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甚是德人不是智人?”重华忙问。
“不对不对!”巫神医又仔细摸索着重华的头部,“你这头更似智人..是了,你爹娘一为智人、一为德人!”
重华一头雾水,眼巴巴看着巫神医。妙善笑道:“巫叔叔给我们说说呗。”
巫神医侃侃而谈:“起初各人族散居各处,混混沌沌,自然而然,并无智人、德人、力人之区分。待至各人族人数大增,相互间亦有接触,内外便有争持冲突,有争持便有胜负,自然是有力量之强者胜,以力服人。然力可服人身,却难服人心,且强者寡而弱者众,强者若不得人心,亦会为弱者合而谋之。
“长此以往,一些人族渐出现了以德服人的强者,潜移默化,全族均如是,不争不欺。最初者称君子民,建君子国。后有若干族类加入,而成今日之德人国。国内之族类,均可称德人。如我族称巫人,因属德人国,亦算德人。
“德人出现之时,亦有智人产生。其强者善治,重礼法,建智人国,亦有诸多族类加入。
“德人、智人建国,牛角人等九族亦联合建国,称力人国;力人国仍重力。其余人族,因不与三国毗邻,或不愿加入三国,有些大族便另独立建国。
“各国各族类首领曾一同议事,建立人族联盟,最初公推德人国之王为联盟领袖。然后来智人国蒸蒸日上,势力超过德人国,现今之领袖便成了智人国王。
“人族虽有联盟,然各国各族间乃至其内部仍免不了龃龉纷争,如力人与智人便有不睦。重华,牛兔人因是小族,对大势知之不多,倒不打紧;你日后行至它处力人地界,切莫说是自己是智人,到哪便说是哪的残废即可。”
重华赶忙应下。巫神医继续说道:“大体而言,智人于同等身形人族中头部略大,机智聪明;德人之身则可发出一种气味,相互间隐约可闻,其它族人虽不易闻到,然一同呆得久了,或会心悦诚服、如沐春风,愿与之共处;力人则人身之上多生兽器,力量占优..”
“阿姐身上有股好闻的香味,莫非也是德人?我怎能闻到?”重华问。
“妙善之父是牛兔人,母亲是德人,生下妙善是德人。她身上的檀香味较为特异,旁人多可闻到。”巫神医略作解释,又道,“然各国、各族人之分野亦并非泾渭分明。尤其三大人族,实则因国而名,其内部亦千差万别。我曾听闻有钉灵人,生双马腿,奔跑如飞,若称力人有何不可?只因其并未加入力人国,便单称钉灵人。”
重华道:“确有钉灵人,我在邻村便曾见过!”
巫神医来了兴致:“你那处还有甚族类?”天蓬本在为娃儿喂药,忙交给医馆那药童街生,凑了过来。
“多着呢!”重华首先道出的自然是水人,“有水人,吃喝拉撒睡都在水中,房屋亦建在水下,且离不得水..”
“果真有水人?”巫神医双目放光,啧啧叹道,“我曾听人说过,倒以为他在诳我呢!”
“我看那人便在诳师傅,与重华娃子一般,都是大嘴人!”天蓬不屑道,“我水性世间无双,吃喝拉撒行,睡在水中?亏他想得出!”
“我没有诳人,我..我婆姨便是水人,睡在水中,我也能睡在水中!”重华最怕自己是大嘴人。
“啧啧啧啧!”天蓬咂咂嘴,“还说自己是智人,这会倒变成水人了。看你十一二岁,便有了婆姨?却是个大嘴水人!”
“我与她已说好..定亲了!”重华面红脖子粗。
“定亲?”巫神医奇道,“你是智人或德人,怎能与水人定亲?”
“不同族类便不能定亲么?”重华道,“阿叔刚说我爹娘分属德人智人,阿姐的爹娘亦不同族,我还听闻飞头人与无头人也可成亲!”
“不同族类成亲倒不出奇,****怪间成亲者都不稀见。然我听说水人..”巫神医将重华拉至角落,低声道,“听说水人与我等不同,女子****生在腹部,男子则生在腋窝,**之时女子以****插入男子腋下,可有此事?”
****二字重华懂得,点点头道:“便是如此!”
巫神医奇道:“那你二人长大后如何能**?生娃?莫非她胯下亦生有****?”
重华此前不曾往这处想,便道:“我不曾细看过,不知有没有小洞。那次她以肚中尖刺刺入我腋下,好生疼痛,她道第一次便是这样,忍忍就好。”
巫神医一呆,忽哈哈大笑,见妙善与天蓬扭头看来,忙又低声道:“你们两个娃子真是胡闹!她若腹中有****,胯下当不会再有..小洞。你二人无法**、亦无法生娃,如何成亲?!”
重华心头一震,暗想:“共工刺我,并非待我不好!她若真无小洞,与我..**,便只得刺我!我不是水人,腋下并无****..”
半晌后,他挠挠头,愣愣道:“可我们已说定了,拉过勾的。我虽怕见她,怕她刺我,可她若见了我,定会要与我成亲的。她若答应不再刺我,倒也无妨,娃儿我现下已有了!”
巫神医目瞪口呆,半晌方道:“我看你定非智人,十有八九是德人!德人有时亦称迂人。”
重华并非太愚,听出话中之意,傻傻一笑。巫神医道:“再来说说,还有甚人族?”将重华拉回屋中央。
重华便将村中及一路所遇五花八门的人怪简略道来。巫神医等偶有所闻、或曾亲见,大多却是首次听闻,连声称奇。
待重华说到洞中集哪吒晕倒时,巫神医奇道:“听闻飞头人唾液有毒,可致人短时麻痹不醒,你那伙伴晕了,当是此故。你却为何不晕?”重华茫然摇头:“唾液竟有毒?我也不知。”巫神医道:“你以前是否中过毒?用过甚解药?”
“中毒?”重华挠头苦思,“被八爪乌及银光水娘毒过,吃了共工爹娘的解药..是了,还被一海兽喷出团沙子射中眼睛,便看不见了。后来我娘掉了一滴眼泪,正落在我眼中,便好了。”
“掉了一滴眼泪?”
“我娘上身是人,下身像鱼。我是娘自海中拾到..”
“那是美人鱼!”巫神医惊呼一声,“听闻美人鱼之泪极为罕见,每一颗均有妙用,你娘那滴或有解毒之效。若果如此,虽不敢说百毒不侵,寻常毒物定难伤你!”
重华一怔,呆了片刻,眼中早已润湿。娘虽不在身边,却仍在保护她的孩儿!
待重华说到彩肤人与那绿桃子时,巫神医道:“彩肤人亦属德人,其血色各异,各有其效,端的如何,我亦不知。那村长赠你之物听闻名碧血心,佩戴之可驱寻常野兽。你那碧血心怎不见了?”
重华便又说到遇石猴、石猴赠石子、石子吃桃子、自己血中带绿色、石子莫名其妙进入身体、此后再不流血等事。略过了同去拜师一段,只因他并未见到岛上之人,不知是甚模样,无可道之处;美女吞象蛇之事说来伤心,便也略去。
巫神医沉吟道:“佩戴碧血心之人,初时确会血带绿色,碧血心则渐缩小乃至于无。待其消失一阵后,血中绿色便会褪去,再无驱兽之效。但它似已随那石子入你体内,却不知会怎样。你身上德人之味或许与它相干,若果如此,你便应是智人。那石子实在怪异,从未听闻。我来替你瞧瞧。”
他摩挲重华胸前半晌,又贴耳细听,再切脉良久,面色凝重道:“这石子竟似已与你心脏连成一体,若贸然取出,反大伤元气甚或有性命之忧,倒不如每日给它吃血的好。我给你开一补血的药方,你可常年服用。”
重华谢过,继续往下说。说至大嘴人与尖嗓人争斗一段,巫神医笑道:“大嘴人倒未夸大其词,确算得尖嗓人之克星。旁人与尖嗓人争斗,须得塞紧双耳;大嘴人却不必,嘴中吹气,便可将尖嗓人之尖叫吹走,不入其耳。”
“可那些大嘴人怎地反输了?”重华疑道。
“修为功力差了一筹。大嘴人之强者,亦厉害得紧。”
见巫神医对大嘴人、尖嗓人不陌生,重华便只点了长颈人、血人、穿山怪、地龙怪、雷人、哭歌人、蝴蝶人、蜂怪等的名字或形貌。巫神医果然尽皆知晓。
“你见过哭歌人?”天蓬双目放光,“可在那夜宿?”
“住了数晚。”
“在哪?快带我去!”天蓬急不可耐。
“阿哥你去不得!”重华连连摆手,“那处阿婶、阿姐都要同你‘说话’,我小蛇没长大,才逃过一劫。”
“说话有甚可怕?”天蓬、妙善莫名其妙。
“天蓬最喜‘说话’了!”巫神医哈哈大笑,“重华莫理他。我且问你,你欲留在邑中,如何谋生计?”
“阿爹原本想叫我在村中当塾师,不知能在邑中当塾师不能?或找户人家做活也成,只要有牛奶喂娃儿便可。还请阿叔教我!”
“牛奶你不必管。”妙善道,“你若愿意,便留在医馆,我们一同跟巫叔叔学医。”
“真的可以么,阿叔?”重华大喜,“我甚活都能干!”
“我正有此意。既妙善应允,你亦愿意,此事便可定下。”巫神医道,“然你带个小娃,多有不便。且你个大娃子,怎会养小娃?须得放在一户人家寄养才是。”
“可我找了许久,亦无人愿收养。我也不想将娃儿送人了。”重华愁眉苦脸。
巫神医笑道:“寄养非是送人,养到五六岁你便可将他领回,带在身边。虽无人愿收养,寄养却又不同。若穷苦人家正有襁褓中的娃儿,我们付给些食物、牛奶、兽皮,一个是养、两个也是养,且能贴补家用,他们何乐而不为?”
“可..可我眼下甚也没有!”
“你个榆木脑袋怎会是智人!”天蓬嗤道,“有三小姐在,你愁个甚?且你在医馆便会有月钱,分给那人家便是。”
妙善道:“我明日便叫护卫去找人家。”
重华略一思索,冲巫神仙、三小姐各深鞠一躬,郑重道:“亏得阿叔、阿姐仁慈,让我进医馆,我方得有立足之地,能养这娃儿。恩深似海,永世不敢忘。我甚活都能做,亦无需月钱,只求有些食物、年奶、兽皮,能将娃儿养大便成。寄养的人家,我在邑外认得位阿婶,待娃儿病好,我便去问问她愿不愿意。若她不愿,再劳烦三小姐帮找户人家。”
“无需月钱?你不吃不穿?”说话的自然是天蓬。
“穿有这兽皮裙便够。吃只需野果,我隔几日去山上采些便是,若活忙,便叫重明鸟帮我采来。”重华虽每日要养着小石子,但多吃些野果便足够。
妙善喜道:“你也只食野果?不吃兽肉么?”天蓬则连声啧叹:“了不得!了不得!自己毛都未长齐,除了养娃儿、养猪,还养鸟!那甚鸟在哪呢?”
“我打小便不吃兽肉,只吃野果野菜。”重华先答了妙善,再出门冲高空重明鸟招招手。重明鸟飞下,随重华入屋,喜鹊自然也跟了来。天蓬道:“这鸟竟也有四个瞳子!莫不是你亲生的?”
巫神医神色一动,绕着重明鸟转了数圈,不停翕动鼻子。转毕问道:“寻常野兽是否惧它?”重华道:“正是。不知为甚,豺狼虎豹见了它便逃。”巫神医道:“不想果有此鸟。它虽非猛禽异兽,然天生身上有种味道,寻常食人的野兽闻之即惧;鸣声如凤,凤乃百鸟之王,故大多鸟类愿与之为友。”
天蓬凑近重华身前,覥着脸道:“重华,你这鸟借猪哥用用!”重华道:“阿哥要它做甚?”天蓬道:“平日上山采药,与野兽斗来斗去累得慌。带上这鸟,岂不省事!”
重华道:“好!”便叽叽喳喳叫了起来。天蓬道:“鸟语?莫非是个鸟人?”重明鸟回叫数声,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重华面露无奈之色,道:“它们不愿跟你去。”
“你的猪鸟怎地都来欺我!”天蓬怒了,又一转眼珠,“有了,你跟我一道上山采药便是!”
重华道:“这倒使得!”妙善忙道:“重华还小,上不得山。”天蓬嘿嘿笑道:“小个甚,你没见他..力气可不小,一人走了数千里,定有些本事。——你用甚兵器?”
“扁担。”重华老老实实答道。
“扁担?”天蓬瞠目结舌。
妙善抿嘴一笑:“倒与你有得一比。”这一抿嘴,百媚顿生,重华瞥见,不由一呆。
“实在有缘!”巫神医笑着抚过腰上一囊,取出根黑不溜秋的扁担来,长约六尺六,递给重华,“这是我年少时上山采药所用。早已用不着了,却舍不得丢掉,正好给你。”
重华略一犹豫,接过扁担,手却往下一沉,“这扁担是铁打的?恁地沉?”
巫神医道:“这扁担乃涕竹所制。涕竹长成后长数百丈,围三丈六尺,厚八九寸,可以为船。竹质坚硬如铁却不失韧性,寻常兵器伤它不得。”
重华忙又递回道:“这扁担恁地宝贝,我可不能要。”巫神医摆摆手大笑:“宝贝个甚,我族人都用此扁担。你日后多采些药、多救些病人便是。我越看你越像德人,哈哈哈哈!”
德人有时亦称迂人。
2015·扫黄打非·净网行动正在紧密进行中,阅文集团将积极配合相关部门,提交资料。
请作者们写作时务必警醒:不要出现违规违法内容,不要怀有侥幸心理。后果严重,请勿自误。(已有外站作者,判刑三年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