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已觉察出对方穷尽其力,继续进击,对方必败。举刀连番进攻。
泰山不敢招架,拖斧转身便走。刑天右手提刀,大步追赶。泰山看准时机,突然背后出斧。那斧快若流星,飞砍刑天胸膛。
刑天来不及躲闪,出刀招架为时已晚。紧急间,刑天左手疾伸,五指抓住袭到胸前的斧背。泰山的斧停在了空中。刑天右手刀砍向泰山。泰山双手握斧把,进不得,退不能,撒手不及。常先拔起城头上的铁旗杆闪击刑天。
刑天收刀拨旗杆。泰山借机拽回金斧,砍刑天。刑天大刀迎击。斧、刀再次相遇。刑天稳身不动,泰山身子趔趄。刑天耍开大刀,卷起一阵扑天旋风,荡起团团尘烟。泰山的斧和常先的旗杆,只得虚砍佯刺,近不得刑天身边。
常先后退,摘下虬龙弓,取出射星箭,对准刑天,连珠箭射出。距离近,箭速疾,箭箭能取人性命。刑天大刀拨箭,箭杆支支断折。
常先瞠目,抽身便走。
泰山边打边退。这时一翩翩少年,跳上城头。那少年不过十六、七岁,身穿银衫,头束白玉冠,润白长脸,青眉大眼,长身宽肩。看耒不象舞刀弄枪的武夫,似是个识文断字的读书郎。常先召唤:“左彻贤弟!耒斗这恶贼!”左彻眉毛耸动,一个漂亮的旋风踢脚,甩去长衫,露出紧身白内衣。腰肢甩动,一盘银光闪闪的铁链,带着呼哨抛撒开耒。
那铁链两端坠着梭骠头,横可当棍扫,竖能做枪刺。铁链上击刑天的头,下扫刑天的腿。刑天出刀格挡,铁链斜飞一边。刑天踢脚,铁链扫地。刑天指东打西,视铁链如无物。泰山和常先虽然两边夹攻,三人却占不到半点便冝。
左彻摔打几链,已知刑天厉害。心想:如此打法,难以取胜,不如这样……
左彻将铁链全部甩出。他的铁链四丈八尺长。平时,左彻手握中间,一条铁链做两条用。如今,左彻握住一头甩。铁链当空盘旋,舞向刑天的大刀。铁链撞着刀背,象扑食的长蛇,刷地绕上几匝。铁链和大刀缠在了一起。左彻扯着铁链一头拽,莫说将刀拖过去,却如孩童扯大树,难动分毫。
刑天哈哈大笑:“乳毛未退的小子!也敢虎唇拔须!”刀扬起,带着铁链,将左彻甩上半空。左彻紧抓铁链不放。
刑天抛上甩下,恨不得将左彻一下摔做肉泥。左彻身若灵猿,悠来荡去。抛上空中似朵云,摔在地上如堆银。似空中玩杂技的演员。
刑天空费力气,无可奈何左彻,忽地来了主意:耍大刀。带着左彻,朝泰山、常先砸下。如果泰山常先出武器阻挡,毫无疑问,必伤左彻;如不阻挡,人撞人,两败俱伤。泰山和常先见状,跳开身,向两边躲避。
左彻身处险境,思绪急转,眼光溜洒,看准城楼的顶梁柱,借刑天甩动之势,扯着铁链,“嗖”地围柱子绕了三遭。左彻手疾,将铁链头挽住。刑天的刀和顶梁柱连成了一体。顶梁柱系一整块青石雕琢,粗若斗,长三丈,上擎楼体。左彻想:看你还舞得大刀!没了刀,等于恶虎掰了牙,再收拾你这独目贼,就容易了。
刑天抽刀,顶梁柱晃动,城门楼簌簌落土。泰山和常先乘机从两边攻上。
刑天情急,鼻孔里哼地声,两臂用力,铁链绷紧,柱子连墩拔起,城门楼轰地倒塌。大刀连着链子,链子系着石柱,甩上半空。
左彻逃离。
泰山、常先惶遽躲避,怂然看着大刀带着石柱翻飞。
石柱似条青龙,在空中盘旋冲撞,发出呜呜呜骇人的响声。
城外观战的炎帝,知道泰山是黄帝手下数得着的战将,三将难抵刑天一人,乐得仰天大笑:“我有刑天,还惧何人!”
大将毕刚立功心切,张弓搭箭,射断吊桥锁链。双刀摆动,大吼:“攻近有熊!”
十万大军震天动地地喊叫着,冲过吊桥,抢攻城门。
突然城墙上立起许多兵将,一色的白盔白甲,白旗招展。原来常先将军队埋伏在城墙上,见炎帝强行攻城,万弩齐发,箭矢如雨。炎帝的兵将蜂涌至城墙下,无遮无掩,中箭者不计其数。刹那间,喊声变成了凄厉的哀嚎。
南天门城楼訇然倒塌,似晴空打声炸雷,震得有熊城晃悠。声浪传进少典帝灵宫,守灵的黄帝纳闷:天空无云,何来雷声。令人打探。探子回报:炎帝攻城,刑天拉塌城门楼。黄帝颇感意外:哥哥奔丧为何带来十万大军?不进城门,却武力攻城?转而恍然:看来哥哥欲以兵要挟,争夺有熊帝王之位。自从少典帝辞世,黄帝就忧虑炎帝会做出越轨之举。果不出所料。黄帝心中又痛又愤:父帝大丧,做为长子,不痛悼父帝,筹措治丧,却急不可待地武力争夺帝位。谁承大统,谁为帝王,自有父帝诏命。凭借武力,能服得了人心?更令黄帝不解的是:炎帝来到有熊,为何不见禀报?常先又为何紧闭城门?以致造成冲突!其中必有隐情。黄帝当机立断:不管何种原因,必须立即停止武力冲突,不能让事态继续扩大。同时,黄帝敏感地觉察到:此次冲突,后土定然知晓。解铃还须系铃人,让后土处理。
黄帝立即派人传后土。
黄帝没有猜错,阻止炎帝进城,正是后土设下的圈套。后土早已派人侦察到,炎帝率十万大军向有熊进发。后土想:炎帝心胸偏狭,虎视有熊帝位,黄帝心底仁厚笃诚,委曲求全,这中央帝位看来要落在炎帝之手。后土又忧又急,于是私下和泰山、常先诸将商议:将炎帝拒之城外,挑起武装冲突,然后再报告黄帝,调具茨山大鸿的十万驻军,和城内兵马,里应外合,一举消灭炎军,清除内外隐患。
后土只待冲突进一步激化,再报告黄帝,行施下一步围歼计划。不料宫使匆匆来到,宣黄帝诏令。后土心想:冲突既起,再熄灭就难了,趁火加柴,让火烧得更大些。
后土随宫使进了灵宫。
后土来到黄帝身边,不等黄帝问就禀道:“姜水发十万甲兵。所有甲兵皆身穿红衣红甲,骞红旗,亵渎神灵,有悖人伦,违背民愿,被常先拒之城外。”后土看黄帝面庞冷峻,付度:黄帝对此做法一定不满意。事已至此,只有接着往下做。便按着自己设计的路数往下说:“他们围了有熊,正在攻城。炎帝之心,昭然若揭。我们应速调具茨山大鸿十万兵将,与城中守军里应外合,一举消弭祸乱,还有熊一个清静,让先帝平安升天。”
黄帝坚定地说:“不可!手足相残,招致神州祸乱,于国于民何益?如有一线转机,也要努力争取。应诚信接待姜水诸将。”黄帝向后土施了一礼,又说:“先生是个明白人,应该深谙此层道理。我重孝在身,守在父帝身旁,不便外出,你和百官迎接炎帝进城。请转告兄长:城内地方狭窄,容不下十万兵马。大军驻扎城外祭奠。众将可随炎帝进城。此事干系重大,不可掉以轻心,更不能有非常之想。拜托了!”
黄帝的一席话,使得后土的全盘计划落空,激情一落千丈。后土诺诺出了灵宫,心中又萌生希望:到城头上看形势再行定夺。
后土带领一班文武官员,来到南天门。常先、泰山、左彻与刑天斗得正酣。后土看了阵势,心里凉了半截,暗自嘀咕:泰山一柄金斧,杀遍天下无敌手;常先、左彻皆是有名上将。三将不敌刑天一人。消灭炎帝并非易事。黄帝深谋远虑,非我等可比。只有按黄帝旨意行事。
后土登上城头,手持黄帝令旗,亮开喉咙喊:“诸将不要斗了!摄政王有令:请姜水帝魁隗入城!”
泰山、常先、左彻收了武器,退向一边。刑天住了手,仍手持大刀,虎视眈眈地盯着后土。后土走到城垛边,向城外炎帝拱手施礼说:“后土迎接来迟,望姜水帝恕罪!请大军后退一箭之地,容后土和百官出城迎接。”
炎帝见后土亲自到来,消了口气。再则,城内有准备,有熊城一时半会也难攻下。大鸿的十万大军驻扎在具茨山,随时即可驰援……炎帝正在衡量得失,荧惑悄声说:“行使第二套方案。”炎帝颔首会意,下令军士后退五百步。
常先打开城门,后土一行人来到炎帝面前,躬身施礼:“恭请姜水帝入城。”
炎帝冷言道:“迎接倒无所谓,把大帝长子拒之门外,却不知谁人主持大祭!”下令,“灼天、朱明,带领大军在城外安营扎寨,诸将军随我入城祭奠。”
炎帝飞扬跋扈,后土胸中气涌,有心收拾炎帝,道:“百官祭奠,诸侯入城,进得有熊城门,都是一步三鞠躬,五步一磕头,拜到灵宫。下官认为:你身为长子,更应至敬、至诚、至孝,做百官的典范。”
炎帝心想:南天门离开明殿五里之遥,五步一磕头,磕到开明殿,将军们累的腰疼腿酸,哪里还有力气助我登基。拒绝吧,找不到恰当的理由。于是目视荧惑,让他想办法编排借口。
荧惑小眼睒了睒,说:“此乃正理,大帝礼应叩拜至灵宫。”
炎帝从荧惑的眼神中,看出荧惑成竹在胸。于是和诸将下了马,进了城门,果然一步三鞠躬,五步一磕头。身后的千员战将,仿效炎帝,亦步亦趋,招惹的大街两旁的百姓围观,指指点点,评短论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