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写了大约二十万字了，没有结尾的迹象，这不是我主观造成的，作品里的人物的不正常人格和不正常的情感纠葛决定了篇幅上势必臃肿。我以为，小说写十六万字恰到好处，不然就是浪费纸张了。这就像有的人开会只讲一件事，结果用了两个小时，严重不经济，废话连篇，难免会使他人痛苦不堪。
愉快的阅读有两种，一种像钓鱼，似乎水中有一个磁场，吸引你全部的注意力，一种像享受美味佳肴，不论吃得快还是慢，你的味觉应当是兴奋地或基本处于兴奋状态的。
我的旁边是个老太太，估计年过七旬，一问，竟然八十多岁了。她告诉我她耳不聋眼不花，身体很好。她怀里抱着一个四岁的小女孩，是她的曾孙女。小女孩很腼腆，不敢正视别人。
我的对面是两男一女，两个男的像是动力火车二人组，中间的女子像是韦唯。这样的组合过于高亢，我看得呆了。跟明星形似的人太多了。
我翻出一本杂志，挑自己感兴趣的文章看。有时一本杂志当中我几乎找不到自己喜爱的文章，但是里面的cha图我很喜欢。我想，文字不好看，图片好也不错。就像有的歌曲词不怎么样，但旋律很好。
翻来翻去，竟然看到陆庸的一篇悼念白塔的文章，上面说：“白塔死了，中国人想获诺贝尔文学奖，只能等待22世纪的到来了。杂志的编辑很弱智，竟然把这篇文章放在幽默时评一栏内了。想必陆庸见了会摔东西。陆庸还有更令人乍舌的观点：“什么时候诺奖给了二十多岁或三十多岁的人，我才承认它确实可爱。”
我的笑神经差点发作。心想，奖给小字辈，老家伙们不得活活气死！
陆庸还说：“只奖给活人，那么我希望我能活一百三十岁，这样到22世纪，我可以去一趟瑞典，看不到我自己得奖，也可以看到儿子孙子得奖。”
我终于笑了。一百三十岁？哼，你拿得动么！你发表获奖演说恐怕只能用漏风的嘴说一句：穴穴（谢谢）打扎（大家）！然后笑眯眯颤巍巍地回到座位上去。
手机响了，一条新信息把我拉回到眼前，是雯。
她在短信里说：我正在回虹城的火车上，明天上午到虹城，望接我。带了很多东西哟。
我默默听着火车行驶的声音，看了一下手表，然后问列车员下一站是什么地方及几点到达。
二十分钟后，我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下车了。两小时后我登上返回虹城的火车。虽然不是节假日，车厢也很挤，人口确实太多了。没有座位，只好站着。站几个小时实在算不了什么，我曾经在某次乘车过程中站立了十五个小时，下火车后河一个朋友吃饭，然后打了一个下午的保龄球。现在的体力不如从前，但锻炼身体的习惯使我基本保持了好的状态，并未全然从属于年龄的手掌。三十岁不必怀念二十五岁，二十五岁不必怀念十八岁。
我在车厢的连接处吸掉大约半盒烟，到达虹城时，每节车厢都有大半的人下车。困倦的人们进站时都精神抖擞。
我下车后觉得时间还早，就打车回公寓睡觉。这一觉睡的很香，上午十点半才醒来。此时雯还未到站，于是我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睁着眼胡思乱想。最近的睡眠小有改善，谢天谢地。
我洗漱完毕，穿好衣服下楼去火车站。我心想，雯这次怎么没乘飞机，她说过她一向不喜欢坐火车的。
了解了一下到站时间，大约晚点二十分钟，我在出站口悠闲地吸着烟。这时雪晴打来了电话，我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键。我说：“很抱歉，事实上我昨晚已经上了火车，但中途又下车返回虹城，原因是我收到了恋人的短信，她昨晚正在北京开往虹城的火车上。事情就是这样巧，这是真的，请原谅，我可能有点重色轻友，但还是希望你能谅解。”雪晴的声音透着失望，她慌乱地掩饰这种情绪。她说：“没想到会是这样，但是，不过没关系的，过些天我会去虹城看你，到时不要告诉我又有什么人让你离开了虹城。”
我说：“那不会的，不会有太多巧合的事。我等你来。”
人潮涌动，我从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了雯。我们互相招手。她的东西确实不少，一大一小两只皮箱。她告诉我，她还托运了两只箱子。“怎么这么多东西？”我很好奇。
“都是衣服。你知道我喜欢买衣服的。”
“那也不必都拿回来吧？”
“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不欢迎我？”
“当然欢迎了，我是说，是真的不走了吗？”
“我怎么会骗你呢。”
“这样好，省得我日夜为你担心。”
雯轻轻打了我一下，说：“我可不领你的情。”
我心想：那我是白浪费感情了。
东西都运到了雯的住所，房间里到处都是一层灰。雯洗澡，我打扫房间。雯拉开浴室的门，喊我的名字，我走过去问：“怎么啦？”雯眉目传情，我心领神会，迅速脱掉衣服，跳进浴缸。雯看上去比以前更妩媚动人。我们激烈拥吻，缠绵许久，演绎爱欲的美丽。不知过去了多久。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
我们在床上又贪婪地吮吸着对方的身体，享受着巅峰时刻的美妙快感。雯的呢喃让我雄风大振，然而雯拒绝了我的再次进入。她说：“我饿了。”
我给楼下餐厅打去订餐电话，让他们做好送过来。雯的身体像一块美玉，这美玉任我欣赏。雯捂住我的眼睛说：“不许看！”
我说：“我又没看别的女人。”
雯把手松开，穿起睡衣。我只穿一件运动短裤。一边用遥控器打开电视一边喝一罐啤酒。
“本来我们应该出去好好吃一顿的。”我说，“但是怕你太累了。”
“是你太累了吧，刚才你忙得要死呢。”
我们相视一笑。
订餐来的很快，颇为对口味。这时已快下午三点了。
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天。我问雯：“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事业不是很顺利吗？”
雯说：“我和公司解约了，我想过从前的日子，像我们两个刚认识的时候那种很安静很快乐的日子。”
我平淡地说：“现在和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只是白塔去了别的地方。”
“琳还好吗？”雯问我。
“你们不是经常联系吗？比你我联系还多。”
“哪有，只是偶尔联系。她经常关机写作，很难联系到她。”
“是，她现在心里只剩下写作了。”我叹了口气。
“也够可怜的。”
“可她自己未必有这种感觉。”我说。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了，我们也许是杞人忧天。她是个有信念的人，不像我这样子，如果我是她，老公自杀，我非崩溃不可。”
“是啊，有信念的人是摧不垮的。”我说。
吃过饭，我们去久久公寓，敲了半天门，陆庸和小花不在家。我们去找琳，琳也不在。这是少有的情况。
“他们都去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打个电话问问。”我先给陆庸打电话，陆庸在那边底气十足略带兴奋地说：“陈力，我在虹城出版社附近，我和琳都在这，我们正准备回去。”
“哈，怪不得你们都不在。雯回来了，我们正在公寓呢。”
“哇，好极了，晚上我请客，给雯接风，马上赶回。”
虹城出版社在虹城市西北，久久公寓在虹城市东南，他们打车用了半小时才赶回来。
小花也回来了，陆庸通知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