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城并不远。很快,我的人马就到了城下。
我冲着长沙城主韩玄吼道:“城里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你们所谓的盟友已经被全歼了。希望你们不要做无谓的抵抗,弃城投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我给你们一刻钟,马上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果然,一刻钟没过三分之一,城里就冲出了一大票人。当然,我很清楚这些不是降兵,而是被我气坏了出来厮杀的。呵呵,军师一天到晚念叨“打仗用脑”,我也和谐一点,于是故意笑嘻嘻道:“别急别急,投降就好,我再多给你们点儿时间,别跑嘛!”
“哇呀呀,关羽你小子太狂妄了,看爷爷赏你两枪!”对手已经是暴跳如雷了。我也大喝一声,举刀便砍,一把将他的长枪牢牢压住。打量了一番,我诧异了:“人家说长沙老将黄忠已经叫出了品牌,我看怎么还没我老啊?”“哈哈,你这有眼无珠的关二。我叫杨陵,你这类角色还不配让黄老将军出手!”
世界上总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对自己有着极为盲目的自信。看着眼前的杨陵,我不禁想起了当年反董联盟的潘凤。我冷冷地看着他说:“听着,孩子,有信心是好的,但如果无法正确估计自己的能力就轻易作出决定,往往不会有好结果。你这种人我见得太多了。在我眼里,你不是什么杨陵,只是只待宰的羚羊!”
刀光一闪,杨陵的人头划出一道标准的“贝氏弧线”,平静地归于尘土。我一把将那具似乎还不愿倒下的无头躯体推下马,依旧冷冷地望着城上。
这次比刚才的时间还短,城里就杀出人来了。为首一将,须发皆白,但透着一股英气,一看就是内功高手。那人跑近,微笑道:“年轻人且不要太嚣张,黄忠在此,我们切磋切磋。”我大笑道:“我已经很多年没被人叫‘年轻人’啦。老头儿,你这年纪可不适合再干咱们这行啦!趁早回去抱孙子吧!”黄忠也不答话,依旧微笑着,轻轻一声“驾”,打马杀了过来。
我二人双刀并举,两马交错,不再有人说话——一个回合便足以让彼此感受到对方的实力。
黄忠刀法果然不俗,但更让我意外的是他的作战风格。我出道以来,交手过名将无数:华雄、吕布、颜良、文丑、夏侯……几乎每一个人,都是未及交手就先破口大骂。只有他,不出一句恶语,甚至在我一连串的冷嘲恶讽前,依旧沉稳。我当时想:也许年龄真的可以让人多一些积淀吧!但后来我才学会从自己身上想问题。二十岁时的我和五十岁时又有什么区别呢?这其实不在于年龄的长幼,而是一个不容回避的素质问题。
我们在阵前盘旋。我的快刀在黄忠面前,似乎都多了几分肃穆与庄严。我见一时难以取胜,心中有些焦急。眼见两马交错,我右手挥刀,左手拉住缰绳,身体半腾空踢向黄忠的战马。黄忠大刀将我的斜劈之势架住,却暗用腿力,夹住马腹,战马受力一跳,避开了我的飞腿。
由于过于投入,我觉得时间似乎停滞了。当两马分开,这个回合的攻势又无功而返时,我才恍然发觉,天色已经渐黑了。但深感对手难再得的我们,却都不想就此作罢。于是两匹马又一次宿命般冲向对方,一直战到完全看不清东西,我俩才不得不暂且停手。
平儿接过我的盔甲,关切地问:“爸,我看这黄忠刀法与咱们父子大不相同,明天不如我去战他吧!”我自信地摆了摆手。
一夜无话。次日,太阳还没升起,我们就已经开始交手。这次我什么话也没说。面对一个始终微笑着对你的人,什么恶心的话都堵在嗓子里了。
大战了三四十个回合,我突然头脑一亮:对了,何不用拖刀计?那是我十八岁时,一次上山练刀,被两头恶狼偷袭,我力斩一头,但被另一头咬伤。我忍痛狂奔下山,恶狼紧追不舍。听到两耳风声,我知道狼已渐渐追近,如不险中求胜。一旦它腾空咬我后颈,那我也就不会再有机会讲什么故事了。于是我估计时机,突然翻身回斩,刀口正好卡在身体已腾空的恶狼颈部……此后数日间,我勤加练习,终于将这招练熟。后来这招也成为了我桃花刀法的一记绝招。如今遇到强敌,何不在此一用?
想到此处,我转身就走。黄忠不知是计,紧追过来。听声辨器我已是炉火纯青,在时机的把握上,我想就是传说中的李寻欢也不是我的对手。好的,到了!我跑动中猛一回头,大喝一声,将大刀挥起。
但就在同时,只听“扑通”一声,黄忠连人带马一起摔倒在地。他的头盔和大刀都飞出十几丈远,人一时连爬也爬不起来。他心知必死,索性双眼一闭,一声不吭。
我关羽的为人向来是“欺硬怕软”。看着因为马失前蹄这种意外事故而陷入毫无还手之力的黄忠,我只淡淡说了句:“快起来吧。回去换匹好马,我们明天再战。”
黄忠傻傻地睁开双眼。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和刚刚握过手的牛头马面打个招呼,就又回到了人间。我却没工夫看他发呆,轻轻一催马,回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