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尹厮下令好好款待阿卜莱,他的心还是热恋着她,心想:“如果她真是如此痛苦不幸,而她的长相又是那样美,我要是让她一早一晚都吃得饱饱的,她又能对男女发号施令,那会怎样呢?”
他们离开那个地方,开始穿山谷,越荒原,一直行进到日挂中天,忽见身后荡起一缕烟尘,顷刻遮天蔽日。
眼见此景,尹厮对手下人说:
“兄弟们,你们去探虚实,看看他们是哪方人马!如果有钱财或什么东西可图,我们立即杀回去,抢他一把!”
海斯阿姆人立即派出百名探马,他们骑在马上,调转马头,探听虚实而去……
[0172]探马丧命
原来那缕烟尘是骑士之王安塔拉和拜斯塔姆的战马荡起的,二人身后跟着十名来自舍伊巴部族的骑士。
安塔拉来到刚刚发生激战的地方,在死人堆里发现了身受重伤的叔父马立克,问过情况,给他包扎好伤口,让族王之子马利克及舍布卜照顾马立克,然后对拜斯塔姆说:
“公子,快去救我们的人吧,免得错过机会。你若想去探望你的父亲,这就去吧!凭安拉起誓,我们已经把你累苦了。”
拜斯塔姆说:
“骑士之王,这话从何说起!凭全能全知的安拉起誓,为你效力是我的义务,如同去天房朝觐。你的忧虑不解除,你的大喜日子不到来,我决不离开你;只有你与阿卜莱入了洞房,欢庆花烛之夜后,我才返回家乡,拜见我的亲人。”
安塔拉说:
“拜斯塔姆兄弟,我的事情好办了,困难已经过去,平坦大路就在眼前了。”
他们飞身上马,急行至快与尹厮的人马接近的地方,开始准备拼搏厮杀了。
拜斯塔姆见对方百名骑士朝着他们开来,忙对安塔拉说: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就让我对付这一百名骑士吧!”
安塔拉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大英雄,因为你有誓言出口,你就照自己的想法干吧!”
拜斯塔姆纵马离去,开始迎战那百名骑士。
对方那百名骑士的领头人是尹厮的堂弟穆巴迪尔·本·埃伊来姆。拜斯塔姆听他高声喊道:
“喂,快告诉我们,你们是阿拉伯哪个部族的,从何方而来,免得小命儿轻易丢在我的宝剑之下!”
穆巴迪尔见拜斯塔姆独自向他冲来,以为他是探马,于是勒马停站下来,等待对方回话,而拜斯塔姆却像雄鹰俯冲一样直扑穆巴迪尔,一矛刺穿了穆巴迪尔的胸膛,矛头从后背露出,当即落马,一命呜呼。穆巴迪尔的手下人见头领落马,急忙凑上前去,同时叫喊着:
“穆巴迪尔首领,不好啦!海斯阿姆人没有你要受苦啦!”
随后,他们扑向拜斯塔姆,且相互呼喊着:
“抓住这个魔鬼,要活的!把他带到你们的头领面前,以便报仇雪恨!不要管他其余的伙伴!”
听到喊声,他们分成两队,开始包围拜斯塔姆。这时,安塔拉冲了过去,直取其中的那支七十名骑士,拜斯塔姆则与其余三十名骑士对战。
安塔拉对舍伊巴骑士们说:“你们站在这里不要动,看我如何收拾这些人!”
说罢,纵马驰去,简直就像干旱的大地盼到了甘霖,只见安塔拉挥剑舞矛,边刺边削,如秋风横扫落叶,对方的骑士们顷刻丢盔卸甲;安塔拉一声大喝,地动山摇,对手们胆战心惊,呆若木鸡,顿时只见首级落地,血染黄沙。
尹厮得知堂弟穆巴迪尔丧命,手握出鞘宝剑走来,望着海斯阿姆人,希望他们把那些骑士抓来,以解心头之恨,为他的堂弟报仇。就在这时,忽见与安塔拉交锋的骑士们当中有五个人拍马跑了出来,大喊大事不好。尹厮拦住他们,问道:
“何事惊慌?”
他们异口同声回答:
“凭安拉起誓,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厉害的骑士,如果我们停下来,生命非断送在他的利剑下不可!”
尹厮一听,惊惧不已,又说:
“他们不是才十个人吗?”
“不是的,他们只有一个人,手起剑落,必有人落马丧命。那骑士真是力大无比,当代罕见,往往一剑刺来,我们当中便有两个人倒下。”
尹厮正与他们对话时,忽见与拜斯塔姆拼搏的三个人纵马飞驰而来,其中两个负伤,一个尚且健全,他们同样高声喊大事不好,形势危急。尹厮内心恐惧,惊问:
“究竟情况如何?”
他们慌忙回答:
“首领啊,不要责怪我们!我们看到了一个骑士,猛如雄鹰,厉害无双。我们在阿拉伯人当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勇之人。如果要我们出主意,那就赶快收兵回撤。”
与安塔拉交战的一个人说:
“凭安拉起誓,假若你与他的同伴交战,你们会看到更可怕的场面。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你们的遭遇与我们的遭遇是一样的;如果换个位置,恐怕你们连一个人也回不来。”
尹厮听后,愤怒地一笑,说道:
“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那个向我描述安塔拉如何如何的老者定是被吓破了胆,精神有些失常。那老者对我说,安塔拉击败了一百名堪达部族的骑士,杀死了他们的首领米斯哈勒,令各地阿拉伯人闻风丧胆。从那时起,谁也不敢再提及他。”
一位伙伴说:
“主公,请息怒!我们确实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勇猛善战的骑士,他简直是骆驼之王,又是擎天巨柱。我们听他大喊道:‘歹徒们,我是安塔拉·本·舍达德。’主公,我们看到他能把骑在马背上的人抓离马鞍,搡倒在地,横竖不分。”
尹厮听后对手下人说:
“你们今天谈的那个骑士就是昨天那位老者对我描述的那个人。我已经立下誓言,定要杀掉他,不然,我就娶不成他的未婚妻。他今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救他的未婚妻。假如我早知如此,我就不会派你们去迎战他。我是在不明事实真相的情况下派你们去的,因而给你们造成了巨大灾难,但期明天安拉另有安排。”
随后,尹厮回到原地,心中对安塔拉充满愤怒,恰似沸腾的锅炉,决计对俘虏开刀,以解心头之恨。族人中的智者得知尹厮欲开杀戒,立即劝说道:
“头领,最好到明天早晨,观察一下这位骑士的实际情况再作安排。”
尹厮沉思片刻,觉得他们的意见有道理。
俘虏们已经得知安塔拉到来的消息,阿尔沃对阿卜莱的哥哥阿慕尔说:
“阿慕尔,你看我给你出的那个主意如何!看看这些人如何行事吧!明天一早,将是这个人最倒霉的时辰,安塔拉定让他尘土满面,让他的父亲和祖父遭到咒骂。你没有给他们举行结婚典礼,这就对了;如若不然,明天一早事情就难办了。”
[0173]堂妹得救
安塔拉结束战斗,拜斯塔姆看见地上的死尸横躺竖卧,鲜血染红了黄沙,惊奇不已,笑着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名不虚传,手疾眼快,战果非凡!我们每每想减轻你的负担,为你分忧,而你总是走在我们的前面,为我们扫清障碍,奇迹突现!”
安塔拉感谢他的赞美之意,向他报告了胜利喜讯。拜斯塔姆说:
“兄弟,我们选择夜下向他们发动进攻,你看如何?”
安塔拉说:
“这个使不得!因为他们在白天已经看到我们,知道我们的人马少。你说的夜下进攻战术只适于与敌人短兵相接,整体发动进攻,但不与他们交战,只在敌人的周围高声呐喊,让他们自相残杀。”
黑夜过去,安拉的光芒照亮了大地。尹厮唤起手下的骑士,他们迅速披坚执锐飞身上马。尹厮骑在马上,活像一座铁塔,纵马奔向战场,一心为堂弟穆巴迪尔报仇,与安塔拉及舍伊巴人决一高低。
见尹厮率兵而来,拜斯塔姆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就让我出战这个骄横自大的歹徒吧!”
安塔拉说:
“兄弟,还是让我对付他,以便愈合我心头的创伤吧!再说,我发现这个人的一双明眸中闪烁着几分勇气,腰肢间倒有些力气,还是由我出战,杀杀他的锐气,更为合适。”
说罢,安塔拉纵马冲入沙场,两眼如炽燃的火炬,直取尹厮而去。
尹厮卷着袍角,抱着长矛,得意洋洋地吟诵道:挥矛胸膛穿,舞剑头颅飞。
喜饮英雄血,利刃和歌醉。
吾名唤尹厮,歼敌若吹灰。
善与英雄斗,志坚无不摧。
今逢阿部奴,尸入猛禽喙。
斩之得英名,豪气传千岁。安塔拉听尹厮吟罢诗,惊其诗才,叹其智低,冲着他大喝道:
“大胆狂徒,当你提及阿卜莱时,难道你没听说过你手下骑士的悲惨下场?”
尹厮说:
“我早就听说你是个放驼牧羊的奴隶。你的一些人已经死在我的利剑下,死神现在就要降临在你的头上了。”
说罢,举矛向安塔拉刺去,安塔拉更加惊诧,随即与之周旋起来,吟诗对答道:情醉自由人,赞我忍耐力。
舍近欲求远,隐情藏秘密。
灾难磨练我,从不贪便利。
肤黑时无怨,认我富实力。
人间留美名,青锋识战激。
我登九重天,艳阳脚下栖。安塔拉吟罢诗,二人开始交手。战马奔腾,大地震动;剑矛相撞,四溅金星;一攻一守,人喊马嘶;尘土飞扬,似烟上升。二人时分时合,时近时远,众骑士翘首观战,各怀希望;猫头鹰在二人头上盘飞,众骑士议论纷纷,各持己见。海斯阿姆人开始为他们的首领担心,恐怕发生不测,因为尹厮是他们的守护神,常为他们排忧解难。
拜斯塔姆和舍伊巴人准备参战了。拜斯塔姆对他们说:
“弟兄们,今天,你们要全力参战!如果今天安塔拉要出什么意外,我们谁也休想回家,都要葬身于此。”
阿卜莱则在俘虏们当中高声呼喊起来:
“堂兄啊,安拉不会让我失去你,我也不会因失去你而流泪。你就奋力斩杀你的对手,充分显示你的力量和决心,救救姑娘吧!因为她的处境险恶,亲人被杀,时运不济,远离自己的家。”
安塔拉一听,觉得阿卜莱是在很远的地方呐喊,于是向着对手大喝一声,冲了过去,挥矛舞剑,奋力拼杀,待对手已感疲倦之时,安塔拉伸手一把拉住尹厮的甲衣边,用力一拉,使其双脚离开了马镫,继而纵马扬蹄,只见尹厮的坐骑闪电一般蹿去,尹厮落在了安塔拉的手里,像一块破布似的吊在安塔拉的一侧。
海斯阿姆人见他们的首领那样狼狈,甚为难堪,纷纷向安塔拉发动进攻,一心从安塔拉的手中救出他们的头领。
拜斯塔姆见此情景,像雄狮一样朝海斯阿姆骑士大吼一声,随即指挥舍伊巴的骑士们向着敌人冲了过去,挥动长矛,狠狠刺向敌人的胸膛,同时喊道:
“骑士之王,抓住俘虏,要么带回来,要么就地杀掉!我来替你抵挡海斯阿姆人的援兵,让他们的骑士命断荒野!”
安塔拉终于征服了对手,想把尹厮捆绑起来,但尹厮奋力挣扎,想摆脱安塔拉的手,安塔拉朝他的肩上劈了一剑,尹厮受了重伤,立即耷拉下了脑袋。安塔拉顺手一推,将之丢在了地上,随后与拜斯塔姆一道向敌人发起冲锋。
战马驰骋,尘土飞扬,头颅在马蹄下翻来滚去,抱怨声一时消失,海斯阿姆的骑士抵挡不住安塔拉和拜斯塔姆的猛攻和刺杀,纷纷想逃离战场。
狭路相逢,胜利一方永远是勇者。拜斯塔姆是当时有名的骑士,安塔拉更是当时的骑士英雄,出类拔萃,力胜群雄,无人堪与之对抗,曾征服无数蒙昧时代的各方英雄豪杰,获得过许多君王赐予的殊荣,直到先知穆罕默德,如红日一样升起在天际,砸碎偶像,平定各方,创造出史上从未有过的奇迹。
海斯阿姆人见安塔拉的刺杀攻势如霹雷似闪电,斗志登时疲软,顾不上已经得到的战利品和钱财,像牲畜一样分散开来,争相向着荒野逃去。安塔拉紧紧追去,直至他们跑得很远。海斯阿姆人损兵折将三百骑,舍伊巴的骑士只有三人落马。
阿卜莱及其母亲为阿尔沃和所有被俘的人解开绳索,一起走去与安塔拉会面,欢声雷动,兴高采烈,欣喜异常。
安塔拉心中想的只有阿卜莱,他急切地问阿卜莱在哪里,随即走去见她。他一看见阿卜莱,立刻上前把她紧紧搂在自己的怀里,狂吻她的眉心。阿卜莱则亲吻他的嘴唇和前胸,相互倾诉别后思念之情。安塔拉说:
“阿妹,你认为我不关心你的消息吗?你不论走到哪里,我都在不住地寻觅你的踪迹,设法把你从敌人的手里解救出来。只可惜你父亲处事不公,总是站在敌对立场上。”
阿卜莱一听到她父亲的名字,禁不住哭了起来,说道:
“堂兄,我的父亲被人杀掉了,他得到了报应,所有嫉妒者都已如愿,他们无不幸灾乐祸,留给我的是痛苦,因失去父亲,而变成了孤女。凭安拉起誓,我要脱下素衣,为他穿上孝服,罢欣欢,免节日。”
安塔拉听后,说:
“这正是我所考虑过并且害怕出现的后果。亲爱的,你不要哭了,也不要诉苦了。你父亲他安然无恙,健康平安,无忧无虑,我已经把他托付给族王之子马利克,由他照顾着。”
随即,安塔拉把从死人堆里救出阿卜莱的父亲马立克的情况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告诉她马立克受了伤,将他留在了舍布卜的身边。
阿卜莱听后,忧愁、顾虑烟消云散。她和她的母亲都觉得喜出望外,心中欢喜不尽。
片刻后,安塔拉派人去把尹厮带来。阿卜莱的哥哥阿慕尔和阿尔沃带着人立刻赶到交战的地方,却未发现尹厮的踪迹,也没有听到他的任何消息,只看到留在黄沙上的血迹。
原来安塔拉朝尹厮的肩头劈了一剑,然后将他甩到了地上,自己忙着拼杀去了,而尹厮抓住机会,挣扎着爬上马背,扬鞭便直向荒原驰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有得救之幸运。
阿慕尔和阿尔沃让人马散开,四下寻觅,却未发现尹厮的踪影,只得无功而返,向安塔拉报告说尹厮踪影不见。安塔拉听后说:
“我一时大意了,何不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如此,岂不留下了一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