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九日,永康王六十大寿。皇帝因为尚在病中,特派太子亲自前来贺寿,皇后也打发瑜贵妃前来贺寿,这使得永康王府一时间热闹无比。身为朝中唯一的异姓王,永康王严祎一向低调,常年在外游历,王府上下全由王妃倪氏打理,倒也井井有条。
汀兰与夏侯宸从马车上刚一下来,永康王严祎便携王妃快步上前行礼:
“臣严祎叩见太子,太子妃。”
夏侯宸扶起永康王,道:“王爷不必多礼,今日是你大寿,孤与兰儿前来贺寿。”
“多谢太子。”永康王谢过夏侯宸,这才将目光投向站在一侧的水幻,恭敬的目光里多了几份柔和与慈爱。
水幻浅浅笑道:“义父,才两个月不见,您便不认得孩儿了吗?”
严祎笑着看着她,愣了一分这才道:“你怀着孩子,还是快点进去歇着吧。”
水幻点点头,这才把目光从永康王身上移到一侧的王妃身上,也是微笑着叫了声:“母亲。”
倪氏点点头,道:“太子妃有礼了。”
“长姐--”王妃身侧半步,站着永康王世子严永怀,这个小世子从前还不待见自己呢,总觉得自己夺了他父王的宠爱。不过他自小由倪氏带大,严祎常年在外,这两年才安心留在京中。严永怀渴望父爱,也渴望更多的亲情,和水幻相处了一段日子,觉得有个长姐疼爱也不错,渐渐也肯与她亲近。
今年年初,永怀世子刚过了十五岁,正是调皮叛逆的时候,全府上下都怕极了这个小魔头,唯有王爷和太子妃收拾得住他。
水幻摸摸严永怀的脑袋,道:“永怀又长高了。”
严永怀一拧脖子,道:“长姐,你再摸我头我就长不高了。”
水幻笑道:“这是谁说的?”
严永怀道:“彤云啊,他们胡国那里都是这么说的。”
夏侯宸一愣,彤云公主怎么会和永怀玩到一块去?
严祎解释道:“前几日三皇子携公主前来拜访,公主与永怀年纪相仿,所以这几天两个人偶尔一起……”
刚得到百里稼轩可能与易天勾结的消息,似乎要挑拨他与永康王的关系,这边彤云就搭上了世子,看来这顿鸿门宴必定会发生点什么了。
夏侯宸不动声色地看着水幻与永怀世子进了府,后面的马车里,侧妃阮妤嫣,赵芊芊以及良娣陆莲芝紧随其后下来。阮妤嫣睨了一眼大腹便便的连翘,对着沉默的赵芊芊道:“我们走。”
“殿下--”阮妤嫣笑意盈盈迎上来,夏侯宸只是哼了一声,待看到她身后的赵芊芊,目光才有所缓和。这个女人一刻也不消停,原本贺寿由太子妃出面即可,阮妤嫣却求了母后非要让他带着侧妃出席,他也不愿这个节骨眼上和母后闹别扭,只好应下。赵芊芊素来低调沉默,且她父亲赵文拓乃是自己的心腹,他对赵芊芊也算是以礼相待。至于良娣陆莲芝,自然是看在兰儿的面子上。更何况,莲儿这些年一直照顾自己,也是乖巧温顺。多带她出来见见世面,到时候后宫的琐事也能帮扶兰儿一二。
永康王有些疑惑看着夏侯宸带着大老婆小老婆,但也对着三个人微微躬身行礼。夏侯宸嘱咐阮妤嫣道:“阮妃,你带着她们先入席吧,孤还有话要与王爷讲。”
阮妤嫣贤淑地点点头,趾高气扬地进了府门。
书房中,待婢女上了茶,永康王这才道:
“殿下请尝尝,今年初陛下所赐,拿来借花献佛,还请殿下勿怪。”
上好的雨前龙井,清香流于唇齿,淡淡回味不觉。夏侯宸点点头,搁下茶碗这才点到正题。
“王爷,今日是王爷的寿诞,按理说此话说出来不合时宜,但孤还是要跟王爷道来。”
“太子请讲。”
“陛下抱恙多日,孤虽然代天子监国,但经验尚浅,有时候处理不当之处,希望王爷在旁提点一二。”
“臣不敢,太子年纪虽轻,但处事稳重,群臣都看在眼里,臣年岁大了,如今赋闲在家,养鱼遛鸟甚是自在,况陛下已经为太子留下了诸多贤臣名将,定能好好辅佐太子。”
永康王一番话已经婉拒了夏侯宸的邀请,夏侯宸似乎早就料到,也不以为意,便道:“既如此,就算擎苍没有说过。王爷是兰儿义父,待孩儿出生,定会请王爷为孩子取名。这个王爷就不要推辞了。”
永康王一喜,道:“多谢太子信任,臣可是时时盼着皇孙降生呢。太子爱护太子妃,老臣万分欢喜,这个义女虽然并非臣亲生女,但却是臣的心头肉。那臣可得好好斟酌斟酌,为皇孙取个乳名。”
提起孩子,夏侯宸这才想到什么,问道:
“对了,不知当日抱给王妃的婴儿薛雪吟如何了?”
永康王急忙道:“那小丫头好着呐,永怀是被他母妃惯坏了,大部分日子不是在训练场撒野,就是和一块玩耍的孩子混在一处。多亏了这个女孩,不然臣与素柔(倪氏闺名)这整日的时光都不知道怎么打发。”
夏侯宸又道:“雪吟的身世还请王爷多多掩盖,她生母为救兰儿而死,兰儿一直觉得亏欠,但因为自己有孕,住在太子府,无法亲自抚养在身边,这才托付给王爷。”
“哪里哪里,那孩子生的粉雕玉琢,小小的人儿机灵着呐,臣很是喜欢。至于雪吟的身世,殿下放心,对外臣只说是远游时认识的故人托付,府里上下知道太子妃与雪吟关系的也只有王妃一人。”
夏侯宸点点头:“王爷真心疼爱兰儿,孤很是感激。孤也会好好护着她的,王爷放心。”
永康王犹豫着,试探道:“太子,汀兰虽只是臣的义女,其实她的身份……”
“孤知道。”夏侯宸坦然:“王爷放心,孤不会让别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亦不会让有心人拖累王爷。”
“陛下的病情可有好转?”
夏侯宸凝眉:“还是不见起色,母后已下旨让正三品以上嫔妃轮番侍疾,自己分身乏术才命贵妃代她出宫。前不久又查出恭嫔的奴婢往寝宫放了不该放的东西,母后和瑜贵妃双管齐下,直接赐死了恭嫔不说,连带前朝她母家也有所变动。后宫有母后打理,我想父皇的病会好起来的。不过听太医所言,父皇的病是心疾,心结不结,难以痊愈。”
也不知道父皇究竟有什么心结,缓了这几个月也不见好。害得他都没有时间陪着兰儿了。
“陛下年纪大了,身体难免会差一些。太子是中州的未来,平日里可要主意养身啊。”
“嗯。”
“还有一事,臣想问问殿下……”
“王爷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