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妹财得还,吾威哪个有!拉比阿见安塔拉将穆夫里基戳于马下,又听到他吟诵的豪迈诗句,一时心中惊恐不安,对马里克·本·哈萨尼说:
“主公,下马照我给你们说的那样行事吧!如若不然,你们都会败在这个黑奴的手下。”
马里克一听,立即翻身下马,舍伊巴人全都仿而效之。拉比阿对他们说:
“你们一起冲锋,从四面八方向敌人发动猛攻吧!”
安塔拉见舍伊巴人全部离开马背向山谷口冲过来,便对他们说道:
“安拉诅咒那个不让你们分开、各行其道的恶人!”
安塔拉回头望着阿尔沃说:
“剑公,你带上一百名骑士从正面向舍伊巴人发动进攻,我迂回到他们的后面,把他们的马匹控制住,然后把他们往你们的面前驱赶。这些下马进攻我们的舍伊巴人太愚笨了,竟然不知道为他们出这种主意的人想让他们白白送死。”
随后,安塔拉吩咐他的父亲舍达德和手下骑士守卫山门,他和阿尔沃以及手下人马穿好甲衣,拿起武器,飞身上马,像洪水猛狮一样向着舍伊巴人冲了过去。战马飞奔,黄尘飞扬,遮天蔽日,仿佛白天迅速过去,黑夜突然而至。安塔拉挥剑舞矛,剑击之处,生命消失,矛刺及之处,许多舍伊巴人相继丧命倒下。阿卜斯人迅速绕到舍伊巴人的背后,舍伊巴人的马匹顿时乱窜,嘶鸣声响成一片。安塔拉他们对手下骑士们说:
“弟兄们,立即从四面八方把马匹包围起来,让马头朝向它们的主人,然后兴高采烈大喊大叫!”
“安塔拉,真有你的!你的战斗经验真是丰富!”阿尔沃听后,打内心里称赞安塔拉。
骑士们立即分散开来,把散开的马匹集中在一起,然后一齐放声大喊大叫,喊声惊天动地,群马受惊,向着舍伊巴人狂奔而去,许多人在马蹄下遭踏而丧生。分散在山谷入口处的舍伊巴人眼见大难临头,一时惊慌失措,此拥彼挤,倒下的人活活被马踩死,其余的人乱作一团,幸免于一死的人有的逃往山谷中,有的逃往山口外的旷野。马里克·本·哈萨尼看见群马朝他狂奔而来,知道周围一个舍伊巴人也没有了,于是撒腿向山岗逃窜而去,幸存者跟着马里克跑去,相继逃去的有千余舍伊巴骑士。他们从滚滚黄尘下逃到一个安全地方,发现拉比阿正站在那里东张西望。马里克知道他正在那里看女人,气愤不已,便对一起逃来的舍伊巴骑士们说:
“喂,你们要知道,我们之所以受这种屈辱、骑士遭杀、妇女被俘虏,就是因为这个拉比阿;如果没有他,我们既不知道谁是安塔拉,也不晓得谁是阿卜莱。他现在就站在我们面前,你们就让他尝尝他自己种出的苦果吧!”
说罢,马里克走到拉比阿的身边,向他问好,继之用矛柄狠狠朝拉比阿的腰部戳去,拉比阿顿时摔在马下。舍伊巴人一起动手,杀死二十多个齐亚德部族骑士,其余的人纵马向着他们的家园狼狈逃窜。
舍伊巴人死的死,逃的逃,溃不成军,厮杀终于停了下来。安塔拉下令为马匹让出一条路,将之赶入山谷,并对手下人说:
“这些马匹是那些背弃天命的人为我们提供的,日后与努阿曼国王决战将要派上用场。”
安塔拉又对大家说:
“弟兄们,追击溃逃的败兵吧!”
百名阿卜斯骑士跟着安塔拉策马驰去,奋力追击逃窜的舍伊巴骑士,一直追到天色昏黑方才返回。回来的路上,他们发现拉比阿躺在死去的人当中,浑身是血,但一息尚存。安塔拉下马站在拉比阿的头的一侧,发现拉比阿伤势不轻,对阿尔沃说:
“这个拉比阿就是这场灾难的根子,把他捆绑起来带走吧!我一定要让他与穆夫里基、侯泽法见见面。”
阿尔沃走去将拉比阿绳捆索绑,正要把他绑在马背上时,拉比阿苏醒过来了……
[0205]面对俘虏
拉比阿睁开眼,见安塔拉倚着长矛像一头雄狮一样站在他的面前,说道:
“骑士之王,堂兄弟,我已经够难受的了,看在同部族兄弟的面上,请给我包扎一下伤口,不要把我捆绑得这么紧,我都快要崩溃了。我已经对我的丑行深感后悔;假若我再如此行事,我就是闺女养的。”
安塔拉听后微微一笑,说道:
“拉比阿,凭安拉起誓,因为你还承认我们是你的同部族人,所以我们既不能惩罚你,也不能奖励你。因为你仍然承认与我们同族同根,估量着我们会善待你。双角王,你应该做善事。凭安拉起誓,你做这种坏事,意在断绝我在世间的生计;而你在身遭难之时,方才和我称兄道弟。”
拉比阿说:
“你说得对!就请你原谅我的过去。我对过去的事深感后悔;如果我再做坏事,我便不配当齐亚德部族的头领。”
安塔拉说:
“坏小子,你少说这种假话吧!这种虚假言谈我听得多了。”
随后,安塔拉命令阿尔沃紧紧拉比阿的绑绳,然后将之捆在马背上。
安塔拉招呼众骑士收拾起战利品,返回山中。回到山谷,当他们不再担心敌人来侵时,大家欢声雷动,兴高采烈,人人喜形于色,个个欣喜跳跃。安塔拉对舍布卜说:
“把俘虏关进一个山洞中去,你和基里尔负责看管他们,直至问题解决。”
舍布卜和弟弟基里尔以及巴沙尔带着俘虏们走去,把他们关入山洞,一夜无话。
次日天亮,舍达德对安塔拉说:
“孩子,你打算怎样处置这些俘虏呢?把你的想法跟我说一说吧!”
安塔拉说:
“无非是把他们捆绑在山顶上,有的要释放,有的要扣留。比如穆拉部族的头领扎里姆,可以把他释放,而席南、穆夫里基及舍伊巴部族的所有人,则不能立即释放他们,我要把他们捆绑在山上,让他们好好尝一尝屈辱之苦。至于侯泽法、拉比阿及其弟弟奥马拉,我则要把他们扣留在这个地方,看看会发生什么事情。”
说罢,安塔拉站起来,拉着巴沙尔的手来到俘虏们所在的山洞口前,对舍布卜说:
“把穆夫里基拉到一个山顶上去,用绳子把他吊起来,让这些人站在他的左右两侧。侯泽法、奥马拉、拉比阿,让他们恐慌不安就可以了,不要让他们死。只有坚决反抗我的人,我们才置他们于死地。”
俘虏们一听,自信必死无疑。拉比阿认为大祸临头,抱怨道:
“这个女奴生的野小子,安拉不会给你带来福利,不会把安详的生活赐予你!因为你给我们送来的是坏消息!”
穆夫里基说:
“拉比阿,你说这种话,安塔拉听后,决不会给我们留什么面子了!依我之见,我们应该和和气气地跟他说话,但期能摆脱这种折磨。”
众俘虏朝穆夫里基望去,只见他两眼红得像火炭,手脚不停扭动似醉汉。奥马拉已经忍耐不住,面孔铁青,张口结舌,四肢无力。穆夫里基自知灾难沉重,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我们已经成了你的俘虏,你为什么还这样对待我们?骑士之王,你瞧瞧眼前的情况吧!你不要这样报复我们!因为你抢走了我们的钱财,劫持了我们的孩子,使我们的许多孩子变成了孤儿。我们实在不知道我们还有什么罪过,致使你这样折磨我们。”
安塔拉说:
“我对你们再刻薄一些,有谁又能阻止我呢?”
“当然没有人能阻止你,但安拉会让你对我们慈悲一些,因我们现在你的手中,你的高贵出身和善心也不会让你折磨我们。你还是行行善吧!”穆夫里基说。
安塔拉听穆夫里基这样一说,认为他已经屈服,遂说道:
“凭安拉起誓,劫持我的堂妹阿卜莱,这不是一件小事,抢夺她的金银财宝,更是明显的罪过。凭安拉起誓,我一定要把舍伊巴人中的老老少少像宰羊一样宰掉,把他们的钱财抢光,把妇女和孩子全部劫持来;若想避免这一切,就请把你们从堂妹那里抢去的金银财宝全部归还原主。”
穆夫里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感后悔,说道:
“阿卜斯卫士,凭安拉起誓,这个罪过可不能全摊在我们的身上,主要罪责在于你的堂兄弟拉比阿。我们从你堂妹阿卜莱那里抢来的金银财宝,已经通过拉比阿之手送到了努阿曼国王那里。如今,拉比阿就在你的手心里,任你处置他吧!因为拉比阿已经成了最下贱的人。据我所知,拉比阿把好东西都给了努阿曼国王,你完全有能力从努阿曼那里收回那一切。阿卜斯卫士,你就按照自己的意愿策划安排讨伐之事,我们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从今天起,就把我们当作你的朋友吧!我知道努阿曼国王派他的弟弟黑大汉武苏德带着两万人马到你们的阿卜斯、阿德南人家园去了。临出发前,努阿曼国王对他们说,一定要把族王祖海尔和他的儿子以及手下人全部绑来,并且要抢来所有女人,杀掉所有孩子。他之所以这样叮嘱,就是为了得到族王那位漂亮的姑娘穆特吉黛,因为努阿曼国王听说姑娘丰姿绰约,酥胸高耸,倾国倾城,羞花闭月,所以一心想纳之为妃,而他曾派人求过婚,被族王祖海尔严词拒绝了,自感非常没有面子。”
安塔拉听后问道: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就在这几天。族王祖海尔定会吃大苦头,那武苏德将把他的家园夷为废墟,让乌鸦和猫头鹰在那里盘旋啼叫。如果努阿曼国王得知我们被捆绑在这山上,他定会给你们的头领以最严厉的惩罚,把他们捆绑在希拉城的看台上,让他们遭受折磨。我们的情况你是最清楚的,智者说:‘算计不周,小心掉头。’”
安塔拉听穆夫里基这么一说,惆怅有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经再三考虑,然后对穆夫里基说:
“那武苏德什么时候带人去我们家园的?”
穆夫里基说:
“在我们到这里的前五天他就带兵出发了。”
“哦!”安塔拉说,“他单单要欺负阿卜斯人呀!凭安拉起誓,我一定要激怒努阿曼国王,让他不得安枕入眠。”
安塔拉离开那些俘虏,让手下人对他们严加看管,然后走去对阿尔沃说:
“剑公,凭安拉起誓,我从未做过对不起族王及其儿子们的事,却被族王劝离了家园。不过,我不恨他们,也没有忘记他们的恩泽,既不责备他们的行为,也不生他们的气,一心想让他们高兴。我一定要竭尽全力,帮助他们抗击敌人。”
二人边谈边走,不知不觉来到了基拉德家族人的面前,安塔拉告诉他的叔父马立克、泽海迈及父亲舍达德说:
“努阿曼国王的弟弟武苏德率领两万大军开往阿卜斯、阿德南部族家园去了。我深知武苏德这个黑大汉力气过人,奸狡胜过魔王。我真担心族王祖海尔及其手下人抵抗不住黑大汉的攻势。因此,我一定要去支援他们,以免他们遭难。”
舍达德说:
“我们这里只有三百骑士,如何将妇女、孩子及钱财牲口留在这里去抗击他们的两万大军呢?”
“父亲,我们当然要留下骑士保卫妇女和孩子;只要坚守在山口,任何人对他们无可奈何。”
安塔拉叫来舍布卜,对他说:
“飞毛腿,有急事就得叫你来。从这里到阿卜斯、阿德南部族家园抄近道有多少路?”
舍布卜说:
“这里有三条岔道,都通向拉赫姆谷和艾吉泽姆溪。”
“我们急行快奔几天能到舒尔拜高地和赛阿迪?”
“要二十五天左右。”
“哪条路最近?”
“走这条路,三天可以到拉赫姆谷,旅行者都得过这条山谷,它离这里较近。”
安塔拉听后,即令舍布卜召集人马,准备出战。两百五十名骑士穿上锁子甲,带上武器,出发准备完毕。安塔拉叮嘱叔叔马立克及其儿子阿慕尔等五十人留下看守营地,自己披甲佩剑率军出征。他说:
“此次出征非同寻常,但求安拉保佑我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俘虏武苏德!”
走在安塔拉身旁的有他的父亲舍达德、叔父泽海迈及好友阿尔沃。安塔拉出战心切,心早已飞到族王祖海尔的身边。他们策马急行,穿沙漠、越荒原,向着舒尔拜高地和赛阿迪快速进发……
[0206]探马出征
安塔拉骑在马上,想到出征目的在于支援族王祖海尔,不禁心潮澎湃,诗兴大发,随口吟诵道:君子不记仇,品高无怒容。
生为部族人,遭逐无气生。
夕为放驼娃,今去救生灵。
若不救同胞,我亦难安定。
唤声努阿曼,可知谁出征?
马奔尘烟起,剑矛显威风。
敢与我厮杀,尸葬鸟腹中。
虽是林中狮,犬齿已失踪;
手里只握着,长矛与青锋。
我之吉星现,高高挂苍穹。
我是安塔拉,沙场大英雄。
世上无对手,威震天下惊。头领们听罢安塔拉的诗句,无不佩服他的英雄气概。大队人马继续前进,穿荒野、越丘陵,终于到达了拉赫姆谷。来德姆山与拉赫姆谷之间有七天路程,因有舍布卜带路,抄了近道,只用三天时间便到了那里。那里本来有阿拉伯游牧人的旧住宅,是去伊拉克的必经之路,但那是一条充满危险的路,因为那里是一片不毛之地,难以找到水,故往返此处的旅行者时常有人因口渴而死。
舍布卜对安塔拉说:
“胞弟,如果与我们遭遇的敌人骑士众多,我们只要把守好水源,再扼住这条路,就能把敌人渴死,尤其是在武苏德的大军带着从我们的部族和亲朋那里抢夺大批战利品的情况下。”
安塔拉一听,说道:
“如果是这样,我们一定要照此行事,我们就在这丘山中安营扎寨,把一切全都托付给开天辟地、创造光明的安拉,坚决守住水源,不让他们的任何一个人沾一滴水。”
随后,安塔拉走到小溪边,让其余人马分散开来,把守好水源。
他们在那里等了两天两夜,未见一个人出现,亦无一人来报告消息。安塔拉心中不安,又担心留守在山中的人会遇到什么不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急忙对舍布卜说:
“胞兄,我们离家园尚有十一天路程,怎么办呢?”
舍布卜说:
“我去侦探一下,马上回来报告消息。”
舍布卜立即一番化装,随后骑上马飞奔而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