时亚楠总说你成熟啊稳重啊,怎么感觉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我摇了摇头。

他将毯子还有被子铺在地上,然后坐在了我的床上,抬了抬嘴,示意我坐过去。

“我之前讲到哪儿了?”

“讲到她被送往医院了,孩子没了……”梁书维一本正经地开始回忆起来,“后来她试图自杀,在医院旁的喷泉里……被救活的。”

我叹了口气,继续说着:“亚楠后来告诉我,当时我打她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吃饭,接到安然要自杀的事情吓得她筷子都掉地上了,然后拼命地赶到我这里来!”我一脸抱歉地笑了笑,“你也是,哎,真是辛苦你们了……”

“我想,遇到这种事情,你一定不开心,况且……你当时还被炒了鱿鱼!”

“你怎么知道?”

“亚楠告诉我的,其实蔚蓝……”

“那个臭亚楠,什么事都告诉你,还是不是我闺蜜了!等我回公司了一定要好好说说她!”

“其实蔚蓝,你可以先打电话给我!”梁书维很严肃,“你知道,我总是把你的事放在首位……”

突然我想起了之前在车上那段结结实实的告白,以及那个实实在在的吻。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勉强地笑了笑:“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愿意打扰你。”

停顿片刻,梁书维继续说着:“我们是亲人,对吧?”

“嗯?”

“亲人谈什么不打扰对方?”

我低头抿嘴一笑。对不上话。他总是可以有理由让我责怪不了他对我的好。

其实人生的旅途中有太多的岔口,一转身也许就是一辈子。在上一个路口我们熟悉彼此,在下一个路口我们或许就变得陌生。

那么,在茫茫的人海里,梁书维,我们之间真的可以吗?

我想着想着竟然出了神。

直到梁书维摇醒了我:“喂,蔚蓝,你在想什么呢……”

“没没没……”我会告诉他我在想他吗,“继续说故事。”我假正经起来。

下午1点多的时候,医生最后一次给安然做了检查了,他告诉我们各方面都恢复的比较好,可以出院了。于是我就理理东西,领安然回了家。

我嘱咐自己,一定要努力,要给安然更好的照顾。

“安然,你现在康复了!别再做出一些让姐姐担心的事情了好吗?姐姐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我摸了摸安然的头,“姐姐要出去找工作,这样我们才有饭吃!”

自从安然自杀一次过后,她就变得忧郁了很多,不太爱说话,只是一个人静静地,作为她的姐姐,我有些时候真的猜不透她的想法。

“你乖乖待在家里,看看书,打发打发时间,累了就睡会,姐姐要去人才市场找工作,你要乖哦!”我打理了一下自己,嘱咐了一下。

“她是不想让你担心……”梁书维一针见血。

“对,那孩子挺为人着想。之前陈海洋也是,我也是。”我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

如果安然在,如果安然能明白我对你的想法,你是不是不会叛逆,你是不是不会和陈海洋发生更进一步的什么关系,是不是在走的时候会留一句“我爱你……”而不是“对不起……”呢?

安然,其实我一直在你的身边,纵使寂寞开成海,纵使繁华遍地开。

【四十三】世界上最可怕的咒语就是你的名字

姐姐出门后,我就去找陈海洋了。

我必须要见到陈海洋,从他那次轻蔑地笑后,我的生活开始一团糟,我要去问问他,凭什么把我的生活搅地天翻地覆!凭什么我那么喜欢你,换来的是你冷言冷语的口气?

我去学校找他的时候,学生们都在校上课,我没有见着他。

学生们带着轻蔑的表情看着我,像见到外星人一样,又好似质疑多久不见的我,现在有没有洁身自爱一点。

都没关系的,我只要找陈海洋。

我还要点醒他的承诺,什么房子,什么在一起,我要告诉他,我都自杀过了,我都在鬼门关徘徊了一圈了,我稀罕他什么?再多的他我都不爱!

后来,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告诉我,陈海洋已经退学了,说是和我退学的时间差不多,说是要去美国留学。还叫我以后不要来学校了,给其他学生带来的影响也不好。

我什么都没说,带着不屑地嘲笑,离开了办公室。

陈海洋,如果一开始你就不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么,我也许就不会知道什么是幸福,或许更不会知道什么是伤痛。我可能安安稳稳地过着我的小日子,和蔚蓝姐相濡以沫地过一辈子。

陈海洋,你何其残忍,把所有的爱满满地那么猝不及防地都给了我,告诉我你永远爱我,告诉我你永远不会离开我,还承诺了一大堆你会负责任的话。当时,我真的以为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我可以幸福得像是一个被宠溺的孩子一样,当时我紧紧地抱住你,我说这样,我就可以拥有整个世界了。

你懂不懂,因为那时,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而现在,我要当着你的面,将这些话收回!滚你的天长地久,滚你的海誓山盟!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我给了你爱我的权利,不是让你利用这些可怕的爱来伤害我的。

你这可怕的花花公子,我要你知道,我再也不会为了你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我们的孩子没有了,我们的孩子不会再有了。

在没有见到陈海洋的时候,我是这么想的。

于是,我冲进了陈海洋的家,保姆还死活不让我进,我说我要见陈海洋,我要和他对质。

保姆把我拦在门外,直到里面有个女人的声音出现。

“让她进来吧……”

“是,夫人!”保姆立刻鞠躬,将门敞开。

“安然是吧,请坐!”陈海洋的母亲显得雍容华贵,带着不紧不慢的口气,“喝点什么?”

“我要找陈海洋,其他的我没兴趣!”我大声喊。

“何姐,一杯橘子水。”

“我要找陈海洋!”我句句都逃不开这个名字。

“陈海洋就在楼上,你这么大喊大叫的,他竟然也不下来,我想我儿子的意思,你应该很清楚了吧?”她显得有些嚣张,似乎突然骄傲起自己的儿子一样。

“不,我要上去找他!”

“你这孩子……”她的表情有些冷漠起来,“到了别人家里,要守点规矩!我们陈家不打紧,万一你以后的婆家看见你这副嘴脸,那可不好说。”

我知道陈海洋的母亲想以尖酸刻薄的话逼我走,我就算忍辱负重了,我也必须要见到陈海洋!

“阿姨,别说陈海洋他不愿意见我,其实我也不想见他。其实这次我来的目的就是和陈海洋划清界限的。我和我姐再也不要受你们的威胁了!”

陈海洋的母亲听到我要和陈海洋划清界限,态度对我略好了一点:“伯母也算通情达理,就当你这次是最后一次来见海洋吧。”她的嘴微微轻挑,“来,跟着我!”

二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我闭上眼睛都知道!

那是陈海洋最后爱我的地方。是他说他会爱我的地方,是他说他会一直不离开我的地方……

那个时候,我多么想就那么一个不小心和他白头到老。

正当陈海洋的母亲压下门把,打开门的刹那,我所有的想法,我所有的语句,一瞬间都颠覆了。

我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珠子瞪得很大。

陈海洋的母亲看着我,摆出一副轻蔑样子:“怎么,还不进去?你不是要看海洋么。海洋,你看……谁来……?”话还没说完,陈海洋母亲就随着我的视线落在了陈海洋的身上。

然后伴随着惨烈的尖叫声,陈海洋的母亲冲了进去,保姆也闻声冲了进来,而我,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面对着眼前的一切,脑子空白,心跳得厉害,我还没来得及面对这么凌乱以及血腥的画面干呕,却突然眼泪决堤。

我读得懂蔚蓝姐心里的话,她希望我明白,她是爱我的,她将一辈子爱我。

我多想告诉她,我会的,我会的。

而我想告诉你即是张爱玲曾经说过的话:“你死了,我的故事就结束了,而我死了,你的故事还长得很。”

【四十四】那些让我陷进去的,起初都如此美好

“梁书维,你知道吗,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一份自己想象不到的职业。你知道我的职业是什么吗?”

“是什么啊?”

“说书先生啊?”我突然蹦出了这一句,气的梁书维一口老血都要喷了出来。

“是是是,可以做说书小姐了!”梁书维恭维道,“继续继续……”

“你困了吗?”我将自己的手机充上电,站起身活络了一下筋骨,将窗帘拉开,“天快亮了。”

“是哦,天快亮了!你累吗?”梁书维关心道。

“还行!”我将自己的头发理理顺,之前忙于和梁书维说,竟忘了要打理自己的头发。

“如果一会儿晴天,阳光好,我们就去逛平江路。”

“平江路是什么?”

“唔,是一条古街,里面是苏州斑驳的历史记忆。逛累了,那边还有一些小店,带着淡淡清新的小情调,我相信你会喜欢。”

“你也是很多年没回苏州了吧……”我调侃着他,“怎么还会记得这么熟悉?”

“平江路不太会变的,它是苏城保留最古老的街道,这也是它的特色啊,小桥流水,吴侬软语,听着苏州古老的评弹小曲,回望从前的历史以及斑驳回忆,真是耐人寻味啊,不是吗?”

“嗯哼,还别有一番味道哦!”我期盼着回答。

然后梁书维的嘴张得很开,龇着牙调皮地说:“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我还是继续听故事吧……”

自从在上一家公司被炒鱿鱼后,我就开始四处地找工作,总是觉得若是可以自己奋斗,还是不要麻烦茹亚楠了。

然而我好不容易坐在一家公司的应聘者位置面试的时候,突然电话响了。

“嘀铃铃……嘀铃铃……”我拿出手机,疑惑地看着来电显示是安然的名字。

她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呢?

于是我对着面试主考官赔笑:“对不起,对不起,接一个电话……”

主考官没有说话,只是紧蹙着眉,对我有些不满。

我正要准备责怪她,但话还没出口,我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安然急切的喊声:“蔚蓝姐,陈……陈海……洋,他……他……”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我的情绪瞬时被她的慌乱牵引了过去,“安然,怎么了?你……你在哪里?”

周围还有女人的哭泣声,安然喘着粗气,急促而慌乱:“血……到处是血……姐……姐,陈海洋他,他是不是死了……”她的嗓音歇斯底里,通过无线电的传送显得异常清脆。

“安然,你别急,你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我的心脏开始狂乱起来,拿着手机的我的手渍出了汗水。

安然的声音颤抖得说出话:“我好怕……姐姐……”

我想她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又或许她眼前的什么事情逼迫到她的底线一样惨烈,“独树别院11号楼,蔚蓝姐……陈……陈海洋他,他好像真的死了……”

“死什么啊!”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响亮,“你才去死!你是不是在和媒体打电话?你是不是让他们来拍照!你……”

手机“啪”地掉在了上,电板跌落了出来。我听见电话那头“嘀嘀嘀……”的忙音声。

“该死的……”我把手机挂断后,不等主考官发问什么,急急忙忙地就跑了出去。

我听见考官们议论纷纷,大抵说着不靠谱,耍人的话。

我叹了口气,安慰自己,工作没人要可以再找一个,可是安然却只有一个……

我紧紧地攥着手机,内心七上八下的,我反复打开手机面板,再关上,生怕电话再打来我没有接到。

天很阴沉,的士也不多,好不容易截到一辆车,心急火燎地就上了去:“独树别院11号楼……师傅请您快点……”

“哟,去小洋楼呀!”司机打量了我一下,调侃了起来。

“师傅,麻烦你快点,我很急!”

司机师傅是位40来岁的中年男子,一张拉长的可乐脸,笑起来丑陋外加鼻孔庞大,他冲我瞪了两眼,轻蔑地说:“急也急不来呀,你看这路况……”

“我家里要死人了!”我大声呵斥,“他死了你陪不陪?!”

我的眼睛爆了开来,我想当时的我一定丑陋死了。不过没关系,达成目的就够了。

司机师傅撇了撇嘴,低声爆了句粗口,然后油门一踩,车子“唰”的就冲出去了。

我的内心杂乱不安,心脏就像要窒息一样。我只是想尽快看到我的安然,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奇和恐惧感相互逼入肺中,让我直喘不过气来。

突然,我嗅到了一丝死亡的气息,嘴唇已经被咬成紫色,我却浑然不知。

“到了,45元。”我的嘴唇咬得更紫了,手抱着双拳紧握着手心里的手机,自刚刚安然打给我电话后,我就再没有接到过她的电话,打过去语音提示关机,我的手在颤抖,我的心脏跳得更激烈了。“喂,你怎么了?”司机师傅声音冲进了我的耳朵,“家里死人也是你说的,现在到了又不敢进了……”

我甩了张毛爷爷头像给了他,慌乱地说:“不用找了。”

开了车门,我晃晃悠悠起来,像一个游魂,站定了几秒,回过神,赶忙冲向11号楼。

【四十五】我与陈海洋只可能情深缘浅

我的耳朵嗡嗡的,蔚蓝姐,蔚蓝姐,我嘴巴嘀咕着她的名字,于是颤抖着拿起手机给她打电话,我忘了答应她在家好好待着的话,我忘了和她说对不起,我还是去找了陈海洋。

我什么都忘了,我只是害怕,我只是心疼,我只是说不出来的难受。

“蔚蓝姐,陈……陈海……洋,他……他……是不是……死了?”

我告诉蔚蓝姐陈海洋家地址的时候,陈海洋的母亲冲了过来,她抢过我的手机,狠狠地摔向地板,重重地,就像砸向我的心,我的手机也面目全非,电板都掉了出来。

再次将电板装好,却怎么也开不了机。

蔚蓝姐应该听到我说的地址了吧,她会赶来和我在一起的吧。我安慰着自己。

我看着躺在床上眼睛闭起的陈海洋,他的脸苍白的像纸一般,我的心里一下子空落落地,好像突然之间心没了一样。

他依旧很帅气,只是再也听不见我说的话了。

他的手掉在床边,鲜血淋漓,是一把剪刀,直挺挺地插入腕中,大动脉的血管已经暴露出来,周围的血液也快凝固了,但大动脉中的血还不停地翻涌出来。

暗红的鲜血,刺鼻的腥味,一阵阵的涌向我,我的胃不停地痉挛,可是我吐不出来。

陈海洋,你一定不知道我会见着你这么血腥般的场景吧。也或许是我见着了,我才可以肯定地告诉自己,我还是忍不住地想你。

我相信这个世界是美好的,以至于我会选择等待,并且习惯等待,等待你说你爱我,等待你说你不会离开我……

安然,我答应你,给你一栋只属于你的完完整整的金房。

安然,以后我有资本了,我一定娶你。

安然,我的这辈子,下辈子,还有下下辈子,都要和你在一起。

我缩在外面走廊的边缘,心脏好痛。全身好痛。

陈海洋,我还没有来得及和你解释我其实没有援交,我其实很爱你的话,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听完我的话,为什么你要轻生,为什么你不爱我?

我的眼泪滚滚地落下来,已经不是一颗两颗,已经可怕到用纸巾刚刚抹完泪,又一次湿了脸。

已经是无法言语的疼痛,已经是不能诉说的悲伤。直到蔚蓝姐急匆匆地赶来,直到警察陆续封锁现场,直到陈海洋的父亲颤抖地伏在门口,沉闷地喘着粗气。

我不说话,我已不会说话。

蔚蓝姐看到陈海洋的模样,吓了一大跳,然后冲到我面前,抱紧我:“安然……没事的,没事的……”

她似乎觉得我没法承受这么重的压力。

又或许是的,我已觉得我的未来不再是未来。

原以为我的未来里,即使陈海洋已不再爱我,即使最后的最后陈海洋离我而去,娶了别的女子,做了别人的新郎,没关系的,真的没事,只要我心里有他就够了,我可以不娶不嫁,早在心底和他结成连理,互敬互爱的就可以了。

如今,让我面对的,不是他已经不爱我,而是,他已无法爱。

陈海洋,我们今生只能有缘无分,我们今生只能情深缘浅了,只怪我们的爱在不对的时间,不对的地点,不对地爱了。

蔚蓝姐依旧和梁书维滔滔不绝,我有多庆幸,即使往事重提,即使要将伤疤反复地展示观摩,只要蔚蓝姐可以敞开胸怀,她只要可以接受梁书维,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倾向,我都不能放弃,我都要帮助他们。

我知道,爱是由一个笑脸开始,用一个吻来成长,再由一滴眼泪来结束的。

那么我希望我的蔚蓝姐,笑脸已开始,吻已动情意,然后就这么长久的过下去吧。

【四十六】有一种潜意识的爱是心痛得心动了

“嘿,今天天气真不错!”梁书维打破了我的苦涩。

我整理了一下情绪:“是啊,阳光真好,我们去那个平江……平江什么的?”

“是平江路……”梁书维溺爱地刮着我的鼻子,“你喜欢吃奶酪,我知道的。”

“啊?你怎么知道?”

“先带你去吃‘哑巴生煎’……”梁书维拉起我的手,“苏州最有名的生煎店。”

“生煎?生煎是什么?”

“哈哈,你说了一个晚上的故事一定很累了吧,现在轮到我说咯,你要仔细听哦……”

“是是是,说书先生……”

梁书维领着我离开了宾馆。

“观前街是苏州的市中心,哑巴生煎就开在寸土寸金的观前街上……”梁书维好似突然有些自豪地说,“我们现在去肯定是顾客盈门了……”

“为什么呀?现在才8点半,一般店面才刚开。”

梁书维大笑:“哑巴生煎是苏州的特色啊,5点半就开门了……”

“这么早?”

“是啊,我估计这会儿都排着长长的队呢!”

我用手肘拱了拱梁书维,假装生气的口气:“那你不早点出来,要听什么故事……”

“我要听故事嘛!我就要听故事!”梁书维撅起嘴,故作发嗲状。

“你看你看,地上掉了什么?”我皱了皱眉,撇嘴笑。

梁书维没听出来我是在耍他,站住脚步,低着头一脸严肃地在找着什么东西了:“什么东西掉了?”

我没有理他,自顾自向前走去:“我的鸡皮疙瘩……”

“你你你……张蔚蓝!”梁书维在后面大叫。

我大笑,说真心的,从安然出事到现在,这次苏州之行第一次让我忘掉一切想去重新生活的念头,我知道安然依旧是我心头的一根刺,拔不了抹不平,所以肆意让它生长,渐渐地太关注这根刺,就发现原来自己不会爱自己,担心这根刺会影响到别人,会连累到别人,所以连朋友都少之又少,也不愿意去合群,也不愿意自我去解脱。

但是,终究这不是办法,人总是要解脱,生存,结婚,有爱的,所以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愿意答应梁书维来苏州的……

梁书维赶紧地跟在我旁边,阳光在我的脑袋后面,晒成地上两个人的影子,我看见梁书维专心地看着他们。

“在想什么?”我问梁书维。

“蔚蓝你看……”梁书维指了指地上的影子,“这也是我们……”

“嗯,怎么了?”

梁书维将手举起,放在我的肩膀上方:“你看影子上的我们,我是勾着你的,你看,离你多近……”

“书维……”我看着梁书维的侧脸,阳光照的他的皮肤透亮,“我……”如果我还没有安然,如果我和安然现在依旧很好,如果有很多如果,我一定会抓住你,我一定奋不顾身对着你干净帅气的脸就那么不矜持地凑上去亲一口,我一定一定告诉你我心动了,我好像喜欢你了。因为此刻我的心,竟然有点心痛地动了。梁书维,我发现我欠你好多了。

“石头,你就是一石头……”梁书维对着影子,指着影子里的我。

我把头低得很下,佯装在看衣角,可是我的眼角已经流下了泪:“梁书维你说什么呢,说什么呢!”我假装将声音提得很高,然后再默默地将眼泪擦掉。

“我……说哑巴生煎的历史……”梁书维俏皮地将我肩膀上腾空的手抽回,摸了摸自己的头,“其实苏州人将那些无论包没包馅料的包子都叫成馒头,菜馅的叫菜馒头,肉馅的叫肉馒头,芝麻馅的叫芝麻馒头,然而生煎馒头呢,顾名思义就是煎一煎那肉馒头……”梁书维看了看我,意味深长地笑,“传说啊,‘哑巴生煎’的创始人叫俞二媛,因9岁时生了一场病而丧失了说话的能力,13岁被家人送到一家小吃店当学徒,学满3年后回到父亲开的生煎馒头店帮忙。学徒期间学得了馅料的秘方,再加上因他又聋又哑,干活的时候丝毫不受外界的干扰,煎生煎馒头煎得十分专注,火候拿捏得十分到位,煎出来的生煎特别好吃,久而久之,‘哑巴生煎’的名气就打响了。”

“这么神啊!”

“那当然,哑巴师傅七十多岁的时候开始渐渐将自己的绝活传教给下一代,所谓孺子可教也,然后他的下一代把‘哑巴生煎’越做越红火,在好多地儿都开了一分店,还有一家店门口挂了一副对联:食客口福有口皆碑享誉苏城,哑巴无言传承姑苏生煎真谛。”

“我一定要尝尝看!”

“那当然,来苏州哑巴生煎是必吃的嘛,不过你吃的时候不要一大口咬破皮,因为哑巴生煎的秘密就在于它的馅是混着汤汁的,刚刚出炉的哑巴生煎,你得咬一点点小口子,先把里面的汤汁吸掉,不然咬下去的时候,它滚烫的汤汁很可能就溅在你的脸上了……”

“看来吃生煎也是一个学问……”我乐呵呵地说着,只见梁书维停步。我突然看到了四个大字“哑巴生煎”,红色的底,黄色的字,人山人海,已经挤到门外的台阶上了。

“到了。”梁书维拉着呆住的我,排向了队。

“这么多人……”我向里一望,人哪只排队这么少啊,排队领生煎的,正在吃生煎的,还有打包生煎的……我佯装很生气,磨了磨牙,“你怎么不早点带我来!”

【四十七】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我觉得我好像要疯了。我的头很沉,心绪不宁。曾经怀揣着所有希望和梦想与陈海洋在一起,因为想着陈海洋会是我的未来,天塌下来不怕,我有陈海洋爱我,他一定一定不会抛下我,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会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献身给他,现在他忽然死了,就等于我的未来没有了,我的依靠没有了,我该怎么办?

好似一瞬间上帝把我所有的东西抽离了一样,任我赤裸着,任我还在之前的温存里徘徊着跨不出去,我知道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着,可是陈海洋是我的一切,是我的生命。

它似乎把我的生命抽掉了,留给我一个躯壳又有什么用?

当蔚蓝姐砸门叫我名字的时候,我疯了一样的冲下楼,一开门就抱紧她,我大叫,口水和眼泪顺着我的痛苦滴了下来:“姐姐……海洋……海洋……”

“安然,出了什么事呀?”蔚蓝姐抱着我的身体,拍着我的背。

“姐,陈海洋不要我了……他不爱我了……”我哭得惨极了。我想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所有的难过都哭出来,我想把心脏哭出来,因为它好疼好疼,疼得连胸口、腹腔、大脑都跟着一起疼。

“安然乖,别哭了!”蔚蓝姐有些焦急,“到底怎么了?说啊!”

然后我听见楼上陈海洋的母亲大哭的声音。

“陈海洋……”我抱紧着蔚蓝姐,“陈海洋……他死了……”

“什么?”蔚蓝姐瞪大了眼睛,“在哪儿?”

我指了指楼上。

“来,和我来……”蔚蓝姐想把我拖上楼。

“我不想上去!”我哭着,拉着蔚蓝姐的手。

“为什么?”蔚蓝姐吃惊地看着我,“陈海洋的死……和你有关吗?”

我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

“我爱他……我害怕看见他死……”

“随你吧!”蔚蓝姐甩掉我的手,“蹬蹬瞪”地上了楼。

我抹了抹眼泪,还是尾随蔚蓝姐身后。

蔚蓝姐冲进门的时候我又一次闻到了浓重的腥味,陈海洋躺在床上,不声不吭,血液在地板上流淌,有些渗入了地板缝隙。由于剪刀垂直插入,喷射出的血迹自然落在了剪刀和地上,床单上也略有血迹。

蔚蓝姐捂着嘴,看了看我六神无主的我;“安然,不行,这……我们得报警!”

“你敢报警!”陈海洋的母亲眼睛都红了,她像疯了一样,“你报警我他妈的把你杀了!”

“阿姨……”我亲声叫了一下。

“你给我闭嘴!”陈海洋的母亲看着我,“要不是你,我宝贝儿子会这样吗?你……你给我滚……”

“阿姨……”

“你不要叫我,阿什么姨!我们陈海洋就是被你害死的!”陈海洋的母亲歇斯底里,“他中午还好好的,一转眼就这样了!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害死我的海洋的!”陈海洋的母亲冲了过来,狠狠地推搡我,“你个臭不要脸的,什么不学竟学会勾引,我们海洋都是被你们害死的,你还我的孩子!还我!”

蔚蓝姐拉住陈海洋的母亲,她的眼睛瞪得老大,血丝已布满了眼球。

她跌跌撞撞地扶着墙壁的扶手,瘫软地坐在地板上自言自语:“怎么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蔚蓝姐吩咐何姐给陈海洋的父亲打电话,然后拉着我悄悄地走下楼,按下了110。

随后,陈海洋的父亲到了,警察接着到了,救护车也赶到了。

陈海洋的父亲来不及看我和蔚蓝姐,就跌跌撞撞地上了2楼,我看见他看到床上躺着的陈海洋的时候,一下子皱紧了眉,身体扑通跪在了地上。

陈海洋的母亲赶忙上前扶,然后陈海洋的父亲颤抖地从裤袋里拿出保心丸之类的东西,倒在手上,吞进口中,然后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胸口看着已死去的陈海洋,陈海洋的母亲靠着丈夫的臂膀哭的痛心切骨。

看着看着,我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其实有好几分。

【四十八】其实破碎比消失还要可怕

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我已经吃上了热腾腾的生煎。想来这样的速度还是很惊人的。

“哑巴生煎”里的生煎还真好吃,我最喜欢吃那被煎得香脆的底,生煎上还撒着点葱和芝麻,那些葱的香味,芝麻的香味还有油的香味混杂在一起,将生煎的美味发挥到了极致,小心地夹起一只生煎,轻轻地咬破一小口皮,然后赶紧地吮吸里面鲜美的汤汁,梁书维在我旁边看着我这一咬一吮的,笑得都合不拢嘴。

“生煎,简直是美妙无比呀!”我对梁书维说。

“是呀,好吃吧!那就多吃点!”梁书维买了2客,结果吃的一个都不剩。

“没想到,苏州的哑巴生煎还真吃的耐人寻味,特别是里面的肉,又大又结实的!好吃!”

梁书维笑我:“哟,张蔚蓝,没想到你也是个能吃的主!”

“你说什么呢,梁书维,你竟敢笑我!”走出“哑巴生煎”的时候,我用舌头舔了舔嘴唇,满足地伸了个懒腰:“真饱!”

“张蔚蓝你饿鬼缠身了啊,男人1客生煎都已经撑了,你也吃1客,你不是鬼附身是什么?”梁书维调侃着我,“1客生煎8个呢!”

“你才有鬼呢,大白天的,哪里有鬼?”我抬了抬手,将衣服拉紧一些,“这不是好吃么,你看,不也撑着我了么?”

“哈哈哈,你个吃货!”

“你才是吃货!”我和梁书维抬了两句嘴。

“咱们现在走去平江路,你准备好开讲咯!”梁书维笑着说,“我已经洗了耳朵恭着听了……你快说快说……”

“好吧!”我一脸无奈,“待会你再和我介绍介绍!”

“没问题。”梁书维拍着胸脯,哈哈地笑。

然后思绪又回到了陈海洋死去的那个下午。

接到安然电话后,我就神情恍惚精神紧张的,生怕安然出了什么事。在去别墅的路上,我的脑子似乎不听使唤般的混乱,周围的空气是污浊的,我甚至能看见许多粉尘杂质被吸进了我的鼻子里,我揉了揉鼻子。

直到“独树别院”四个字出现在我的眼前的时候,我的心被狠狠地怔住了,那是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横躺在数多的盆栽中,显得雍容而文雅。

也没顾着多看,我就横冲直撞进了11号楼,但是我没有想到,我遇见的,竟然会是陈海洋的死。

当安然抱紧我,说她害怕,说她好爱陈海洋的时候,我的心也一下子碎了。

我从没有见过安然哭成这样,好像是生命中唯一珍惜的东西,突然地破碎了,没有预兆一样的碎了。于是心里会产生抗拒,嘴里会喊着不可能。

其实,破碎比消失更可怕,消失的话,我仍然可以欺骗自己,欺骗安然,陈海洋只是消失了,他会回来的,只要你等,只要你的爱不间断,陈海洋还是会爱你。但是,似乎破碎更加让人痛苦和难以接受,破碎是,你的这样东西真的已经无法挽救了,它碎了,就永远得碎了,粘不好也黏不回了。

我拉着安然,严肃地问她:“陈海洋的死……和你有关吗?”

她摇了摇头,我才稍微放下了心。

后来,警察来了,封锁了现场,狗仔队和记者消息神速,一下子来了很多记者,知道拥有着全世界顶级的几家大型企业和股票市场并且身价十几亿的大人物陈东先生的儿子陈海洋自杀的消息,别墅门口是堵得水泄不通。

医生和护士将陈海洋的尸体抬进了救护车里,急救车为首的医生是一位教授,和陈海洋的父亲是世交,听说家里出了这个事情,赶忙扔下工作,随着救护车一起来到别墅。

陈海洋的父亲连连握手道谢,却还是抵制不住悲伤的情绪,在教授拥抱说节哀的时候,眼泪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然后我看见陈海洋的父亲皱了皱眉,悄悄地用手轻轻擦去。

教授摇着头,轻叹了一口气。

法政科的同事在帮忙做搜证,因为搜证的对象是响当当的人物,所以搜证任务变得极其严峻。为首的警察向陈海洋的父亲行了个礼,示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陈海洋的母亲哭哭啼啼地跟着陈海洋的父亲,而安然则乖乖地跟着我,我们与他们面对面坐着。警察拿着盘问的文件夹,指了指陈海洋的父母:“我先问你们几个问题,请你们如实回答!”

“好的好的。”陈海洋的父母回答道。

【四十九】少了陈海洋的日子该怎么走,如何活

我生命中最刻骨铭心的场景有两个,一是陈海洋承诺我会永远爱我的那个晚上,那是我觉得这辈子最幸福的一个晚上;二是陈海洋死去的那个下午,天知道我该怎么过,天知道以后的日子,我该怎么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向后活。

正如蔚蓝姐和梁书维说的一样,我真的吓得不轻。

说好许我的缱绻温柔,说好再也不会放的手,说好我们彼此互相停留,可是现实为什么总是逼着我走。

陈海洋的别墅依旧是我熟悉的房子,硕大的客厅里有着一排很大的落地窗,米黄色的窗帘随意挂着,落地窗旁边是昂贵的皮制躺椅,晒晒太阳,喝喝咖啡,捧一本书,一个下午,真的很惬意。

客厅旁是厨房,鲜艳的红色装饰让人耳目一新,紧挨着厨房的是卫生间,好似整个别墅里都有着一股淡淡的柠檬香,我看了看陈海洋的母亲,细致的皮肤,雍容的着装,优雅的举止,一看就是出身名门望族的有钱人。

“这位小姐……”警察的手在蔚蓝姐的面前晃了晃。

“在!”

“小姐,您贵姓?”警察问到。

“免贵姓张!”

“你好,张小姐,我看您刚刚在四处张望,请问您在看什么?”

“哦,警官,不瞒您说,这间别墅我是第一次来,因为之前我的妹妹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才赶到这里。”

“妹妹?”

“是的。”蔚蓝姐指了指旁边缩在身后吓得魂不守舍的我,“她是我的妹妹,安然。”

“请问安然小妹妹,你和陈海洋是什么关系?”警察对姐姐点了点头,突然看向我。见我没着话,便坐在了我的旁边,我的身体由于害怕蜷缩进蔚蓝姐的胸怀里。

我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在蔚蓝姐的胸怀里发抖。

“警察同志,我妹妹抖得厉害,她可能受惊过度了,您能不能晚些时候问。”我听见蔚蓝姐再帮我圆场。

“她做了亏心事,她能不抖吗?”陈海洋的母亲声嘶力竭地喊道,她的语气蛮横无比,带着不可抵挡的锐气。

“请配合我的工作。”警察听见陈海洋母亲的话后,毫不犹豫地说。

“安然,乖,说话!告诉他们你和陈海洋的关系!”蔚蓝姐摸着我的头,轻轻地说。

“我……我……”我慢慢抬起头,眼泪已经湿了脸。

“说吧!”蔚蓝姐紧紧握着我的手,好似给我传递力量一样。

“对!他是我的……前男友……”我看见蔚蓝姐坚定地看着我,我鼓足勇气继续说:“警察叔叔,你继续问吧,我会配合你的!”

“真乖!”警察在纸上写了些什么,继续问道:“说说你来时的情景!”

“其实我是有些话想对陈海洋说的,没想到来的时候,他已经……”我有些泣不成声。

陈海洋的母亲一下子大哭了出来:“中午还好好的,还回应我不吃饭了什么的话……怎么一下午就成这样了……”

“你想说什么话?”警察追问到底。

“其实,我是准备和他划清界限的,我去医院的那段日子他没有来看我。”安然的身体竟然有些抽搐,“我是爱他的,我不会害他,请你相信我……我只是……只是想来问问,为什么这么对我……”

“那么接待你的是陈海洋的母亲对吧?”其他的同志陆续出了门,警察见状也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走了。

“是的。”

然后有一个小警员跑来在那个警官耳边低语了几句,警官点了点头,对我们笑了笑。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等法医那边查证完了,我会再和你们联系!”警察拿起自己的名片给了陈海洋的父亲一张,还给了我一张。

“哦,是徐督察啊!”陈海洋的父亲接过名片,客气地握手言谢,“劳您大驾,真不好意思!”

“上头一听报案就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啦,就派我走一趟了。放心,令公子的事,我一定调查彻底!”

“感谢感谢!”陈海洋的父亲将徐督察送至门口。

“安然,我们也走吧!”蔚蓝姐拉着我,我已无法思考,随意地点了点头。

【五十】我该学会比原先的自己残忍一些

我想,经过陈海洋的事件过后,我找工作的事情又得搁浅了。安然在家里的态度极度反常,长时间坐在房间里,不吭声,不说话,不吃饭,后来我将饭和菜端进她的房间里,这才勉强吃上两口。陈海洋的事情对她的打击肯定很大,从前欢蹦乱跳的安然现在连影子都看不见了,她一直躲在屋子里不出门,好像把自己封闭了起来,书上都说,如果要让一个将自己的心灵封闭起来人慢慢好转,慢慢接受新鲜事物的话,只有2种办法,一是和她推心置腹地聊天,将她封闭起来的事情和感情统统释放,只有见了光的植物才可以茁壮;二是将那个导致她伤心欲绝的根源找出来,然后对症下药。可惜,导致她伤心欲绝的人和事,已经再也见不了了。所以我只有采取第一种方法,找她聊天,希望可以促进她,诱导她从阴影里走出来。

人有些时候很认死理,认准的东西不会放弃不会失去。正如安然一样,陈海洋答应她的一辈子又怎样,陈海洋说送给她的金房子,最后实现了没有?世界上不靠谱的事情多了去了,难道就该这么依靠着承诺过日子?难道依靠着这些空空荡荡的抓不牢的东西就以为可以拥有了天和地吗?

当然,这些话我也只能心里默默地说,千万不能说给安然听。

想找安然聊天是吃中饭的那档子时间,我借着将饭和菜放在她书桌上的时候,走近她的身边,坐在她旁边。她很冷静,竟然冷静地出奇。

“安然,饭来了,吃中饭吧。”我看了看她,她正在看窗外,可是又不像在看窗外的风景,因为窗帘的碎花将窗户外的风景全遮盖了。

“谢谢姐。”安然说了这三个字。

我愣了一下,马上欣喜了起来,这正是和安然聊天的好机会:“安然,你在看什么?你在想什么?和姐姐说说好吗,姐姐好担心你……”

“姐,”安然淡定地伸出手,想去抓什么,可是她的前面只有空气,她闭着左眼,右手微微地在抚摸什么,“你看……陈海洋在那!”

她这一说,吓得我一身鸡皮疙瘩,陈海洋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在那儿?我顺着安然的手指看向那片窗帘,阴瑟不堪的天气,好似笼罩着一股悲伤的味道。

“陈……海洋……”我拖着声线,看着安然的脸,她笑得很满足,她的眼睛里放着光芒,好似真的看见了陈海洋,好似陈海洋真的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幸福,我没有去打断她,我知道,若是我打断了她,那等于就是让人一瞬间从天堂掉到了地狱,那种痛苦,就像是一把刀插进了胸膛,微微抽出,再狠狠地执刀捅下去。

我没有那么残忍,可是,我真的应该学会残忍一点,也好过后来安然疯了,再也不认识我一样。我没有及时去制止病发的蔓延,反而我让它“春风吹又生”了。

然后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我看了看安然,她依旧匪夷所思地在看着远处,时而用手微微地比划和触碰。

我悄悄地走开房间,站在门外,按了接听键。

“是是是,我是。欸,你好,徐督察!”我全神贯注地听着,“对对对,是的,好的!谢谢!”,我侧着身一只手接电话,一只手捂着嘴,希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轻一点,“好的,我马上来!”挂完电话我吓了一跳,因为安然已经穿好了衣服,站在我旁边。

她微微一笑:“姐,是那个警察吧?”

我没有说话,我愣住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服安然不要去,不要面对这么残酷的现实。真的,自从有了一个妹妹过后,我真的有一种“安然不要怕,每件事都会过去的,什么事都有我来承担的”的那种感觉,好似天塌下来我都会为安然扛着一样。

安然见我没有打算走的样子,有些着急:“蔚蓝姐,不走吗?”

“要啊!”我张口回应,“安然,我想你要不……不要去了……”

“那我们快走吧!”安然打断了我的话,转眼她就走到了玄关处,手脚麻利地穿上了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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