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你瞧这幅画像不像你。”书生气的男子捧着一幅画,递到坐在窗边的女子手上。接过画细细看了看,发现画中女子正是自己,女子不由羞红了脸,将画往男子怀里一塞就欲走,却被男子轻拥入怀:“采薇,你真人比那画中女子,还要美上三分。”男子呢喃的话语在耳边回荡,令人安心且甜蜜。
忽而响起敲门声,二人急忙分开。彼时还是郡主的长平走进来,皱皱眉,隐隐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也未多想,朝顾采薇道:“采薇,爹正找你呢,赶紧过去。”顾采薇点点头,便匆忙离开了。
来到正厅,却见厅内不止王爷一人,还有位从未见过的美貌妇人。顾采薇向齐郡王行了个礼,还未开口,却见那刚才还端庄贤淑的美貌妇人忽怒气冲冲走到顾采薇面前,狠狠一耳光将顾采薇扇倒在地。顾采薇不明就里,捂着脸还没站起来,却见那妇人骂道:“就是你这不要脸的小贱人勾引以筠?好大的胆子!”说着,还想再打顾采薇,却被府里的几个下人拉住。事发突然,齐郡王也没来及阻止,回过神后急忙让人拉住那妇人,脸上透着不快,显然是对一介妇人在堂堂齐郡王府如此放肆感到不快:“裴夫人,这里是齐郡王府,还请注意些。”
裴夫人?顾采薇忽然明白了什么。却见那妇人整整衣袂坐回椅上,朝齐郡王赔罪道:“雪艳方才气急,在王爷面前失礼了,还请王爷见谅。”齐郡王摆摆手示意并不打算追究。对方毕竟是当朝太师的千金,怎么也得卖几分面子,只是苦了顾采薇,白挨了一个耳光子。
“是叫顾采薇吧?你一个小小婢女也敢打以筠的主意?真是可笑,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子,不自量力的东西。”那美貌妇人见齐郡王并不插手,便接着道。顾采薇只是静静跪在地上,一股莫大悲哀侵袭着她。原来,裴公子是有妻室的,他一直在骗自己?想起那些山盟海誓,花前月下,终不过是空梦一场,顾采薇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就此破裂,再无愈合可能。
后面那妇人说了些什么顾采薇再没听清楚,不外乎是些不堪入耳的言辞。和裴以筠从相遇到相恋的每一幕都在脑海中激荡,深深的疲乏袭来,昏过去的同时,被揽入温暖的怀抱。“裴公子…”顾采薇安心的闭上眼,不理会骤然锐利的女子怒骂声。
再睁开眼时,便见着一脸焦急的裴以筠。顾采薇想笑,眼泪却流下来。裴以筠慌了,手忙脚乱的用帕子替她拭去泪水,久久未言语。顾采薇就这么愣愣望着裴以筠,那个骗了她的男子。见他神色痛苦,心下也明了几分,可终究还是无法释然,张张嘴,却吐不出只言片语。
“采薇。”裴以筠低声唤了句,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重重叹口气,脸上写满无奈。顾采薇侧过身,背对着裴以筠,轻声道:“她呢?”裴以筠愣了下,随即缓缓道:“先回去了。”听闻此言,顾采薇便不再开口,只是泪流满面。
“我自幼家道中落,后被太师收留,深得赏识,并将独生女嫁给了我,就是希望我有朝一日能成大器,所以才放心我来齐郡王府游学。可谁曾想偏生遇着了你。采薇你知道么,我第一眼见着你时,便再也无法移开目光。我费尽心机隐瞒一切,只是想让我们之间简单纯粹些,不掺杂功名利禄,我之所以娶欧雪艳,是因为她的身份,她能带给我光明的前途,可我喜欢的是你,只有你,采薇,你明白吗?”裴以筠显然是急于将事情解释清楚,却不料顾采薇只是淡淡道:“裴公子,既然你不爱她,又为何娶了她?难道对她不是一种伤害吗?”
裴以筠顿时语塞,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为了仕途,这些又算什么呢?”顾采薇没再说话,她明白,对裴以筠来说,最重要的是仕途,是光明的未来,其他一切,都不重要。心知这一点,顾采薇却仍无法从那份温柔中抽身,谁让她爱他,爱到宁愿不顾一切。
明知可笑,却仍去做了,顾采薇时常在想,若当初早些看透裴以筠的本质,那日后是否就少了诸多离合悲欢?是否就能和戚继朔白头偕老?顾采薇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裴公子,采薇只问你一句,对我,你是否是真心实意的?”顾采薇微侧头,打量裴以筠那略微发怔的脸。沉默半晌,裴以筠轻轻点头,“采薇,我待你从不曾有半点假意。”唇边牵起笑,顾采薇撑起身子,目光灼灼凝视着裴以筠,坚定道:“那,你肯娶我么?”
显然是没想到顾采薇会说出这种话,裴以筠面露难色,许久都未曾作答。见他这副模样,顾采薇心中也了然几分,重新躺下身子,不再说话。深深的疲倦侵染着顾采薇,她从未觉得如此劳累,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疲惫不堪,仿佛耗尽了全身气力似的,令人生不如死。
“采薇,你给我些时间,我会想办法娶你的。”就在顾采薇的心即将枯萎时,裴以筠忽然道。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裴以筠坐到床边,对顾采薇道:“采薇,如果可以,今生我定不会负你。”
“采薇,我爱你。”
“以筠!”顾采薇陡然睁开眼,却看见戚继朔那发青的脸庞。刚才是梦吧,居然又梦见那最不愿意回想起的一段过往,顾采薇脸上写满苦涩。瞥见戚继朔那愈发黯淡的神色,心惊了下,轻唤道:“太子殿下…”
“从今以后叫我继朔,采薇,我不想再听叫我戚公子,太子殿下还有其他那些显得生疏的称谓。”戚继朔显然是对顾采薇那声惊呼耿耿于怀,语气极其压抑低沉。纵是再大度的男子,听见心爱之人在睡梦中喊其他男子的名字,也是会恼怒的。
所幸戚继朔还算隐忍,并没有冲顾采薇发火。听见她低声唤了句:“继朔。”心下的火当即灭了三分,脸色缓和许多,坐在床边,轻声道:“采薇,你知道吗,我多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于我来说,绝不能接受没有你的日子。若你能平安,能幸福,那便是我最大的福气。”
听着戚继朔那温暖的话语,顾采薇眼眶不由泛红,手抚上戚继朔那明显睡眠不足的脸颊,心疼道:“继朔,几天没睡了?”
手覆上顾采薇的,感受那份柔软,戚继朔微闭眼,“才三日而已。”
顾采薇一听,立即催戚继朔去睡觉。却见戚继朔躺下身子,搂着顾采薇道:“采薇,唯在你身边,我才能睡着。”说罢,便阖上了眼。
感受着戚继朔的体温,顾采薇脸颊不禁泛红,试图推开戚继朔,却发现他已经睡熟了,面容安详,显然是睡的很舒服。细细打量着戚继朔,顾采薇忽然想起自己从未仔细看过戚继朔的模样。轻轻拂过那浓密眉峰,顾采薇嘴角勾起笑,又盯着看了会儿,有些乏了,也便钻进戚继朔的怀中,睡了过去。
“长平,继朔最近是不是很忙?许久未见着他了。”溧阳宫内,坐在软榻上的皇后端着碗银耳燕窝羹,细嚼慢咽的吃完,方才问一直侍立于旁的长平。
“回皇后娘娘的话,最近边关似乎又有些骚动,继朔哥哥应该在忙这个呢,怎么了嘛,有长平伴着您难道不好么?”长平笑着凑过来,替皇后轻捏肩膀。皇后笑笑,伸手拍拍长平,“你一个小丫头,上哪知道这些政事的?”长平愣了下,随即道:“是某日同继朔哥哥闲聊时无意中提到的。”
半信半疑的点点头,皇后指了指肩膀的一侧,“这里也替本宫捏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