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7325000000013

第13章 词(10)

拜星月慢

《词谱》卷三十三:“一作〔拜新月〕。唐教坊曲名,《宋史·乐志》般涉词。”又云:“此调始自此词,应以此词为正体。”《清真集》入“高平调”。104字,上阕4仄韵,下阕6仄韵。上阕第五句及结句,下阕第四句及结句,皆上一、下四句式。

《清真集》注本题作《秋思》,《草堂诗馀》、《词的》、《词统》、《古今诗馀醉》题作《秋怨》,其他本均无题。

夜色催更,清尘收露,小曲幽坊月暗。竹槛灯窗,识秋娘庭院。笑相遇,似觉、琼枝玉树相倚,暖日明霞光烂。水眄兰情,总平生稀见。画图中、旧识春风面。谁知道、自到瑶台畔。眷恋雨润云湿,苦惊风吹散。念荒寒,寄宿无人馆。重门闭、败壁秋虫叹。怎奈向、一缕相思,隔溪山不断。

这是一首怀人忆旧之作。词人所写,与〔瑞龙吟〕情事几同,但并非重游旧地,而是追忆旧游,不胜其情。

夜色催更,清尘收露,小曲幽坊月暗——词发端即连用倒装句式,写夜色,夜渐深沉。首先为深夜密约的女主人公安排了一个出场的背景。在艺术技巧、情节构思上别出心裁。先写那一次相遇的时间、地点。那是一个月色深沉、清露收尽,极其幽美的“曲坊”所在之地。唐宋时,伎女所居谓之“曲坊”,这就暗示了女主人公的身份。《北里志》有南曲、北曲之谓,即所谓曲坊。

竹槛灯窗,识秋娘庭院——他来到女子所居住的地方。槛外种竹,窗户映着灯光,在这样的一个幽雅的庭院相会。与唐·杜甫“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佳人》)意境相近。清幽的景色是雅致的人物的陪衬。秋娘:唐金陵歌伎,唐·杜牧有《赠杜秋娘》诗并序。

笑相遇,似觉、琼枝玉树相倚,暖日明霞光烂——上文写了女子的居处、途径,这里写出了相会。夜色,月光,更漏,词人已经到了秋娘的庭院。女主人公呼之欲出。这几句出语奇警。“笑相遇”三字,高度概括凝炼,一笔带过,省略笔墨,以全力描摹人物。“似觉”以下对女主人公展开正面描写。词人写其人之美,舍弃了那些用熟用烂的俗语常句,而用“琼枝玉树”、“暖日明霞”来形容人物的容颜皎丽、神态娴雅。沈约《古别离》:“愿一见颜色,不异琼树枝。”唐·杜甫《饮中八仙歌》有“皎如玉树临风前”。宋·柳永〔尉迟杯〕词有“绸缪凤枕鸳被,深深处,琼枝玉树相倚”。琼枝玉树,本指披上冰雪的树木。周邦彦词中则用以比喻相貌洁白美好,姿质洁净纯美,也用以比喻品质高洁之人。暖日明霞:宋玉《神女赋》有“其始来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曹植《洛神赋》有“皎若太阳升朝霞”。词人用上述八个字充分反映了人物内在的精神之美;亦暗寓着双方一见倾心、相互依偎的两情相许、融洽难分。

水眄兰情,总平生稀见——这两句也是在“似觉”的总领之下。“水眄兰情”,是在“琼枝玉树”比喻美好的体态和风姿同时,形容女子的眼睛之美,那眼波如流水般明澈迷人,性情似兰花般幽静娴雅。韩琮诗有“吴鱼岭雁无消息,水眄兰情别来久”(《春怨》)。上两句由“似觉”二字领起,富有深意;这两句由“似觉”二字统领,给读者以似梦似真的惊喜之感。美人之美,百看不厌。词人仔细描摹,层层递进,最后还不忘高度赞叹:“总平生稀见”,为美女图补上最后一笔。词人运用比喻、衬托、敷彩、渲染种种手法铺写美女,意尽而后才收束上阕。

上阕写人物的艳丽姿质、意态情性,言简意赅、层次清晰。词人完全用写实的笔法,使往昔的情事,恍若眼前,增加了真切实感。正是在上阕写词人与秋娘初次密约相会,故下阕进而追忆“笑相遇”的邂逅之情。

画图中、旧识春风面——这句词由唐·杜甫诗《咏怀古迹》咏王昭君“画图省识春风面”点化而来。仅八个字却含蕴极其丰富,既承上补足女子容貌之美,又着以“旧”字,说明追忆“笑相遇”的往事,久已倾慕,今日谋面,喜不自胜。一是想不到女子会爱上我这个俗人,二是想不到两情相许,融洽无猜,渴望如愿以偿。欢娱不言而喻。

谁知道、自到瑶台畔。眷恋雨润云湿,苦惊风吹散——从这几句始正面发抒离情。自古道喜极而悲来,“谁知道”,意想不到、没有料到,这会成为悲剧的转折点。“瑶台”:《拾遗记》所载仙人居所。从过片到此四句,层层递进,步步转折,正所谓“加倍跌宕”(清·周济语)之法。如是则起落变化、跌宕有致,准确地反映了人物的心理变化过程。屈原《离骚》中“望瑶台之偃蹇矣,见有娀之佚女。”王逸注云:“佚,美也。”此处暗用典故为上阕写女子之美补足描写。“雨润云湿”,云雨分别用“湿”、“润”来形容,确如沈祖棻所说化臭腐为神奇,且同上阕“兰情”遥相关合。妙就妙在以“谁知道”领起,以“苦惊风吹散”收结,全用比喻说明,追叙过去,意外拆散,即变化莫测,又含蓄简洁,是〔夜飞鹊〕(“河桥送人处”)笔法的翻版。黄蓼园评曰:“惊风句,怨有所归也。”(《蓼园词选》)颇有见地。连连用典,取象征手法,既含蓄,又概括,使词更加简洁、洗炼、优美、深情,咀嚼不尽,回味无穷。

念荒寒、寄宿无人馆。重门闭、则壁秋虫叹——是全词结构的转折处,从此折入现今。读词到此,使读之者方才恍然有所悟,原来上述种种情事是回忆、是虚出,同上阕形成强烈的对比。此时此刻之哀与上阕彼时彼地之乐,反差之巨,不言而明。词人以一“念”字领起,自思自念,感情更加沉重,因为无人与语。“重门闭”说明无人往来;“秋虫叹”,而非人叹。人叹,叹而无尽,以虫鸣为叹,意蕴更深,对比更强烈。此景此境,其人其情竟何以堪!

怎奈向、一缕相思,隔溪山不断——倾吐相思之情,发抒相思之苦,恰恰是对爱情执著的表现。词人结以一缕相思之情,溪山也隔不断,是题中应有之义,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笔。其前冠以“怎奈向”三字,不无埋怨、疑怪之意,使相思涵蕴更加丰富。“隔溪山不断”,一个“隔”字,隔山隔水其情隔不断。唐·李义山诗云“相思迢递隔重城”,白乐天词曰“相思似觉海非深”(〔浪淘沙词〕),李太白诗云“相思相见知何日”(《三五七言》),周词“隔溪山不断”,含有三者意蕴,倍感相思绵绵无终期。

清·周济《宋四家词选》评此词:“全是追思,却纯用实写,但读前阕,几疑是赋也。换头再为加倍跌宕之。他人万万无此力量。”准确地概括了这首词在布局、结构、叙事、抒情诸方面的艺术技巧和手法特点。

周邦彦擅长写长调,这首词就是他创始的,是〔拜星月慢〕的正格正体。

长调慢词自从柳永大力创作填写以来,取得很大的进展。柳词长于平铺直叙为主安排章法结构,似乎缺乏变化、创新。周邦彦效法柳永,无论在章法方面还是技巧方面,多有创造、发展,为后代评论者所推重。即如本词,亦为读者所激赏。

而就周词整体而论,因为多沉溺于个人日常生活,特别是个人爱情生活的窄狭范围内,不能超越、不可自拔,所以尽管其词在艺术上精益求精、精美绝伦,但却缺乏所谓的重大社会题材、社会意义,而受着制约,流传不广。而周词的沉郁顿挫、深厚质重,每于精丽之中见浑成、含蓄之中见真淳。

至于宋·张炎《词源》中评价周邦彦词“软媚”之说,须仔细分析。由于多写个人日常生活,尤其是爱情生活,自然给读者以“软媚”的感觉,加之用语华丽、措辞婉转,也会使读者产生“软媚”的印象。需要具体词篇具体分析,具体情节具体斟酌,用今天的道德标准与眼光,审视古代人的爱情生活,恐怕不恰当。就如这首词,除了叙事抒情的细腻生动、篇章结构的巧妙安排、表现技巧的风格特点、“加倍跌宕”手法的成功使用、使用虚词(如“似觉”、“总”、“谁知道”、“怎奈何”)的效果,都对全词深刻表达思想感情、节奏曲折顿挫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尉迟杯

〔尉迟杯〕,《词谱》卷三十三:“此调有平韵、仄韵两体。仄韵者,见柳永《乐章集》,注夹钟商;平韵者,见晁补之《琴趣外篇》。”《填词名解》卷三:“尉迟杯〕,尉迟敬德饮酒,必用大杯也。盖大石调。”因贺铸词有“信东吴绝景饶佳丽”句,名〔东吴乐〕。万俟咏词,名〔尉迟杯慢〕。

周邦彦词双调105字,上片48字8句5仄韵;下片57字8句4仄韵。大石调。《词谱》以柳词(“宠佳丽”)、无名氏词(“岁云暮”)及周邦彦本词为正体。

《清真集》注本题作《离恨》。《草堂诗馀》、《词的》、《词统》、《古今诗馀醉》作《离别》;《花草粹编》作《离情》。

隋堤路,渐日晚、密霭生深树。阴阴淡月笼沙,还宿河桥深处。无情画舸,都不管、烟波隔南浦。等行人、醉拥重衾,载将离恨归去。因念旧客京华,常偎傍、疏林小槛欢聚。冶叶倡条俱相识,仍惯见、珠歌翠舞。如今向、渔村水驿,夜如岁、焚香独自语。有何人,念我无聊,梦魂凝想鸳侣。

这首词作于宦游途中,是周邦彦离开汴京时夜宿舟中所作。即所谓“在隋堤之畔,运河之上,淡月之下,客舟之中的一段离愁别恨”。离恨情愁,羁旅客思,身世之叹交织在一起。

隋堤路,渐日晚、密霭生深树——发端首先点明地点、时间。隋堤:指隋炀帝所筑汴河堤,是由水路乘舟离汴的起点。着一“渐”字,写时在日晚,及徘徊汴堤不忍登舟离去的情境。当时暮霭沉沉,在密林深处弥漫。无论是用“密”“深”形容暮霭、树木,还是用“生”字描写动感,都形象鲜明、精确生动。

阴阴淡月笼沙,还宿河桥深处——河桥:隋堤汴河之桥,乃船家泊舟之处。阴阴:形容淡月笼罩,化用小杜“烟笼寒水月笼沙”的意境。“阴阴淡月笼沙”,阴柔、秀美、模糊、朦胧,给读者以美感、以遐想。古代水路送别,时在夜半或清晨。此时饯别之人已登岸而去,词人独宿船上,怅望江天,若有所失。“还”字暗示船已移动。写夜宿河桥深处船上的感触。

无情画舸,都不管、烟波隔南浦——画舸:描画有花色图案的舟船。南浦:又作“前浦”。语出南朝梁·江淹《别赋》“春草碧色,春水绿波。送君南浦,伤如之何!”词中泛指送别之地。化用郑仲贤“亭亭画舸系寒潭,直到行人酒半酣。不管烟波与风雨,载将离恨过江南”(《送别》)诗意。借物达意,反衬对比,不露痕迹,情实景真,同下阕“有何人,念我无聊”前后呼应,写词人内心深切的孤寂情感。正所谓“诗意大抵出侧面……人自别离,却怨画舸。义山忆往事而怨锦瑟,亦然。文出正面,诗出侧面,其道果然”(王应奎《柳南随笔》)。这种怨画舸,同怨锦瑟一样,都是侧面描写的手法。都是“借物宣泄,迁怒于物”。

等行人、醉拥重衾,载将离恨归去——因为词人醉梦之中,拥盖夹被,故有“醉拥重衾”之谓。古人饯行,频频劝饮,离人自必借酒浇愁。夜半开船,酒醉不醒;酒醒之时,天已破晓,正是柳永所说的“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词中既曰“归去”,却“载将离恨”,这就蕴含着依恋汴京,胜于思念家乡的“归去”。同时也说明了对“旧时京华”的眷念之情。这几句同上“无情画舸”直到结语,含而不露,耐人寻味。

词的上片追忆当初离开汴京时的情景。下片则抒离别之恨。

因念旧客京华,常偎傍、疏林小槛欢聚——换头起句即点明追念“旧客京华”的岁月,大有“每依北斗望京华”(杜甫)之感概。以“因念”领起,极写在京华的追逐声色歌舞的生活。“常偎傍、疏林小槛欢聚”,即指词人同女子幽会欢聚,而且绝非一般的友朋聚会。从结句的情思判断,或从下句“冶叶倡条”两句分析,词人欢会的恋人是歌伎。同那些富家纨绔子弟的冶游不可同日而语。“常偎傍”一作“任偎傍”。

冶叶倡条俱相识,仍惯见、珠歌翠舞——“冶叶倡条”典出唐·李义山《燕台春》诗:“密房羽客责芳心,冶叶倡条遍相识。”本指杨柳枝条轻软妖艳、婀娜多姿,借指似水性杨花的倡女歌妓。词中活用“明皇令宫妓佩七宝璎珞舞《霓裳羽衣曲》,曲终,珠翠可扫”典故,形容歌舞欢会。当时,周邦彦虽遭贬斥,但年轻气盛,仍然对京华歌舞欢会不能忘怀,所以“俱相识”、“仍惯见”,流露出一种艳羡之情。词人另一首词〔一寸金〕(“州夹苍崖”)下片曰:“自叹劳生……便入渔钓乐。”题下作“新安作”。新安即睦州。建中靖国元年(1101),词人曾到此地,时年46岁。一些论者认为,周邦彦被贬十年还汴后,已不复以追逐声色为乐,因此断定本词作于词人32岁时被贬出京初放庐州(今安徽合肥市)教授之际,且与南方方向吻合。

如今向、渔村水驿,夜如岁、焚香独自语——写今之冷落,同昔之热闹形成强烈的对比。这里转入写实景。古人认为“渔村水驿”就是上阕的“河桥深处”,词有别解,似乎不必过于拘泥。但庐州近南方,系水乡,比京师汴京自然要冷落,解为船行将到达之处,似觉符合实际。在赴庐州途中填了这首词,可能性很大。船向“渔村水驿”行驶,夜长如岁,旅途漂泊,焚香慨叹,黯然神伤。与“因念旧客京华”五句前呼后应,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更加突出了词人的凄凉和孤独。

有何人,念我无聊,梦魂凝想鸳侣——这就是上句所谓的“独自语”。这几句同上文“常偎傍、疏林小槛相聚”、“冶叶倡条俱相识”,上下呼应,前后对比,感慨尤深。词人因相思而梦,梦而凝想。然而我“梦魂凝想”,但“何人念我”?明知故问,其情可悯,其痴顽似此,倒大可同情,亦见出词人之痴顽朴厚。结句充满自怜之情,既写自己旅次孤寂无人挂念,又写自己即使在梦中也想念着鸳侣。对此结句,前人有不同论说。宋·沈义父《乐府指迷》拈出“梦魂凝想鸳侣”,认为不可学。清·况周颐《蕙风词话》认为:“此等语愈朴愈厚,愈厚愈雅,至真之情由性灵肺腑中流出,不妨说尽而愈无尽。”并批评沈义夫“非真能知词者也”,颇具见地。

全词先景后情,层次清晰,正如陈洵所说:“隋堤‘一境,’京华‘一境,’渔村水驿‘一境,总入’焚香独自语‘一句中,’鸳侣则不独自矣。只用实说,朴拙浑厚,尤清真之不可及处。”(《海绡说词》)

词人以宦途渔村水驿之情,追忆往事,怀念伊人,由景及情,由往及今,层层展开情节,抒写离别之情。

作为汴京留别、夜宿舟中之作,“笔力可思”,因今及昔,因景及情,皆从柳出,更深婉,更多变化。

这首词究竟作于何时?从全词具体内容分析,词人乃离汴京而南下(其家在钱塘即杭州),从水路登舟。又从下阕“渔村水驿”的景象看,完全是南方水乡,同北方景致不合。况作于宋徽宗政和元年出知隆德府(今山西长治县),方位也不合,怎么说也不能曰“归去”。

周邦彦善于写实。他的另一首词〔拜星月慢〕(“夜色催更”)“全是追思,却纯用实写,但读前半阕,几疑是赋也”。同本词比较,说明词人是运用赋的铺张扬厉的手法填词。

词人善于运用对比手法,有回忆对比,有梦境与现实对比,有今昔对比,无论何种对比,确实突出了人物的孤独与凄冷。追忆往昔,借物寓意,反衬对比,或由景及情,或由今及昔,艺术手法颇似柳耆卿,委曲宛转,叙事白描,既像一幅“河桥泊舟图”,又如一帧酣畅淋漓的水墨画。

本词妙就妙在“人自别离,却怨画舸”。同唐·李义山忆往事而怨锦瑟,同一机杼,是侧面描写。物本无情,以为有情,又责之无情,“等到醉时放船,煞有情矣,犹谓无情,情真哉。”(明·卓人月《古今词统》卷十四)“窈曲幽涤,笔情隽上”;以虚化实,以实责虚。历代词人多有“船载离恨,化虚为实”之例,就以宋代词人而论,无论苏东坡的“只载一船离恨向东州”,秦少游的“载取暮愁归去”,还是李清照的“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辛弃疾的“明夜扁舟去,和月载离愁”,乃至郑文宝的“不管烟波与风雨,载将离恨过江南”,一个“载”字,载愁载恨、载离载怨,达到了借物达意的目的。

在艺术手法上,清·周济认为:“南宋诸公所断不能到者,出之平实,故胜。”(《宋四家词选》)所谓“平实”,即指此处的化虚为实。如上片分明是追忆,却如同即目所见;化用郑仲贤诗句,却似自身所得。周济之评,论及北宋婉约词与南宋婉约词的不同之点,颇有见地,亦见深刻。

周济又说:“一结拙甚。”对此也有不同看法。有的认为确实笨拙,“便无意思,亦是词家病。”(宋·沈义父《乐府指迷》)有的认为“大巧若拙”、拙直、率意,“收处颇率意。”(清·谭献评《词辨》)陈洵则认为:“只用实说,朴拙浑厚,尤清真之不可及处。”诵读全词,结以叹句,全词层层推进,推向岩礁,最后激起波浪,是词人有意为“拙”,是词人“任之自然,得于无意”,且别具格局,充满魅力。尽管一些论者认为煞尾直露、了无馀味,但其感情确是很浓烈很朴实的,不可一概抹煞。

运用“搓挪对法”,在这首词中表现很突出。陈洵《海绡说词抄本》曰:“淡月河桥,始念隋堤日晚。画舸烟波,重衾离恨,节节逆溯,还他隋堤。‘旧客京华’,仍用逆溯,‘渔村水驿’,收合河桥。梦魂是重衾里事,无聊自语,则酒梦都醒也。‘小槛’对‘疏林’,‘欢聚’对‘偎傍’,‘珠歇翠舞’对‘冶叶倡条’,‘仍惯见’对‘俱相识’,是搓挪对法。”陈氏在《海绡说词》中亦曰:“偎傍疏林‘与’小槛欢聚‘是搓挪对。’冶叶倡条‘、’珠歌翠舞‘、’俱相识‘、’仍惯见,皆如此法。”抄本、正本,大同小异,说明周邦彦善于运用“搓挪对法”,使全词读来朗朗上口、顿挫有致。

综观全词,结构清晰、层次分明。“隋堤路”两句,写舟行所见两岸之晚景,即薄暮上船时之景也。“阴阴”两句,写舟泊河桥之夜景。“淡月笼沙”,是初上船时。“无情画舸”四句,逆入近事,用唐人诗意,恨舟行之速,载人到此荒凉之景。既将上船后之心情历历绘出,句法亦自然沉着。“载将离恨归去”,句法最妙,既曰归去,何有离恨?盖繁华久客,仿佛故乡,不无系念之情,怅望良有不能自已者。下阕逆入远事,用“因念”二字领起,直贯五句,盖其可念者多矣。“旧客”三句,是当日欢聚之地。疏林小槛,文意自明。“冶叶”两句,以见声容征逐之乐。“如今”以下,勒转现境,挽到眼前。“渔村水驿”正应“河桥深处”。中以“仍惯见”三字贯穿之,拗句而有力。着墨无多,而意无不尽。苦乐变化,深婉朴厚。俞平伯、唐圭璋等词坛巨匠释评令人服膺。

绕佛阁

〔绕佛阁〕,《词谱》卷二十八:“调见《清真乐府》。”《清真集》入“大石调”,《梦窗词集》入“夹钟商”。100字,前片50字10句8仄韵,后片50字9句6仄韵。

有的将“望中迤逦城阴度河岸”句分为四字五字两句,误。《词谱》:“此句乃九字蝉联一气读。”

《清真集》注本题作《旅情》,《草堂诗馀》题作《旅况》,《花草粹编》无题。

暗尘四敛,楼观迥出,高映孤馆。清漏将短,厌闻夜久声动书幔。桂华又满,闲步露草,偏爱幽远。花气清婉,望中迤逦城阴度河岸。倦客最萧索,醉倚斜桥穿柳线。还似、汴堤虹梁横水面。看、浪硏春灯,舟下如箭,此行重见。叹、故友难逢,羁思空乱。两眉愁、向谁舒展。

周邦彦好音乐,能自度曲,制乐府长短句,词韵清蔚。《宋史》本传对周氏评价比较客观。词人在提举大晟府时,与时任协律郎的晁端礼、撰制万俟咏常在一起论古音、定时调、撰慢词,创作了很多新曲调。这篇〔绕佛阁〕就是其中很有代表性的一种。

全词抒写羁旅之情,运用顺叙手法,如同展示画幅一样,不断转换画面,读来历历在目,引人入胜,发人深省。

上阕纯用白描手法,时而加以色绘,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

暗尘四敛,楼观迥出,高映孤馆——写黄昏入夜之后的夜色,似从窗内观察而得。白昼熙熙攘攘的车马、游人都回家了,所以外边荡起的灰尘已经落下来,远处耸立的楼观佛寺在灯火之中迥然而出,其高耸云天,轮廓分明,辉映着词人所在的孤独馆舍。“暗”字点出了时间,似乎让人看到了京城的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楼观与孤馆对照,词人的孤凄失落之感油然而生。迥出:犹远出。有独特之意。

清漏将短,厌闻夜久籤声动书幔——写词人的室内景象。夜渐深沉,夜阑人静,用来计时的清漏滴水声传来,词人为此深深地感到无比厌烦,这是羁旅宦游之人普遍的感受,夜长难寐,翻来覆去本来就睡不着,那夜漏嘀嘀嗒嗒的滴水声,倒像是敲击人的心胸一般,令人难以忍受。(qiān):即筹,又叫漏箭,滴水计时仪器中标示时刻的签子。词中用了一个“动”字,既精炼又含蓄、准确。词人被漏声惊动,一种孤独之感油然而生,哪还有心思读书呢?于是步出室外散心,画面转移。

桂华又满,闲步露草,偏爱幽远。花气清婉,望中迤逦城阴度河岸——写室外所见夜色。月光朗照,漫步在幽寂静谧的草地上,露水沾满鞋袜,夜空中浮动着缕缕花香,月光将连绵曲回的城墙阴影投映在河岸上,影影绰绰,无限伸展。桂华:词中借指月光。古诗词往往以桂代月。写景极为真切,所以俞陛云才有“写景真切,语复俊逸,惟清真擅此”(《宋诗选释》)的赞誉。清婉:即清新美好。迤逦:亦作“迤”、“迤里”、“迆逦”、“迆”。词中作斜延、延伸讲。

下阕首句挽上,对上阕加以总括,而后通过“舟下如箭”,引出“故友难逢,羁思空乱”之慨叹。

倦客最萧索,醉倚斜桥穿柳线。还似、汴堤虹梁横水面——过片“倦客最萧索”五字,既揭示主题,又具承上启下的作用。这几句写远景。“醉倚斜桥”说明词人似乎喝过酒时间还不长,他走出馆舍,踏着月色走到青草幽深之处,思绪万千。“醉倚斜桥”的是词人,此句省去主语,用一个动宾结构词组,以“醉”为状语。词人目睹“斜桥”,此时此刻,迷离徜徉,已经视之为汴京横跨隋堤的虹桥,在那里曾经留下与友人多少惜别的足迹啊!是时,词人已年逾花甲,六十有一。五年之后,词人六十六岁,在南京与世长辞。虹梁:即虹桥。是汴梁东郊汴河上的桥梁。横:交横,交错。横出、横亘、横空、横跨,非常有气势,正如宋·苏东坡《赤壁赋》所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

看、浪春灯,舟下如箭,此行重见——写近景。无异于一个特写镜头。桥下舟行如箭,形容行驶之疾,船上灯影在波浪中闪烁,浮光掠影,引发出词人多少感慨和叹惋。(zhǎn):风吹物使之颤动摇曳。

叹、故友难逢,羁思空乱。两眉愁、向谁舒展——词人感叹,舟行再快再多,可哪里有我的朋友呢?诚难怪词人羁旅愁思空乱、两眉愁结,能向谁舒展呢?“故友难逢,羁思空乱”,已成千古名句。

全词写景、抒情结合,景物描写如一幅一幅图画,一条红线贯穿始终。“就景叙情”,因景抒怀,景物如图画,自然而然地触动词人的追忆,引发词人的怀念。那宦海浮沉的失意之悲、流落异乡的思归之情和对友人的怀念之切,交织一起。挥之不去,理则还乱!

〔绕佛阁〕围绕景物描写,抒发词人的羁旅情怀。如同画幅一样,一个画面接着一个画面,由室内而户外,由傍晚而月夜,或近景或远景,或动姿或静态,无论是实写,抑或是虚拟,随着画面的转换,词人的内心情感也发生着变化。写景与抒情相互交错,人物与景物相互融会,“拙朴为此调特色”的评点颇为准确。

北宋词多“白描”,南宋词多“色绘”,一代填词大家周邦彦白描、色绘,兼而有之,其艺术手法高超,正是周词流传不衰的原因之所在。

在词的句法、节奏方面,下阕句法变化很大。三个四字句之外,五言、七言、九言均有。无论平仄四声、句法、韵脚,节奏起伏,音声变化,都严格遵循词谱、词调格律规范要求。使用字词,如“厌闻”、“望中”、“还似”、“看”、“叹”、“向”等,使词句节奏激越、声情变化,富于音乐之美,也只有周邦彦这样精通音律的人才能做到天衣无缝,无懈可击。正因为如此,所以这首词才能成为〔绕佛阁〕的正格。

这首词历代评论很少,不妨看看王国维及夏承焘是如何赏评的。夏承焘说:“此十句五十字(指这首词的上片)中,‘敛’上去通读,‘池’(?)、‘动’、‘迥’阳上作去,‘出’清入作上:四声无一字不合;此开后来方千里、吴梦窗全依四声之例;《乐章集》中,未尝有也。”(《唐宋词字声之演变》)综观词史、词调的发展,与讲究字的声调,以及节奏、句法密不可分,要达到“声调谐美、声情相宜”的高度,必须严格按照词律要求和规定办。词的发展,从温飞卿开始,既讲求平仄,又兼顾四声;到晏同叔、柳耆卿开始严格辨别上、去声,柳氏尤谨于入声,且运用更加严格。到周美成时,运用四声已完全成熟并善于变化。所以王国维有“读先生(指周邦彦)之词,于文学之外,须更味其音律。今其声虽亡,读其词者,犹觉拗怒之中,自饶和婉,曼声促节,繁会相宜,清浊抑扬,辘轳交往”(《清真先生遗事》)之论。这首词就是夏、王所说的极好例证。

柳永词音律谐婉,词意妥帖,写景抒情,委曲尽致。擅白描、长铺叙,语多俚俗,描写爱情,大胆直率,有些词作又不免情调猥俗。晏殊词多写离愁别恨,吟风弄月,其词风流蕴藉,温润秀洁,上承“花间”馀绪,摒除“脂腻”、“猥俗”。尤喜冯延巳词的委婉含蓄风格,其词作亦倾向冯延巳。间或有“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蝶恋花〕)意味隽永之作。周邦彦词与晏、柳词风一脉相承,周氏妙解音律,擅自度曲,其词法度精严、典雅工丽,章法灵动、回环吞吐,善于融化前人词句而又浑然天成。尤擅长调,用笔虚实相生,音律于抑扬拗怒之中自饶和婉。其词多写闺情游思,亦有叹惋身世、宦游漂泊及咏物怀人之作,向有北宋婉约词集大成者之誉。

蝶恋花

早行

《清真集》词牌下括注“商调”。商调,属二十八调商七调。〔蝶恋花〕又名〔鹊踏枝〕、〔凤栖梧〕。唐教坊曲,《乐章集》、《张子野词》并入“小石调”。双调,60字,上下片各4仄韵。题作《早行》,即早晨送别。题又作《秋思》。

月皎惊乌栖不定,更漏将阑,辘轳牵金井。唤起两眸清炯炯,泪花落枕红绵冷。执手霜风吹鬓影,去意徊徨,别语愁难听。楼上阑干横斗柄,露寒人远鸡相应。

月皎惊乌栖不定,更漏将阑,辘轳牵金井——皎:皎洁、洁白。阑:尽。言其五更天将要尽了。辘轳:一作“辘”。汲水的滑车。金井:雕饰华美的井栏。月皎惊乌栖不定:月明惊醒乌鹊,有惊鹊“绕树三匝,无枝可依”之意,暗喻人辗转不能入睡、心神不定。而且夜将尽、天已亮,人家起来汲水,井上辘轳的响声把她惊醒。

唤起两眸清炯炯,泪花落枕红绵冷——两眸:犹两眼。眸,眼珠。泛指眼睛,以局部代全体。炯炯:明亮貌。写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于入睡,两眼睁着毫无睡意。而且泪流满枕,因为泪水长流弄湿枕头,连红绵枕芯都冷了。

上阕主要写早晨送别,她一夜未曾睡好,说是被辘轳汲水声吵醒,实际上躺在床上早就睡不着了。“两眸清炯炯”,神态活灵活现。

执手霜风吹鬓影,去意徊徨,别语愁难听——鬓影:女子额边头发被霜风吹起飘动的影子。徊徨:一作“徘徊”,又作恛惶、回遑。心中彷徨不安的样子。

楼上阑干横斗柄,露寒人远鸡相应——阑干:横斜貌。斗柄:北斗星座排列如同有柄的斗状,第五至七颗位于柄上。楼上阑干横斗柄:一说北斗星落下,好似在栏杆上头,是夜阑的征象;一说阑干横斜的斗柄斜挂楼头。

下阕写分手及别后的情景。用北斗星的横斜和报晓的鸡声相呼应,暗隐人走之后的冷静寂寥、百无聊赖,个中真情读者尽可自己去领悟、体会。

这首词写秋日清晨送别情人。正如黄蓼园所说:“首一阕言未行前,闻乌惊漏残,辘轳声响而警醒泪落。次阕言别时情况凄楚,玉人远而惟鸡相应,更觉凄婉矣。”

写别情,抒离绪,直陈其事,别具机杼。上阕表现离别前情景,起首三句由离人枕上所闻,写“曙色破晓”,妙在概括听觉和视觉感受,特别是枕上听得,为下文“唤起两眸”铺垫。乌啼、残漏、辘轳无不是惊梦之声,“唤起”句形容睡起之妙。(沈际飞《草堂诗馀》)之后泪花矇,一望而清,再望而明,两个人一夜未曾入睡,泪湿枕芯,连“红棉”都感到冷意了。“其形容睡起之妙,真能动人”(明·王世贞《艺苑卮言》)。词人善于捕捉“红绵冷”典型的细节,隐含着多少伤悲!俞平伯先生认为:“唤起‘一句能将凄婉之情怀,惊怯之意态曲曲绘出。美成写离别之细腻熨贴,每于此等处见之,此句实是写乍闻声而惊醒。乍醒之眼应曰矇,而彼反曰’清炯炯者,正见其细腻熨贴之至也。若夜来甜睡早被惊觉,则惺忪乃是意态之当然;今既写离人,而仍用此描写,则似小失之矣。”又说:“此处妙在言近旨远,明写的是黎明枕上,而实已包孕一夜之凄迷情况。只一句,个中人之别恨已呼之欲出。‘泪花’一句另起一层,与‘唤起’非一事。读者勿疑,试着眼于一‘冷’字,便知吾言不诬。红绵为装枕之物,若疏疏热泪亦只能微沾枕函而已,决不至湿及枕内之红绵,且不至于冷也。今既曰‘红绵冷’,则泪痕之交午,及别语之缠绵,可想知矣。故‘唤起’一句为乍醒之况,‘泪花’一句为将起之况,程叙分明。两句中又包孕无数之别情在内,作一句读下,殆非善读者。离人至此,虽欲恋此枕衾,已至万无可再恋之时分,于是不得不起而就道矣,在此逗入下片。”笔者很同意俞先生之论,故不惜迻录。尤其是“唤起两眸清炯炯”,更能勾摄出彻夜无眠人之神魂!个中情味,只有会心人才能细细体味出来。

下阕过片由室内而室外,道尽离愁之苦。或谓“清真能作景语不能作情语”,似乎不能全信。“执手”起,先写分别时的难分难舍、悲伤至极。那无心打扮的情态,生动传神。由房帏到庭除,由庭院而途路,或纡徐委婉,或骏快飘逸,“去意徊徨”,又恋恋不舍,倾诉别愁,又听不下去(“难听”)。那将别的依恋,那别时的匆促,不仅“调与意会”,而且“情与词兼”,实能撼人心魄。结二句写别后寂凉境况,前写空闺,后写旷野,冷露沾裳,寒气袭人,离人的留恋之态,闺人的天涯之思,囊括词里,尽在景中,此时景语胜情语,馀蕴无穷。

全词中别前、别时、别后,成为连贯一气的画幅;不同画幅配以不同的声响,如乌啼、更漏、辘轳。那描写的清晰层次:早行、起床、送别、别后;那叙述的条理分明:闺中、室外、郊野、楼头。以及动词、形容词的炼句炼字,像栖、牵、唤、吹、冷;首句的透进一层写法,结句化温飞卿〔更漏子〕“一声村落鸡”的易一为多,说明了周邦彦善于活用前人的“绝构”,略加点染,稍事化用,便增强了词的表现力,烘托渲染,便突出了味外之味。

词人首句透进一层的写法,即抓住具有特征的细节描写,使词中人物的依依惜别之情,历历如绘,是这首描写离情的词作久传不衰、感动读者的原因之所在。

同类推荐
  • 世界百部文学名著速读:马可·波罗游记

    世界百部文学名著速读:马可·波罗游记

    马可·波罗(1254—1324年)出生在意大利“水城”威尼斯,家庭经商。17岁时,年轻的马可·波罗跟随父亲可罗·马可和叔父马飞阿沿着“丝绸之路”来到中国,他们穿越叙利亚、两河流域、伊朗全境,横跨中亚的沙漠地带,翻过帕米尔高原,经过喀什、于田、罗布泊、玉门。历时三年半,不畏艰辛,终于来到他们梦想中神秘的东方古国。
  • 疯话五书

    疯话五书

    中国人向来有读古书的爱好,因为古书中深藏着社会的冷暖、人性的明暗,尤其是在历史变革时期,它仿佛是一面镜子,帮助人们廓清现实,对新生事物作出价值判断。所谓借古喻今、借古讽今、借古论今,读古书的目的正在于此。申维先生的这部著作是一部笔记体文化随笔集,最大特色是文与史相映成趣。他从中国古代的文学经典出发,以漫话《聊斋志异》、品《水浒传》、戏说《西游记》、夜读《春秋》、解读《道德经》人笔,展开了对人生百态的精辟解读。在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栏目推出一系列解读中国古代文学经典的节目后,重读中国古代文学经典已然成为当今年轻人的一种阅读时尚。
  • 大学史记(“民国大学与大师”丛书系列)

    大学史记(“民国大学与大师”丛书系列)

    本套丛书《民国大学与大师》,以详实而生动的史料、全面而独到的视角,邀你一起走进晚清与民国时期国学与科学大师们富有个性、既伟大又平凡、传奇而精彩的世界,包括他们的上学、留学、教书、长校……其内容丰富,情节曲折,语言通俗,可读性强。丛书分为名家上学记、名家留学记、大师讲书记、大学校长记4卷。由青年学者朔之北、青年作家许毕基等人撰稿。
  • 世象警示录

    世象警示录

    本书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人物特写,第二部分案例写真,第三部分警网快讯,第四部分小说事态。收录了《怀念母亲》、《追忆父亲》、《风正一帆顺》等文章。
  • 幻瞳

    幻瞳

    本书是一本个人文集,包括散文、故事、小说多种体裁。是一位青春少女写给千万同龄人的青春体验。包括人物篇、动物篇、感悟篇、幻想篇等几个部分。作者的神妙之笔让人从字里行间里体味文字的魅力,读出属于自己的故事。青年人对生活的真情实感跃然纸上。
热门推荐
  • 女娲的遗珍:琉璃

    女娲的遗珍:琉璃

    本书介绍了琉璃的起源、发展、制造、鉴赏、辨伪等知识及相关的琉璃文化。同时配以270幅精美的图片。
  • 三国白衣

    三国白衣

    一身白衣,一段历程,从旁观看待三国,看三国的钩心斗角。(故事借鉴:三国演义和三国志的部分,完全虚构,请勿认真。)
  • 骤变之淡慕

    骤变之淡慕

    低调高中生,竟是高富帅;隐藏实力,竟是绝世高手。坐拥后宫!
  • 面面俱到

    面面俱到

    赶时髦网上烧香,环保,可这也能穿越?一睁眼,她隋末成了不受宠的商家庶女——商末。一次次的交锋,一次次的扭转乾坤,她越来越璀璨夺人。商家生意得心应手,什么王爷、太子、神医更是围得她团团转,且看她商末在这古代如何面面俱到,尽显本事!
  • 校园通缉:天使丫头玩校园

    校园通缉:天使丫头玩校园

    一场狗追人大战引起的追击通缉犯,她王了亦竟刚转来一天就被通缉,她敢叫嚣跟她一样被通缉被人嫌弃的痞子小爷区一大,她也敢在校草叶衣面前爆粗口,她还敢调戏心志恶劣的洁癖狂校董小少爷,在这个校园她的笑从不间断,有人说她没有姑娘的妩媚风情娇好容貌却有着老鸨谄媚奉承的性子,她有病她成长道路很坎坷,她笑对人生她的世界没有人真正踏入,她感慨万千却又欣然如命的接受,然而在转入金城高中认识了几个流氓家伙,终于有人走入她的世界,她或喜或悲或伤,看她打不死的小强来调戏金城小人们
  • 帝国重生之王者归来

    帝国重生之王者归来

    意外死亡,重生《帝国时代》为背景世界的辰逸,带着雄图壮志,抢钱、抢人、抢天下、王者归来!======================================喜欢《帝国时代》的朋友不妨看看,进入属于属于我们的“世界”,席卷天下!!收藏+推荐=更新=====================================YY无极限=====================================剑士军团:117318420(进群认证:王者归来)
  • 细君公主——泪洒草原

    细君公主——泪洒草原

    这是发生在汉朝一个真实的故事。生于扬州市的刘细君,十六岁被汉朝武帝刘彻封为公主,远嫁伊犁河流域乌孙国王猎骄靡。随着十七岁的少女公主与七十一岁的乌孙王婚典的结束,汉乌军事同盟结成。一个年轻貌美的公主,远离故土,思乡之情日益剧增。就有了“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穹庐为室兮旃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千古绝唱。为了延续乌孙王国继续强大,猎骄靡决定把王位传给长孙军须靡。在他活着的时候,提前把细君公主嫁给孙子军须靡。昔日的奶奶变成了孙子媳妇。为军须靡生育一个女儿。但是,终因天生丽质的细君公主不敌草原的暴风骤雨,走完了二十一年灿烂生命历程。
  • 都市有妖气

    都市有妖气

    (刁蛮女相师,废柴灵媒与一群萌妖的喷饭故事)她,是麻衣神相女弟子。他,是张氏灵媒接班人。一个学艺不精,一个似懂非懂。当两人结伴去探险,却发现都市中竟然妖气冲天。聂小暖:“咦?这位小哥,我见你印堂发黑,两眼无神,乃是凶兆!不日怕有血光之灾!”张源:“无语了!肩膀上被妖怪抓了个窟窿,还滋滋冒血,能不是血光之灾吗?你瞎啊!”妖怪:“麻蛋,说多少次了,老子不是妖怪!偶是只小蝌蚪,来找妈妈的......”
  • 鸡动乾坤

    鸡动乾坤

    神鸡振天?鸡禽展翅?鸡头狮身……这是鸡的大陆?这是一个庞大的大陆,无奇不有。鸡丁小胡鸡,于乱世中崛起,横扫苍穹,席卷乾坤!
  • 屋顶上的金达花

    屋顶上的金达花

    “小子,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奴隶!”裴宥苏甩了甩手中的契约,傲慢地看向面前的崔智元。她,裴宥苏,出生豪门,从一降生起就过着如公主般优越的生活。她任性,她嚣张,她不可理喻,所幸有着如骑士一般的柳权锡默默包容她所有的坏脾气。公主对骑士不屑一顾,却偷偷暗恋着校园王子仓闵,为了能够顺利接近他,裴宥苏利用所掌握的崔智元的把柄,威胁他与自己订立主从契约,并以卧底的身份潜伏在闵仓身旁,为她制造表白的机会,但这份儿戏般的契约却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当骑士对她不再包容,当穷小子变身贵公子,当王子依然若即若离……当一切都向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不断摇摆的情感轮盘,最终将会停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