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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葬埋:福佑及后人

按理说,“人死如灯灭”,阴阳殊途,生死相隔,死人与生者是永别了的,但中国人更重情感,更重血脉亲情的系累,总以为亲人亡故之后仍然与活着的人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仍能影响、干预生者的祸福。因此,在安葬故人时便有许多禁忌,以确保亡灵的安详、生者的福康。

汉族主要的葬式是土葬。俗信“入土为安”。民间把土葬看成一种礼遇。旧时汉族禁忌死在外乡的人回家安葬,一般是就地安葬,即便尸体运回来,也不能进家门,只能放在村外,直接埋葬。唯恐客死他乡的人把灾祸带到家中来。俗话说:“野鬼不能见家神”,恐有冲犯祖灵之虞。

东北一带,赫哲族、鄂温克族中幼儿死后,禁忌埋葬。赫哲人通常是用柳树皮裹住尸体挂在树上。鄂温克族人通常是用一个白布口袋将尸体装上,扔到山坡向阳而草长得很旺盛的地方。俗以为,小孩儿灵魂小,若埋到地下,恐出不来,以后就再不会有孩子了。

汉族民间还以“不能入祖坟”来区别和惩罚从事贱业的人或者非正常死亡的人。如优伶、娼妓及暴病、凶死之人,均不得入祖坟。民间以死后能入祖坟为做人的起码条件之一。非本姓骨血的人自然不能入祖坟,有痼疾的人,未婚早夭者,妇亡夫前者等也都不能埋入祖坟地。回族中也禁止吸大烟、酗酒、赌博、受刑罚、凶死、违犯教规的人死后进公墓,要在公墓以外的地方埋葬他们,以示与正常人的区别。吉林一带,葬地坟旁要竖碑,但禁忌暴死者立碑。鄂温克族、达斡尔族被熊咬死的、被枪打死的、被雷击死的、孕妇难产而死的以及萨满死后都不得正式入葬,不能葬入家族公共的坟地。苗族凡吊死、雷击死、落岩死、蛇咬死、虎咬死、落水死等凶死者,都不埋尸,须火化后再埋掉。满族、赫哲族也有此俗。凡孕妇死亡或凶病死亡者,必火葬,据说是为防妖。以为火葬会把魂一起烧掉;如若土葬,则会因死得屈而闹鬼,使活人不得安宁。

汉族人对葬地的选择颇为讲究,俗以为葬地的坟墓安置的好坏能够直接关系到后代人的穷达寿夭、贫富吉凶。这种思想,一是客观地要求着人们必须慎重地对待丧葬事宜;二是反映着人们“祈福于神灵”的信仰观念,希望“鬼福及人”。据说“坟墓必择吉地”的思想,起始很早。晋朝郭璞就曾著有《葬经》一书,能预言葬地变迁和后世兴衰。后来,人们对葬地的选择越来越神秘起来。民间产生了专门为人相看墓地的术士,俗称为“风水先生”。

风水先生分看“阳宅”和看“阴宅”两种,都是利用人们为后代子孙祈求福禄的心理,骗人钱财的迷信职业者。他们所信口胡诌的葬地禁忌,非常繁多博杂,大都是一些似是而非的谶语。讲究一套“龙脉地穴”“水法”“砂法”等。玄而又玄,民间很难把握。所以,其中的一些禁忌,也并不形成风俗,而是随时随地听信“风水先生”胡诌一通而遵照执行的。只有很少一部分“葬理”符合民间的信仰,而被民间俗信所接纳、流传,成为一方一地之葬俗。例如,山势喜两头起,忌两头垂。俗谓“装担山将两头起,世代儿孙富贵是;若然山势两头垂,儿孙乞食去无回”,水忌冲射,水法云:“水深处民多富,水浅处民多贫,水聚处民多稠,水散处民多离”;砂又忌斜、臃、肿。俗说:“砂有三,富、贵、贱。肥、圆、正为富局;秀、光、丽为贵局;斜、臃、肿为贱砂。”一个总的规律,是喜自然环境壮美,忌地理形貌崎岖古怪、歪斜险峻。旧有“十不葬”民谣流行,即:

一不葬粗顽块石,

二不葬急水滩头,

三不葬沟源绝境,

四不葬孤独山头,

五不葬神前庙后,

六不葬左右休囚,

七不葬山冈缭乱,

八不葬风水悲愁,

九不葬坐下低小,

十不葬龙虎尖头。

又有“龙怕凶顽,穴怕枯寒”“砂怕反背,水怕反跳,穴怕风吹”等说法。

白族中也有选葬地、择风水的习俗。俗以为选择坟地,要靠山,而且山脉要呈“左青龙”“右白虎”的形势,后气要足,方向要远。勒墨人习惯于将死者的脚朝向山。否则,以为死者的脚踩不稳,会影响后代子孙的寿命。

壮族主要的葬式为捡骨葬。其俗在人死后,以木质疏松者或薄木为棺,浅葬以求尸体速朽。然后,开棺,去骨上腐肉,按坐姿置骨架于陶瓮中,再葬埋于家族坟地中。开棺一般应在三、五年上,忌双数年开棺。再葬不用陪葬品,尤忌金属布帛。京族捡骨重葬,一般于葬后三年进行,禁忌开葬后的第十年进行。开棺日必须是重阳。骨骸不能见天,故开棺必须用伞撑在上面。孝子不能亲自捡骨。重葬的地点非常重要,关系到子孙后代的幸福,所以他们要请地理先生择地,并择吉日重葬。

毛南族认为丧葬之后,若当年有灾或家人生病,即是坟地风水不好,死者跑来折腾家人,所以要拾骨重葬。开棺捡骨时要用白布遮住棺材,不能见天。整个重葬过程气氛肃穆,不得议论谈笑。不然会惊动亡灵,引来灾祸。出殡时,孝子头上必须戴一顶死者生前用过的雨帽,棺材埋好以后,便将此帽放在坟堆上,任其腐烂。与死者相克的孝子孝女,不可到墓地送葬,否则会招来凶祸。

藏族中主要葬式是天葬,但一般活佛和有地位的喇嘛、头人是用火葬的。有些地区则不分尊卑,不别男女普遍实行火葬。方法是在尸体上涂上酥油火化,将骨灰和泥放置固定地点保存供养。如果是庄稼生长时期或收获季节,则忌用火葬。以为此时火葬,庄稼将无获,人畜要遭灾。因为实行火葬的民族,俗以为火葬能够使死者灵魂升天,所以对于乞丐、疯人及恶疾的死者是不能用火葬的。必须投尸于河流中,以水葬的方式使其灵魂永不得复返。对于刑死、凶死的尸体也必须拖去掘坑掩埋掉,以土葬的方式使其灵魂永坠地下而不得转生。

葬地的选择,又要与人品、道德的修养相结合。如若不修德而仅求佳丽风水,就譬如不耕种而求粮棉丰收一般,是不能如愿的。俗说,“欲求阴地好,先须心地好”。有了这一点,风水先生的过失就很好遮掩了。假如后代子孙无福,就说不是阴宅未选准,而是德行未修好的缘故。其实,风水先生自己也很明白,选阴宅、看风水是骗人的把戏。民间流传着一首打油诗,嘲讽风水先生说:

风水先生惯说空,

指南指北指西东,

世间若有封侯地,

何不寻来葬乃翁。

一语道破了风水先生看阴宅的骗局。

现在风水信仰已基本消隐,丧葬改革渐入人心,但随着市场经济的恢复和发展,一些人又开始把发财致富的信心寄托于风水迷信,这是要引起我们足够的注意的。已经认识到它的危害,还能再去上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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