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抹干眼泪,拽开他的手,抽抽噎噎的说:“你不救我自然有人救,我舒蒙蒙福大命大,死不了!”
他的爪子又抓了上来,“我说了我没有!”
这次换成了左手,他劲儿真不小,抓到我手臂上的伤口时,我疼得闷呼一声。他仿似想起了什么,改抓我手腕,另一爪掀开我的衣袖,见我裸露着的红肿伤口,眉头皱得更紧。那道刀伤可能是遭了感染,肿得老高,捂着反倒不好,于是我索性上了药就让它裸着,留疤总比伤口溃烂好。
“王爷啊千岁,能不能放手?男女授受不亲!”
他仍是像石头一样没动静,我用脚踢了踢息彻道:“息大人,把你家王爷拉走,他今天貌似神经了。”
息彻的视线从我的伤口挪移到我脸上,悲悯地又叫了声:“小姐……”
噢,你能不能换句话说!
卓子絮从石头恢复成生物,拽着我就往外走。他这一举动委实诡异,我不住喊道:“喂喂喂,干什么啊你,大神,快出来救我啊,有人强抢民女啊!”
骆明筝果真还奔了出来,但看见一堂子跪着的人,傻愣着也顿时变成石头。唉,恨铁不成钢啊!
“掌柜的,有人抢你员工啊……”
掌柜地立刻干笑道:“嘿嘿,王爷只管带走,只管带走!”
我太阳!
卓子絮见我挣扎,回过身来大声喝道:“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你看看你自己,一时半刻不让人省心!”
拖到外面,一甩将我甩到马车上,息彻跟着也上了车,两人像看犯人一样地看着我,只差没有给我带上手铐。
卓子絮还是怒意十足:“回府!”
朱红漆的大门,数级高阶,恢宏的齐王府啊,阔别多日,我又杀回来了……
我不甘不愿地被卓子絮拽下马车继而进府。一脚刚踏进庭院,一个中年男士哀嚎着奔过来,我满脸黑线。他那阵势跟死了爹似的。
“王爷啊,您回来了……”
卓子絮倒是镇定,居然勾嘴轻轻一笑:“嗯。”
中年男士躬着腰,咧着大嘴笑得无比开心。瞅见卓子絮拉着我,笑容僵住,旋即怔怔地指着我问:“王爷,您找到王妃了?”
卓子絮放开手不自然地咳起来,我傻傻地挠挠脑袋。
息彻上前解释:“常叔,小姐是……”
息彻一语未完,常叔猛地一个前扑跪到我面前拜起来,吓得我头发都快竖起来,“哇”地大叫一声转身抱住息彻。
他显然没发觉,仍然一脸虔诚把我当观音拜:“王妃啊,王爷终于将您找着啦。您这两年来受了不少苦吧?这下好了,住进王府就再没人敢伤您啦……”
我瞪着眼睛望他,老脸皮厚地受了他的大拜。
“常叔……”
“王妃啊,老奴担心您担心得紧啊,恨不得天天吃斋念佛盼着王妃平安。瞅着王爷担心您,日渐消瘦,老奴更是有愧……”他未有所觉,独角戏演得嗨翻全场。
“常叔……”
“您就责罚老奴吧……”
我听不下去了,冲到他面前道:“好啦,起来吧,本王妃原谅你啦!”
常叔抬头,呆住,我好好地望着他眨眼,随即想到,他前面说的话可能也是跟“王妃”客气客气,谁知我还当了真,还自视甚高地说原谅他,呵呵,不是我囧,是他囧了。
常叔经受过历练,马上又圆滑起来道:“王妃天人之姿,即便是穿着朴素也是倾国倾城啊。”
我笑嘻嘻地摸摸脸颊子,颇感自得。
卓子絮此时觉着我占了他便宜,无奈地瞥我一眼又对常叔道:“她并非王妃。”
我呶呶嘴,翻白眼。都说了我是那英,不是王菲。
常叔又呆了,挤挤眼问:“不是王妃,那是何人?”
卓子絮欲开口,我抢答:“陌生人!”
他又愤愤地瞪过来,我略为畏惧地挪开眼神,手在身上东抓西抓的。
“她是我收的义妹,往后称小姐便是。”
常叔欲言又止,懊丧的表情一览无余。怎么?这会儿又觉得拜亏了?谁让你嚎得意气风发神清气爽完全置他人之话于度外。
就在我和常叔做着无言的眼神交流之时,珠玑的倩影飞奔而至,见我一副邋遢的样子扁着小嘴挪过来,心猿意马地向卓子絮随意行了一礼然后彻底地忽略他,抱住我嘤嘤哭起来:“小姐,你又回来了,真好!”
我笑呵呵地拍她的背,话说我与她相处不超过一天,小丫头居然还挂念着我,难得哇。
息彻走到卓子絮身边,拱手禀报:“王爷,属下现在就去办。”
呃,虽然文邹邹的息彻我不习惯,但听见他那么说,心里还是“咯噔”一下,泛起激越。碍着珠玑正抱着我,只能扭着头问:“彻啊,你要去哪儿?是不是要为我报仇?”
息彻飞来一个标准阳光大男孩的笑。
“彻,你对我真好,真的好!不像某些人啊……”
卓子絮沉沉地吁了口气,道:“我和你一起去。”复又很是严厉地看着我,声音却没有起伏:“好生在王府里住着,别再出去胡闹,听见没?”
我楚楚可怜干站着不说话,他不知为何又吼起来:“问你听见没?”
珠玑吓得放了我跳开,我也被他震住了,竟顺从地点点头,但他老人家还是不满意,眼睛像激光一样盯死了我,我只好不耐烦道:“听见了,又不是聋子。”
“再敢乱跑你试试!”
除了威胁只会威胁,软声好语劝我一句不行啊?
见我老实了,他又对珠玑道:“带她回陌上雪。”
“是,王爷。”
卓子絮随息彻提步而去,走了一段又回头:“珠玑,叫府里的大夫给她瞧瞧。”
“哎。”珠玑答。
王府里还有私家医生啊?真好,真有钱。
没想到啊,他俩的身影刚刚消失,常叔就换了副脸嘴,趾高气昂嚣张跋扈,完全一个主子模样。“咳咳,既然不是王妃,那劳烦小姐以后称在下一声‘常管家’。”
我嘴角抽抽,王妃跟小姐的待遇差这么远。
“在下奉劝小姐一句。”还有奉劝啊?我连忙竖起耳朵听,“小姐若是想攀上枝头当凤凰也不是不可,只是务必要记着,王妃之位,你永远都不要巴望。方家小姐身份尊贵,岂是你们这帮小丫头能取代的。”
“呃?”
“想做王妃也不是不可,只是敢问小姐身出何处?”
诶,这话我可不爱听,鄙视外加歧视我。“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我想做王妃了?也不看看你家王爷配不配!”
常管家怒起,手指差点戳到我脸上。“你这等姿色当府里丫头都不及,居然敢说咱们王爷配不上你?真是天大的笑话!”
喂喂,前一分钟还说我天人之姿,如何如何貌美如花,如何如何气质若兰,怎么才说我不是王妃就立即鄙视起我的外表?“我怎么啦?你也看见了,是你家王爷逼我在府里住下的,要是我又不见了,他准要伤心欲绝整日以泪洗面。”
“就凭你?王爷留你是可怜你,你还真当自己是仙女下凡了不得了?王爷和王妃鹣鲽情深,你休想争得一星半点宠爱。”
Cao——老娘的话你是听不懂是伐?姑奶奶也不是吃素的,你又算哪颗葱,为什么毫无理由地贬谪我,我又不是李白杜甫王安石。
我冷笑着逼近他,表情扭曲,面部狰狞说:“你如此护着王妃,难道……你与王妃有奸情?”
“疯女子,你莫胡说!”
我怪里怪气“哦”了一声,复又说:“那就是……王妃是你私通生下的女儿?”
“呸呸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笑,“的确,你那只狗嘴里的确吐不出象牙。来来来,让我看看,狗牙长得可还洁白?”
珠玑掩嘴偷笑,过来勾我胳膊,“小姐别生气,咱们这就回‘陌上雪’吧。”
我嬉皮笑脸地牵起珠玑就走。
半晌之后,蓦地传来常管家的仰天悲叹:“真乃王府之大不幸啊……”
嘁,我又没怎么着你,瞧你那破心理素质!
大夫来瞧过,又配了些药,说先消肿愈合再去想祛疤的事。我雪白的玉臂啊,经我这么折腾真是命运悲惨。!
珠玑又服侍我洗了一回澡。鉴于卓子絮家的浴池太滑,而我又不敢再折腾我的玉臂,于是,我无比罪恶甚是无耻地接受了珠玑的服侍。她不知又从哪儿翻了套漂亮衣服给我换上,心灵手巧地给我好好梳了个像样的头。
珠玑给我削苹果,边削边说:“小姐不用在意常管家的话,他就是仗着服侍王爷最久才敢如此口不择言。”
“没有,不在意。”我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