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沪拿着腰牌出宫后,一路向富察府来。荣儿与傅恒一早知道谦嫔病故的消息,正商量着入宫看望雨棠,三人在门口撞见,“小沪,这会儿宫中正忙,你怎么反倒出来了?”“我家主子有话要带给傅恒少爷,可否借一步说话……”荣儿眼见着两人往外边去,心下懊恼极了,“哼,真是,现在俩人关系好了,就忘记我这个红娘了!”
傅恒将她带至僻静处,“究竟是何事,竟连我姐姐都要避开?”小沪面色微恙,将绒布锦囊塞进他手中,“我家格格现在被请去永寿宫问话了,无法亲自前来,我想格格的意思是请大人帮忙查出关于这枚金簪之事,时间紧迫,奴婢还要赶回宫去保护主子,一切全仰仗大人了。”傅恒正色道,“跟雨棠说,叫她放心,一切有我。”
满儿一路随雨棠回宫,到寝殿后便命永寿宫之人整理谦嫔遗物,事无巨细,入库时皆由她看过。待收拾完后便借口宫中规矩,要以艾草熏屋,逐间厢房查看。
直到自己闺房前,见她们那副模样,雨棠终于按捺不住立在门前,“我的屋子不必熏这些难闻的东西,平白的沾上一股味儿。”永寿宫中之人个个面面相觑,却又不敢冒犯,满儿上前开解,“你们一个个奴才什么眼色!格格的屋子也是能随意进出的么,还在这里做什么,赶紧上别地儿熏去!”一面又软语哄着雨棠,“我的好格格,这宫中的规矩可坏不得,若是嫌弃他们笨手笨脚地腌臜了,只奴婢一人进去晃一圈儿就好。”雨棠此刻并不与她玩笑,“不论品级大小,我也是个格格,旁的事忍忍也便罢了,偏偏这件,没得商量,若是有违宫规,便让熹娘娘来罚我这个孤苦无依之人好了!”满儿见此也无法,只好作罢。
忽然而至的噩耗及一天下来令人头疼的筹谋,雨棠伏在桌案上,静静凝望着窗外的星空,身上一丝力气也无。“主子……”听到小沪的声音才勉强支起身子,“怎么样,傅恒可愿帮忙?”小沪示意她安心,“傅大人自是愿意的,他说让你放心,一切有他。”雨棠嘴角微微翘起,心中总算有了些把握,“有了他相助,我们便能多几分胜算了,今日满姑姑假借料理事务将整个承乾宫上下搜了个遍,我独独没让她进这个屋子,就是想让她们疑心我屋里有她们想找的东西,令她有所顾忌。这样,不管她是不是凶手也好,我们此刻便是安全的!”
满儿细细回禀了承乾宫中之所见,熹妃将一盘葡萄推至她面前,“吃吧,今儿你也辛苦了,果然不出本宫所料,这瓜尔佳amp;#8226;;;;;雨棠不是个容易拿捏的主。只是毕竟太嫩,怕是那指环正是在她闺阁之内,还来不及藏好。”满儿:“那……依娘娘之见?”“此次打草惊蛇,想拿回指环,恐怕没那么简单,不过今日从她言谈来看,好在对景阳宫的事是毫不知情的,弘历就快回宫了,得赶紧想个法子哄她交出指环才行,不然,本宫总觉着如鲠在喉,难受的紧。”
此时的富察府里,因白日里小沪来访,荣儿赖在傅恒书房中不肯离去,“还不老实点招了,雨棠跟你说什么贴心窝子的话了?你小子进展挺迅速的嘛!”傅恒拿着书转过身背对着她,“谦嫔娘娘才殁了,雨棠能带给我什么话,无非是女儿家担忧无助,希望我进宫能有个商量。”
“是吗?那为什么要避开我?”荣儿质问道。
“我说阿姐你是不是个女人,姑娘家难免脸皮薄些,若是你与弘历说体己话,可愿我在场么!”荣儿双手撑在腰间:“你皮痒痒了是不是!”
女子总是嘴硬心软的,特别是如荣儿般英姿飒爽的女子。面上虽对好姐妹与自家弟弟的小秘密耿耿于怀,心中却对亲人离世的雨棠很是放心不下。
次日起身简单梳洗后,便巴巴地赶往承乾宫看望。事关熹贵妃,雨棠不得以对她三缄其口,对着满桌精心烹制的吃食,心中隐隐愧疚,“姐姐来的这样早,又预备了这许多点心,我…”荣儿见她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关切道,“你的性子我素来知道,出了这样的是自是伤心,食不下咽,看在我的份上,多少吃一些,只当为着我安心了。”雨棠只略略动了动筷子,“荣姐姐,今儿…只有你一人进宫来么?”她只淡笑着拍了拍雨棠的肩,“我知你想问什么,他一大早便入宫了,恐是军机处有事耽搁,待处理完了自会赶过来的。”此刻也只好顺水推舟,由着她误会。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外边便传来宫女通报之声:“格格,傅大人到访。” 雨棠甚是心急起身相迎,荣儿在一旁瞧见她这副模样,不由暗暗欣喜,“好了,这下人来了,可该放心了吧,我呀也不打扰你们俩,这就上永寿宫去了。”傅恒难得对她露出了赞许的笑意,“多谢阿姐体恤!”望着眼前愁眉紧锁的女子,不由走近了几步,“事情已然有了头绪。”
“真的吗?你快告诉我呀!”雨棠着急着拽着他的袖角,眼中尽是期盼,傅恒:“你先将桌上的桂花糕吃完,我才考虑要不要跟你说。”几乎是狼吞虎咽一般,雨棠将糕点塞入口中,“现在可以了吗?”他方点点头,心下想着若此时不逼上一回,她倔强的性子恐会饿着自己,又盛了碗粥方坐下“喝了它…据内务府存档记载,那枚簪子是景阳宫之物,我找宫外的大夫验过,上面沾有血迹…”未等他说完,雨棠脑海中便闪过闹鬼当晚,满儿出现在景阳宫中之事,“那口井有古怪!那晚我亲眼看见满姑姑带人填井,一定是熹贵妃,这几件事之间肯定有所关联!”
傅恒:“可是你亲眼所见?”她甚是笃定,“我和小沪一起看到的,对了,那天宝亲王也见过满姑姑,我想,只要弄清楚井里头究竟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便可知道真相!”见他面露难色,“怎么,你也畏惧熹贵妃而不敢帮我吗,好,我自己想办法!”傅恒一把拉住她,“你平日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从前的冷静哪去了?不是我不肯帮,只是如今弘历不在,我们拿什么理由去挖景阳宫那口井!就算挖出些什么,你能保住吗?”
“难道我们只能坐以待毙吗?”雨棠双眼直视着他道。“听我的,弘历回来之前,什么都不要做,最重要保护好自己,你明白吗?”此时的她力道大得惊人,挣脱了傅恒钳制的双手,眼中充满了恨意,“姑姑绝不能枉死,我一定会让害她的人得到报应!”
迈出闺阁,傅恒仍觉不妥,至小沪身旁,“她现下情绪不稳,若有何事随时差人去武英殿,我今日在宫中留夜。”小沪看向屋内一言不发的自家主子,“有劳大人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