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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翻山过坳(5)

2团3营8连张升科指导员将部队向后撤了200余米,到了沟边上。这沟沿上有一条1米多高的垄坎,左边是条深沟,右边是开阔地带。队伍刚部署好,敌人又用多于我3倍的优势兵力再次向8连反冲击。面对疯狂的敌人,8连感到力量有些单薄,要是再往后撤,地势更对我军不利。在这十分危急的情况下,旅长罗元发命令1团不惜牺牲,坚决抗击,杀伤敌人,巩固阵地。他还指示2团政委关盛志带几个参谋人员和警卫员赶到前沿阵地,亲自指挥作战。

下午6点,敌人又增援了1个营,重点仍想突破8连阵地。他们兵分三路:中间一路的骑兵下马,借麦苗作掩护,不断地向前运动。另两路骑兵则在侧翼骚扰佯攻。顿时,敌人阵地上奔马出击,很快向8连阵地包围上来。我军指战员早已准备好,打开了手榴弹盖。静候出击的命令。敌人离我军越来越近了,60米,50米,40米……关政委一声喊“打!”轰,轰,轰!手榴弹在敌群中开了花,愤怒的步枪子弹也一齐射向敌人。张指导员带头跳过垄坎,向敌人冲杀过去。霎时间,我军阵地上杀声震天,打得敌人溃不成军。有的跪下举手投降,有的念经祈祷,丑态百出,两侧之敌,遭1营、2营反冲击,丢盔弃甲,人仰马翻,敌人的集团冲锋已一败涂地。

后来,罗元发到前面察看战斗情况时,发现离前沿30余米处的地方,横躺着一具敌军官的死尸。那家伙戴一副打破了的望远镜,挎着一把驳壳枪,右手还拿着一把指挥刀,像死狗一样地倒在血泊中。据一位俘虏说,他就是马家军有名的敢死队长,外号叫“马疯子”。

为了配合兄弟部队歼灭合水之敌,根据王震司令员的教导旅要巩固阵地,坚决抗击敌人,扩大战果的电话指示,教导旅1、2团并肩战斗,把敌人全压到了沟里。一部敌人弃马向北逃去,我军紧迫不放。此刻,满沟的残敌、战马四处乱撞,我后续部队也都赶到了,大家忙着抓俘虏,缴战马。

我军的战士还不知道马家军的特点。一匹匹的军马在狂奔,大家东也抓不到,西也套不着,弄得实在使人心焦。作训参谋任鹏飞找来一个俘虏兵,按俘虏说的办法,先抓住了一匹带头马,其他的马也就乖乖地跟着来了。这办法很好,其他的战士也仿效这样去做,很快就缴获了600余匹战马。

在王震司令员亲自指挥下,359旅旅长郭鹏、政委王恩茂率领部队,连续打垮了敌人的猛烈攻击,拿下了合水城。31日10时,驻庆阳的敌100旅集中主力向合水增援。王震司令员令我教导旅阻击唐家堡一线之敌。

教导旅立即部署1团在左、1团在右,对敌阵地形成了半弧形的包围。我教导旅的部队刚到塬上,便发现阵地上一片寂静,连虫鸣鸟叫都可听见。

此刻,1团、1团都向旅部送来了报告,说我军部队一到,敌人很快就打出了白旗,表示投降了。罗元发判断分析这种情况,心想,其中一定有诈。下午2时许,突然传来了激烈的枪炮声。罗元发即命令各部集中火力还击,利用地形构筑工事,并派作战参谋迅即赶到前边,查明情况报告旅部。

不大一会儿,1团罗少伟团长、熊光焰副团长被担架抬了下来,罗元发立即上前安慰,要他们下去安心养伤。

胜利使部队有些轻敌,马匪假投降造成的损失使一些同志发热的脑袋清醒了过来。敌军进攻的势头刚刚减弱,1团3营提出要往后撤,想把敌人引进来,再关起门来打狗。这个想法倒是不坏,但万一有什么差错,敌人钻进来可是今麻烦。

忽然,好像天兵天将降落一样,1团政委魏志明带着几个连队冲了上来,只见六〇炮、八二追击炮、机枪、冲锋枪,从侧面打了出来。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打得马家匪军手足无措。大部马匪夹着尾巴溜了,几个顽固分子很快也都灰飞烟灭了。

夕阳的余晖映红了西天,烈士的鲜血浸透了陇东高原。

再说359旅打进合水城后,由于没很好地用火力封锁山头,一个叛徒带着敌骑8旅从半山腰的一个地洞出来,从北门进城,一个反扑,郭鹏旅长负伤,部队也受了点损失。这时,由庆阳西峰镇来援之敌,从教导旅和独4旅隙缝中插入,也钻进了合水城里。

胡宗南闻讯邻里起火,我军的钢鞭已抽打着青每、宁夏二马的脊背,悔恨中了我声东击西之计,企图再次寻求我主力决战,忙派兵驰援。6月1日,由于情况变化,野司决定我教导旅随2纵北上环县,钳制打击马匪军。

我围攻合水的部队,除给守敌以很大杀伤外,还击溃了由庆阳派来增援的青马82师。这些胜利,粉碎了青、宁二马几个月来苦心经营的防线。5月29日、30日,我右路军攻克蒋台,首传捷报,全歼守敌82师60旅之189团。

我新4旅和野战军直属队组成的中路军,从真武洞出发,取道招安、要子川、张家岔向悦乐挺进。28日,部队进至中家塬、张家河、杜家一线隐蔽集结,活捉了敌上校团长马奠邦。马奠邦是青、宁二马中的一马一马鸿宾的女婿。

为了做马鸿宾的工作,听说彭总亲自到1纵,和1纵政委廖汉生一起告诉马奠邦,不要再与人民为敌了,腐朽的国民党败局已定,全国解放已指日可待;并给了马奠邦一匹马,把他放了回去。

此次胜利,激发了各路大军的战斗热情。新4旅16团集体向新4旅党委请战,请求进攻悦乐。

悦乐,系由马步芳骑2旅3团侵占。16团几个主要领导干部带领侦察人员,察看了敌阵地工事、火力配备等。5月29日,771团也进至悦乐东南,阻击合水方向可能增援之敌;晚10点正,16团在袁团长指挥下以1营绕路隐蔽运动进至悦乐西南田中庄、郭家沟,向李家湾进攻;2营由西沟、冠家沟门向李家湾、悦乐村内进攻;3营由东南向西北助攻,并阻击可能逃窜之敌。

30日凌晨2时,1营2连先与敌接触交火,2营也向敌展开了进攻,3营前卫已乘夜摸到敌团部跟前,当我工兵连干掉了敌哨兵,迅速贴近敌骑2旅3团指挥所时正赶上敌军发饷。但见敌人各处房屋灯火通明,敌人忘乎所以,乱乱哄哄。敌副旅长陈应权、团长汪韬等正在团部打麻将,整个兵营纸醉金迷,毫无戒备,直到我战士进去把桌子一拍,大喊一声:“缴枪不杀!”敌人才清醒过来。在我16团凌厉攻势下,有的敌人还在睡梦中,衣服都来不及穿,便当了俘虏。2连1排冲入敌阵。缴敌15袋钞票,得手枪15支,俘敌70余名。3班长陈占英勇猛顽强,端着机枪冲锋,战后荣立特等功。8时许,除南沟门主阵地未攻克外,其余阵地全部被我军占领。少数顽敌得到了应有的下场,其余全部就俘。

就在我1营、2营攻击南沟门阵地时,狂妄的马匪还认为是我游击队进行骚扰。他们使用了打冷枪的惯技,我16团副团长宋绍连正指挥部队强攻时,不幸中弹牺牲。

2营6连战士看到自己的团首长牺牲后,个个都气红了眼。他们利用集束手榴弹和炸药包,在强大火力的掩护下,一举炸塌了南沟门阵地上的主碉。此刻,失去指挥和支撑点的敌军,就像受惊的野马,四处乱撞,不大一会儿工夫,敌人全被冲垮了。被俘的敌少将副旅长陈庆权感叹地说:“想不到在回民区我们的耳朵也失灵了,贵军的行动我们一无所知。”

此战,我军共俘敌上校团长汪韬以下348名,缴获战马394匹及骑3团各种武器弹药、军用物资等。

此时,彭总根据敌我情况,决定乘隙扩大战果,歼灭宁夏马鸿逵的整编81师。野司命令各部于6月2日齐头并进,直指环县。我教导旅经木钵镇、羊石架子进至餐家塬一线,阻击敌骑2旅的骑4团,新4旅进至环县城西北,协同1纵、2纵攻城。

6月,我野战军主力指向环县。

宁夏马鸿逵整编第81师,见势不妙,便龟缩在环县城里企图坚守待援。

6月14日,我新4旅771团在团长吴宗先、政委张世功的指挥下,迅速占领了环县城北二十里沟,并击溃敌2个排,俘敌10余名。尔后继续向王家塬、刘家塬进攻,并立即攻占了该地。

15日,彭总在王庙嘴发出了总攻环县的命令;为了指挥方便,他又率野司机关移至环县城西约3公里的周家下塬。总攻开始后,彭总只带子随身的几个参谋和警卫员,深入到1纵指挥所附近。敌骑2旅第4团由岔镇经砖城子、上下庄、冉家塬向西北地区前进,遭我教导旅迎头阻击和重大杀伤。得知环县城即将被我军占领,即向后逃窜。晚8时许,新4旅旅长张贤约、副旅长程悦长指挥771团2营向五皇山进攻。守敌81师35旅一部趁我立足未稳,进行反扑。2营营长李风友亲自指挥4连连续打退了敌人五次反扑,6连击退了敌人三次反扑。敌人虽然在我2、6两连阵地上打了五六百发炮弹,我部仍坚持与敌激战,连续打退了敌人的反扑。

经过一昼夜紧张的争夺战,敌军伤亡惨重,我771团伤亡也较大,但战士们仍坚守着阵地。

16日午前,我358旅在独4旅的配合下,胜利攻占了敌人防守的核心阵地王家塬。771团同时攻占了玉皇山。敌人失去了主阵地,全线立时动摇。当我发现敌要逃跑,即组织炮火迅速发起攻击,12时半,环县守敌全线溃逃。

此时,张贤约旅长打电话给771团2营营长李凤友说:“358旅正从东面直向西边压过来增援你们,敌人飞机虽在你们头上俯冲扫射,但你们一定要准备反击!”话音刚落,只听一梭子机枪子弹哒哒扫了过来。在离李营长不远的战壕沿,6连副连长、战斗英雄工正怀在抗击中英勇牺牲了。营长李凤友把披在身上的军衣一脱,提上一捆手榴弹高声喊道:“冲啊!”

一队人马像离弦的箭,射向山下,一直冲过河对岸,把敌整编35旅前哨部队冲得七零八落。各路攻击部队乘胜猛攻,一举占领该城,俘敌528名,并缴获敌待运的3汽车弹药计20万发,山炮4门。

马家军见大势已去,扔下了山炮、野炮、干射炮等重武器,轻装从城东塬突围,狼狈向北逃窜。

彭总得知这一情况后,立即命2纵王震司令员亲率队伍,坚决把81师歼灭在逃跑的路上!

溃不成军的宁夏马匪,在我军英勇追击下,吓得魂不附体,喊爹叫娘。他们先丢下重炮,再丢下轻重机枪,最后连步枪、马刀也丢掉不要了,只顾逃命。2纵指战员,一口气猛追50多公里,直追到洪德城和黑城岔附近,将敌人全部打垮。

在彭总的指挥下,我军出击陇东才半个多月,就消灭了敌人步骑2个整团,给了敌整编81师以歼灭性的打击,收复了环县、曲子、华池和庆阳、合水以北的陇东广大地区,大灭了马家军的嚣张气焰。

6月下旬,我教导旅奉野司命令由环县地区北上,直指三边(定边、安边、靖边)。

三边城镇大都坐落在古长城脚下,依偎在毛乌素大沙漠的怀抱里。

部队出发时,已是三夏季节。塞上的太阳像个大火球悬挂在头顶,浩瀚的荒漠被烤得几乎冒烟,沙漠里卷起的热风使人热得难受。偶尔见到几棵骆驼刺,撑着几片枯黄的叶子,无精打采地站在那里。行军路上,只见战士们不时把盛水的葫芦底朝上对准干渴得皱裂的嘴巴,摇啊摇啊……

这里的一位老乡曾告诉罗元发,如果姑娘出嫁时,首先就得问你家有几窖水。因此,我军所到之处,凡发现有水窖的场院内,都派哨兵专门守卫水窖,以免部队乱提老乡的水饮用。

路上,大家正熬得干渴时,只觉得嗓子眼里直冒烟,一句话也不想讲。行军路上不时有人指着前方说:“你看看,前边有树,有树不就有水了吗?”战士们用望梅止渴的办法互相鼓励,也确实起了很大作用。

我军进入定边地区后,在彭总的指挥下,2纵向砖井堡直至安边断敌西去的归路;1纵和新4旅向安边攻击前进;教导旅从定边西南打援,截击定边可能西逃之敌。7月2日,独4旅攻占安边城。2纵克盐池湾。只用了七八天时间,我军挥舞着手中钢鞭,抽打得青每、宁夏二马狼狈逃窜。马鸿逵侵占的我三边分区已被全部收复。

“我是毛泽东”

1947年8月12日,我军从榆林主动撤下来以后,西北野战军主力便隐蔽集结在榆林东南、沙家店西北地区;这里,西、北两面是浩瀚的沙漠,东面是滚滚的黄河,地区狭窄,回旋余地很小。眼前,敌整编36师师长钟松率领2个半旅,由榆林经归德堡南下到了镇川堡;刘戡率领第1军、29军8个半旅的兵力,分别由石湾、安定地区进至绥德。两路敌人南北相距只不过50余公里,而且正越靠越近。

8月16日深夜,野司接到周副主席发来的电报:中央不过黄河,继续留在陕北。

眼看我军和中央机关将被挤在葭县、米脂、榆林交界的狭小区域,情况十分危急。部队里议论纷纷,大家的心情都难免有些着急。彭总当即派许光达司令员率3纵进抵乌龙铺一带阻击敌人,掩护中央机关安全转移。

一天,教导旅旅长罗元发到野战军司令部去开作战会议。会上,彭总首先向毛主席汇报说:“我拟以一部向榆林东北长乐堡方向转移,并以后方机关一部在葭县以北东渡黄河,以迷惑敌人,调动敌人,争取主动,待机歼敌。”主席听后连连点头。停了一下,彭总站起来激奋地说:“胡宗南没有壮士斩腕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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