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朋友的电话,让我陪他去一个小镇上买画,并叮嘱我也买几幅。
我问:“画画的人很有名气吗?”朋友嘿嘿一笑,不作声。朋友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他介绍的人,肯定是不错的。我把刚发的工资和奖金全部带上,感觉是去购买一支潜力股一样。
这是一个很僻静的小镇。我们驾着车,绕来绕去,最后还是步行到了朋友要买画的地方。
一套非常老式的住房。推开院门,能感觉到墙上的泥巴都要掉下来,院内堆满了饮料瓶、纸盒子之类的废品。我想,一定是走错地方了。朋友说:“没错,就是这里,画画的是一个男孩子。”
听到声音,屋里出来一个女人,大概40来岁的样子。看见我们,她一个劲地把手放在身前的围裙上搓着,一边喊着:“柱子,王叔叔来啦!”
我们来到里屋。房子里的灯,立即亮了。那个男孩,看上去不过16岁的样子,坐在一张简易的轮椅上,衣着整洁,笑容满面。
“王叔叔,上次您带去的画是不是又卖掉了?”男孩一说话,就露出满嘴的白牙。
“当然卖掉了,你看,这位姐姐是你的粉丝,她今天专门来买你的画呢。”朋友笑着说。
男孩有些腼腆地对我说:“谢谢姐姐!”
不一会儿,男孩子转动着轮椅,拿来了很多幅画。我拿起一幅,感觉很不错,但是比起那些专业的画作来,还是显得很稚嫩。
朋友拿起画,一幅一幅地看起来。男孩探出脑袋,倚在他的旁边,像个小学生在等候老师批改试卷一样,一脸的认真和紧张。
良久,朋友点了点头,说:“柱子,你的画又进步了很多,我越来越喜欢了,这次要多带上几幅,加油哦!”
男孩咧开嘴笑了,仍旧露出满嘴的白牙,像剥了皮的水萝卜一样干净,纯朴。
我挑了几幅画。想想回家可以裱起来,然后放到学校里的教室里,给那些和柱子同龄的孩子一些启迪。
朋友也挑了几幅,并和柱子说着价钱。言语里似有一番讨价还价的味道。而且,这次付的只是上次的画钱。原来,朋友为柱子卖画,是卖掉后才付款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一时,我有些懵了。
轮到我给钱时,按50元一幅,我应该给200元钱。可看到柱子的轮椅,我想也没想,掏出了五百元,我想,我的经济虽说不是太宽裕,可给他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还是没问题的。
朋友说:“我们是买画,就按约定的价格来付款。”
柱子坚持不接多余的钱,看到他坐在那里一脸的尴尬。我只得作罢。
回来的路上,我的心里很不舒服,一个残疾的孩子,我应该能给他些帮助的啊。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
朋友只顾开车,好像并没有要解释他的所作所为一样。
快到家时,朋友突然说:“对不起,刚才可能让你有些为难了。但是,我真的不想让别人认为柱子是残疾人,他凭自己的双手完全可以养活自己的!我把他的画挂到网上卖,从来没说是一个残疾孩子画的,我们要给他的,应该是更多让他努力的理由!”
我无语,头脑里却出现了这样一幅画,挥之不去:一个健康阳光的男生,脸上写满着自信与坚强,他正在一丝不苟地握着手中的画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