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已经出发,人马众多,铺天盖地,满山遍野;法札拉人和堪达人一道出庄,看上去人多势众,威风凛凛;策划这一行动者不是别人,而是拉比阿,他对我们心怀深仇大恨,指示两部族骑士与我们决战……”
安塔拉听后,说:
“不要说这些坏小子的丑行了!凭开天辟地、大慧大能的安拉起誓,到不了天明,我就让他们一个一个地躺在旷野上。”
安塔拉回过头去对族王说:
“族王大人,你和你的儿子们留在这里,再留五百名骑士在你身边,我马上去与敌人交战,等不到天明,我就让他们四分五散在荒野上。”
祖海尔说:
“凭天房起誓,你不宜单独行动,我一定要与你一道前往。”
安塔拉说:
“你既然这样想,我同意你的意见。族王和我们一道行动,那就把骑士分成三支大军,当我们与敌人短兵相接时,每支大军各行一边,我们乘夜色发动进攻,各支大军同时呐喊助战。”
族王称赞这个战法很好,所有在场者都认为此战必胜无疑。众骑士听后立即飞身上马,相信一定能达到目的,扬鞭急驰而去。当他们临近法札拉部族家园时,便分散开来,从四面八方向法札拉部族发动进攻,刀飞剑舞,整个村落顿时一片惊惶。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令法札拉人魂飞魄散,骑士们慌忙上马,多半来不及披甲执锐,急匆匆逃离而去,漆黑夜色下辨不清方向,胡乱窜向旷野,四处逃散,对活命都已感到失望。
阿卜斯人依旧挥剑舞矛刺杀不停。希贾尔听到安塔拉那狮吼般的喊杀声,急忙对堪达部族人高声说:
“英雄勇士们,你们不要害怕这个魔鬼的叫喊声!你们要坚定信心,不要想逃,不要怕这种巨大灾难!他们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
话未说完,希贾尔便朝安塔拉冲将过去。早有几个堪达骑士纵马向安塔拉冲去,马蹄荡起缕缕烟尘,使夜色变得更加黑暗。喊杀声与马嘶声响成一片,夜晚更令人感到恐怖。
就在这时,阿卜斯部族的三支大军齐声大喊道:
“阿卜斯人,阿德南人,冲啊!”
随着喊杀声,阿卜斯人的进攻更加猛烈,死伤增多,骑士们有形无魂,倒下的倒下,一息尚存者也已疲惫不堪,纷纷退出战场,然而骑士之王安塔拉仍像雄狮一样,似饿狮捕食,没饱没足,数不清的敌人倒在他的马前。
激烈战斗一直继续到东方放亮,法札拉人和堪达人一夜饱尝死亡苦酒,安塔拉的青锋让他们尽受屈辱。法札拉人趁夜色东逃西散,阿卜斯人尽解心头之恨。法札拉人当中只剩下侯泽法和拉比阿等很少几个人,同样,堪达人损失巨大,死者不计其数,有两千人沦为俘虏。
天亮了,晨光照亮了大地,人们这才相互认出来。那一夜,族王祖海尔及其儿子们进行最激烈的战斗,安塔拉消灭了许多敌人,令所有骑士惊佩不已。
日挂中天,双方人马口渴难耐,各在一边歇息。一阵凉风吹来,骑士们精神为之振奋,纷纷跃上马背,首先冲入战场的是骑士之王安塔拉。堪达人见安塔拉冲入战场叫阵,他们立即应战,希贾尔飞身上马,挥剑向着安塔拉冲了过去。
安塔拉见希贾尔扑了过来,怒火满怀,举起青锋宝剑像巨石一样朝希贾尔冲压过去,仅仅一个回合,便将希贾尔刺中,顿时落马倒地。舍布卜立即冲了过去,拿出绳索将希贾尔五花大绑,然后带走。堪达人见首领被俘,一齐向安塔拉冲去,只见安塔拉纵马迎击敌人,不多时便将他们打散。敌人见势不妙,实在抵挡不住,只得向荒野逃命而去。族王祖海尔下令追击,堪达人终于备尝屈辱。希贾尔眼见手下人被打得七零八落,自己的手脚被绑,难过得泪水簌簌下落,浸漫了面颊……
[0225]诉说衷肠
舍布卜对希贾尔说:
“安拉诅咒你的老爹和孕育你的肚皮!你怎么能干出如此背信弃义的恶事!时间一到,定会让你像女人一样哭天抹泪。”
希贾尔说:
“舍布卜,凭全知人们内心的安拉起誓,我之所以哭,并非因为怕死和遭受屈辱,而是哭时运不济,时不助我。因为时令仍然使生活失去乐趣,淹没众伙伴。我若笑上一天,便会哭上一年,没有一天给我留下美好印象。”
舍布卜听希贾尔这么一说,倒可怜起他来了,随后问:
“希贾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明一下,让我知道其中有何秘密吧!”
“舍布卜,你有所不知啊!我本爱上了一个名叫‘杜丹’的姑娘,其父拥有大片土地,是齐扬部族的首领。为了她,我遭受过巨大灾难和痛苦,足以令人折寿,甘遭屈辱之苦,就是神鬼也无可奈何。努阿曼国王得知我与杜丹姑娘之间的亲事后,亦从中说情。关系确定下来,大喜日子临近,我给姑娘的父亲送去骆驼,眼见迎娶的条件全都具备,没有任何障碍能阻止我成为新郎了。出乎意料的是,就在那一天,努阿曼国王的军书送到了我家,命令我立即带兵披挂上阵去与你的弟弟、骑士之王安塔拉交战。军书一到,无言以对,我就率领手下骑士们振作精神,纵马扬鞭,向着你们所在的来德姆山进发了。我哪里是安塔拉的对手,终于被你的弟弟俘获,让我受尽屈辱,在骑士们面前丢人现眼。安塔拉与努阿曼和解之后,我获得释放,立即回返家园。我回到亲人中间,立即发信给我的老岳父,要求举行婚礼,而老岳父回信说:‘你已蒙受过耻辱,被阿卜斯部族的一个黑奴俘虏过,我已经不能将女儿托付给你,不能如期让她与你婚配,除非你能报仇雪耻。’正在这时,传来努阿曼被捕的消息,只觉天旋地转,无路可走,失望万分。稍顷,收到武苏德的来信,我立即带着人马去见他,心中似乎又有了一种什么希望和向往。然而时运不济,天不作美,我又一次落入了骑士英雄安塔拉的手中,灾难比第一次遭俘更加沉重。我知道安塔拉离开战场之后,我就要面临灭顶之灾,不仅要遭受折磨,一切希望也就无从谈起,想必最后必身首分家……情况如此,我怎会不痛哭流泪呢?”
舍布卜听后说:
“希贾尔,努阿曼国王曾施恩惠给你,你本当感谢、帮助努阿曼国王征服敌人。但是,你并没有报努阿曼国王的恩,而是去帮助武苏德来攻打安塔拉,对努阿曼以怨报德,干尽坏事。假若你能悔过,将功补过,你还是能够如愿以偿的。”
希贾尔听舍布卜这么一说,觉得舍布卜的话很有道理,于是说:
“舍布卜,你说得很对。我愿意悔过,但期通过你能使我摆脱罪恶。阿拉伯头人,我求你为我和你的兄弟安塔拉说和,把我的心从罪过阴影下解脱出来,让安塔拉愿意同我结交;到那时,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一定竭诚为他效力,当他的忠实助手,直到献出我的生命;假若我再背叛他,我就是闺女养的;假若我说的是假话,你可以告诉所有阿拉伯人,就说我不是我父亲的儿子。”
听过希贾尔的这些誓言,舍布卜知道他说的全是实话,于是走过去,对他说:
“堪达部族头领,我来为你解除灾难和忧虑,并在我弟弟面前为你说情。不过,你要凭大慈大悲、开天辟地、全知全能、举世无双、驾驭天地、创造日月、掌控生死的安拉起誓,你从此不再背弃自己的信仰。”
希贾尔一听,立即一口答应,起誓永不背弃信仰,不论厮杀与言谈,永不背叛。
舍布卜听后,为之作证,立即为他松绑,将武器和战马还给了他。
希贾尔眼见舍布卜还他以自由,心中的忧虑烟消云散,惊喜不已,随即飞身上马,回同伴那里去了。
阿卜斯人见希贾尔骑着阿拉伯纯种马得意洋洋离去,以为他是从舍布卜手里脱离掉的。族王祖海尔立即命令手下骑士抓希贾尔。希贾尔见此状况,即刻拨马向祖海尔跑去,到了族王跟前,下马上前亲吻骑在马背上的族王的脚,并把与舍布卜商定的事情从头到尾向族王讲了一遍,然后上马对着自己的同伴们高声喊道:
“弟兄们,停止动枪舞剑吧!我已凭独一无二、创造天地的安拉向阿卜斯部族立过誓,我要做骑士之王安塔拉的好朋友,忠于努阿曼国王。听到我的话音,立即放下武器;如若不然,格杀勿论!”
堪达部族骑士们听希贾尔这样一说,立即停止与阿卜斯人厮杀,为在雄狮安塔拉面前得以生存感到无比高兴。
随后,由七千骑士组成的大军向着法札拉人和齐亚德人组成的大军杀去,顿时传来剑矛碰撞、战马嘶鸣和阵阵喊杀声。
在烟尘下挥舞青锋的安塔拉仍存戒心,惟恐希贾尔有诈,但当他眼见希贾尔大军怒杀向法札拉、齐亚德人大军,并且看到敌方屡屡有人落马倒地时,这才感到放心,为同这么一位英雄并肩作战感到由衷高兴。
安塔拉正勒马停蹄观战之时,忽见希贾尔策马向自己飞奔而来,到了跟前,希贾尔翻身下马,走上前去,想亲吻安塔拉的脚;这时,安塔拉立即跳下马背,与希贾尔紧紧拥抱在一起,连连亲吻希贾尔的眉心。希贾尔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人心都是肉长的,安拉最知人心所思。我深知你对我恩重如山,若今后我再去帮助敌人与你对抗,或者我的心中再生什么恶意,任凭安拉诅咒希贾尔的父亲。”
听希贾尔这么一说,安塔拉连声对希贾尔表示感谢,赞美他的忠诚,二人誓结盟友,永以为好。
随后,二人并肩率大军向法札拉、齐亚德人余部发动猛攻,直到将他们赶回他们的帐篷。
安塔拉和希贾尔率领的大军回头收拾起敌人丢下的马匹和抛掉的武器,带着大批战利品向阿嘉山走去。
希贾尔骑在马上,走在安塔拉的旁边,边前进边交谈,兴高采烈,谈笑风生。
法札拉人和拉比阿站在帐篷前等待希贾尔带着俘虏安塔拉回来,结果久等不见人来,却见手下的骑士们惊逃回来求援。见此情景,法札拉人大惊,拉比阿一时不知所措,喊叫道:
“弟兄们,你们怎么啦?”
溃逃回来的骑士把阿卜斯、阿德南人勇敢厮杀的情况讲给拉比阿听,并且说希贾尔已经被安塔拉俘虏,加入了敌人的行列。
拉比阿一听,惊惶不已,怕死在那里,立即上马逃去。奥马拉丢下长矛,纵身上马,边逃边往后看,恐怕安塔拉追来,口中说:
“今天不和这支队伍一起来,那该多好!”
拉比阿则不住咒骂希贾尔及堪达人,恨他们心狠手辣。
安塔拉自感向法札拉、齐亚德人报了仇,如愿以偿,高高兴兴与同伴奔向阿嘉山。安塔拉与希贾尔并驾齐驱,难抑心中诗兴,随口吟诵道:唤声阿卜莱,你已背约言?
过去情与意,与云同消散?
青春依旧在,尚未见衰颜;
且问法札拉,识我手中剑;
曾令众妇道,迎晨纷批面。
纵马驰四方,群敌心胆寒。
剑矛所至处,骨碎皮开绽。
吾置死度外,沙场英雄汉。
朋伴赞美我,心志高摩天。
我名安塔拉,名播至天边。
福星头上顶,常胜志未满。
创造万物主,奴盈天地间。安塔拉吟罢诗,族王祖海尔及其周围的阿卜斯部族骑士们无不惊赞安塔拉志气高超,诗才出众,希贾尔听后,更是惊喜万分,忙说:
“骑士之王,安拉集英雄气概、慷慨豪爽和伶俐口齿、盖众诗才于你一身,阿拉伯人中罕见,波斯人中更是难寻啊!能背上你这首诗的人,夜下不需要有人陪伴,白天也不用他人同行,足以壮志消忧。”
就是这首诗,被当时的阿拉伯人争相背诵传抄。
[0226]盖斯负伤
穆阿德和祖贝代部族人得知呼达文德王太子与武苏德一起去征讨阿卜斯部族,而努阿曼国王已被囚禁起来,穆阿德便集结了由祖贝代、海斯阿姆、穆拉德部族骑士组成的五千人马,同时写信给希贾尔,要他在阿卜斯人的土地上与之会师。随后,穆阿德骑马直奔杜来德那里,要求杜来德及蒙面人苏伯阿支援他攻打阿卜斯部族。
穆阿德到了杜来德那里,讲了努阿曼国王被废黜一事,说到呼达文德与他们一起去征讨阿卜斯部族,还谈及阿拉伯人和波斯人一致拥戴武苏德为王。杜来德听后,只觉眼前一片黑暗,说道:
“天哪,如果这件事在阿拉伯骑士手中完成,波斯人就会得寸进尺,像贩卖奴婢那样把我们卖到突厥人和迪莱姆人的国家。这样的事情,我不能让之在阿拉伯骑士手中完成,一定要写信给阿拉伯人头人们,向他们说明此事。我一直住在这里,等待阿卜斯人和阿德南人的消息。我真想不到,族王祖海尔能帮助他们。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若不是阿卜斯部族中有个安塔拉,我一定出马帮助他们与波斯人作战。但是,我怕阿拉伯人七嘴八舌议论我,说哈瓦津、海斯阿姆部族首领杜来德怎么去为一个牧牛羊骆驼的黑奴安塔拉效劳呢!穆阿德,波斯人囚禁努阿曼国王之后,我就不能和你一道去了。我不能破坏天房的尊严。因为我知道武苏德的王国不会长久,跟随他的人不会有什么作为;我与努阿曼国王之间有约言在先,我不能违背之。”
穆阿德听杜来德这么一说,不禁心灰意冷,仅仅在杜来德那里住了三天便于第四天告辞离去了。
穆阿德继续在阿拉伯部落中游说,从各个地方征集骑士,终于招募到万名骑士,组成一支大军,在他的率领下向阿卜斯部族家园进发了。当他途经希贾尔头领的地盘时,堪达人出来迎接他,向他问安致意。穆阿德问及希贾尔,他们告诉他,希贾尔已率兵去与阿卜斯人作战了。他们还说:
“希贾尔与齐亚德人商定一起对付阿卜斯人,所有人都支援武苏德国王去了。我们听说阿卜斯人已经逃向了阿嘉山。”
穆阿德一听,高兴地喊道:
“好极啦!好极啦!”
他回过头去对手下人说:
“凭安拉起誓,这正合我意,安拉给了我报仇雪耻的良机!”
穆阿德率领大队人马跨荒原、越沙漠向着阿嘉山快马加鞭驰去。当他们临近阿嘉山时,战马荡起的尘雾遮天蔽日,挡住了人们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