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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阿尔沃说:

“堂兄,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不要后悔!你取得了这么多战利品,足以抵偿一切损失。这些钱财才是阿拉伯人梦寐以求、不惜付出巨大辛苦而欲得的。安拉让你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它,正好为你的堂妹做嫁妆。你没有在旷野上给贝杜因人留下享乐的地方。”

[0174]族王出迎

安塔拉听后微微一笑,说道:

“请大家带上这些财富、战利品和武器,回返黎阳大地,到叔叔和族王之子马利克那里去吧!我心里一直在挂牵着他俩,恐怕他俩遇到什么意外不测。”

阿卜斯人带上战利品,在安塔拉的引领下,起程奔往里巴卜大地,拜斯塔姆与安塔拉并驾齐驱,英姿勃勃,一个像莽原雄狮,另一个像展翅雄鹰,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威武雄壮。安塔拉在马背上信口吟诵道:心醉业复醒,双眸得安眠。

与我为敌者,遭俘落低贱。

唤声阿卜莱,若见我舞剑;

眼花缭乱余,必定发赞叹。

当记我刺杀,众敌心胆寒。

曾荡堪达地,马蹄声震天。

海斯阿姆人,遇我空呐喊。

敌见我青锋,畏死忙逃窜。

我母泽比白,为我笑开颜;

我功盖天地,名扬城乡间。拜斯塔姆听过安塔拉的诗文,说道:

“阿卜斯卫士,你出口成章,声情并茂,不仅仅是沙场雄狮,且是诗坛文豪,勇谋俱绝,才华横溢,令我衷心佩服。”

他们策马驰骋,不觉夜幕垂空,随即安扎营帐,休息安睡,一夜无话。

次日天亮,他们继续赶路,终于到达了黎阳大地。那里是一片丘陵的小高原。舍布卜见尘埃飞扬,急忙像雄鹰一样俯冲而下迎接他们,为他们安全到达而喜形于色。他们彼此相逢,阿卜斯的骑士们集聚在族王之子马利克周围,热烈祝贺他平安无事。阿卜莱的父亲马立克看见儿子阿慕尔平安到来,激动不已,忙说:

“儿子,凭安拉起誓,我有口难表安塔拉给我的齐天大恩。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对他怀有恶意;如若不然,我就是低贱的忘恩负义之徒。”

马立克随后走到安塔拉面前,亲吻他的双手,感谢之词不绝于口,吟诗颂扬安塔拉道:贤侄胆量大,令我泪不干。

骑士王中王,灭敌只等闲。

贤侄美德高,笑容挂颜面。

几多险境中,赖侄复生还。

衷心感侄恩,众人作证言。

贤侄得功名,对手悔无前。马立克吟罢诗,人们无不称赞他通情达理,诗情由衷。拜斯塔姆对他说:

“主公,谁与我们这位骑士作对,他定是没有头脑和智慧之人。”

安塔拉说:

“拜斯塔姆兄弟,凭创造光明的安拉起誓,我就是把天下的财富集聚在我一个人的手中,我也还是这位主公手下的一名奴隶。他要赶我走,我就得敬重他;他要我离他远点儿,我就得靠近他;我要竭诚为他效力。他对我的这种赞扬,应该由我口中说出来赞扬他。”

安塔拉说出了许多类似的心里话,众人一致对他表示感谢,惊赞他重义气,赞扬他的言谈。

他们在那里休息一夜,次日天亮一起上路返回家乡。安塔拉拿出一部分好的战利品送给拜斯塔姆,并对他说:

“拜斯塔姆兄弟,你对我们慷慨相助,恩重如山。这是你应得到的一份战利品,请笑纳,带回家去吧!”

拜斯塔姆说:

“你的工作尚未结束,而且还没有与你的堂妹结成亲眷,我怎么能回家去呢?”

安塔拉说:

“凭安拉起誓,我与堂妹结亲之时,你和所有舍伊巴人都要参加婚礼,而且我的叔叔也已康复,忧虑全部消失;所有障碍消除之后,我将派人把你和所有朋友请来,共庆我的大喜之日。”

说罢,他们相互依依惜别,各奔前程。安塔拉策马驰骋,顺着谷地,一直回到阿卜斯、阿德南部族家园。族王之子马利克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依我之见,先派舍布卜去把我们回来的消息告诉乡亲,好让我的父亲率族人迎接我们。我猜想我哥哥沙斯已经回到家中,将我们与敌人交手的情况告诉了我父亲,并且把你叔叔的种种不体面行为也告诉了我父亲,说你和拜斯塔姆一起到了他的村庄。我知道奥马拉及其兄弟们对这些话感到高兴,他们都想娶你的堂妹阿卜莱。舍布卜回去把我们到来的消息刚告诉他们,他们的欢乐顿时就会被悲观情绪所代替,开心化为愁闷。”

安塔拉知道马利克的意见是对的,于是吩咐舍布卜先走一步。舍布卜随即像雄鹰一样飞去。

马利克的预想与事实完全一样。他哥哥沙斯因对阿卜莱的父亲马立克的行为感到气愤,离开大队策马急行,回到家中,即把所有情况告诉了父亲祖海尔。他谈到安塔拉在堪达部族的作为,如何杀死米斯哈勒,怎样驱散他的族人,如何救出被捆绑的马立克及其儿子阿慕尔等等情况。

族王祖海尔听过儿子的谈话,不禁忧心如焚,说道:

“凭安拉起誓,那马立克仍然顽固不化,想分裂我们的部族,使敌人和嫉妒者幸灾乐祸。他的行为必定会伤及其他人。”

祖海尔等待儿子马利克到来,三天过去没有消息,心想可能出了什么事,睡不安,坐不稳,对儿子沙斯说:

“莫非你瞒着我,你弟弟出了什么事?”

沙斯说:

“父亲,不会出什么事的。我离开他时,他挺好的。他之所以迟了些时间回来,可能有别的什么原因,比如说阿卜莱的父亲又带着女儿逃掉了什么的。”

祖海尔说:

“凭安拉起誓,你安排得可不大好啊,对你弟弟的事情过分大意了。”

他们正交谈时,有人回来了,把骑士们在黎阳峪与尹厮遭遇的情况说了一遍,告诉族王说马利克离开大队狩猎去了,以后的情况不得而知。

族王一听,心中甚为不安,即令沙斯召集骑士,一同赶赴里巴卜大地,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当时奥马拉在场,听后十分高兴,因为他得知安塔拉生了气。他对哥哥拉比阿说:

“我现在可以得到阿卜莱,实现久怀的愿望了,因为这个黑奴留在舍伊巴部族,不回来了。”

拉比阿说:

“奥马拉,你是个贪心不死的人,因此把我们多次抛入激烈争执之中。”

阿卜斯的骑士们照沙斯的命令开始做出发准备,相继穿上锁子甲,拿起长矛宝剑,飞身上马,正要出发时,忽见舍布卜风也似的回到村里。他见众骑士全副武装、吵吵嚷嚷,忙问:

“出什么事啦?”

然后急忙向着族王祖海尔走去。众骑士问:

“喂,舍布卜,你带来了什么消息?”

“马利克和我弟弟安塔拉就要到啦!”

众骑士听舍布卜这么一说,不禁惊喜,兴高采烈,奔走相告,直到夜幕降临。

次日清早,他们欢聚在一起,心中的愁云消散一净,族王祖海尔亲切拥抱马利克,肝火完全熄灭,因为族王特别喜欢他的这个儿子。族王见安塔拉已经下马,走来亲吻族王的马镫子,族王连声感谢,并说:

“骑士之王,你离开朋伴,遇到许多麻烦,也许因远离家园而感到孤独寂寞。”

马利克把安塔拉的经历讲给族王听,谈到安塔拉如何挥青锋征服海斯阿姆部族,获得大量战利品,又怎样解救被俘的同胞,以及在黎阳峪发生的有趣故事等,大家沉醉在极度的欢乐之中。见天色已晚,他们就地撑起帐篷宿营,一夜无话。

[0175]喜忧参半

次日天亮,他们满怀欣喜心情向家园行进。

一到村庄,安塔拉便把大批战利品分给大家,阿尔沃及其手下骑士取去大部分,其余的则分给父亲舍达德及叔父们。

阿卜莱回到家中,亲人们喜不胜收。阿卜莱有个仆女,名叫“莱卜阿”,是哈卜涉哈卜涉:即今之埃塞俄比亚。褐肤色姑娘,容颜俊秀,灿若朝日。阿卜莱十分喜欢她,因为她是安塔拉把她当作“战利品”分发给阿卜莱的。

阿卜莱是自己沦为尹厮的俘虏时,在尹厮那里见到莱卜阿的,阿卜莱发现小姑娘口齿伶俐,言辞达意,加之自己身居异乡,小姑娘便成了阿卜莱化解孤独寂寞的最佳伙伴,因为阿卜莱喜欢莱卜阿,故安塔拉也很喜欢这位小仆女。

家人、朋伴久别重聚,其乐无穷,饭菜酒席备好,一起谈笑畅饮。

安塔拉每天出出入入,总能与阿卜莱见面,或在河边漫步,或在草原牧放。

奥马拉则躺在忧伤的床上,心中苦不言表。母亲见他无精打采,走来问道:

“孩子,你这是怎么啦?为什么总是一点儿精神也没有?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你找到解除病态的办法。”

奥马拉说:

“妈,那个黑奴安塔拉又平安回来了,这就是我的病根所在。那安塔拉带回大量财宝和战利品,征服了他的叔父马立克。马立克本来十分固执,不想把女儿许配给安塔拉;可如今呢,他却像奴隶一样屈从于安塔拉,乐意把阿卜莱许配给安塔拉。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怎能不难过悲伤?我们连一个安塔拉都压不倒,我怎配做齐亚德的儿子呢?”

母亲听儿子这样一说,禁不住哭了起来。她说:

“孩子,假若我能和阿卜莱搭上关系,我就能让她嫁给你。安塔拉朋友很多,如今地位很高,族中的大多数骑士都听他的话,成了他的好友,谁也无法再与他作对。”

奥马拉说:

“妈,你把我哥哥拉比阿给我叫来,也许他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老太太走去,不大一会儿便带着拉比阿来了。奥马拉把心里的痛苦向哥哥说了一遍,拉比阿听后哭了,揪着自己的胡子,说道:

“面对安塔拉,我能做什么呢?你还是抛弃你的想法吧!我想不出什么办法为你消愁解忧。安塔拉得到这种地位完全是天意,如今所有部落和他站在一起,听他的话,跟着他走。其实,我心里比你更着急,但我比你更冷静,更善于忍耐。现在,我一直耐心等待机会,想办法置他于死地。”

奥马拉说:

“哥,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能忍耐下去呢?安塔拉每日早与晚都和阿卜莱在一起,相互甜言蜜语地交谈;假如我能抓住机会将这个黑奴杀掉,这些痛苦也早就远离了我,从而取代安塔拉的位置。哥,如今我患的是无药可救的相思病啊!”

拉比阿说:

“你如果想杀死阿卜莱,我倒能帮你达到目的。据我所知,假若阿卜莱死了,安塔拉也会随之死去。”

说罢,拉比阿起身走去,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开始苦思冥想,设计策划,直到夜深人静,群星隐没。

天亮了,晨阳照耀大地,男仆女婢们集合在拉比阿的面前。拉比阿问:

“你们当中有谁与基拉德家族的男奴女婢有交往,告诉我,我有事相托付。”

一家仆站出来说:

“主公,阿卜莱的仆女珐伊格非常喜欢我,因为我知道主公与基拉德家族素有怨恨,又怕安塔拉会伤害我,所以久未去看她。”

拉比阿说:

“只要你的主人保护你,你不必怕任何人。打今日起,你就大胆对她表示热情友好,如有可能,就把她带到我家来,我单独见见她,然后告诉你该做什么。”

“遵命!”

那个家仆说:

“主公,那个仆女非常爱我。她曾千百次地对我说:‘你带我走吧,把我带到阿拉伯的某一地区去吧!我会把阿卜莱的所有金银首饰全拿走,以便和你一起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但是我不敢答应,因为我担心你受到牵连,更怕安塔拉抢先把我置于死地。”

拉比阿一听,不禁心花怒放,觉得事情好办了,于是对那个家仆说:

“你快去把她叫到我家来,我会让你如愿以偿。如果你愿意,我就把她买下来给你,让你摆脱奴隶身份,释你为自由人。”

那家仆一听,自然兴奋不已,立即走去,到了基拉德家族的住宅里,见到了那个仆女,让她到齐亚德部族家中去,仆女一口答应。

二人相伴来到拉比阿面前,拉比阿心中的怒火顿熄。随即,拉比阿为珐伊格撑起一顶锦缎帐篷,备好佳肴美酒,让二人独处幽居,相亲相爱。

盛宴备好,高朋满座,饱餐畅饮,宾客沉浸在节日的欢乐之中,直到夜色消失,清晨来临。拉比阿把家奴和珐伊格叫到面前,对珐伊格说:

“珐伊格,请原谅我们对你招待不周。不过今后日子还长,我们有机会将功补过。珐伊格,我一定要出重金把你从你的主人手里买出来,让你心满意足,与这个小伙子结为百年之好。这个小伙子为我效力真是全心全意,我喜欢他胜过我的孩子。”

珐伊格说:

“主公,我是你的婢女,也是你的家奴的婢女,我既听他的,更听你的安排,服从你的命令,即使他让我去死,我也会从命,一切照他的旨意办。”

拉比阿听后十分高兴,自感计谋成功在掌握之中,定能达到目的,可以如愿处置安塔拉和阿卜莱……

[0176]阴谋翻新

诡计多端的拉比阿有个朋友,是舍伊巴部族人,名唤“穆夫里基·本·希拉勒”。拉比阿谋划完毕,派一名亲信去见穆夫里基,并带有短信一封,信中说:“请派十名强悍骑士来,我有重要任务相托,万勿拒绝。”

那位亲信作为差使立即上路,穿山越岭,一路辛苦,见到穆夫里基,递上短信。

穆夫里基打开信看过,随即唤来十名优秀骑士,其中包括他的堂弟席南,对他们说:

“你们随这位差使去见我的好友拉比阿。无论如何,你们都要照拉比阿的要求行事,不要违抗他的意图。”

“遵命!”十骑士异口同声。

十骑士随着差使穿山越岭,顺利来到阿卜斯部族家园,已是落日时分。差使让他们在一个幽静的地方住下,然后去向主人报告消息。拉比阿连夜把他们请到家中,一番热情款待,共进晚餐,同饮美酒。

拉比阿一连款待骑士们三日,第四天,席南对拉比阿说:

“主公,有什么任务,请吩咐吧!”

“我马上就告诉你们!”

拉比阿说完,随即派那个差使去把珐伊格叫到他的面前,一番周到款待,然后对珐伊格说:

“我有一件事,请你帮忙,除你谁也帮不上这个忙,我保证释你为自由人,让你万事如意。”

说罢,拉比阿走上前去,亲吻姑娘的头,哭着要姑娘以她心上人的生命立誓,保证帮他的忙,实现自己的愿望。拉比阿说:

“你千万不要拒绝我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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