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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5)

但如果是斯奇提亚人的国王得病的时候,他便召来三个最有名的卜者,这三个卜者便用上述的方法进行占卜,而他们大致上是列举出他的国人的名字而告诉国王说,这样的某人某人在国王的灶旁进行伪誓。由于斯奇提亚人通常的习惯都是在国王的灶旁,发布最重大的誓言的。因而他们声称曾发过伪誓的那个人立即便被逮捕送来,当这个人来时,卜者便责备他,说他们的占卜推测他曾在国王的灶旁起伪誓并且引起了国王的疾病;因而这个人便一口否认他曾发过伪誓。而当他否认这一点时,国王再召来六个卜者,而他们在仔细占卜之后仍证明他犯了伪誓罪,则这个人马上就要被斩首,而他的财产也要被最初的卜者瓜分。但倘若后来的卜者推断他无罪,则依次再召来一批又一批的卜者。假如大多数的卜者都推断这个人无罪的话,则起初的卜者便要被处以死刑了。

下面就是他们处死刑的方法。人们把牛驾到上面堆着薪材的车的轭上,再把卜者塞到薪材的当中,这些卜者的手被捆在背后,腿都被缚着,嘴也给衔上枚,接着他们便点着薪材并且吓唬牛而把它们赶跑。牛常常和卜者一起被烧死,牛也经常由于草的辕杆被烧断,而带着火伤逃走。他们还用上述的办法,出于其他的原因而烧死卜者,因为这些卜者的预言是虚假的。当国王处决一个人的时候,他也不允许这个人的儿子们活着,而是把他一家的所有男人全都杀死,但是他们不伤害家属中的女人。

斯奇提亚以这种办法来和别人进行誓约。他们把酒倒在一个陶制的大碗里面,然后在缔结誓约的人们的身上用锥子或小刀刺一下或是割一下,把流出的血混到里面,随后他们把刀、箭、斧、枪浸到里面。在这样做了以后,缔结誓约的人们自身与他们的随行人员之中最受尊敬的人们就在一些次庄严的祈求之后饮用这里面的血酒。

历代国王的坟墓是处在盖罗司人居住的地方,那里便是包律斯铁涅司河溯航的终点。一旦是国王死去的时候,斯奇提亚人就在那里的地上挖掘一个方形的大穴;大穴挖好以后,他们便把尸体搁置在车上载运到异族那里去。把一层蜡涂在尸体外面,并且腹部被切开洗净,并给装上切碎的高良姜的根部、香料、洋芫荽和大茴香的种子,之后再原样缝上。在尸体送到的时候,接受尸体的人与王族斯奇提亚人则必须做同样的事情。这就是,他们割掉他们的一部分耳朵,剃了他们头,环绕着他们的臂部切一些伤痕,切伤他们的前额和鼻子而且用箭剌穿他们的左手。

然后从这里人们又把国王的尸体放在草上带到属于他们的另外一个种族那里去,而尸体已到过的地点的那些人则跟在尸体的后面。而在尸体到全部的种族那里被载运了一圈以后,它便被人们运到了盖罗司人的土地。这是他们统治下的一切种族当中最远的,也就是下葬的地方了。此后,在把尸体放在草床上再放入墓中之后,他们便在尸体的两侧插上两列长枪并且在上面搭上木片,木片上再复盖上细枝编成的席子把它们当做屋顶。他们把国王的一个嫔妃在墓中的空地上绞死殉葬,他们同时还让他的一个行觞官、厨夫、厩夫、侍臣、传信官来殉葬;另外还有马匹、所有其他各物的初选品和黄金盏;因为斯奇提亚人是不使用青铜或白银的。在做完以上的事情以后,他们便共同修建一个大冢,在修建时他们互相拼命竞争,尽可能地想把它修造得更大些。

他们在一年过去之后,又进行下面的事情。他们挑选出国王身旁残留的侍臣当中最亲密可靠的人(这些人都是土著的斯奇提亚人,由于侍奉国王的人都是国王亲自下令选定的,而斯奇提亚人是没有用钱买奴仆的惯例的),他们绞死侍臣当中的五十人,杀死他们最好的马五十匹,再把他们的内脏掏出,洗净内部,肚子里填满谷壳再缝合。接着,他们把很多木桩钉到地里去,每两个一对,在每一对树桩上面凹入部向上地放置着车轮的半个轮缘,另外的半个轮缘放置在另一对木桩上,直到很多对木桩都如此配置好的时候。随后,用大木棍从马的尾部一直横穿到马的颈部,再把木棍架到草轮上面,结果是前面的车轮支撑着马的肩部,而后面的车轮在马的后腿的地方支撑着马的腹部,可是四条腿则在半空中悬挂着。每匹马嘴里都有一个马衔而且配着一副缰绳,缰绳是系在前面的木橛上的。之后这五十名被绞杀的侍臣分别被安放到五十匹马上。他们这样做的方法是:他们再把一个木棍顺着少年的脊椎从后部一直穿到颈部;从身体后部突出的棍子插到横贯马体的那个木根上的一个孔里去。这五十名骑马的人就如此地给他们安放在坟墓的四周,然后他们便离去了。

以上就是他们埋葬国王的方法。其他的斯奇提亚人,在他们死去之后,他们都是被安置在车上,由死者最亲近的族人拉着寻访死者的朋友;而每个人都依次接待他们而且款待随死者来的人员,与此同时他们还献给死者和献给其他人等相同的礼物。除国王之外,其他人都在巡回四十日之后才埋葬。在埋葬以后,斯奇提亚人就用下面的方法来洗干净自己的身体。他们先擦洗自己的头,而对于身体,他们是把三根棒对立在一起,再把毛毡盖在上面。随后,在把棒和毛毡尽可能支放牢固以后,便在棒和毛毡下面正当中的地方放一个深盘子,并且把几块烧得灼热的石子扔到里面去。

他们自己的国内土生土长着一种和亚麻非常相似的大麻,不同的只是这种大麻比亚麻要粗得多,高得多。这种大麻有野生的,也有人工种的,色雷斯人甚至用这种大麻制造和亚麻布非常类似的衣服。它们是如此相似,以致人们分不出是大麻或亚麻来的,除非是大麻方面的老手;而一点也没有见过大麻的人,他就会把那衣服当做是亚麻制的了。

斯奇提亚人便爬到毛毡下面去,拿着这种大麻的种子,把它撒在灼热的石子上;撒完之后,种子就冒起烟来,并施放出许多的蒸气,结果是任何希腊蒸气浴都比不上的。斯奇提亚人在蒸气中会舒服得叫起来。由于他们是从来不用水来洗身体的,他们便用这样来代替蒸气浴。可是他们的妇女却把柏树、杉树、乳香木在一块粗石上共同捣碎,再加上一些水,她们便用合成的这种浓稠的东西涂在他们的全身和脸上。这样她们的身上不但会有一种香气,并且在第二天,当她们取下这种外敷物时,她们的皮肤也就变得既干净,又有光泽了。

斯奇提亚人和其他的民族一样,他们对于异邦人的任何习俗,都是极其不愿意接受的,特别是对于希腊的习俗。阿那卡尔西司,还有司库列斯的事情便可以证实这一点。阿那卡尔西司曾经考察过世界上的许多地方,而且曾在那些地方做出了许多证实他有很大的智慧的事情。在他返回斯奇提亚的时候,他乘船渡过了海列斯彭特并且在库吉科司地方登陆;他在那里看到库吉科司人极其奢侈地庆祝诸神之母节,所以他便向这位母神发愿说,倘若他能平平安安地返回故国的话,他将要像库吉科司人一样地向她呈献牺牲而且还为她举行一种夜祭。因而当他到斯奇提亚时,他自己就到那称为叙莱亚的地方去,这个地方正在阿齐里斯赛跑场的附近,那里四处都长着各种各样的树木。

到那里以后,阿那卡尔西司便一丝不苟地为女神举行了祭仪,这时他手里拿着一个小手鼓并把神像挂在自己的身上。可是有一个斯奇提亚人发现他这样做,就把这事向国王撒乌里欧斯报告。国王亲自到那儿去,看到阿那卡尔西司干这样的事情,便把他射死了。就是在今天,倘若有人向斯奇提亚人问起阿那卡尔西司的事情来,他们都说不清楚有这样的一个人,这是由于他离开自己的国家到希腊去,而且踏袭异邦人的风俗的缘故。但是依照我从阿里亚佩铁司的管家图姆涅斯那里所听来的话,阿那卡尔西司是斯奇提亚国王伊丹图尔索司的叔父,他又是斯帕尔伽佩铁司的儿子吕柯斯之子格努罗司的儿子。而倘若阿那卡尔西司真的属于这一家族,他就一定明白,他是在他的兄弟的手中死于非命的。因为伊丹图尔索司是撒乌里欧斯的儿子,然而阿那卡尔西司却是被撒乌里欧斯杀死的。

事实上,我从伯罗奔尼撒人那儿还听到了另外一种说法。这种说法是:阿那卡尔西司是斯奇提亚国王派出去到希腊人那儿学习的。在他回国之后,他对派遣了他的国王汇报说,除去拉凯戴孟人之外,整个的希腊人都十分热心地学习一切学问。不过在希腊人中间,却又只有拉凯戴孟人在和人们交谈时是十分小心的。但这都是希腊人自己为了取乐才凭空捏造出来的无稽之谈;但是无论怎样,这个人是像我上面所说的那样被杀害了。由于阿那卡尔西司采用了外国风俗并且他与希腊人交往而遭受的命运便是这样。

许多许多年以后,阿里亚佩铁司的儿子司库列斯也遭到了一样的命运。司库列斯是斯奇提亚国王阿里亚佩铁司的众多儿子当中的一人,他的母亲是伊司脱里亚人,而不是本国人,她教他学希腊的语言和文学。以后阿里亚佩铁司中了阿伽杜尔索伊人的国王斯帕尔伽佩铁司的奸计而被杀死了,因而司库列斯便接替了王位和他父亲的那个名叫欧波伊亚的王后,这是一个真正的斯奇提亚妇女,她曾给阿里亚佩铁司生过一个儿子,名叫欧里科司。司库列斯因此便成了斯奇提亚的国王,由于他从小就是受到了希腊的生活方式的影响,他一点儿也不满意于斯奇提亚的生活方式,而特别喜欢希腊的生活方式。

他因而做了这样的事情:他统领着斯奇提亚的一支军队到包律司铁涅司人的一个城邦去(这些包律司铁涅司人自称是米利都人),到了他们那里之后,他总是把他的军队留在郊外的地方,而他自己则进城把城门关上,随后脱去斯奇提亚的衣服,再穿上希腊的服装。他穿着这身服装,不带一个亲卫或者其他任何侍从出入于公共场所的本地人们当中(人们把守着城门,为的是不叫任何斯奇提亚人看到他穿这样的衣服)。他在每一方面都效仿希腊的生活方式,而且按照希腊的习惯祭祀诸神。他这样过了一个月或更多的时间之后,就再穿上斯奇提亚的衣服离开了这个城镇。他是经常这样做的,他在包律司铁涅司修建一所房子,娶了本地的一个妇女并把她带到那儿去。

可是在他注定要遭遇不幸的时候到来时,他遇到了这样一件事情:他想让自己参加巴科司·狄奥尼索斯的秘仪,而当他正要开始准备参加秘仪的圣礼时,他看到了一个极为奇特的预兆。他在包律司铁涅司人的城镇里有一所宽敞的住宅,这就是我刚才提到的那所住宅,这是一所巨大而豪华的住宅;在它的四周都是白色大理石雕成的斯芬克司像和格律普斯像。这所房子中了天雷并且全部被火烧毁了。可司库列斯不顾这一切,仍然把参加秘仪的仪式举行完毕。可是斯奇提亚人却由于巴科司的狂欢祭而责备希腊人,说搞这样一位令人发狂的神,那是一件不合理的事情。

因而当司库列斯参加巴科司的秘仪的时候,一个包律司铁涅司人就到斯奇提亚人那里去嘲弄他们。他说:“你们斯奇提亚人取笑我们,说我们举行狂欢祭并且在降神的时候发狂;但现在这个神却降临到你们自己的国王身上,而他如今就正在参加狂欢祭,而且给这个神弄得神魂颠倒呢。假如你们不相信,那么就跟我来,我会把他指给你们。”因而斯奇提亚人的一些重要的人物就跟着他去,这个包律司铁涅司人便偷偷地把他们领到城内的一座塔楼上去;当司库列斯与参加狂欢祭的人们经过时,他们从在那里发狂的人群中间立刻看到了他;斯奇提亚人觉得这乃是一件非常悲哀的事情,因而他们便离开了该城,而且把他们所看到的一切告诉了全军。

司库列斯返回了自己的国家,但是斯奇提亚人却叛变了他,他们拥护他的兄弟,即铁列斯的外孙欧克塔玛撒戴司为国王。司库列斯明白了他们如何对付他以及他们这样做的理由以后,就逃到色雷斯去了。当欧克塔玛撒戴司知道这些以后,便率领大军开向那里。然而当他到达伊斯特河时,色雷斯人阻挡了他的去路;而当两军眼看就要打起来的时候,西塔尔凯司派使节到欧克塔玛撒戴司那里去对他说:“为什么我们一定要互相比试力量呢?你是我的姊妹的儿子,而我的兄弟又在你的身旁,你把他交还给我,我就把司库列斯交给你。我们两个人还是不要让自己的军队遭到损失吧。”因为西塔尔凯司的一个兄弟从他那里逃跑并亡命到欧克塔玛撒戴司那里去。斯奇提亚人接受了这个建议,他把自己的舅父交给了西塔尔凯司,他也从西塔尔凯司那里把自己的兄弟司库列斯引渡过来。于是西塔尔凯司接纳了他的兄弟并把他的兄弟带走了,可欧克塔玛撒戴司却就地杀害了司库列斯。斯奇提亚人是这样一丝不苟地遵从着自己的风俗习惯,对于那些把异国的风俗习惯加到他们自己的风俗习惯之上的人们,他们就是如此惩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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