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王之子盖斯在山头上设有哨所,当哨兵看到马队荡起的烟尘时,立即下山报告。盖斯听后,立即飞身上马,率领众骑士来到山口,只见山外人山人海,旌旗招展,矛头闪光,势如大海波涛,汹涌澎湃。盖斯唤来一名骑士,叮嘱说:
“你去问问他们,属于哪个部落,是我们的朋友还是敌人。”
那骑士纵马驰去,到了大队人马跟前,高声喊问道:
“喂,阿拉伯人,在我们交战之前,告诉我,你们都是些什么人!”
穆阿德走上前去,回答说:
“喂,阿卜斯人,你们这些不知羞的,竟然让女奴之子加入你们的血统!你们的末日到啦!我们是祖贝代部族人,我就是他们的首领穆阿德。要找你们报仇雪恨的人都跟着我来了,赶快投降吧,莫等阿拉伯人和波斯人一道收拾你们!”
探马回去报告情况,盖斯一听,满脸怒容,即令阿卜斯骑士出战,顿时黄尘飞腾,阿卜斯人与祖贝代人厮杀开始。刀剑飞舞,战马嘶鸣;喊杀声起,惊天动地。剑矛相撞,铿锵作响;阴风吹过,壮士落荒。战斗一直继续到白天过去,夜幕降临,鲜血染红了黄沙,双方脱离接触,各自回到宿营大帐。
阿卜斯骑士们怕敌人攻入山中伤害他们的妇女和孩子,于是退守谷口,就地设防。穆阿德及其手下骑士则在山口外安营。
盖斯对手下骑士们说:
“弟兄们,依我之见,我们继续在这里阻击敌人,保卫这个地方,一直战斗到我父亲带兵前来支援我们。”
“头领说得对!”阿卜斯骑士异口同声说,“如果没有这个穆阿德,再多的阿拉伯人,我们也不在乎。不过,这个穆阿德确实削弱了我们的力量,给我们带来了忧虑。”
盖斯说:
“弟兄们,凭安拉起誓,若你们当中有谁能取代我指挥你们,我明日拂晓就去与穆阿德一决高低。但是,我担心我捐躯之后,你们也会面临危难。”
他们各自歇息,一夜无话。
次日天亮,穆阿德像发怒的雄狮一样出现在大家面前,想当着阿拉伯人显露一下自己的英雄气概,便对着阿卜斯人高声叫阵道:
“喂,阿卜斯人,你们的大英雄安塔拉在哪里呀?假若他在这里,你们就让他出来与我较量吧!凭行云降雨的主神起誓,就让我与你们决一高低,留下佳话,万代传扬吧!”
说罢,跃马挥矛冲向沙场。盖斯眼见穆阿德那自鸣得意的样子,对阿卜斯骑士们喊道:
“弟兄们,你们留守在此,我独自与这个自命不凡的英雄交手!”
说完,盖斯飞身上马,顷刻出现在穆阿德面前,说道:
“穆阿德啊,穆阿德,你不就是被我们的部族卫士安塔拉俘虏过的那位大英雄吗?让你备遭耻辱之后,没有取下你的首级,将你放了;如今你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好一个无耻无义之徒!如果安塔拉在此,定会出战,让你灵魂出壳;算你幸运,他今天不在这里。安塔拉今日不在,明天会来,看看他将如何处置你。祖贝代部族中的歹徒,凭安拉起誓,你若再次落入安塔拉的手中,定叫你有来无回,影没人间,因为你不知礼貌,自诩门第高贵。你今天若平安返回,身上没有留下我的矛伤,就算你幸运!”
话音未落,盖斯挥矛朝穆阿德冲杀过去,同时吟诵道:唤声穆阿德,有话对你讲:
你若知报恩,决不动刀枪。
遭俘立誓言,英雄将你放;
如今你食言,驰马叛安郎。
高尚阿卜斯,自豪多雅量:
跃上马背日,显勇在沙场。
休谈科斯鲁,我威惊世王。
我们施恩泽,人间漫慷慨。
若我道豪迈,羞煞尔狂妄。盖斯吟罢诗,穆阿德朝他一声大喊,随后冲了过去。盖斯迎战穆阿德如同干旱土地迎接甘霖降下。二将厮杀,矛来剑去,刺杀激烈,如火如荼,生铁因之熔化,顽石因之碎裂。论勇和骑术,盖斯与穆阿德不在一个层次,因为穆阿德是蒙昧时期阿拉伯部族中为数不多的著名骑士英雄之一。穆阿德向着盖斯发动攻击,攻势之猛烈乃盖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阿卜斯人见此情景,想冲击穆阿德,不期忽见阿拉伯人攻了过来,整个大地在他们的马蹄下剧烈震荡,印度宝剑横飞,罗马长矛直闯,盖斯不料身上两处受伤,拨马离开穆阿德驰去。阿卜斯、阿德南骑士冲入阵地,挥矛舞剑,奋力厮杀,屡见壮士落马倒地,鲜血将黄沙染红。战火一直燃烧到大半天过去。阿卜斯骑士耐力下降,迅速返回山口暂时歇息片刻,然后又执标枪和短剑复返战场,一直与穆阿德的大军厮杀到夜幕徐徐降临,这才击鼓收兵,双方脱离接触,各回自己的帐篷。
穆阿德自然像一头雄狮,鼓励骑士们继续厮杀,而骑士们则说: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们不再拼杀了,除非这是决定性的一役。”
穆阿德说:
“你们若再坚持一个时辰,我即使杀不死盖斯,也会把他俘虏。明天,我们要冲进山中,抢劫他们的钱财、妇女和孩童……”
[0227]说敌为友
各部族头领听后,异口同声说道:
“穆阿德呀,凭安拉起誓,阿卜斯人可是个勇敢无比的部族啊!他们重尊严、不怕死,会拼命保护他们的妇女和孩童的。”
各自歇息,一夜无话。次日天亮,穆阿德对手下大军高声喊道:
“将士们,冲锋陷阵吧!前面有金山,冲过去抢吧!”
阿卜斯骑士们披挂上阵时,妇女、孩子们喊道:
“不要把我们留下供阿拉伯游牧部落劫持!”
阿卜斯骑士们即刻拔剑出壳,纵马冲去,投入拼杀,视死如归,保卫财产和妇幼。
穆阿德见阿卜斯人冲过来,立即下马,将士们仿而效之,阿卜斯人亦纷纷跳下马背,短兵相接,厮杀分外激烈,令胆小鬼望而生畏。剑矛刺及之处,皮开肉绽,身首分家,血淌大地,黄沙尽染。战斗一直进行到红日西沉,双方击鼓收兵。
族王祖海尔、安塔拉及手下骑士如愿以偿,高高兴兴返回阿嘉山,其中最为欣喜者要数安塔拉,因为他与希贾尔结成了好友。当他们临近阿嘉山时,希贾尔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凭安拉起誓,我没有按穆阿德的意愿行事,因为他写信给我,说他和杜来德及蒙面人在你们的土地上与我相见。我没有得到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消息,担心他已听说你们到法札拉部族家园去了,他想乘你们不在之机掳劫你们部族的妇女,向你们的朋伴发动进攻。依我之见,你最好派舍布卜去探听一下情况,给我们带回可靠消息。”
安塔拉认为希贾尔的意见很好,于是吩咐舍布卜立即行动。
舍布卜雅号“飞毛腿”,行走带风,飞跑起来如鹰,跨越荒原似虎,顷刻便来到了山脚下,听到阿卜斯人的呐喊声。当他继续走近战场时,认出了与阿卜斯人交战的阿拉伯游牧部落大军,只听有人喊道:
“祖贝代人,冲啊!胜利在望!阿卜斯人顶不住了,天一亮,我们就要打垮他们,劫持他们的妇女和孩童,为哈立德报仇,把他们消灭光!”
听到这种喊声,舍布卜觉得情况已经完全清楚,立刻一阵风似的回到安塔拉和族王祖海尔面前,说道:
“大事不好,阿卜斯妇幼面临灾难!”
“到底有什么情况?”安塔拉急问。
“穆阿德带着八万余人马将我们的族人包围在了阿嘉山中,他们的攻势强大,我们的骑士力不从心,我还听到了妇女和孩子们的喊叫声。”
安塔拉一听,不禁惆怅满怀,痛苦不堪。他说:
“穆阿德呀,穆阿德,安拉诅咒你的祖宗!我与你定要决战一场,不留下令后人传颂的佳话,我枉为阿卜斯骑士,安拉也会诅咒我的祖宗!”
说罢,安塔拉就要拍马前往营救部族妇幼,希贾尔忙上前勒住他的千里驹,劝阻道:
“骑士之王,凭阿卜莱姑娘的秀目起誓,这等小事用不着你亲自出马,有我去就能摆平这个人和他率领的阿拉伯骑士。我想让你与他之间建立友好关系,化敌为友。”
安塔拉说:
“既然你有此伟大誓言,就由你去办这件事吧!若不顺利,我就出马,让他灵魂出壳,身首分家。你就相机行事吧!”
希贾尔飞身上马,带领堪达骑士上路,从半夜一直驰骋到天色大亮,终于来到山下,望着激烈的厮杀场面说道:
“好激烈呀!对穆阿德及其手下人来说,今天可是个倒霉的日子啊!假若安塔拉看见自己的部族遭受这么大的灾难,那祖贝代部族骑士一个也跑不掉,不管是步行的还是骑马的,都统统会血染黄沙。”
穆阿德看大队人马到来,心中高兴,对手下人说:
“你们看哪,希贾尔头领来了。我正在等着与他会师,以便消灭阿卜斯人。”
随即,穆阿德调转马头,朝希贾尔飞驰而去,心中充满喜悦之情,高声喊道:
“欢迎你,亲兄弟!你准时而来,正好平分战利品!”
希贾尔听后微微一笑道:
“凭安拉起誓,穆阿德兄弟,你猜错了。有道是善事从不放过人,门第高贵之人决不会作恶。”
穆阿德不解地问:
“这些从何说起?你和我有约在先啊!”
“凭渗渗泉起誓,你听我劝告,维护友谊,还算罢了;如若不然,那就与你剑矛相见。”希贾尔神色严肃地说。
穆阿德大惊,不解其中原由,勃然大怒道:
“兄弟,你怎敢吐此狂言,干出这等丑事?”
希贾尔随即把与安塔拉的交往向穆阿德讲了一遍,说到安塔拉如何勇敢、慷慨、豪爽、义气,怎样将他俘虏,又如何在他立誓和好之后将他放掉。接着,希贾尔说:
“穆阿德,你有所不知,安塔拉把他牧放的骆驼都给了我。因此,即使大山压在他的身上,我也要拼命把他身上的大山推开。穆阿德兄弟,你如果愿意像我一样行事,你就到安塔拉面前去;如若不然,没有别的什么的话可说,日后厮杀决战。”
穆阿德一听,不禁火冒三丈,说道:
“好一个希贾尔,你丢弃自尊到了这个地步,竟然拜倒在一个阿卜斯奴隶的脚下?”
“穆阿德,你不要发傻,不要伤及安塔拉的尊严!所有人都是父母生养,但安塔拉是举世无双的英雄豪杰,足以抵挡成千上万的骑士,而他只把自己看成是阿拉伯骑士当中的一位寻常骑士。虽然人们说我是世间大英雄,我却不配与安塔拉较量。因为我在法札拉部族家园曾与他交过一次手,我的拿手剑法都被他一一粉碎。他遏制我就像骑士克制女人那样容易。他俘虏了我之后,把我交给他的胞弟舍布卜,然后宽恕原谅了我,给我以安全和尊严,并且将我释放,这一切都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根本没有想到会这样,我受到这种礼遇,自感心被他征服了,于是和他结交为朋友了。现在我和他一起来,帮他与波斯人打仗,以便解救努阿曼国王,免得那些拜火教徒打我们的主意,伤及天房的尊严。因为武苏德已经跟从了科斯鲁,变成了拜火教徒,安塔拉已下定决心消灭他,把努阿曼国王扶上王位,并且杀掉科斯鲁艾努舍尔旺的王太子呼达文德及其手下将士。穆阿德兄弟,你就放弃支持波斯人的主意吧!你胡乱行事会后悔莫及的。你就赶快与安塔拉和解吧!以免身败名裂,遗臭万年。因为我已让安塔拉带着人随我而来,现在他还会听我的劝说。他的部族人所面临的情况,他都已知道。”
接着,希贾尔把安塔拉的安排向穆阿德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如何派舍布卜侦察,舍布卜把看到的情况全部报告给了安塔拉。希贾尔说:
“安塔拉对你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本想立即前来与你决战,只因我同情你,也知道决战的后果,所以劝阻了他。因此,我劝你当机立断,与安塔拉和解,免得错过时机,自投火坑地狱。”
穆阿德听过希贾尔这番话,想起了杜来德先前说过的话。杜来德曾劝说他不要追随武苏德,还说武苏德的王位长不了。穆阿德思来想去,怕不听希贾尔的劝告,不但自己处境危险,跟随自己的人也会倒霉,一旦再次落入安塔拉的手中,必死无疑。想到这些,穆阿德对希贾尔说:
“希贾尔,我这样对待他们,阿卜斯人怎会原谅我们呢?”
希贾尔说:“你若与他们真诚相处,诚心以待,他们心中的仇恨就会消失,宽谅你对他们采取的攻击行动。因为阿拉伯骑士仍然想报仇雪耻。这一次有我从中说和,你可以从这个部落中获得有力支持,保你如愿以偿,尤其是我们救出他们的门婿努阿曼国王之后,所有阿拉伯人都会感谢我们,我们的地位可以大为提高。到那时,我们就可以囊括波斯人的财产,把他们置于死地,保住阿拉伯人凭以立誓的天房圣地。”
二将领商定,堪达人与祖贝代人融合在一起了。
盖斯及手下骑士见此情景,忧虑有增无减,以为堪达人是来支持穆阿德的,感到灾难更加沉重,妇女们也冲着希贾尔呼喊起来。这时,希贾尔派人去安抚他们,把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他们。他们听后,立即转悲为喜,心中不胜高兴。
夜幕降临,族王祖海尔走来,希贾尔和穆阿德迎上去,向他们报告和解喜讯。穆阿德急忙下马,上前亲吻族王的手,并向安塔拉致意问安,话语温和,连表歉意……
[0228]争献妙计
穆阿德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我们之间拼杀流血乃由天定,并非我们所求,心事只有主全知。”
安塔拉说:
“祖贝代部族头领,凭安拉起誓,我们之所以如此行事,并非因为与努阿曼国王有什么关系,而是担心天房受到损坏。假若天房被波斯人占领,他们就会把那个地方变成祆祠,他们要在各个地方根除阿拉伯人的信仰。”
在场的所有人都赞同安塔拉的话,一致对他的行动表示感谢。随后,族王祖海尔向众骑士赠送礼袍,几个部族结合成了一体,一起进入山中,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合计二十五万之众。继之,他们举行盛大宴会,连续七天,欢声雷动。
第八天,安塔拉的哥哥基里尔由希拉城回来了,报告说那里集结了大批阿拉伯和波斯军队以及各部族的人马。安塔拉问:
“响应武苏德召唤的有哪些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