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非兰心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心想她一个贵妃,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跟皇上赌气吃醋,未免太失身份了些,于是忙又缓和道:“臣妾没有生气。臣妾只是有些不放心,皇上您不来,应该提前跟臣妾说一声,免得臣妾一直等。”
好在郁宸一直宠着荔非兰心,这些脸色也全然不计较,见荔非兰心气消了,便道:“朕以后,再晚了累了,就派人过来接你过去好不好?”
荔非兰心不觉又脸红了起来,桔梗见了忙过来夹菜盛饭,解了她这尴尬的场面。
时在中春,阳和方起。宫里又新进了一批舞姬,皇上在花萼楼摆了宴席,邀各位娘娘一同前往观赏舞曲。荔非兰心装扮一番携着桔梗等宫人一同前往。
快走至假山时,不巧抬头恰与令仪走了个碰面。令仪皮笑肉不笑地行了个礼,说道:“雪雁在浣衣局待了也有多半个月了吧,听说受了不少的苦!皇上每回去柔仪殿时,臣妾都要说一番好话,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贵妃娘娘也该多替她求求请,好让她早点出来罢。”说着一副可怜雪雁的表情。
荔非兰心心里冷哼,现在装什么好人,殊不知那场阴谋可能就是你策划的,又说皇上每回去柔仪殿?貌似很频繁似的。想到这里荔非兰心的心里更是针扎般的痛,但面上仍微笑道:“有劳仪嫔记挂着她,皇后娘娘宽厚仁慈派她到浣衣局改过自新,这是给她机会,本宫当然比任何人都想她回来,但也不能不识抬举,再说两个月后,她自会回到蕙兰殿,本宫何苦再去惹恼皇上呢?”令仪听了脸色一凛,荔非兰心得意地撇了撇嘴角,正准备转身离去,身后突然有人走进请安道福:“贵妃娘娘吉祥,仪嫔娘娘吉祥。”
荔非兰心一愣,声音似乎有些耳熟,止住脚步回头道:“免了。”仔细一看竟是魅舞坊的月老板。在这宫里突然见了老相识,荔非兰心只觉倍感亲切,竟脱口叫出了“月老板”三个字。
月老板听到走在前的贵妃让她起来,这身子刚站直却听她脱口喊出了她的名字,月老板惊讶地抬头,只见荔非兰心满脸恬笑,竟惊得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崴了脚,好在身旁的舞姬连忙扶住了她。
荔非兰心忽想起之前去魅舞坊时都是女扮男装,于是收了笑容,端正姿态道:“月老板莫慌。本宫入宫前曾听人说过魅舞坊,且有幸曾一睹月老板真容,今日宫中一见,不免有些意外的惊喜,月老板可不要见怪。”
月老板呆愣愣地打量着荔非兰心,一副张口语言却又不敢多说的样子,荔非兰心只道是她惊讶与之前男孩的她与现在的她的相似,却不知月老板确实觉得她与她人相似,但却是另有其人。然而这一切表情变化全都落入了令仪的眼中。
等荔非兰心说完话,月老板忙打起精神道:“奴婢惶恐,娘娘天姿国色,惊为天人,奴婢失礼了。”
荔非兰心笑笑,道:“无妨。”说罢转身领头着往花萼楼而去。
令仪开始心想,之前在仙娥岛上荔非兰心几次出岛,虽有机会见外面的人,但一个舞坊老板她怎的认识?忽又一想,皇上似乎也认识月老板,荔非兰心跟皇上的关系,见过月老板也不足为奇,但她就是看不惯月老板那副对荔非兰心卑恭谄媚的样子,不禁回头意味深长地睇了眼月老板。抬脚正欲跟上荔非兰心,却忽然被人叫住。
“仪嫔娘娘请留步。”月老板道,“奴婢听说仪嫔娘娘和俪贵妃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奴婢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令仪挑眼看着月老板,道:“问吧。”
“不知俪贵妃可有家人亲戚否?”
令仪忽的皱起了眉头,将月老板打量一番,却不知她问这话意义何在。
“娘娘多虑了。”月老板忙解释,“奴婢只是觉得俪贵妃很像奴婢的一个故人,身份低微,又不敢亲自问贵妃娘娘,所以问一问仪嫔娘娘,想娘娘跟贵妃娘娘从小一起长大,或许知道一二。”
令仪沉思着,月老板觉得荔非兰心像她的故人,又这样问,难道她知道荔非兰心的身世?如此想着,正打算细细问她一问,抬头却见荔非兰心突然伫足回首看向她们,无奈令仪咽回了话,款步追上荔非兰心,而月老板也紧随其后。
宴会中,带领舞姬跳舞的正是当日也在学习霓裳羽衣舞的灵芝。灵芝舞步标准动作到位,但却似乎少了一点神韵和灵气。荔非兰心饶有兴致的细细观赏着灵芝的舞蹈,却不知侍立的门口一侧的月老板也在细细地打量着荔非兰心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而这一切恰又被令仪细心关注着,直到宴会结束。
因为疑心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一日,令仪将灵芝叫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