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过一个时辰,敌方人马散乱,信心尽失。安塔拉急忙走向前去,向阿卜莱问安,问是谁给她带来这种灾难。阿卜莱说:
“堂兄,齐亚德、法札拉和穆拉部族的恶人一起行动,把我们劫持到了这里。若没有扎里姆那个坏蛋为他们撑腰,谁敢到这座山中来干这种勾当!堂兄,杀过去,给他们以应有的惩罚吧!不要让他们的任何一个人安全逃回!”
安塔拉说:
“这个愿望很快就能实现。阿妹,谁看过你的面容?”
“除了奥马拉,都看见了;我是有意不让奥马拉看见我的容面。”
“阿妹,我要像宰羊一样把他们全宰掉。”
兄妹俩正谈着话,坐在驼鞍上的母亲喊安塔拉:
“孩子,你的双脚只迈向你所爱的地方,怎么不看你的娘一眼,为什么不给娘把绳索松开?”
安塔拉听到母亲的喊声,和伙伴们一起微笑着走向母亲,同时说:
“他们这些该死的家伙,究竟在想什么?不幸的老太婆,就是因为你,他们才去追你骑的骆驼而放弃了别的骆驼!”
安塔拉走到母亲跟前,为她解开绳索,然后让舍布卜把他的叔伯们及他们的伙伴领到安全地带。
随后,安塔拉和阿尔沃率领一百名骑士追击敌人的马队,其余骑士留下来负责护卫妇女和孩子们。
奥马拉已经到了拉比阿、侯泽法、扎里姆和大家那里,叫喊着要迎战安塔拉,伙伴们也随之喊起来,声音震动了整个荒原。拉比阿向奥马拉问情况,说:
“情况怎样?发生了什么事?”
奥马拉说:
“胞兄啊,安塔拉出现了,我们要倒霉了!”
随即把安塔拉如何解救所有孩子,怎样为俘虏松绑等情况一一细告,然后说:
“如果不是安塔拉在阿卜莱那里说了一阵子话,我们谁也休想安全逃生。”
拉比阿说:
“安塔拉他今天来这里,定会后悔莫及。你将看到他会倒在扎里姆大英雄的‘蛇锋’宝剑下。”
说罢,拉比阿朝手下人一声呐喊,开始准备投入厮杀之中。
扎里姆得知安塔拉来了,认为是好事,十分高兴,随即扬鞭策马飞驰而去,手下骑士立即催马跟了过去,分成三个小队,呐喊着扑向安塔拉和阿卜斯骑士,喊声响彻原野。扎里姆带领穆拉人攻右方,拉比阿率齐亚德人攻左侧,他们策马飞奔,喊声如狮吼虎啸。
正当这个时候,滚滚黄尘下闪出一哨人马,为首的就是骑士之王安塔拉。骑士们紧跟其后,他们人人似饿狮冲出森林,个个喊声似狮吼。安塔拉高喊道:
“歹徒们,骑士之王安塔拉在此,你们还想往哪里逃?你们干尽坏事,把我们赶出了家园,这还不够吗?你们竟敢追到这深山大谷,你们究竟想干什么?你们乘我外出之时,勾结穆拉部族,劫持去了妇女和孩子,难道你们认为能够逃脱日夜的惩罚吗?”
话音刚落,安塔拉挥剑杀向敌军,众骑士仿而效之,冲了过去。两军相遇,厮杀开始。战马纵横驰骋,马蹄踏得大地摇摇晃晃;剑矛挥舞,亮光闪烁,利器相撞,铿锵作响,声音传遍四面八方。利剑所及之处,断手伤臂;长矛刺到之处,鲜血流淌。胆小鬼欲逃无路,英雄汉大增胆量。安塔拉的重剑落到敌人的身上如烈火,顿时将敌人的盔甲武器烧光。安塔拉挥剑策马,猛烈冲杀过去,把敌人的阵列打得七零八落,使他们忧虑缠心,分不清敌我,完全失去了战斗的力量。
战斗一直进行到红日即将落山,安塔拉这才遇上侯泽法和扎里姆,那二将纵马驰骋在战场当中,叫喊声不停,朝着安塔拉冲来,想合力将安塔拉置于死地。
侯泽法曾与安塔拉交过手,因此面面相对,仇恨分外强烈。侯泽法挥剑狠狠刺去,同时说:
“喂,女奴之子,我是侯泽法·本·白德尔!”
安塔拉熟悉侯泽法的剑术,策马灵活一躲,便到了他的身后,调转矛头,先用矛柄朝他的背后一戳,然后又冲他的前胸狠戳,那侯泽法当即跌下马背,摔了个仰面朝天,险些丢掉性命。
安塔拉随即朝扎里姆冲了过去,想用同样的办法把扎里姆戳于马下,不料被他的宝剑一挡,矛柄折断。扎里姆想挥他的“蛇锋”刺向安塔拉,安塔拉一声吼叫,吓得扎里姆魂不附体。安塔拉将握在手中的矛头投向扎里姆的前胸,扎里姆挥剑一挡,那矛头正好击中他的手腕,宝剑立即脱手跌落,扎里姆当即摔到地上。安塔拉冲了过去,狠狠揪住扎里姆的甲衣,这位大英雄乖乖当了俘虏,无可奈何地跟着走去。
安塔拉喊来舍布卜,舍布卜将扎里姆绳捆索绑,安塔拉飞身上马,调头向其余的骑士冲去,只因头领被俘,他们完全失去了力量,纷纷败退。
拉比阿见此情况,担心自己遭难,只有逃跑,手下众弟兄紧随之而去。奥马拉正想拨马逃走时,安塔拉手疾眼快,抄起一柄长矛,用矛柄狠狠戳去,奥马拉当即落马,舍布卜及时赶到,将之五花大绑。
安塔拉纵马追击溃军,手下骑士紧跟而上,放声呐喊,敌人顿觉天地狭窄,似乎已被长矛包围,慌逃中丧命不计其数,逃得快的人算是捡了一条活命。
安塔拉回返时,夜幕已经渐渐垂降,似觉自己在血海中跋涉,自己的宝马由黑色被染得血红。他坐在马鞍上,大胜凯旋,不禁诗兴勃发,顺口吟诵道:站在宅前喊,但期宅答话:
堂妹宅闪光,我知宅属她。
麝香摘外溢,芬芳无比它。
唤声好朋友,门前且住马:
阿卜莱宅前,借问主人家。
何以问粪土?其系南风刮。
思妹心激动,想念情复加。
唤声阿卜莱,我心中有话:
我是画血肉,若愿望是画。
唤声阿卜莱,莫哭莫喧哗!
若我头发白,我证我纯华。
因为你垂泪,敌有求不答。
手中握青锋,将敌尽斩杀。
敌血供兽饮,敌肉任鹰抓。
不厌战残酷,英雄安塔拉。
起誓对天房,令敌葬黄沙。安塔拉吟罢诗,参战的众骑士一致为他喝彩,说道:
“骑士之王,出口成章,无人相比,举世无双。安拉为你增寿,天地为你歌唱!”
他们一齐动手,收拾起战利品,扬鞭策马向宿营地走去。
次日天亮,他们来到了来德姆山山口,遂将抓获的舍伊巴、法札拉、穆拉、祖卜扬部族的俘虏及他们自己部族的妇女、孩子带进山中。那些俘虏们均与奴仆们捆绑在一起,插翅难逃。
他们当中最高兴的人要算是巴沙尔,因为他终于从拉比阿和奥马拉的手中挣脱了出来,因此万分感谢安塔拉,百般赞美安塔拉的善举。奴仆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到了指定的地点,立即忙着撑帐篷、备酒筵。
一切准备完毕,他们在山谷中摆上酒席,饱餐佳肴,畅饮美酒,庆祝胜利,欢天喜地,一连大宴三天……
[0204]援军覆没
第四天,一哨人马向山谷开来,为首的是穆夫里基,人马众多,满山遍野,铺天盖地。
阿卜斯人见此状况,骑士们立即飞身上马,在安塔拉的率领下冲出山谷,阿尔沃及其手下英雄、阿卜莱的父亲马立克和他的弟弟泽海迈等阿卜斯部族骑士紧跟在后,浩浩荡荡来到山口外。
当安塔拉像雄狮一样与舍伊巴人面面相对时,仅挑选了三十名精悍骑士出列,准备与来敌厮杀。
穆夫里基看到安塔拉仅率三十名骑士立马阵前,回头望了望手下人,对他们说:
“你们看这个家伙,他是多么愚蠢弱智,又是多么看不起我们!他想用那三十个人抵挡我们的五千人马,真是自不量力,狂妄至极!既然如此,我们就送他一死吧!”
席南说:
“堂兄,他这样行事,你不要觉得奇怪!这个人一上沙场可就不是这个模样了。他是在叫阵呀!不论进攻退却,他从不把死亡放在心上。”
这时,拉比阿就站在穆夫里基的对面。他领着逃溃的五十个人向伊拉克方向跑了一夜,天亮时,在一片旷野上遇到了舍伊巴人。穆夫里基问他与安塔拉交战的情况,拉比阿开始泣不成声,后来再慢慢把所遭受的损失和穆拉、法札拉部族骑士惨败以及侯泽法、扎里姆、奥马拉被俘的情况一一讲给他们听。他们听后,无不震惊。穆夫里基对拉比阿说:
“你只管放心就是了。我们会让你把损失全补回来。这一次,我就要让你如愿以偿。我们现在就是要去征讨安塔拉,决计让他灵魂出壳,将他置于死地,夺去他的全部金银财宝,抢走他们的女人和孩子。”
随后,穆夫里基把努阿曼国王如何派其弟弟黑大汉带领两万大军征讨阿卜斯和阿德南部族的情况向拉比阿讲了一遍。
拉比阿听穆夫里基这样一说,立即随之回返,并说:
“这一次,那安塔拉就要丧命入土了,再也不会有人提及他啦!”
他们策马急速进军,终于来到山口,与安塔拉的骑士大军相遇了。
拉比阿听过席南对其堂兄说的那句话,开口对他们说: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安塔拉之所以仅仅率领三十名骑士出战,用意在于把你们的大军冲散在荒漠上。”
席南对穆夫里基说:
“你先率兵向那小子发起冲锋吧!”
穆夫里基即率一千人马挥剑冲了过去。安塔拉率三十名骑士像洪水一样迎了上去,个个如狮似虎,人人挥剑舞矛,左右开弓,东刺西砍,顿时将敌人那一千人马冲了个七零八落,有的中枪倒地,有的人仰马翻,有的马失前蹄,有的惊慌逃窜。舍布卜跟在安塔拉的宝马一旁,箭在弦上,时刻警惕着敌人的利器靠近他的身边。
舍达德及其弟弟马立克、泽海迈和基拉德家族的所有人顽强战斗,奋力保护着妇女和孩子们免受敌人的冲击。
不到一个时辰,敌人的骑士们便罢战了,舍伊巴人死伤无数,生者和轻伤者纷纷退出战场,离开滚滚黄尘飞扬的地方。穆夫里基说: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们今天来,除了损失了数位勇士,别无所获。这黑奴使我们遭受到了从未想像过的灾难。这三十个人竟然把我们的一千名骑士打得东逃西散,死的死,伤的伤,若有四百或更多的骑士出战会怎样呢?”
随后,舍伊巴人又有两万骑士增援。穆夫里基重振精神,朝舍伊巴骑士一声呐喊,三千人马立即挥动长矛跟随首领上阵。两军大战开始,乱马交枪,人喊马嘶,黄尘飞扬。正当此时,席南看到阿尔沃冲了过来,便令手下人冲向阿尔沃;与此同时,席南策马飞驰而去,转到阿尔沃的一侧,然后伸过手去,一把将阿尔沃拉下马鞍,摔倒在地,遂令手下人把他带走,而他则纵马冲入战场。
就在这时,安塔拉大喝一声,朝着席南冲了过去。席南怒道:
“喂,野小子,你今天休想逃出我的手掌!你有所不知,本人外号‘催命鬼’,现在催你的命来了!”
随之,席南双手握矛柄,狠狠朝安塔拉刺去,想一矛将安塔拉戳于马下,不料安塔拉挥剑轻轻一挡,将那长矛拦腰削断,继之慢慢接近他,待到与之并驾齐驱时,一剑刺中席南的前胸,席南当即落马倒地,舍布卜一个箭步赶上去,将席南五花大绑。
舍伊巴骑士们眼见席南被俘,慌忙丢下阿尔沃,向着穆夫里基跑去,简直不敢相信竟能从那位英雄手中逃掉。
战马飞奔,剑矛舞动,如同大海,波涛汹涌。人喊马嘶,声震长天,响彻东西,山摇地动。黄尘滚滚,袅袅升腾,日月阴翳,山川失影。安塔拉一声呼唤,阿卜斯人挥矛舞剑,厮杀不停;敌人相继落马,血染大地,胆小鬼欲逃无路,溃逃者欲哭无声。
骑士之王安塔拉无愧嘉誉,那天在山口处创造了杀敌奇迹。阿尔沃重新飞身上马,被席南拉下马的阴影已从心中消失,精神重振,仍想冲上去杀敌立功。
厮杀在继续,鲜血在流淌,骑士未离鞍,英雄挥剑忙,直战斗到红日沉西,夜幕徐徐垂降,双方鸣金收兵,各回营地。
阿卜斯人牢牢守住了山口,敌方未有一人冲进山谷。安塔拉令舍布卜把席南带入山谷,与被俘的舍伊巴人捆绑在一起;因为俘虏太多,地方顿显得狭窄,拥挤起来。
一日厮杀结束,舍伊巴部族骑士有两百人丧生,伤者比此更多数倍。
穆夫里基回到帐篷,对拉比阿说:
“拉比阿,这真是一场灾难,一场出乎意料的灾难!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如果明天还是这样,我们就将被这个什么人都不怕的黑奴消灭呀!此一战使我无酒已经成了醉汉,岂不遭天下人耻笑、辱骂?如果我不打这一仗,兴许许多人还会承认我是舍伊巴部族的出色英雄呢!”
拉比阿谎称穆夫里基言之有理,然后对他说:
“依我之见,你们明天再与那黑奴交战时,都穿上锁子甲,下马持剑接近他,一齐向他发动进攻,挥动利剑,将他们阻到山谷中,让他们走投无路,像烈火一样杀向他们,管保你们能够救出妇女和孩子,如愿以偿。”
穆夫里基听后说:
“你这个主意可使不得啊!你是说让我们一起上,让那安塔拉把我们斩光杀绝,一个人也回不去,天晚时,既没有人守营,也无人燃炊烟,都成为他们的剑下鬼或战利品……这如何了得!”
他们一直议论到天亮,舍伊巴人开始叫阵,准备投入战斗。第一个出战的是穆夫里基,只见他飞身上马,纵横驰骋,高声大喊道:
“倒霉的黑奴,与你交战是我的巨大耻辱!现在是分高低贵贱的时候了,出战吧!”
安塔拉一听,只觉眼前一片昏暗,随即拍马驰入战场,说道:
“双角王,使出你的本领吧!”
安塔拉像雄狮一样扑了过去,那穆夫里基像猛虎一样与安塔拉拼杀起来。穆夫里基想在战场上与安塔拉周旋,择机置之于死地。安塔拉仍然调转矛头,用矛柄朝穆夫里基的前胸戳去,穆夫里基顿时落马摔到了地上。舍布卜快步冲了过去,将穆夫里基绳捆索绑,然后将之带走。
舍伊巴人见头领被俘,纷纷挥动手中的宝剑,想上阵厮杀。他们还未摆好阵势,安塔拉便随手下骑士冲入战场,一阵拼杀,将舍伊巴人击退了。安塔拉骑在马鞍上,趾高气扬地吟诵道:进退宝马嘶,驰骋不借酒。
美女击杯歌,心慕为时久。
战马驰沙场,挥剑不思愁。
我本一铁汉,剑矛乃吾友。
胆壮搏雄狮,志高攀星斗。
勇士遇见我,慌逃无路投。
可怜舍伊巴,失算欲报仇:
骑士四下逃,头领落为囚。
心病得除祛,出战壮志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