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着穿透我胸膛的那柄圣十字戟，鲜血如柱不停地往外浇灌，顺着锋利的戟尖流下，浸红了我胸前的衣裳，也染红了我眼前的这片天地，更染红了那个阳光般的少年。路西？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悲伤呢？肤若凝脂的柔荑轻轻拭去路西眼角的泪水，我望着他惊呆的面庞，心如刀绞，难过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相随……路西……看来我是没那个福气等你来补偿我了呢……答应我……无论何时……无论我怎样……你都不要……伤害自己……”
“莉……莉莉丝……不……”耳畔胸前是路西痛苦的嘶吼声，是他如堕入人生地狱的绝望嘶吼声，细听之下，甚至隐隐带着哭意。
“不……要……莉莉丝，你这个傻瓜，你这个大傻瓜……不是告诉你静静地呆在一旁看我赢得胜利吗？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傻瓜，你这个大傻瓜！莉莉丝，你要是敢这么死了，即使是摧毁整个神界，我也不会放过他们！莉莉丝，回答我……你回答我啊……呜……莉莉丝……呜呜……你睁开眼睛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有谁能告诉我，为何这眼泪的温度比任何东西都烫？灼伤人心的热度，让人几乎无法忍受。
“莉莉丝，莉莉丝啊……因为爱你，难道就要让你代替我去死吗？那样……我宁可从来没有遇到过你……”路西握住我的手，像是想通过这种途径把他的恐慌害怕传达给我。“如果我们没有遇见就好了……如果你没有爱上我就好了……如果……”
指尖泪水的温度十分烫人，我艰难地睁开酸涩的眼睛，望着默默流泪的路西，用手微微捂上他的唇，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轻声道：“路西……你听我说……能遇上你……能和你相爱……是我一生……最幸运的事……即使是死……我也……死而无憾了……答应我……不要伤害自己……永远……不要伤害你自己……那样的话……我死……也不会安心的……”
“莉莉丝……没有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终究……还是要失去你吗……”路西痛苦的闭上眼睛，心恸万分的低声呢喃。
“有缘自会再见……不管轮回多少世……我都会……爱你……等你……相信我……我们……不会分开……”我吃力地抓起路西冰凉的手指，却因无力而差点失手。路西急忙反握住我的手，那样的用力，那样的颤抖。想必他心中也早已知晓我流逝的生命所剩不多了吧……
“路西……我告诉你……这一世我为你付出了太多……第一眼睁开看到的是你……最后一眼睁开看到的还是你……下辈子……你要……咳……十倍……百倍……的偿还我……千万……不能忘了我……即使灰飞烟灭……我也要你……永远记得我……”眼皮越渐沉重，喉头的腥甜气似乎也越发明显。我仿佛能感觉到力量生命在渐渐流失，缓慢而磨人。我的生命到了尽头吧……神啊，你终于……帮了我一次……
路西……我是个自私的人……即使完全消失于……也不想让你安心……这样的我……不值得你真心付出……你还是……忘了我吧……忘了我……开始新的生活……新的爱情……玛伊……是那样痴情的爱着你啊……我一直……都知道……一直……
“啊……莉……莉……丝……”路西仰天咆哮，为什么？莉莉丝有什么错，要让她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为自己牺牲？神啊，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过群山，花开漫天；踏万水，弦音未散。
我这一生，长达千万年的人生，究竟遗留下来的是什么？难以忘怀的又是什么？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心已碎……情已逝……红尘俗缘……终梦一场……细思量……皆不过是花非花……雾非雾……
今生……我们再三错过……若有来生……定不负君……相思意……
轻轻合上莉莉丝充满魔力的墨蓝眼眸，路西将莉莉丝放平在云端，直起身，拿起武器“末日审判”，眼神森冷，直直地看着米迦勒。
一步，两步，路西朝米迦勒逼进。奇怪的是，米迦勒像是一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甚至连反抗都没有，望着路西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没有任何反应。
“路西，你冷静点。”听到莉莉丝遇难噩耗急急忙忙赶来的亚当抢先一步挡在路西面前，神色复杂地看着一脸平静的米迦勒。本以为自己离开是成全这段姻缘，哪料到米迦勒会背着神和自己做出这种事。隐藏在背后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这句话果然不假。
路西什么话也没说，只用那双被恨意充斥满而变成血红色的眸子盯着亚当半晌儿，亚当打个寒噤，终于把手放开。
现在的路西全身上下笼罩着阴暗的气息，比起之前打斗时的杀意，这种不顾一切心如死水的感觉更让人胆寒。
“动手吧。”米迦勒张开双臂，闭着双眼，神情是波澜不惊的冷淡与平和。在他刺出那剑时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他不后悔，永远也不会后悔。能死在心爱的人手中，他……心甘情愿。
路西面无表情地瞪着眼前这个害死莉莉丝的罪魁祸首，高傲地扬起手中能将天使置于死地的“末日审判”，心中滑过一股莫名的悲哀。
手颓然落下，路西轻手轻脚地抱起了无生气的莉莉丝，朝着黑云的最深处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