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哪儿?”
“不知道。”
罗序刚并不气馁,他只身去了隆达公司,向公司门市部的经理打听曹一鸣的消息。门市部的经理是一个退了休的老头,穿着同医院一样的白大褂,胸口上挂着和医院非常近似的胸牌,上面写着:主任医生。
卖药的挂“主任医生”的牌子,实在是没道理,不过,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罗序刚说曹一鸣是自己的朋友,他找他有急事。
“主任医生”说,既然你是他的朋友,你不知道他在哪儿,我们就更不知道了。
罗序刚说是以前的老朋友,真的急着找他。那个“主任医生”说,他早走了。去哪儿我实在不清楚。
“为什么走了?他不是干得很好吗?”
“很正常,我们公司人员流动较大。”
罗序刚说:我知道了,曹一鸣一定是违反了公司的规定,被公司给除名了。
“主任医生”瞅了瞅罗序刚,说:既然你都知道了,还来我们这儿找他?
罗序刚说:“你是真不想告诉我了?没办法,我只好管你们公司领导要钱了。”
“他欠你的钱?”
“就是啊。”
“你这小伙子,一见你我就知道你不是曹一鸣的朋友。”
罗序刚笑了,不失时机地恭维他:“真有眼力。实话跟你说吧,我是曹一鸣一个客户,去年在你们这里拿了50支,我的回扣他还没给。”
“主任医生”问:在我们公司买的?
“当然了。”
“绝对不可能,曹一鸣不经手回扣,一定是他个人搞的。”
“可是,我的患者的确是在你们门市部买的,找不到他我只能找你们领导。”
“我跟你说了,曹一鸣的个人行为跟公司无关。”
“我不管,我就找你们领导,你们领导的电话是多少?”
“你这个小伙子,我说的你不明白吗?”
“你不告诉我,我也能找到你们领导。曹一鸣不在了,你们公司是跑不了的。”
“主任医生”大概经不住罗序刚的纠缠,他不情愿地走到柜台后面的走廊里,大声问:“你们谁知道曹一鸣的电话?”(里面的人说曹一鸣巳经换了电话。)
“知道怎么联系他吗?又一个要债的,真要命!”
(里面的人说不知道。)
“主任医生”说:“没办法,都不知道。”
罗序刚说:“看来,只能找你们领导了。”
这时,收款的服务员站了起来,诡秘地笑着,说:“曹一鸣有个女朋友是开饭店的……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换了没有。”
“什么饭店?”
“是个小饭店,在世纪街,好像叫新明圆。”
罗序刚说这不就解决了吗,不过,要是找不到曹一鸣,我还是要找你们领导的。说完就走,留给“主任医生”他们一个背影。
罗序刚在新明圆找到了曹一鸣的女朋友,他说以前和胡大夫一起跟曹一鸣喝过酒,也算是朋友,以前曹一鸣留给他的电话都打不通,现在急着找他要做一笔生意。曹一鸣的女朋友问罗序刚是怎么找到她的,他说是胡大夫告诉他的。
曹一鸣的女朋友就给曹一鸣挂了电话。电话一接通,她就把电话递给了罗序刚。
罗序刚说曹经理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医大附属医院的罗大夫,跟胡大夫是哥儿们,我们在一起喝过酒。曹一鸣说啊,知道了。可从口气上判断,曹一鸣也在脑袋里划圈儿,事实上,他并不知道罗序刚是谁。
罗序刚说,我有笔生意,利润很丰厚,想找信得过的人做。当然,也得有本事的人才行,你的能力没说的。曹一鸣说这样吧,你等我一会儿,过一会儿我去见你。
放下电话,罗序刚对有些风骚的女老板说:“他一会儿就过来。”
女老板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她柔声细语地问罗序刚:“喝茶吗?”
曹一鸣来了,见到罗序刚后说:“我跟胡大夫通过电话了,他不让我跟你做药品生意。况且,我现在已经不做。”
罗序刚说胡老兄是怕我出事,其实,他才不让人放心呢。
曹一鸣说就是,如果不是他出了医疗事故,我也不会被人家给踹了。
“他们这么不讲情谊。”
“就是。”女老板在一边插嘴。
曹一鸣回头对女老板说:“你别在这儿掺和,去炒两个菜。”
女老板瞪了曹一鸣一眼,没动地方。
“我操!你没听见吗?”
女老板看了看罗序刚,不高兴地走了。
罗序刚说:“其实,胡老兄理解错了,他以为我让患者买药拿回扣,说实在话,我还真对那点儿小钱看不上眼儿。我想直接干。”
“直接干?”
“是啊,我有一个同学在南方,他们生产了一种药,跟八3的效能差不多,不过不是…,成本很低。我们可以成桶进货,在市内分装,然后卖到各医院。利润非常可观“你是说,用你同学的药……假冒人3?”
“是啊。在市内找个住宅,雇两个民工就行了。”
“可是,销售是个大问题。”
“我的同学各大医院都有,有一个系统的销售网络。”“这倒是个办法。一瓶要可以赚多少钱?”
“搞好了可以赚200元吧。”
“真的……可是,我能做什么?”
“你负责装配,我联系销售,利润三七分成。”
“给我的低了点儿吧。”曹一鸣说。
罗序刚说不少了。
曹一鸣说这里的风险很大。罗序刚说没什么风险,我们没制造假药,只是冒充了别人牌子,比隆达公司强多了。曹一鸣说,我倒不担心这个,我说的风险是隆达公司,一旦他们知道我们抢他们的市场,我们就倒霉了。惹谁也不能惹彭辉,他要想要咱们的命,咱们是跑不掉的。所以,三,我肯定不干。经过讨价还价,罗序刚同意曹一鸣拿四,但四中含房租和两个人的人工费。曹一鸣算了算账,认为还算满意。
罗序刚说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人3包装的印刷问题。他说这方面也由你办。
曹一鸣说这个就难了,印刷厂倒有的是,可找到可靠的铁关系不容易。罗序刚说你不是熟悉隆达那个印刷厂吗?曹一鸣说隆达的不是我经办的,再说,在隆达那个厂子印,不是自己卖自己吗?罗序刚笑了,说是啊,还是曹老兄想问题周到。
“反正我想,咱得找一个给隆达印刷那样的黑厂子,那样才保险。”
曹一鸣说,那样的厂子不少,机械厂里有十几家。只是,那里也不行。
“为什么?”
“离‘环岛’太近呗。”
罗序刚的心率开始加快,他知道他要的答案巳经有了。他努力平静着自己,慢慢地说:“我知道那些厂子,都是私人的,有的还以下岗职工的名义办的。明里合法,可什么都敢印。”
这时,服务员巳经把菜送了上来,女老板也进来了。曹一鸣对女老板说叫后厨给我们做最好的菜,罗大夫可是我的大财神啊。
女老板心领神会,出去了。罗序刚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可不想和曹一鸣浪费时间,而且,时间长了,他的表演难免会有破绽。罗序刚借去厕所的机会给程丽英挂了电话,他压着声音对程丽英说:过十分钟你给我来一个电话,就说有急事找我。
“你在哪儿?”
“我在饭店。”
“你让我帮你脱身?”
“是啊。”
“为什么?”
“你先别问了,回头我告诉你。”
罗序刚从厕所出来,曹一鸣已经把酒倒上了。罗序刚没办法,就跟曹一鸣喝了杯酒。
罗序刚和曹一鸣喝着,时间一点儿点儿过去,程丽英却迟迟不来电话。转眼半个多小时过去,罗序刚的眼睛喝得微红,他找借口要走,曹一鸣死活不同意。他们继续喝着,喝酒过程中,曹一鸣和罗序刚论起了哥儿们,也讲了隆达集团和彭辉不少的黑幕。听到彭辉的一些情况,罗序刚心里暗暗吃惊,彭辉是个危险人物,如果不是阴错阳差地把他推到这一步,他才不会招惹彭辉那样的混蛋呢。
那天,程丽英一直没来电话。不胜酒力的罗序刚没多久就坚持不住了。曹一鸣觉得罗序刚是他的救星,所以也不攀他,喝酒过程中还时时让着他。罗序刚喝一杯他喝两杯,到后来,罗序刚喝一杯他喝五杯。尽管如此,罗序刚还是喝得身子发抖,两腿发软。曹一鸣也喝多了,他喝得直哭。想起什么都觉得委屈,不停地骂彭辉不够意思,不是人养的。
罗序刚回家就大睡了一场,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罗序刚给程丽英挂了电话。他说你为什么不帮我。程丽英说你不是在饭店吃饭吗?
“是喝酒。”
“你可以不喝。”
“不说喝酒的事……我问你,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不想。”
“你怎么这样?我差点儿被那个曹一鸣给灌死了……”
程丽英在电话另一端沉默了半天,说:“你没跟万弁弃在一起?”
“怎么跟她在一起,我在调查假药的事。”
“那你为什么不说清楚?”
方广辉还在办公室里坐着,申光明扔下放黑三的话之后就走了,他走了之后,房间里安静了,方广辉却平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