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子窝离周家沟不太远，走约七八分钟就能赶到。栾树茂满柳沟大队的地名都装在脑子里，所以，他轻车熟路地很快赶到了周家沟。
“妈的！好个王贵、建昌耍他娘的人！”
栾树茂气得简直要蹦了！他想了想，转身往村里走去！
3
栾树茂一鼓作气回到村里。
他先跑到二队长开尧家敲门。
开尧惺惺地开开街门，睁开眼一见是栾部长，吓得清醒了许多。
“是栾部长，快屋里坐！”“不用了！”栾树茂手一摆，“开尧，你马上叫上会川，分头去找赵焕章、赵自军，咱们几个马上出去办点事，十分钟后在街口老樗樗树下集合。”
开尧惊异：“栾，栾部长，都半夜了，去哪儿？”
栾树茂一脸严肃相：“你甭问了，快去吧！”说完转身离去。
开尧自语：“这个栾部长，深更半夜的又不知道要出什么新名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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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一袋烟光景，栾书茂召集的四个人都到齐了。大家心里没底，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赵焕章试探着：“栾部长，快下一点了，咱这是去哪儿？”栾树茂冷冷地说：“先别问了，跟我走吧！”
大家都没敢做声的，只好悄无声地跟在栾树茂身后。
5
二十分钟后，大家跟着栾树茂来到南埠岭下蟹子窝。一见老榆树下仍然拴着的两头牛在躺着，开尧和会川顿时明白了。
开尧：“人呢？人跑哪儿去了？”
栾树茂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出声，领着四个人来到了正在酣睡的王贵和建晶跟前。
只见栾树茂上前抡起巴掌狠狠地照王贵和建昌的屁股上掴了两巴掌。
王贵和建昌睡得正香，猛地挨了两巴掌，吓得闻声而起。
“是栾，栾部长……”
栾树茂两眼圆睁：“王贵，你还是共产党员，你这个‘假积极’，你糊弄谁？你是俺亲爹。你知道不知道？”说着，冷不丁飞起一脚将王贵踢倒在地，“我今晚非砸死你！”栾树茂说着挽起袄袖又要打価被赵焕章、赵自军等人劝住。赵焕章生气地走近吓成得瑟成团的王贵和建昌：“你说你，你们两个成什么体统？嗯？”
建昌吓得直求饶：“书记，栾部长，我们错了。”
栾树茂理都没理他，仍双目盯着王贵：“建昌错了也就错了，谁叫他是普通老百姓呢？你呢，还幸亏是拥有二十年党龄的共产党员，你这个败类，思想觉悟上哪去了？晚上牵着牛扛着犁出来骗工分吗？”
王贵自知理亏：“不敢，不敢！”
栾树茂越说越气：“就你他妈的真刁钻古怪。告诉你，昨傍晚我见你们俩个牵牛往外走，我就知道你俩干什么去，你还说是上蟹子窝耕地，我早就看出你们两个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大胆的刁民！”
开尧接上训他俩：“我说你俩也是，谁安排你们晚上出去耕地来？这不是故意给第二生产队抹黑吗？”
赵自军也说“你两个心里到底在想哪门子事？非扛着个木犁、牵着个牲口到坡里睡大觉？感觉好受了？简直愚蠢之极！”
栾树茂走近赵焕章：“书记同志，你的社员，你说对他俩咋处理
赵焕章火气冲天地：“王贵，建昌，你们两个简直是混蛋！我真想把你两个送公社去办学习班！”
栾树茂干脆地：“要不，就罚他俩个在坡里再待他两天两宿，不准家属送水送饭，正八经治治这两个兔崽子！王贵，你听清楚了吗？”
王贵连忙点头：“听清了！听清了！栾部长！”
栾树茂：“你可要记住了，耕牛到时候放着吃吃野草。你两个字饿、多渴也不准回家吃饭，就在坡里蹲上两天两夜，把地耕完，另外大堰下的的二十亩也要耕一遍，否则，我栾树茂真剥了你们的皮！”
王贵和建昌：“是！是！”
6
早上，下着蒙蒙细雨。
栾树茂早早起来了。他洗刷完毕，抬手看了看时间，同王老师招呼一声，往大队部走去。
大队部前放了十多筐地瓜。赵焕章、赵自军、利民、雪梅及会计云江都在等着他。
见栾树茂来了，赵焕章忙走上前：“栾部长，按您说的，利民他们早早下了地瓜窖子。拿出了这十筐地瓜，我看了看，放得还挺好！”
栾树茂点点头，弯腰随手拿起一个，用鼻子闻闻：“还行，不过多少有点长斑霉味了。麦收前还有半月了，争取能接连上。”
赵自军说：“嗯，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日子，还得动员乡亲们挖些野菜，勒紧腰带，度过难关啊！”栾树茂：“走，把这十多筐‘救命瓜’给下放户乡亲分下去吧！”
7
栾树茂一行人逐家逐户给下放户分送地瓜。
感动的下乡户各个热泪盈眶，纷纷紧紧握住干部的手。
下放户付彪：“感谢大队领导，感谢栾部长啊！”
赵焕章动情地：“不用谢，这是大队应该做的。安心生活，安心生产，有困难及时告诉队里。”
另一男下放户：“还是共产党领导的好哇！”
栾树茂真切地对下放户老哥说：“只要有困难，大家一齐帮助，就没有什么过不了坎的。要知道，今年62年是全国自然灾害较为轻的一年，但我们仍要时刻提防天灾人祸随时发生，大家都不要掉以轻心哪！”
“我们有信心！”大家一齐说。
“对！”栾树茂同满屋人一齐鼓起掌来。
第十三集
1
麦收时节。
遍地是金黄色的麦田，一片繁忙的收获景象。
第一生产队田野里，栾树茂头扎毛巾，手戴用棉布做成的半截手套，正蹲着一路向前同一队社员们比赛拔麦子。只见他熟练地把麦子一个个捆好，又继续向前拔着。
旁边的赵占公被栾树茂落下了两米来远。
赵占公有点累跨了，一下坐在泥土上不干了，抽起了早烟。他一边抽，一边招呼栾树茂：“喂，栾部长歇歇抽支烟再干吧。”栾树茂回头一见赵占公坐在地上，边捆麦子，边笑道：“怎么啦，累草鸡了吧？你呀，软骨头一个！”
赵占公蹲起来，一边拔，一边敬佩地：“栾部长，您真是个响当当的工农干部呀，干啥啥行，真没个比了的！”
栾树茂笑笑：“占公啊，你也别给我带高帽子奉承我，怎么样，比赛比赛吧！”
“哈哈！你呀！”栾树茂笑了笑，摇摇头。
两人正说着，妇女主任雪梅肩挑两桶绿豆水，手拿舀子和一提留饭碗边走来边喊着：“大伙儿辛苦了，来来，过来歇一下，喝点绿豆汤。”
四十多个男男女女停下手中的活，纷纷赶过来喝绿豆汤。
雪梅舀满一碗递给栾树茂：“给，栾部长，你累坏了吧？”栾树茂接过碗，一饮而尽：“嗯，绿豆汤解暑清热，不错的！”
“那您多喝点！”雪梅笑着说。
“不用了！”栾树茂推辞着。
正在这时，赵焕章和大队长一同走过来。
“怎么样？”栾树茂一见他俩开口就问。
赵焕章高兴地：“我和自军从南到北，然后又自西向东转了转，四个队全部展开了收麦，社员们兴致很高哪！”
栾树茂指指了赵占公：“来，占公啊，你说说看，你们一队今年的小麦比以往的小麦长势如何？”
赵占公笑笑：，“那还用说，比任何一年都好呢！”
赵焕章也高兴地说：“确实来讲，今年柳沟大队全村的小麦都大丰收了！”
栾树茂问赵占公：“占公呀，知道是什么原因吗？”赵占公：“当然是您教我们积下的土杂肥的功劳嘛！”
栾树茂嗔怒地拍了他肩膀一幵；“想不到，你小子还有点记性！斻应该是土杂肥和今年春季风调雨顺都起了作用。”他说着，指指赵自军：“来，自军，合计二下，今年秋后还得想办法在湾头沟、半掘沟一带多打几眼大口井，只要有了水，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是啊！栾部长说得对，”赵自军说，“是该多打些井啊！”
栾树茂对赵焕章：“焕章啊，你俩要抓紧督导各生产队趁着汛期到来之前，快收快运，快脱粒，快晾晒，打个漂亮的丰收仗！”
赵焕章：“明白了！”（转身对赵自军）“走吧，自军，抓紧转转。”
栾树茂对站在身边的赵占公：“伙计，咱们接着比赛拔麦子啦！”
赵占公来了精神，手一招呼：”好哇，伙计们，跟栾部长比赛拔麦子！”
众人拥簇着各自回到麦田各自的麦畦比赛拔麦子。
2
十多天时间，柳沟大队的小麦终于全部收获完毕。各生产队的场园里，又开始了紧张繁忙的铡麦根、摊场、翻场、脱粒工序……
第一生产队里，栾树茂用白毛巾包着头正和一年轻小伙子轮换着铡麦根。看着社员们干劲冲天，他心里也美滋滋的。
一会儿，他停了停，摘下头上的白毛巾，对正在拿木权翻场的赵占公说：“占公呀，今天开始，对场院里所有已快晒干的麦子要全部进行脱粒，这几天是关键！”
赵占公不以为然地说：“又没有雨下，着什么急？”
栾树茂批评他：“没雨下，这翻了天就是个急的。若来了汛期，天天下一场，你这到口的粮食也会白白地烂掉。”
赵占公吃惊地说：“这么严重？”
栾树茂：“是啊，从今天晚上起，点上两盏汽灯，挑杆子上。两台脱粒机一齐开，24小时不停，轮换上，就坚持这一个周就全完事了。”
赵占公：“好！今晚开始脱粒！”
栾树茂：“我马上去二队，找开尧他们。二队上午刚结束了拔麦子，有两块土地墒情挺好，督促他们下午赶快播上玉米，否则地干了，又白忙活了。还得靠天老爷爷下雨再种。这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哪！”
3
中午吃过饭。
栾树茂连午休也未休，一点多钟就同二队二十多个男女社员上坡种夏玉米去了。
栾树茂样样活都能干，也会干。真是个好庄稼把式。他亲自扶犁开沟。他同社员们用绳子套在肩膀上拉播种耧他亲自赤着大脚丫子点种玉米。
开尧和会川看在眼里，佩服在心里。
栾树茂干了一会儿对尧说：“今天下午这十亩地一定要撵下来，趁墒情这么好，抢种一亩是一亩。”
开尧点着：“好！”
栾树茂又沅“种玉米要提倡合理密植，这样可以稳产高产，快干吧！”
开尧招呼：“大家快干吧，傍黑前一定要播种完。”
4
夜晚，栾树茂约上书记赵焕章和大队长赵自军一同到一生产队参加小麦脱粒。
赵焕章心疼地：“栾部长，您不能天天白黑地陪他们干，这样下去身体受不了。
赵自军也劝他：“累垮了身体，我们可担待不起，如何向刘少亭书记交待？”
栾树茂：“叫你们说，我成了面捏的了？哈哈……没事的，我来树茂身体结实着呢，抗摔打。”
三人来到灯火通明的一队场院里，各自拾起木板，参加到小麦脱粒的行列之中……
5
一个多月过去了。
经过紧张的忙碌，各生产队基本上完成了小麦脱粒、晾晒。第一生产队场园里摆满了一溜十辆小推车，每辆车上装满三麻袋麦子，袋子上面缝有一朵红色彩绸织成的大红花。
团支书利民兴冲冲跑来，找到队长赵占公：“占公哥，栾部长要送公粮的车队到大队部前集合，统一出发！”
赵占公点头：“好吧！伙计们！走，到大队部门前集合！”小伙子们立刻将十辆送粮小车一股劲推到了大队部门前。
6
大队部门前围满了男女老少，屋顶的喇叭上女高音在欢乐地播音送着十分流行的歌曲：
公社是个常青藤，社员都是藤上瓜，瓜儿连着藤，藤儿连着瓜，藤儿越壮瓜越甜，藤儿越肥瓜越大！
两排鞭炮挂在杆子上由两个青年后生扛着，只等点燃。锣鼓手们欢快地鼓起了锣鼓。栾树茂和大队党支部书记赵焕章、大队长赵自军从大队部里兴冲冲走出来。
赵焕章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社员同志们，今天，我们柳沟大队全体社员在自然灾害年份中，今天正式向国家交公粮了，这是全体社员共同辛勤劳动的结果，下面请栾部长为大家讲话。”
栾树茂清了清嗓子：“柳沟大队全体社员同志们，今天，我们在灾害之年正式向国家上交12000斤公粮，这是一种无私的爱国精神和积极举动，我代表掖县县委、，县人委向你们致敬！祝愿大家继续努力，再接再厉，把我们柳沟大队建设成繁荣富强的社会主义新乐园！”
“哗——”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来。
赵焕章抬起手表看看时间，对栾树茂说：“九点了，栾部长。”栾部长果断地说：“走吧！”
赵焕章高兴地大丰一挥：“好！出发！绍鬓凳“劈哩啪啦！”鞭炮声和锣鼓声又响起来！
人们的脸上荡漾着丰收的喜悦。
第十四集
1
夏至后的一个夜晚。
夜色深邃，繁星朗朗。
村东水库大坝上，栾树茂正和赵焕章漫不经心地散着步，聊着。
不远处的河湾里时而传来青蛙的鸣叫声。
栾树茂感慨地：“焕章啊，你回来也正好半年了，你和自军工作上搭档的不错，这半年来工作起色很大啊！”
赵焕章：‘“当然，主要工作还是您帮助拿主意拍定的。”
栾树茂摇摇头：“哎！焕章啊，大队里的主要工作仍然是你们俩的政绩。其他的利民、雪梅干得也挺卖力的。”
赵焕章：“是啊，他俩有年轻人的魄力！”
栾树茂：“昨天，公社王新亭书记知道咱们今年尤其是自然灾害之年向国家交了那么多公粮，十分感动，他来电话讲，‘老栾啊，柳沟大队的社员苦啊！”
赵焕章：“栾部长，你替我们向公社党委表个态，我们感谢党委的关怀和支持。”
栾树茂：“这个不用你们挂心。”说着，栾树茂突然话题一转，“焕章，两个月前发生的王贵与建昌夜晚耕地那件事，至今我感触很深啊！”
赵焕章意外地：“噢？栾部长心里还惦记着这件事？不是让王贵在党员会上做了两次深刻地检讨了吗？”
栾树茂站下身：“是啊，是做了检査。两位同志改正错误后也表现得不错。可我总是感觉那是我们的工作给他们造成的过错。”赵焕章更加摸不着头脑：“我们的工作失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