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三郡王。”王泉面上带着三分笑意,上前来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礼。
“据本王所知,王老板的家业似乎都在雁坊城呢,这一天不在家里打理,也不知道会损失多少。”赫连九爵含笑走上前来,眼中的寒意却越盛了。
“多谢王爷关心,小民家中的生意,还有管家帮手。”王泉又拱了拱手,转身道,“小民今日还有要事,就不与王爷叙旧了。”
“本王也很忙,我与你若要叙旧,来日方长。”赫连九爵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我们走。”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同时拉过了沈潋卿的胳膊。
“姐——”沈灵昭呆若木鸡,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这两个人看起来都不是好惹的样子,皮笑肉不笑的人最让人胆战心惊。
“对不起,三郡王,民女今日与他人有约,不想失信于人。王爷若是有要事吩咐,在这里说了便是。”沈潋卿忍了忍面上的愠色,将手强行抽了回来,拢在袖中。
“我们之间,有许多事是见不得人的,怎能在这大街上说呢?”赫连九爵低头,附在沈潋卿的耳边轻声说道。
沈潋卿的脸上蓦然飞起两朵红云,不由想起那日被他带去胭香楼的事,虽然两人并无任何事情发生,这要是说了出去,却终归仍是难听的。
王泉却轻执起沈潋卿的手,笑道:“潋卿与我曾有婚约,我们也有意重修旧好,今日约好了在此相会的,只怕潋卿这会儿有些不得空了。”
“哦?”赫连九爵挑眉,却懒得看向王泉,仍只盯着沈潋卿,说道,“我倒是忘了,这沈氏,原是王老板的结发夫妻呢,可惜……”
王泉倒也不恼,执着沈潋卿的手也不曾松开,深望了她一眼,笑道:“许是造物弄人吧,潋卿不爱盲婚哑嫁,如今与我好好地相处之后,是否无缘倒也未知。”
赫连九爵鼻中轻嗤,眸色闪动着,看向沈潋卿,又道:“你们的事,本王不屑去听。只是本王有事找你,岂容你不答应?”
“这算是当街行凶,强抢民女么……”沈灵昭嘟了嘟嘴,有些不满。
“这位姑娘,倒是有趣的紧。”赫连九爵唇边笑意轻抹,眼神微动,他手下的人便上前来按住了沈灵昭,他转头看了看沈灵昭,道,“虽是唤你姐姐,长得却无一处相似,来啊,带回王府好好检查。”
“你要检查她什么?”沈潋卿虽然没有经历过人事,毕竟前世也是做过别人十年妻子的,心中便隐隐地不安起来,总觉得赫连九爵话里带话。
“自然是,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地好好检查了,不然我怎么知道,她究竟是你妹妹,还是你窝藏的****。”赫连九爵轻笑,拂袖转身,“回府。”
“灵昭!”沈潋卿慌忙上前拉过沈灵昭,咬着牙说道:“放了我妹妹,我跟你回去。”
“姐姐!我行的正坐得直,不怕他检查!”沈灵昭昂了昂头,示威式地看向赫连九爵。
“潋卿,你不能跟他走。”王泉想要上前,却被赫连九爵手下的亲兵给拦住了,只见钢刀半出鞘,架在他的胸前明晃晃地吓人。
“要不要跟本王回去,还得她自己说了算。”赫连九爵的眼神一飘,转身上轿。
“我去去就回来,你见了云遥叫她不要惊慌。”沈潋卿扶着沈灵昭的手,宽慰一笑。
“可是姐姐,那个三郡王看着就不像好人,你一个人去我怎能放心?”沈灵昭自是不信的,不知为何,那个王泉倒让她此刻觉得有些莫名的安心,不由自主地便回头看了他一眼。
“今日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我带走,又岂敢真的对我做什么?这里是天子脚下,不是他的封地,他是不敢由着性子胡来的。”沈潋卿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赫连九爵的亲兵强行拉走了。
“姐姐!”沈灵昭急的要哭出来,转身看向王泉,说道:“若真的如你所说,你还想与姐姐再续前缘,王大哥,你可有什么办法救得姐姐?”
王泉皱了皱眉,低头道:“皇上游览雁坊城的时候和我说过,国库亏空,希望我能交出三分之二的家产填充国库,当时我不曾答应。”
“三分之二的家产?”沈灵昭大吃了一惊,“那是……很多银子么?”
王泉一声冷笑:“可以抵得国中五十年的财政收入了。”
沈灵昭闻言,这才顿觉对他刮目相看,富可敌国这个词,她向来只有听人说过,却不曾想,这个被沈潋卿休了男人,竟会富成这样,连皇帝都要想着法子要他的钱。一时吃惊,嘴上便结巴了起来:“那、那要怎么办?”
王泉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潋卿说的那个谁?”
沈灵昭忙道:“是云遥妹妹和云时雨,我们三个都是姐姐收留的,都是无处可去之人。”
王泉点头道:“你且在这里等他们,记住,就在这听风轩里等着。我……这就进宫面圣去。”
“你要去找皇上,把你的家产都给他?”沈灵昭一惊,忙道,“姐姐最不爱受人恩惠,如今你用自己三分之二的身价去救她,只怕对姐姐来说,生不如死。”
王泉鼻中哼笑了一声,说道:“只怕这一次,皇上要的是全部。”
“为什么?”沈灵昭自是不明白各种道理,只得一再相问。
“上一次,是他有求于我,尚且开口要三分之二,如今是我有求于他,不把全部的身价都交给了他,这皇上怎么会善罢甘休。”王泉说着,便匆匆拱手道,“不耽误时间了,我还是尽早进宫吧。”
沈灵昭只得独自在听风轩等着,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云时雨才驾着马车前来。
一见云时雨,赵连就慌忙迎了上去,说道:“云小哥,大事不妙了。”
“怎么了?”云时雨一面吁着马车,一面问道。
“沈姑娘叫三郡王抓回王爷府啦!”赵连一脸夸张地连比带划,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才道,“灵昭姑娘就在里面坐着,我带你们去见她。”
“不了,你快去叫她出来吧。”云时雨忙从车上跳了下来。
“时雨哥哥,这可怎么办才好?”沈云遥紧张地坐在车内,低了声音说道,“姐姐昨晚才从外地回来,原先也不过是在自家地里种菜养鸭,怎么就得罪了这个三郡王呢?”
正说着,只见沈灵昭哭着跑了出来,跳上马车就抱住了沈云遥,道,“三妹,怎么办,怎么办?姐姐叫那三郡王抓走了,要不是为了保护我,她绝不会被抓走的。”
“不关二姐的事,快别自责了。”此时的沈云遥反倒冷静了下来,看了云时雨一眼,道,“时雨哥哥,你可认得那太傅的府邸怎么走?”
“去找他作甚!若不是他,姐姐怎么哭得那么伤心。”沈灵昭猛然抬起头来,红着眼睛咬着牙怒道,“绝不能去找他,就算姐姐在这里,她也肯定不想见到他。”
沈云遥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劝道:“二姐先别急,听我仔细说说。赵连虽说咱们的旧姐夫愿意倾家荡产地去救姐姐,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毕竟朝堂之上的是九五至尊,旧姐夫不过是个商贾,终究只是平民百姓,有什么资格和皇上讲条件?
就算没有发生姐姐这件事情,他都能开口要旧姐夫交出三分之二的家产,所以对他来说,拿走旧姐夫的全部家当也不过是翻手覆手间的事情,哪需要什么理由?更何况那三郡王终究是皇族之子,是皇上的兄弟,他怎会为了必然能够到手的东西,去和一个有着封地的藩王交恶?三郡王倘若借此起兵,对皇上来说是绝对不妙的。
而太傅则不一样了,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官,手中又握着兵权,皇上怎么都要顾忌几分。良将难得,更何况是对他忠心不二的良将?以江山去换一个女人,对皇上来说是绝对值得的一件事情,所以我觉得,只要太傅出面,皇上一定会去救姐姐。”
“可是,太傅那样对姐姐,他哪会愿意救她。”沈灵昭想起早上的事情就不太高兴。
“没有办法啊,就算太傅不乐意,我们也得去求上一求。”沈云遥叹了一声,说道:“时雨哥哥,眼下都这个时辰了,太傅也该下了朝回府了,我们快去吧。”
“好,你们坐稳了。”云时雨扬起鞭子,在空中狠狠地甩了一个响鞭,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牧府的门前。
三人风一般从马车上跳下来,跑到大门前敲着铜环。不多久,就见护院总管李黎打开门探出了头来,惊笑道:“原来是两位沈姑娘和云公子,你们怎么来啦?”
“我们来找牧大人的,他在不在?”沈云遥匆匆一个福身,探头向着门里看了看。
“哎呀,今儿你们来的可真不巧,大人他这会儿不在府里。”李黎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脑袋,“大人昨晚出去之后到现在都没回来,许是朝里出了什么事吧,我琢磨着,大人许是被皇上留在宫里商议朝政了。”
“怎地这么不巧?”原本镇定的沈云遥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握住沈灵昭的手哭道,“莫非真是天不长眼?姐姐已经受了这么多的苦,这么多的委屈,竟还要她受到这样的屈辱。”
“怎么,沈姑娘回来了?”李黎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得歪着头相问。
“李护院,倘若大人回来了,还请你千万请他去救姐姐,姐姐刚才被三郡王带回王府了,如今生死不明,看三郡王那样难看的脸色,怕是要不好。”沈灵昭哭得不能自已,断断续续地把话说了,又道,“时雨,我们先回去,我记得姐姐有个锦囊,说里面是一张有用的纸条,大人以前给她的,只说是能救命。”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走。”云时雨将二人扶上马车,转头拱手道,“李大哥,大人回来后,还请切记为我们卿姑娘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