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骨朵儿本没有认真听他们之间互相打趣,一心只想赶快把杨浩振安顿好,盯着不远处的一片房子,左分析右思考,为难了半天,只可惜房子不会开口说话,上面大字也没有一个,花骨朵儿看也是白看,想也是白想,刚刚还是被姚丐头“啪啪啪啪”几声掌掴拉回神来。
至于姚丐头郑重其事向她道歉到底原因为何,花骨朵儿尚不清楚,只是觉得能对自己下如此重手,不该是为小事,可她除了被杨浩振压得腰酸肩膀痛,其他明明连汗毛都没有少一分……
花骨朵儿惊诧的看着姚丐头,困惑的摇摇头……
张丐头本是和姚丐头戏耍,没想到姚丐头当了真,以他们帮主平日的行事作风,姚丐头有如此举动他也不奇怪,倒是他自己出言莽撞,欠失考虑,心里对姚丐头有些愧疚,看花骨朵儿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也不像要深究怪罪,于是主动岔开话题,以打破刚才紧张的气氛。
“老姚,你不但口重,下手也不轻啊……嘿嘿……咱们一群大老粗见惯了你耍疯,可朱老弟刚来,别唐突了人家……”
张丐头是好心,可他当了一辈子粗人,说话总是词不达意,姚丐头听了又狠狠的恨了来他一眼。张丐头吧嗒吧嗒嘴,自己也觉得说的话味道不对,只能再找些别个说……
“那个……咱们……咱们刚才还没说完呢……你说娶不上媳妇就是孬种?那咱们帮主三十好几的人也没娶媳妇,你还说你骂我没捎带着咱们帮主?”
姚丐头拿起手中的草鞋,照着张丐头的脸扔了过去……
“想害死你老兄弟你就给我继续说……你继续说……”
姚丐头摸了摸脑袋,憨态毕露,显然自己也很郁闷……
花骨朵儿看在眼里,觉得这群人嬉笑怒骂全不忌讳,骂得潇洒,活得痛快,这样的真心真性情当真难能可贵。这里的生活和朱大哥的别院相比只能说贫穷困苦,可是贫穷困苦也没有阻挡他们生活的乐趣,却能享受锦衣玉食下所没有的东西——自由。
“老张打光棍是没有女人肯嫁给他,可咱们帮主一直没有娶妻,那却是因为没有遇到能入他眼的女人。咱们帮主英雄盖世,娶媳妇也要娶个国色天香、貌若天仙的才般配。我看啊……这回可快喽……”孙富贵话有所指,惹得其他丐头也纷纷看向花骨朵儿,好像都认准了花骨朵儿就是他们未来的帮主夫人。
花骨朵儿何尝不知道这些人的意思,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装傻充愣,“嘿嘿”的跟着傻乐……
丐头们坚称没有空余房间,一直杵在这里又不是办法,更何况花骨朵儿也不想听这些人揶揄,看看天色已晚,干脆告辞。
“各位丐头,天色不早,我先扶杨帮主回去休息了,多谢各位招待……”
“好!”
“朱老弟果然是痛快人!”
“哈哈,朱老弟和帮主早些休息……”
“尽管放心,咱们住的远,你房里就算打雷咱们都听不见……”
丐头们纷纷让路,帮主春宵一刻,他们谁敢耽误……
花骨朵儿也不多做解释,是非曲直总有明了的一天,她心里清白,随便别人嘴上怎么说,心里怎么想。
“喂喂喂,你到底行不行啊?”叫住花骨朵儿的正是孙明珠。
孙富贵一把把孙明珠拉到身后,“小孩子家家的,瞎嚷嚷什么,什么行不行的,有什么不行的……”
虽然是训斥的语气,但明明是回护的行为,想起自己身世坎坷,连亲生父亲的面都没见上一次,花骨朵儿颇有感触,面上却是对孙明珠微微一笑。
“她……”孙明珠还想继续说些什么。
“她什么她……还不快给我闭嘴,不然家法伺候!”
孙明珠一听立马不依,“家法伺候?你要打我?你……你说,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只是一句“家法伺候”也能让孙明珠委屈得不得了。
“这还用说……我的小祖宗,快别闹了,爹哪舍得打你……”
花骨朵儿在孙富贵父女俩争执之时悄悄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离人群越来越远,离房间越来越近,丐头们的说话声仿佛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耳边只有温软的夏风和杨浩振粗重的气息……
“真……漂亮……美……好美……”杨浩振低声含混的喃喃。
“嗯,咱们马王山真是好地方,山美水美,景色宜人。”
“人……人更美……”
“嘿嘿,是么?那下次去镇上可要好好瞧瞧。”
“有什么好瞧的,没人比得上你……”杨浩振口齿突然清晰了不少,醉意也少了几分。
酒醒的这样快……花骨朵儿倒希望他一直醉下去……
“杨帮……杨大哥说笑了……我一个穷小子……”
“我没有说笑……我就是没有……”
花骨朵儿只好尴尬的一笑,“哦,对了,杨大哥,今晚就在我房间歇息吧,我在门外守着,有事你就叫我。”
“在外面干什么?夜里风凉……”
“没事,我怕影响你休息……”
“咱们兄弟之间,谈什么影响不影响,你杨大哥不是那样精细的人,你不嫌弃就好……”杨浩振故意把“兄弟”二字咬得很重。
花骨朵儿简直不敢相信,杨浩振整个人还是压在她的肩膀上,好像她稍不用力就会摔个人仰马翻,眼神仍是恍惚迷离,气息间也尽是酒气,但说出的话却怎么不像一个酩酊大醉神志不清之人……
“你父母现在何处?”杨浩振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母亲早年离开了,”花骨朵儿想起自己身世,心里凄楚,脑海中偏偏又浮现出孙富贵父女俩刚才的一幕,负气的说道:“自打生下来就没有父亲……”
“原来也是个命苦之人……”杨浩振苦笑了一声,又看了看花骨朵儿娇俏的脸庞,缓缓说道:“我娘原来也是个美人儿,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
花骨朵儿眨了眨眼睛,仅听故事的开始,就已猜出悲伤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