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市是一座全部靠燃煤做饭和取暖的城市,每家屋檐下都伸出一截小腿一般粗的烟筒,年复一年地也把每家烟筒周围的屋檐都熏得黑乎乎的。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每家每户的烟筒都冒出晚炊的烟。炊烟滚滚,缭绕、弥漫、扩散,像雾霭般笼罩了整座城市,使夜幕过早降临。
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家家户户都在忙着为全家人的归宿和团聚准备晚餐。也许,有的家庭成员已经都围坐在一起暖暖和和地享用晚餐。想必操持着全部家务的高经理夫人也在准备晚饭,正在烹饪一些可口的饭菜。或许她已经将热气腾腾的丰盛晚饭摆放在饭桌上,等候着忙碌了一天的丈夫回家一进门就能够吃上热乎乎的饭菜。这个勤劳而温顺的女人,已经习惯于等待、再等待……因为她的丈夫回家从来就没有个准头。他经常晚回,有时还彻夜不归。这个心地善良、温婉贤淑的女人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与她同床共枕了多年的男人却始终做着与她完全不同的梦……
再说,高经理急急从影院出来碰到米妮,他凭自己高超的手段顷刻间就平息了米妮的醋意怒火。此时,他正搂着米妮沿着他十分熟悉的灯光幽暗的小路弯来拐去,向他的办公楼走去。当距离他的办公楼还有几步之遥时,他用力地搂了一下米妮,就立即松手。
这动作,米妮是心领神会的。这是一个动作暗号——分开——拉开距离——跟我走。是高经理经常使用的暗号。
米妮抬头看了一眼高经理,见他大步流星,一步两个台阶跳跃着进了办公楼,自己就低着头慢慢地跟进。
米妮刚走进高经理的办公室,借助从窗外投进来的微弱夜光,就隐隐约约地看到高经理像捉迷藏似地躲在门后,并迅疾地关上门。还未等她适应这昏暗的环境,高经理就已经急不可耐地把她搂到怀里。
“你真坏,把我吓出一身冷汗!”尽管米妮知道高经理在办公室里,但是在这昏暗的环境中,高经理这冷不丁猛然地搂抱还是把她吓了一跳,打了个小寒噤,也吓出一声惊叫。她摸摸心口,撅着小嘴巴,微微娇嗔地说,并用她那松软如棉的小拳头在高经理的背上擂了两下。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高经理浪笑一声,一面赔礼道歉,一面挤眉弄眼搞怪,用调情的话来撩拨她,“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呀!”
“讨厌,你想得倒美哩!”米妮撅着的小嘴巴咧了一下,白了他一眼。
“当然向美里想哩,想都不敢向美里想那还算什么爷们儿呢?!”高经理知道米妮在撒娇使性,就趁势把自己的大嘴巴压在她那性感的小嘴上……
高经理深谙情场之道。他熟知米妮的习性,他知道她在耍矫情。她矫揉造作的嗔怒是渴望他给予补偿。于是,他把她搂得更紧,在她的脸上狂吻。她那极富弹性的红润嘴唇迅速地迎上,两人开始长时间的热吻。两人那激情燃烧的双手,也情不自禁地互相抚摸着对方敏感的部位。这盛夏,穿着单薄的衣裤,也给两人带来很大的方便。
高经理体味着米妮那奔放澎湃的激情,完全不同于赛玉琴那头摇得像货郎鼓似的滋味。米妮也回味着久违了的热烈亲吻。
米妮对高经理的办公室是很熟悉的,以前这是她常来常往的地方。在两只大文件柜的后面有一张工作床,以便于高经理在紧张的工作之余好休息,但它却成了高经理与情人约会做爱的温床。
不过,自从高经理有了那个神秘的独院小屋之后,他就很少把女人招到办公室里来干那种事,因为那独院小屋私密性极好,比办公室安全又灵活。不像在办公室里干那种事,他总是有些提心吊胆,紧张得心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缩手缩脚,往往只得草草收场、急急收兵,难以尽兴。尽管去年他动了下脑筋,想方设法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由头,把办公室的隔音做了些处理,但还是不敢随心所欲地完全放开手脚,从而感觉不尽如人意。只有像今天这样,由于他在电影院里已经要求赛玉琴到那个小屋,按照电影上那些惊心动魄的床上镜头演习一番。这样,那小屋已有安排,怕发生冲突,为了避免撞车,他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把米妮领到办公室来。
高经理毕竟在那住房非常紧张的年代,没能做到狡兔三窟,这多少给他带来一些不便,也留下一些遗憾。
起先,米妮对于高经理今天把自己带到这好久没有光顾的办公室,而不是那个神秘的独院小宅,心里有些纳闷,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小屋高经理已经约了赛玉琴,另有安排。何况,她一旦激情燃烧起来,就会全身心地投入,也就别无他念了。
高经理与米妮经过一阵热拥狂吻之后,双方都呼吸急促起来,气喘吁吁,都能明显地感到对方的心脏在激烈地跳动。于是,两人就本能地相拥倒在床上,熟练地做起事来,把刚才电影上那些惊心动魄的床上一幕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时,高经理感到像爬了座高山,身体突然酥软、松弛了,甚至还有点萎缩的感觉。他就从米妮身上翻滚下来,四脚朝天静静地仰卧在米妮身旁,恢复一下体力和精力。他还有些沮丧地感到自己大不如前了……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高经理才伸手拉开床头灯。这灯被一个硕大的极不相称的米黄色灯罩罩着,高经理曾试过,在办公室外面任何角度都看不到它的灯光。
看看天色已晚,时间不早了,高经理不得不结束这温馨甜蜜的时光。他爬起来,穿好衣服,点了支烟,等米妮也把衣裤穿好,两人就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办公室。
高经理在匆匆离开电影院时,本想要求赛玉琴到他那个神秘的小屋,按照电影上的镜头,强迫她趁热打铁演练、温习一番,甚至他还可以有所发挥。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近又猎得新的猎物,又有了新欢,有些难分难舍,有意无意地使米妮感到被疏远和冷落,今天她竟然盯梢跟踪到电影院。他看到米妮那不肯善罢甘休的架势,就一改初衷,先安抚摆平米妮,免得她闹事,生出事端,不好收场。
高经理真不愧为玩弄女性的高手,他为自己对付女人的这种近乎天才的本领而深感自豪。
他不仅凭自己的沉着和老到,平息了米妮的醋意和怒火,而且,很快又荡起了她的激情,使自己的身心也得到极大的满足。
高经理走出温柔乡,离开办公楼,仍有些骨碎筋酥的他,尽管没有一个音乐细胞,一路上还是高兴地胡乱哼着小曲:甜——蜜——蜜,甜——蜜——蜜,我老高的生活是多么甜——蜜——蜜……这是他在成功地获取名利或是情欲得到满足后抒发内心的得意和欢乐,他回味着刚才与米妮在他办公室的温床上的美妙情景,品味着那令人感心动耳、妙不可言的一幕。
高经理抬头仰望快爬到中天的明月,又发挥他在情欲方面汪洋恣肄的想象力:他为深居广寒宫的嫦娥而伤感,她太孤独了,太寂寞了,下来看看我老高的生活是多么丰富多彩,多么快活惬意!不,说不定嫦娥耐不住那漫漫长夜,孤独难熬,早已经离开月宫下凡人间,或许,米妮就是她转世,降生到人间来宣泄她压抑了多年的性欲。
那赛玉琴呢?不知她是那个仙女下凡,也许她就是杨玉环投胎转生的,但是她缺少杨玉环那澎湃的激情,不能“回目一笑百媚生”,总是被动应付,特别是最近好像心事重重。虽说自己这点权势不能与九五之尊的唐明皇玄宗相比,但比末代皇帝要强,他就那么两个婆姨都玩不转,皇后都要红杏出墙……
其实,在高经理匆匆离开电影院时,赛玉琴看到她旁边座位上一直用左臂支在座椅的扶手上,手托着腮帮子,遮着半边面孔的女子也急匆匆地跟随出去,就疑窦顿生。
这女子,好像是电影刚一开演就带着一股令人眩晕的浓郁脂粉香气的小旋风走了进来。赛玉琴隐隐约约地看到这女子长发齐肩,穿着短裙,勉勉强强地遮住微微翘起的臀部……
本来也没有心思看下去的赛玉琴,也就走出了电影院。
赛玉琴刚走出电影院,就看到那女子在拉扯高经理,她就下意识地退到电影院的门厅。她听到那女子歇斯底里地吼声,看到高经理那似笑非笑的尴尬,她仿佛就明白一切了……
当电影结束,人们蜂拥而出,这时,赛玉琴意识到电影院门厅非久留之处。不过还好,此时,那女子的汹涌澎湃瞬间就风平浪静。只见高经理搂着那女子匆匆离去,赛玉琴也就随着人流走出门厅,回到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