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语言学概论(1)

一、来自于俄罗斯的《语法》、《俄语语法》的观点

……

4.任何所谓的“母语”语法，此时的俄语语法都应当成为最合适的语言学概论。因为语法利用了现成的、全部存在于学生大脑中的材料。所以，它们的任务可能是最有成效和最有益的。它们应当以意识之光照亮存在于无意识和半意识状态中的语言表象联想，借助于它们适宜的阐述和对比，帮助这个活的语言材料载体自身得出所需求的科学结论。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谁也不去关注现成的活语言资料。活语言是活语言，而教语法是教语法。学生们需要背诵的，是那些与活的语言材料没有任何关系且毫无意义的定义和理论，也就是在心理上已经死亡的东西，而不是学会有意识地对待自身已经掌握了很久的语言。无论你翻看哪一本被认定和被推荐的母语教科书，你处处都会遇到缺少心理生命力和逻辑性意义的情形。

我们以下面的定义为例：

5.“词语由音素组成：比如，在词语вода中有四个音素。”

乍一看，这个观点好像是无害的、无可非议的，但其中却包含着众多与现实实际关系不相符合的东西。这就是原因所在。

1）问题的提法很随意。这些“词语”是从哪里来的？难道只有词语有发音吗？词语通常是实际说出的内容部分。这里论述的显然是说出的和听见的内容。因为只有针对听见的东西可以使用音素概念。

说出的和听见的内容可以由音素及其组合构成。而且我们是否将说出的和听见的内容视为真正的句子和词语，也就是我们是否将语言思维中其他存在的表象与说出的和听见的内容发生联想，或者我们只局限于理解说出的和听见的内容，都是一样的。

这样对待听见的内容时，可以任意缩减或者扩大该“词语”的“音素”数量，用该语言（准确地说，发音）固有的重音结构将它们联合成为一个完整说出的内容，这时仍然会得到词语。比如，不仅有вода（вода），而且还有водс，водн，водт，водр，водка，водлка，водрт，водскис，водтыр，водкорак...твод，увод，оводтывод，совод...од，да，а...вод，да，а...вод，во……接着还可能有由音素组成的“词语”，就像пулкара（пликара，пуликра，пуликар），моловлика（мóловилика，молóвилика，моловилка），симанохха（смонохиха...），пурикаламн（прикаламин）。所有的这些“词语”都是由“音素”组成的。

但这只是针对听者而言。对于说者而言，还需要加上发音器官的运动，也就是肌肉运动和肌肉感觉的成分或者组成部分。

我们继续看。难道这就是说出和听见的内容的真正组成、真正存在？是什么使得说出行为和听见行为成为可能？只有独立个体，也就是该语言思维独立的载体，受控于肌肉感觉的肌肉行为表象及语音、音响印象表象的连续存在才可以做到。这些肌肉行为成为了我们周围的气场和强劲的环境中音响振荡的原因。

6.2）对于那些不理解词语意义的人而言，发音和听力是唯一的方面。但在完整的语言思维中，还有另外一方面，更重要的方面，也就是如果没有这方面，便既没有词语，也没有句子，更没有语言交际和一般性的人类言语。这就是从这个角度而言的意义和可分解性方面。

对于所谓不理解俄语的人而言，说出的和听见的内容，或者代表说出的和听见的语音单位的综合体вода与од，да，а，водво...водн，водт，водки，водкла，водтах...свод，твод，тывод，совод等具有完全一样的价值。

所有这些“词语”都是由“音素”组成的。

对于理解俄语的人而言，词语是由不能继续分解的、有意义的部分组成的。从这个角度出发，вода就是词语，但其他在上面说出的语音综合体对于懂俄语的人来说，就没有意义。这不是一组词语，只是一组音节和音素，准确地说，是一组音节和语音印象，与引起这些印象的肌肉行为有联系。

为什么是这样呢？为什么вода就是词语，而其他语音综合体就不能称为词语呢？

这是因为，某一意义的表象与被理解的词语вода发生联想。也就是某一个语言外表象和某一个固定形态结构表象与这个词语发生了联想（这里使用了语言的语音学和形态学领域的概念）。

如果我们对比下列词语，将在俄语部落语言环境中的语言交际的一般的统一表象与它们联系起来，这就会很清楚了。

вода，водка，водочка，водица（водьыца）...вода，водный，водяной（водьаной），водянистый（водтаньыстый）...вода，водный，надводный，водводный，разводный，разводнить，（разводньыть），разводнение（разводньэньыйэ），наводнить，（наводньыть），наводнять（наводньать），наводнение（наводньэньыйэ）...вода，воды，водою，водам，водах，водами，вод，воды，воду，воде，（водьэ）...водица（водьыцы），водицы（водьыцы）...безводы，своды，изводы，вводу，наводу，вволе（вводьэ），наводе（наводьэ），заводой...водем（водойом），водосточный，водоснабжение（водоснабжэньыйэ），водопровод，водянка（водьанка）...водлазнырнулподводу...

所有这些词语是否都是由音素构成的？不是。确实，它们作为能够发音的词语是由一系列语音表象构成的。但作为活的、有意义的词语，则是由一系列词素或者词干及词素组合构成的（后缀、结尾）。这取决于从哪个方面来研究它们的组成。

7.因此，“词语由音素组成”这一毫无意义的原则应当被取代为：

1）说出的词语是由一系列肌肉行为和由这些行为引起的肌肉运动感觉组成的。

2）听到的词语是由一系列语音印象和受这些印象制约的，在心理中心的刺激组成的。

3）说出的词语表象是由一系列发音表象组成的。

4）听到的词语表象是由一系列音响—听觉表象组成的。

5）一方面，被理解的句子是一系列说出的和听到的词语表象，另一方面，它又分解为被理解的词语。

6）无论被理解的词语是否作为句子的部分，还是与句子无关，一方面，它们是连续不断的一系列发音和听觉表象，另一方面，它们都是由在形态上和语义上不可分解的单位组成的。我们把这些单位叫做词素。

8）与“词素”概念有关的，我们还应当确定语言的语音单位概念。

什么是语言的音素？

语言中的音素作为实际成分是纯粹的虚假现象，是学术杜撰。这种现象出现的原因在于混淆了概念，用短暂易逝的音素取代了恒定的语音表象。在个体心理中存在着，而且不断存在着的，通常被称为“语言音素”的语音单位的表象，说出的音素、伴随着的肌肉感觉以及成为发音结果的音响印象，正是代表了在我们的心理中有相对应的语音表象。

这种在我们心理经常存在的“音素”表象，即同时的发音行为复杂综合体和由此得到的印象表象，就是我们所说的音位。

……

二、语言中最简单的元素

31.我们就以任意一个复杂的语言交际表现形式，也就是一系列具有意义的句子为例。比如，Чтонаписанопером，тогоневырубишьтопором。

在使用这个句子时会出现哪些过程呢？

首先，这个句子应当出现在个人大脑中，或者在其中被激活。而此时就在我的大脑中出现并且被激活。它是与所有的固有属性，整体的和个别的一起产生的。产生了一系列语言表象，准确地说，产生了无数个系列相互联系的表象。这些表象在个体大脑中产生与形成，是由借助于所谓的俄语进行语言交际的其他个体对于它的影响所致。

当然，所谓的俄语只是纯粹假象，就像不存在任何部落或者民族语言一样，也不存在任何俄语。只有作为心理现实的个体语言，准确地说，个体语言思维的存在。部落或者民族语言是从一定数量的个体语言中得出的中性结论（среднийвывод），部落语言的概念是从个体语言中得到的中性结论。这些个体语言在社会交流中只具有发音—听觉行为，而统一的民族语言除了具有发音—听觉行为之外，也具有书写—视觉行为。

32.我们再来分析伴随着句子Чтонаписанопером，тогоневырубишьтопором的使用过程。

如果这个句子像其他任何语言组合一样，产生于只会说而不会书写和阅读的人的大脑中，那么从用于人与人交际的外部世界表现形式方面看，这个句子只能在他的大脑中激起发音—听觉表象。在非文盲的大脑中，除了发音—听觉表象之外，还会出现书写—视觉表象。甚至，由于这些表象产生得较晚，掌握这些表象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非文盲的这些书写—视觉表象就像上面一层沉积的东西一样，遍布在发音—听觉表象的表面，并且覆盖住它们。所以，非文盲希望将这些语言表象在外部世界客观化的同时，首先发现字母。语音方面，发音行为方面和由此而产生的音素方面，发音—听觉方面表现得就要弱一些。而对于文盲而言，影响感觉的最后一个方面是唯一的方面。

如果一个个体只限于使用Чтонаписанопером，тогоневырубишьтопором这个句子，只是针对自己的个性化需求，那么他通常也就只局限于表象，不会产生影响我们感觉（听觉器官和视觉器官）的器官运动。但如果有必要报告其他个体在我们心理产生的这样或那样的句子时（哪怕就是我此时给你们阐述的东西），那么不仅需要使用中心的语言思维，而且还必须使用执行的器官。

文盲的执行器官只有发音器官（口腔、喉腔、胸腔）。而非文盲有两条执行途径：不仅沿着发音和音响、听力的结果这一条途径，而且还要沿着书写的和能够留下可见的痕迹，也就是留下作用于人机体的视觉—接受方面的产物的途径。当然，这两条途径并不总是一起发挥作用，但它们却总是存在的，随时都是可能的。

33.无论是发音行为，还是书写行为，都会将人类言语引导到外部世界中。在个人心理不断存在的心理单位，也就是语言表象在“外部的”生理—物理世界得到了可听和可见的符号。

它们之间的差异在于，可听见的符号是瞬间的，转瞬即逝的。而可看见的符号会一直保留，直到它们被某种手段消灭为止。这一点体现在拉丁语的谚语中：“Verba volant，scripta manent”。这里也包括俄罗斯的谚语：“Чтонаписанопером，тогоневырубишьтопором”。口语和书面语之间，讲义和印刷教程之间的差异也显而易见。

无论是说出的内容，还是写出的内容，只有作用于人类交际中参与者的感觉（听力和视觉）时，才完成了社会角色。只有借助于外部世界手段，也就是生理和物理方面的手段，任何的人类交际，包括语言交际才能实现。

34.我们再回到Чтонаписанопером，тогоневырубишьтопором这个句子中。这个句子在俄语语言思维参与者之一的意识中，或者以系列转瞬即逝的音素形式，或者以系列保留下来的字母形式，或者以其他方式与社会目的一起表现出来。

这个句子在一定意义上是统一的整体，但这统一的整体逐渐分解为越来越多的、更小的独立单位。这种逐渐分解性是生理—物理表现形式两个方面固有的：发音—听觉方面和书写—视觉方面。正如我们所强调的，两个方面只能存在于该个体知识性条件下。而文盲只能以发音行为和听觉形式去发现语言表象。

我们从两个方面的划分角度来分析一下上面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