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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地动山摇——惊心动魄刹那间(2)

信息隔绝忧心如焚

《中国工业报》报道:

当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东方电气集团董事长王计还不知道地震的降临。地震当天,王计在大连参加一个央企负责人会议,下午国务院国资委主任李荣融正作报告的时候,王计手机上收到一条员工从成都发来的短信,说“成都发生地震了,办公楼的人都跑出来了”。这应该是地震后第一时间发出的短信。由于会场手机处于静音状态,王计2点40分左右才发现信息,他马上回短信询问地震的范围和强度。“信息来得很突然,一开始我有点恍惚。”他回忆说。但随后他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因为他的短信没有回音。又给几个在四川的同事发短信,都没有回音。他悄悄走出会场打电话,发现成都、德阳、汉旺的十几个电话都打不通,可以拨通的座机也无人接听。此时一条来自北京的信息告诉他,汶川发生里氏7.8级地震。他心想,还好不是德阳地区,但也觉得很可能会有问题,遂决定尽快赶回四川。在大连机场,他看到电视上对汶川地震的报道,心里愈发忐忑。直到集团总经理斯泽夫终于打通了王计的电话,此时的斯总已带领工作组抵达汉旺东汽厂区,启动应急预案开始救灾。他带着哭腔对王计说:“东汽太惨了。”王计说:“斯总你控制点,慢慢说……”电话就断了。

当时东方电气集团原董事长何木云身在意大利,他女婿看到CNN报道汶川发生大地震的突发新闻并转告他时就立即联想到汉旺。“我在这里待了几十年,知道汉旺和汶川的地理位置,马上意识到坏了。”5月20日,已经回到汉旺的何木云吃着盒饭对记者说。他在第一时间打电话到东方电气集团总经理办公室,确认了东汽厂灾情严重之后,马上于下午2点55分发出了一条如下内容的短信给所有他能想起来的国资委领导及集团领导:“汉旺房屋倒塌,人员伤亡,要求救助,包括派部队。速告王(计)、斯(泽夫),我无法联系。”

与此同时,汉旺的东汽抗震救灾领导小组派出宣传部部长彭嘉、组织部副部长杨永驾车前往成都,向政府和集团报告灾情,请求军队支援。20日,彭嘉回忆起当天生死时速般的求援经历,还不禁潸然泪下。领受任务后,他强迫自己压制住看到地震惨状之后的悲痛情绪,以最快车速向成都方向行驶。沿途他只收听到交通台的广播在报道汶川和都江堰灾情,有人甚至对电台回复说德阳和绵竹的灾情并不严重。他心急火燎地边开车边给交通台不停地发短信,说汉旺灾情严重,厂房坍塌,人员伤亡众多。到下午6点多,他赶到成都向四川省国资委报告灾情时,被告知汉旺灾情严重的信息已经被政府掌握。此时,东方电气集团成立了以王计、斯泽夫,以及温枢刚、张晓仑等人组成的集团抗震救灾指挥部,斯泽夫等已经抵达汉旺。由于当时还不知道准确的灾区分布和受灾程度,集团还派出领导带队到自贡的东方锅炉厂和东方电机厂。

逃出家门心有余悸

特大地震的突然降临,使家住汉旺的东汽职工家属身陷险境惊恐万状,许多人都因猝不及防而纷纷遇难,幸免于难的人们大多遭遇险情又拼命挣脱。当时住在521栋宿舍的一位老太太只身在家,剧烈的震动使她居住的三楼房间的一块楼板突然断裂,老人顺着倾斜的楼板坠下时居然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当她醒悟过来时发现自己已滑到二楼。幸好四周纷纷砸落的水泥块只使老人身受轻伤,也没有完全封死她向外逃生的路。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拼力挣扎,老人自己终于从废墟掏开缺口爬了出来,并在赶来的子女和邻居们的帮助下安全脱险。

原船机分厂的老许师傅家住703栋五楼,他和老伴都是近年退休的东汽职工,在地震发生时他们就感觉不妙而立即在屋内四处躲避。但当他们刚跑进厕所时身后的房间就全部垮塌,其立足之处成为断壁悬崖并像“孤岛”一样被悬在空中。他们当时真是呼天天不灵、唤地地不应,喊人不见人、逃命没有路,外面的人们没有工具设备也无法施救。老两口就这样没吃没喝在风雨交加中挨到深夜,只能瑟瑟发抖地抱作一团以互相取暖壮胆,一直等到次日清晨来人想尽办法才被救了下来。这种情况还有许多,原培训学校一位退休女教师与老许师傅家住同一楼门,地震发生时她自己刚好也在楼上打扫房间。大地的剧烈震动使得屋内锅碗瓢盆纷纷落地,吓得她赶紧跑到了厕所躲避。就在此时,厕所以外的房间也都彻底塌陷,只剩脚下的楼板撑着她逃过一劫。在饥渴困倦中,她只身一人根本不敢合眼,也是从夜晚熬到天亮等到救援人员到来才脱离险境。

李玲和李以红都是东汽退休女职工,两家住在8号家属区前后栋。那天下午,两人的丈夫都在公司上班。李玲做完家务正上厕所,突然感觉房间摇晃起来,她开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房间抖动得更加厉害。她急忙跑到窗口向外看,整个天空飞沙走石、昏天黑地,顿时感觉格外恐怖。她想赶快离开房间,打开门却看见楼梯多处断裂,立刻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在紧张和慌乱中,她被别人救了下来,但是怎样下楼的,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住在后栋的李以红午饭后在家午睡,强烈的震动把她惊醒,慌乱中她来不及穿鞋,条件反射般地往外冲,但是门已经严重变形,怎么也打不开。她又急忙跑到客厅阳台,震动更剧烈了,慌乱中她想到了跳楼,正在犹豫的时候,“轰”的一声巨响,整个楼塌了下去,二楼变成一楼,三楼变成二楼。她不敢再等待,从阳台跳了下来,摔断了两根肋骨,身体其他部位多处软组织损伤。

东汽退休职工曾冰凤、周燕英和唐玉莲平时经常在一起聚会,那天下午她们又邀约来到曾冰凤家里。大家进屋方才落座就发生了地震,开始感到轻微摇晃接着就是剧烈抖动,房间许多家具、用品被甩得遍地都是,天花板的水泥片不断掉到身上。她们立刻意识到地震来势凶猛,情况危险必须赶紧逃离。此时却欲跑不能,大家刚一起身就被重重摔倒,剧烈的晃动使人根本站不住脚,体弱的曾冰凤已经吓得浑身瘫软、无法动弹。她们只好簇拥在一起互相鼓励,听天由命地等待震动的停止,眼睁睁看着犬牙交错的裂缝在四周墙壁一道道撕开,并纷纷露出了狰狞冷酷的恐怖面容……万幸的是楼房没被震垮,主震刚一停息,她们就由清醒镇定的周燕英带领,大家连滚带爬地从三楼顺着楼梯滑下来。由于一楼铁门已严重变形无法开启,她们几乎是从邻家破墙而出逃离了危险之地。

地震那天午后,东汽罗国琼、廖明碧、颜加蓉等六位退休女职工按照习惯在文化宫三楼打扑克,正玩得兴起时桌子动了起来。她们开始还不以为然继续打牌,但是桌子晃动得越来越厉害,“快,钻桌子下面!”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她们吓得发抖赶紧钻了下去。在地震间歇瞬间,已经吓蒙了的颜加蓉迅速向外奔去,跑到楼梯口时震动又开始加剧,不幸被垮塌的楼梯砸倒在地当即遇难。罗国琼和廖明碧等躲在桌子下,盼望着地震尽快停止。突然旁边的墙体轰然坍塌砸在她们身上,罗国琼左脚、小腿粉碎性骨折,头部鲜血淋漓;廖明碧伤势很重,不幸身亡;其余三人因离墙体较远,侥幸逃生。当时被困在文化宫的还有其他参加活动的人。船机分厂职工王宝友头天上夜班,这天中午正好在文化宫的室内游泳池锻炼身体。他起初在水里感觉不到剧烈的震动,等到发现后四周大门已经变形无法打开,地面离窗户太高又无法破窗而出。他在室内急得团团转依然毫无办法,此时他的妻子刚好也因房门锁住而被困在自家楼上。两口子被困两处又无法联系互不知情,一直到夜晚才被人们分别救出来。

被埋废墟死里逃生

叶片分厂职工曾敬平是2007年刚进厂的大学生,当天下午他们技术组10余人都在办公室上班。两点过后,他刚向师傅请教完工作回到座位上,就感觉地板震动起来,并听到师傅说“是不是地震了”。他刚举起椅子顶在头上蹲在桌旁,就感觉自己随办公室一起掉了下去。幸运的是,在办公桌与断墙形成的狭小空间里,虽然他被挤得只能蜷缩成一团,但头还勉强可以转动,全身基本没有受伤。而身后的同事张建中就更幸运,他发现被困的位置恰好有个窗口,很快从窗户爬了出去就此躲过一劫。曾敬平听见许多人喊“救命”后也呼喊自己的师傅,但是师傅却再也没有回音。他在喊其他同事时发现了压在下面的何发艳,何发艳身上压着预制板,全身流血不止,却鼓励曾敬平一定要坚持到底活下去。过了20多分钟,何发艳突然说:“曾敬平,我不行了,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是我父母,你出去后一定要代我去看他们。”“放心吧,我一定会去看他们。你不会有事的,挺住。”曾敬平含着泪答应他的好同事,以后再也没有了何发艳的任何声息。只身一人被困废墟,曾敬平更觉孤独、恐惧和伤心。天渐渐黑了,他不敢睡觉,生怕有人来救援时自己不知道。13日早上,他听见有人在外面喊话,问哪些人活着,有没有受伤,被埋在什么位置等,同时安慰幸存者不要着急、要保持体力,很快会有人来救他们。曾敬平顿时有了希望,心里踏实了一点。外面的同事也在找他并给他扔进矿泉水,他勉强捡到小半瓶但不敢喝完,只能一次抿一点来润润嘴唇。不知什么时候,他突然听见下面有一男一女不停地喊救命,其中有一个是叶片分厂女职工石江平。曾敬平安慰他们说:“你们别着急,不要喊,保存体力,一会儿就有人来救你们。”也不知什么时间,外面有人喊:“温总理来看你们了,马上就派救援部队来了。”曾敬平想:温总理都来了,我们一定能出去。有了这个信念,曾敬平一直勇敢地坚持着。13日晚上,他安心地睡了,但外面下起了雨,水慢慢地渗进来,还好四周都被罩得很严,坐的地板也比其他地方高一点。后来发现所处空间越来越小,他非常紧张再也睡不着了,就在身边摸了些木棍把周围缝隙撑着,就这样坚持到了14日早上。他又听见外面有人喊:“国家救援队来救你们了,你们再坚持一会儿,现在已经去调吊车了。”曾敬平此时已渴得嘴唇脱皮,想到自己马上就能出去了,便把剩下的一点水全部喝完,然后对外面的人说:“我这里不用吊车,你们给一把锯子,我把身边的桌子锯掉一个角就可以爬出来。”外面很快递进来一把锯子,他把桌子一个角锯掉正好能够容纳一个人出去。由于空间狭小在里面根本不能转身,他只好把双脚伸向洞口一点点向外蠕动,外面的人抓住双脚很快就把他拉出来,随后埋在他下面的石江平两人也被救了出来。到了外面,他被蒙上双眼放在担架上,直到这时他还不知道是发生了地震,一直认为是原子弹爆炸的结果。正午的太阳照在手上,他感觉有点烫,还以为是核辐射。几小时后,输完液体的他回到叶片分厂时,才被眼前的地震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石江平也是被埋废墟而毫发无损被救出的幸存者,地震发生时她在办公室里正常上班,突然感到左右摇晃起来,她马上意识到是地震了。工段长张文海边喊边跑出了办公室,另一位同事秦小兵很快跟着跑了出去。汉旺从前也有过地震,她以为这次像以前一样摇一下就算了,没想到震动不但没停反而更加剧烈,她急忙与一位老师傅钻进办公桌底下,刚躲进去楼房就垮塌了并被埋在最底层,撕心裂肺的呼救声和哀号声笼罩着整个废墟。他们不久就听到分厂书记邱真的喊声:“大家要保持体力,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她当时想邱书记在三楼怎么这么快就出去了,出来后才知道邱真也被埋在废墟中。地震瞬间通信中断,手机根本没有信号,废墟中的人们也无法与家人联系,她与埋在一起的老师傅虽很担心家人安危,但也无能为力只好听天由命。过了一会儿,废墟外边有人在喊大家的名字,看有哪些被埋在废墟里,当时听到埋在上方的有技术厂长刘海波、主任工程师袁晓阳和技术员李林,右边还有技术副组长郭慧群和她还不认识的曾敬平。同时还有一位女职工,出来后才知道她是工段的胥莉。当天晚上非常难熬,他们不敢睡着,还要互相喊着,都怕一下睡过去。结果,技术员李林还是再也没有醒过来,而工程师郭慧群后因双腿受伤严重而截肢。终于等到天亮了,分厂救援队又从缝隙里递进了矿泉水,有了水就有了生的希望。大约中午,他们听到外面在喊“温总理来了”,温总理说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救人。石江平他们听到后对获救更有信心了,而后也盼来了国家救援队。14日凌晨正式救援开始了,大约用了两个多小时首先救出了压在最上面的刘海波,上午10点过又救出了袁晓阳。当时在上方的曾敬平也在喊救命,但听到石江平的呼救后就叫救援队先救女同胞,石江平听到后非常感动并从心底深深地感谢他。下午4点左右,石江平被埋的上方打开了一个洞口,他们终于看见了阳光,她这时还没有改变女人爱美的天性,用没有喝完的矿泉水把脸洗干净。同埋的老师傅让她先爬出去。当被救援队拉出来的一瞬间,她真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她当时想自己走出废墟并看看汉旺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但没走几步她就感到头晕走不稳,人们马上把她扶上担架抬上救护车,她终于获得了第二次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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