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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杨忠鑫到省政府开个会回到厅里已经超过12点,机关的同志们都下班吃饭去了。当他下车步入办公楼大厅时,值班门卫向他报告说有一位来访人在大厅死等,此人说非得找厅长报告一件事不可。于是,在杨忠鑫同意下,门卫领着他到那位来访人面前说:“这是我们杨厅长,你有什么事说吧。”

“哦,是厅长,我能不能单独向你报告个事?”来访人神秘地压低声音说。

“可以。现在大厅正没人,就在这儿说,行吗?”杨忠鑫应道并坐到大厅里摆着的木沙发上。

“也可以。”来访人见素不相识的厅长态度挺和气的,便答应就在大厅报告,并就势与杨忠鑫挨着平起平坐在沙发上。

来访人是个中年男子,不到50岁,壮壮的,朴素的穿着,看样子是个劳务工人。

“厅长,我是个党员,复员军人,有件事实在看不下去,我来向你举报。”来访人说。

“好呀,欢迎对我们的工作提出批评及对工作人员的失职检举揭发,我们一定认真对待,绝不袒护。”杨忠鑫回答道。

“大寿市那边的高速公路有人做假通行卡,跑车不交钱,已经很久了。”来访人简单地说。

杨忠鑫一听,马上警觉起来,连忙追问:“怎么回事?能说详细点吗?”

“我是四川人,去年被大寿市一个车主雇用,帮他们开大货车。老板不知道哪来的通行卡,每天出车时事先交给我们带上,固定从匠锦收费所上高速公路,走了很长的路,出收费所时用这张卡交很少的钱就行了,而我们进口时拿的卡,保留着回来时再交给老板。”来访人如实说。

“哦,有这事?”杨忠鑫原来还没有切实地接触过高速公路通行费收取的业务,有点不解或者奇怪。

不过,杨忠鑫也觉得肯定事情不小,不能简单应付了事,马上拿出手机给林炎景简单通报了情况并要陈海科马上赶来,他准备将这事交由陈海科去处理。

在陈海科还没到之前,杨忠鑫向来访人询问了其他一些细节,说:“我很佩服你,你不愧为一名共产党员,能在自己的岗位上为国家着想,我代表交通厅感谢你。”

“如果你们查对了,那要给我奖励哦。”来访人坦言。一个普通打工者另一面的真实想法,无可非议。

“好,一定会,只要是事实。等一下我们有一位领导会来接待你,与你谈具体的事。”杨忠鑫爽快地答应,并把手腕往内一拐,强调说话算数。

陈海科接到林炎景电话时,正好在机关食堂吃完饭回办公室路上,因此,几步路就到了办公楼大厅见着杨忠鑫。

杨忠鑫将来访人及其举报事宜简单地向陈海科作了介绍,并交代陈海科了解清楚,立即处理,然后,先走去吃午饭了,因为,下午他还要召开党组会,研究第一、第二港务集团领导班子的组成人选。

陈海科将来访人带到楼上自己的办公室,泡了一杯“漳平水仙”茶给他喝,然后,打电话叫来收费财务处处长范旭芬,请来访人将情况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再说了一遍,并报出了他所熟悉的几部大货车车号。

陈海科也答应了对来访举报人的奖励要求,承诺破案后马上兑现,同时给予保密。走时还相互留下了联系电话号码。

听完,陈海科及范旭芬都明白了,这是一起内外勾结,制作假卡,利用科技手段来偷逃通行费的行为,是自南江省高速公路开通以来,从未有过的严重事件。但是,内是谁?外是谁?在哪里制作假卡?举报人也不清楚,唯一的是提供了几部使用假卡通行的货车车号。

军人出身的陈海科根据举报人提供的各种初步信息,意识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事件,不能草率地处理,必须借助于警方力量,否则很难。

当日下午,没有报告杨忠鑫,也没有报告林炎景,更没有通知大寿市管理分公司卢煌等领导,他认为,此事没查出来之前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陈海科就带上范旭芬处长风尘仆仆地径直赶到匠锦收费所的管辖地匠锦镇公安分局报案,要求警方派员侦查破案。考虑到范旭芬是个女同志,特意又多带办公室小兰一同前往。

匠锦分局刑警大队的段警长听取了范旭芬的情况介绍和陈海科的要求后,答应马上立案,因为,这个分局从未有过这样的刑事加经济的案子,还是个涉及科技手段犯法的案子,对于分局干警来说,是个新的挑战和刺激,也是一次不可多得的侦察历练。

陈海科也当即决定留下范旭芬和小兰,随时配合警方与收费业务有关的调查,并让她们住到离分局不远的一个宾馆。

也是下午,杨忠鑫主持的党组会正在进行,各党组成员在仔细琢磨着手中由厅人事部门提供的第一、第二港务集团新领导班子人选名单。

这件事是杨忠鑫当初交代田加涵办的,自然,田副厅长要作一番此人事安排的重点介绍。田加涵首先把青甸港务局现任局长黄东推荐到第一港务集团任董事长,他说:“黄东是毕业于海洋专业的本科生,在港务局担任局长多年,经验丰富,能力不错,几年来业绩突出,是难得的一块料子,建议安排到任务最重、发展前景最好的第一港务集团担任主官,我想应该没问题吧。”说完,田加涵瞄了瞄杨忠鑫的眼神,想在他的眼神里寻找点什么。

不过,杨忠鑫却仍然不动声色地听着看着。

田加涵见状,又接着说:“至于第二港务集团人选,我们拟推荐原古亭港务局现任书记詹粱经担任,但是,大寿市委组织部却强力推荐现任局长侯丸荃担任,我们没有采纳,因为,虽然他是局长,我们在考核原班子时,几乎没有人说他好话,评价极差,在几百人的群众中推荐,他只得12票,少得离奇,不可置信。与詹粱经相比,几乎两个极端,没有任何群众基础,所以我们没有推荐他。不过,詹粱经有一个缺陷,即非专业出身,是师范类毕业的党政干部出身,可能对掌握业务会有些影响。看大家有什么意见。”

听得出来,在第二港务集团人选上,田加涵力荐詹粱经,否定侯丸荃。

为了进一步否定侯丸荃,田加涵继续补充道:“这个侯丸荃,原本在大寿一个区当区委书记,长期与区长闹矛盾,甚至有一次在得到区长带着几位客商去桑拿的消息时,亲自带领公安局局长到桑拿房突击检查,想抓区长的现行,结果一个也没有抓着,都在正常泡澡,上演了一场十分卑鄙的闹剧,在全市直至全省,影响极坏。于是,市里才把他调到港务局,还算照顾了他的面子。

到了港务局不久又与詹粱经闹上了,不但独揽了行政大权,还要霸党务权力,玩弄权术,拉帮结派,排除异己。他到港务局仅仅两年,搞得港务局内外都不得安宁,职工群众敢怒不敢言,只好这次用投票来发泄一下对他的不满。詹粱经性格诚实,处处又让着他,他则更肆无忌惮。市里简思柏副市长及凌溪局长对他都很有看法,但又无可奈何他,因为,他与市委原来一位领导关系很铁,他就认准这个领导。这次市里极力推荐他,因为,器重他的那位领导调走了,于是,市交通局甚至组织部出面想趁这次整合的机会把他推出去了之,怕他留在市里,不好安排。”田加涵生怕说不清楚,细细地说了个来龙去脉。

田加涵补充的这段话,杨忠鑫在当副市长期间,似乎也隐隐约约听说过这荒诞事,没想到此人竟然还到了交通系统。平时,杨忠鑫最恨的就是不光明正大、爱搞阴谋诡计欺上瞒下的小人,在他看来,像侯丸荃这样的人,连一般干部的品质都不如,怎能继续担任领导,更不用说第一把手了。于是,他五指一张,小臂一挥说:“好了,这个侯丸荃就不要再介绍了,我们交通厅不能要这样的干部,让他回市里去吧。如果,市里一定要随港务局逼我们上收,那先晾一边去,以后再说。不知道谁瞎了眼,把这样的人提拔使用!”

杨忠鑫对侯丸荃一番简单的结论,倒是让各位党组成员有同感并表示赞成,因为,他们早就听说过关于书记抓区长的笑话及领教过侯丸荃被重新安排到港务局工作后专横跋扈的作风。关键是侯丸荃系市里管的干部,不是厅里直管的,如果是,他可能早就靠边站了。

“那詹粱经能行吗?”田加涵问大家并把征询的目光落在了杨忠鑫脸上。

杨忠鑫抬头正遇到大家期待的眼光,想了想说:“我的想法是这样,看看行不行?詹粱经还是让他当书记,熟门熟路主抓党的建设和组织,诚实的干部不能受委屈和吃亏。”

田加涵见杨忠鑫没有下文,马上接着说:“董事长人选,我提议请高速公路大寿管理分公司经理卢煌担任。理由是,该同志毕业于大连海运学院,曾经在港口工作过几年,由于表现突出,被调到交通局工作,作为培养对象。本来港务局局长这个岗位就考虑过卢煌,但那时市里突然安排侯丸荃来,交通局只好把卢煌安排到高速公路项目公司当书记。由于工作出色,在省里将高速公路上收统管时,他又改任经理。如果可行,那就请厅长出面给林炎景说说,请他支持,高速公路系统人才还是很多嘛。”

原来,田加涵在水上工作时,卢煌就在港口工作,两人早已相识。而且田加涵在轮船公司当总经理时很赏识他,想挖他到公司来,只是当时被交通局先调走了。

“哦,卢煌这个同志我接触过,很能干,大寿市高速公路管理得顺顺当当,社会反响及领导反映都不错。我不知道他还是水上专业出身。老田这个提议应该可行,大家的意见如何?”杨忠鑫说着并看了看各位。

田加涵这个临时动议倒挺是时候,各位成员频频点头说:“是一个不错的建议,现在就差厅长你去找林炎景商量了。”

“好,那就这么定了,我会后跟林炎景说说,应该没问题。

人事部门就开始进入程序操作吧。至于卢煌调出后那个岗位,就交由高速公路公司党委去研究补上吧。”杨忠鑫表态说。确实如此,交通厅不管高速公路公司党委,也不管其人事,其均由省国资委管。

“那第一港务集团的黄东,怎么样?两个班子成员呢?”田加涵追问道。刚才道出一个侯丸荃,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对黄东没有人表态,也可能是对黄东的确认,已顺理成章,早有共识。“我没有不同意见,黄东这位同志我了解他,信得过,在他带领下,第一港务集团肯定会发展得更快更好,到时候,高速公路一联上,必将成为我省的第一大港。至于其他班子成员,我刚才看了,大部分我不认识,你们人事部门已经考核过了,老田认可了,我没意见。”杨忠鑫不忌讳老部下这层关系及不全了解情况,如实说。

“同意。其他班子成员也没意见。”各党组成员均如此表示。“那好,今天把领导班子定下来了,要求他们抓紧时间到位,展开工作,10月1日正式挂牌成立。这件事就你老田抓到底了。”

杨忠鑫要求。

“好。”田加涵马上应道。他觉得这段时间工作很有成就感,他认为可行的几个人选都得到通过,这是他最感到兴奋的,特别是从高速公路系统挖回一个优秀人才到他麾下,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尽管同是交通系统。

下午的党组会开得比较早,不到下班时间就结束了,这是杨忠鑫所提倡和主导的作风,他不喜欢唆,拿时间当饮料喝慢慢来。

又是个月圆时,吃完晚饭,杨忠鑫陪着妻子李桦又来到柏梅公园走走。杨忠鑫已经好长时间没有陪妻子到公园了,这是近两个月来的第一次。自然,李桦特别兴奋,照常把丈夫的手臂搂到胸前,身子贴着身子,像初恋时在大学操场边的树荫下一样,一步一步地慢慢走着,尽情感受这城市里灯火阑珊处的公园夜晚。

“我和你,心连心……”一曲悠扬的手机铃声。这曲是李桦最爱听的,也是杨忠鑫的心扉所在,于是,杨忠鑫将它设置为手机铃声。

电话是林炎景打来的,没有紧急事,只是告诉杨忠鑫说,他上午接到举报的事,陈海科正在处理。至于怎么处理,林炎景说不上来,陈海科也没告诉他,到此为止而已。倒是李桦心里慌了一下,担心又有什么急事,再次打搅了她与丈夫此刻相处的美妙时光。

此时,在匠锦分局刑警大队里,段警长及他带来的几个警察与范旭芬处长正在全神贯注地审查着近期高速公路出入口和所部周围的监控录像。

这些录像资料都是范旭芬处长假借她抽查而到所里借来偷偷送到分局的,此举还是为了先不动声色,以免惊动有关人员,因为,最初根本不知道是谁可能涉案,只得作最大范围的保密。

翻看了几天前的录像,行车道及进出车辆,收费员发卡、收款、找零,所部周围动向等,都很正常,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现象。

会不会是举报人说错单位?有无这样的事情?涉案人是不是与所里的人有关?

“再看一遍。”段警长要求。

回看了一天又一天的资料,半个月来的录像差不多看完了,几个人还是一无所获,没有看出疑问。

“哎,有问题。你看,几天来的下午,有一个着便装的男性都从行车道走出去,半个小时后返回,这是为什么?”警长发问了。

“再回放一下。”警长要求。

经警长一提醒,几个人再次回放录像。是的,刚才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车子进进出出和收费员一举一动,没有太在意车道边上来往的人员,犯了侦察方向的失误。

录像里,一个男性穿着便衣,两手插在裤袋,若无其事地从所里宿舍出来,再经过行车道出去,直到离开监控探头范围消失,半个多小时后,又在监控探头里出现,原路返回到宿舍。一个星期内几乎天天如此,连服装也没变,时间都在下午4点左右。

“这个人是谁?”段警长立即问。此人走出收费所时录像里只能看到后脑勺,回来时也最多看到半个脸,不相识的人,不容易辨认。

“我也不认识。”范旭芬说。

“肯定不是所长吧?”段警长问。

“那肯定不是,所长我认识。”范旭芬应道。

“这样,你打个电话请所长出来,到这儿辨认是谁。”段警长要求。警长已经对这个人很感兴趣了,似乎心中有几分把握。

“好。”范旭芬答应道。

已经是半夜了,正好是所长章献翰值班,一听到省公司范处长叫,马上简单交代一下另一位值班人员,骑个电动车来到离所里不远处的匠锦分局刑警大队。

其实,收费所与分局时有警民共建活动,章献翰与分局局长也认识,只是段警长不曾见面。

此时,为破案需要,在已征得段警长同意之下,范旭芬只得如实向章献翰通报了在他所里发生的情况。

太出乎意料了,章献翰有些失措,心想,自己平时管得好好的收费所,怎会出这种事?有点想不明白,太突然了。

“章所长,我们已经发现在你所里有异常现象,这么晚了,请你来刑警大队是要求你配合我们破这个案子。”段警长出于职业习惯,神情严肃地说。

“当然应该,有什么需要配合的?”章献翰此刻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只能应道。

“先请你在录像资料里辨认一下这个人是谁。”段警长说着并再次回放录像。

当录像里出现那个男子时,段警长迅速指着问:“他是谁?”“哦,是收费员江涛。”章献翰迅速反应道。

接着,又继续回看了几天的录像,章献翰已经确认无疑,每次都是江涛这个人。

“他是什么时候到你所里工作?”看完录像,段警长问。“已经有5年多了吧。”章献翰应道。

“平时工作表现怎样?”段警长问。

“还可以,没有发现有什么吊儿郎当或者不守纪律的现象,家在省城,父母亲是退休职工,是高速公路开通时统一招考来的。”章献翰进一步介绍。

“你有他的手机号码吗?”段警长问。“有。”章献翰应道。

“报给我。”段警长要求。

“可以。”章献翰打开手机通讯录,将江涛的手机号念给段警长。

“章所长,现在我们仅仅是怀疑江涛不寻常地进进出出所里,还不能说明他有其他什么事情,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今晚的事,请你回去后保密,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同时,请你今后注意江涛的动向,如有情况,及时告诉我们,我们一旦需要,还会请你帮助。”警长说。

“好的。”章献翰口中答应时,心里有些打鼓,在问自己,奇怪,怎么平时自己都没有觉察到他的这种不正常现象?事情可能会有多大?如果大了,必将影响整个收费所年终评奖,不但影响自己的奖金,也可能影响全所绩效考核的奖金,辛辛苦苦大半年过去了,岂不是白费啦!但愿不是真的,是虚惊一场或者小事一桩。

“那今晚就到这吧,明后天再说。范处长,你们都回去休息吧,辛苦你们了。”段警长客气地说。

等到把范旭芬和章献翰等人送走后,段警长马上用内部电话向大队长汇报了情况并要求到电信部门查询江涛的通信记录,以及马上开启对江涛手机的监听。大队长听完汇报后,电话里表示同意,具体批准手续等明天再办理。

第二天下午,段警长在办完一切审批手续后,带领一帮人开始进入侦察程序。

2点左右,段警长带一个警员,着便装,以所长老乡的身份,进入收费所到所长办公室,准备利用办公室内的视频对所部内外进行适时监控。

章献翰首先带着段警长到挂有职工照片的公示栏里认识人头,特别是江涛的面相,然后,才进入所长办公室。

段警长端坐在屏幕前,注视着车道、票亭、所内、所外以及来往人员的一切动向。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似乎没有什么异常现象。

下午近4时,屏幕边沿开始出现了昨日已经熟悉的那个身影,正是江涛。他上大夜班,上午睡一觉,下午没事了。

江涛两手还是插在裤袋,不慌不忙地沿着所部办公楼墙边往外走去,似乎没有什么警觉状态,只顾自己走着。

“所长,把摄像头摇好跟着他,看他去什么地方。”段警长叫正在操作监控摄像头摇柄的章献翰。

“好。”章献翰应道。

江涛继续走着,离开收费棚,往外广场去。眼看摄像头里的人影有些变小,很快就要消失,于是,段警长当即叫另一个警员马上赶去,远远跟踪他。

屏幕里暂时没有了江涛的影子,段警长的眼睛还是一刻没有离开,他在静候江涛什么时候返回所里时,再次出现在屏幕。

半个小时左右,江涛又出现在屏幕的边角,而且走的脚步明显比出去时快得多,由于调了跟踪角度,影像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最后,消失在进宿舍的楼梯间。

不一会儿,跟踪江涛的那位警员也回到办公室报告,刚才江涛去了离收费所不远的一个汽车修理店,这个修理店名叫“远利汽车修理店”。江涛进去十几分钟后才出来,出来后,没有再去别的地方,直接回所里了。

“看来,这个修理店有名堂。”段警长分析道。

“这样,请所长这两天帮忙继续注意江涛没有上班时的行踪及他在所里经常接触的人,我怀疑这件事不止就他一个人,可能还有其他同伙。”段警长对所长说。

“好。”章献翰应道。

“那我们就先回去做其他事。”警长说完离开收费所。

两位警察出了收费所,特意转到“远利汽车修理店”外,远远地慢慢地观察店门口动向。

店门口停了好几部同一种车型的五轴“东风”牌载重汽车,有些是空车,有些已经装满货物,还有一部车在换轮胎充气等。有几个人在店里喝茶聊天,像是司机他们,可是,弄不清楚哪个是老板。段警长突然觉得其中有一部车号与举报人提供的车号似乎相同,虽然,此时他没有马上从包里拿出资料核对,但应该八九不离十,他相信自己的记忆不会有误。

至于其他,段警长也只能看看而已,便返回分局了。

当晚,技术侦察部门送来了江涛的手机号码,一个月内对外联络的记录以及今天下午通话内容。

记录显示,江涛在一个月里,每天上午、下午或晚上,都与一个姓罗的人保持联系,每次通话时间约2分钟左右,都是江涛拨出。

这种通话特点正是段警长在所里了解到的,与所里收费员“三班倒”上班体制相吻合,即江涛拨电话时均是他没上班时。

通话内容,打开语音记录可以听到:

“喂,罗老板,一部去汕头一部去温州的做好了,你在店里吗?”江涛的声音。

一个粗粗的老成的声音马上回应:“我在店里,小江,明天要3个,能弄得到吗?”

“看看吧。昨天那一个要带来。我现在就送出去,还是路边那树下。”江涛应答声。

“好。”对方应道并听到“嘟、嘟、嘟”的挂机声。

通话时间定格,显示在15∶35。

段警长兴奋极了,心想,就那么两天的时间,就摸到这么多确凿的材料。不过,接下来,他还要马不停蹄地寻找更多更充分的证据。

首先,段警长在范旭芬处长带领下,到了几个有关的收费所,调阅了大量监控记录资料,利用举报人提供的车号,收集了这几部车子一段时间来进出高速公路及缴费等情况。

又调查了解到“远利修理店”的店主叫罗鼓生,40余岁,本地人,成立一个小汽车运输公司,自己当老板。主要从事货运,运输线路不仅在本省,还跨省。拥有5部“东风”牌大型载重汽车,雇用了好几个外地司机帮忙开车,还有别人的货车挂靠在他的公司名下。在匠锦镇街上,开了个修理店,就是“远利修理店”,大部分修自己公司的车子。此店也作为公司车子出车和返回的集散地。这里离高速公路出入口近,车子进出方便,与人联系也方便,所以,也就如段警长刚开始观察到的那个现象,即门口停着几部车,店里几个人在喝着茶。

与此同时,章献翰找到段警长和范处长,告诉他们说,江涛这段时间来还是那样,不上班时,总会离开所里一次,另外还有一个情况,即江涛在没有上班时,每天总要到所里监控室与监控技术员傅思矩聊一会儿,时间不长,就回宿舍了,有点不同寻常。

技术侦察部门提供的除了如前相同的一般情况外,有一天的通话内容很特别:

“罗老板,这一个月有多少?”江涛的声音在问。“总数3.8万吧。”对方回答。

“不止吧,都是长途,而且都是超载车,何止那么些?”江涛的声音。

“不骗你,我都记在本子里,你什么时候来对一下。”对方的声音。

“那我和小傅能拿多少?”江涛不满意的声音,接着挂断了。

段警长一听,明白了,说:“这是他们之间在谈分成。”

一段时间的缜密侦察,江涛和罗鼓生的嫌疑人身份可以确认了,这样的案子,要涉及太多人也不可能,可以逐步收网。对此,段警长请示了上级并得到同意。

段警长给还住在宾馆里的范处长挂了电话,请她到分局面谈了这个决定。

范旭芬马上给陈海科挂电话,告知了这个情况,其中一个重要问题是,抓捕行动可能涉及内部职工,省公司什么态度?

陈海科自己觉得没有问题,内奸不除,何以安宁?但是,毕竟事关重大,为慎重起见,还是报告一下为好,因为,他也不知道那副冰凉的手铐会铐到哪个职工,是普通职工还是哪位中层干部?这段时间,警方办案,他除了那天带范旭芬去派出所外,其他就不再过问,警方出于保密需要和独立办案特点,从没找他再谈过此事,所以,陈海科心里也无数,七上八下地想,不知会抓到谁。

考虑一会儿,还是到林炎景办公室去,想汇报这事,可是,林炎景却不在办公室。

此时,林炎景正在隔壁会议室接受《南江都市报》采访,谈地处万宁市境内白洋风景区湖面被污染问题。陈海科一时不便打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等着。

白洋风景区是国家5A级风景区,屏万高速公路经过风景区边上,在此设置了一个互通,为风景区服务。风景区内有一个生态湖,湖水清澈见底,四周翠峦环抱,湖面群鹭飞翔,是个很优美的人间胜景。

前段时间,不知为何,几天之内,湖水突然变黄变浑,在风景区管理部门探究下,与湖水源头处的高速公路施工废方有关,于是,根据这一现象,报纸发了题为《万西高速公路施工毁了白洋湖》的报道,通栏标题加上照片,很是吸引眼球,连宋副省长都作了批示,要求迅速整改。

对此,林炎景和刘选通再次到工地了解情况,虽然不似报端所说,都是高速公路施工引起的,但是,确有其高速公路路基施工时土体的挖方、填方和废方的原因,可以说脱不了干系。为此,刘选通还大为恼火,当着周副市长面责怪了祝凯军一番,说他引了一面“放大镜”来,弄得高速公路名声不好。

过后,在林炎景的要求下,首先,由万宁高速公路公司诚恳地向社会道歉,接着,马上停止该区域的施工并安排施工单位进场,采取筑挡土墙、设护坡等多种多样的隔离、封堵土方的办法,几项措施齐头并进,收到很明显的效果。

湖水又碧绿了,湖面恢复了以往的亮丽透明,白洋风景区又重现昔日迷人的景象。对此,社会反响很好,认为高速公路公司勇于直面批评,态度难能可贵,措施及时有效,可敬可嘉,所以,报社的记者特意为此来采访。

本来,林炎景想叫刘选通接受采访,可惜他出差隆口市,看萝北岭隧道施工去了。如果让他接受采访,只要他高兴起来,可是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要是不愿意,那几句话就把人家打发走了,而且还态度不佳。没办法,他就是这种性格的人。

等到记者采访结束,林炎景送走记者,直往卫生间去小便,正遇上陈海科也刚进卫生间,于是,利用两人并排站立的机会,陈海科将范旭芬打来电话的情况说与林炎景听。

林炎景感叹一声说:“我们内部还会有人做这种事呀?不应该,太不应该了!”

接着又提高声调说:“坚决支持警方的行动,不管他是谁,罪有应得。同意!”这是林炎景平时难得的气愤口气。也许是他对这种在高速公路内部吃里爬外、内外勾结的行径太痛恨的原因。

“范旭芬和小兰还在匠锦那里配合警方工作,我给她回个电话。”陈海科应道。

“最近她们辛苦了,一个有家庭的女同志在基层坚守那么久,不容易。”林炎景同情地对着陈海科面赞扬范旭芬。尽管是隔空赞扬,范旭芬听不到,但林炎景是认真的。

“是的,等这个案子破了,就让她俩回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陪陪丈夫和孩子。当时,急于寻找线索,就把她们留在那配合警方,没想到一留就这么十几天过去了。还好,范旭芬的老公应该会理解,我认识他,如果生气了,大不了我去向他赔罪。”陈海科笑笑地解释。

“到时还用得着你呀?人家范旭芬回到家,只要一个媚眼一个扭腰就把她丈夫搞定了,身上什么气都泄没了。”林炎景也笑笑地应道。两个老男人在逗乐着。

“行了,你回电话去吧。”林炎景催促着。

其实,公安部门到了这个时候,也由不得嫌疑人的单位如何如何,警方已经在布置行动了。

夜晚12时差一刻,小夜班与大夜班两个收费班已经交接完。

跟平时一样,江涛穿着一套半新不旧的收费员制服,脸色有些苍白,面容有点憔悴。不过,这也不是江涛个人这样的神态,好多收费员长期在这样的岗位上,人体原有生物钟受干扰,已经患上这个“通病”了。江涛熟悉地进入2号票亭,关紧了门,扣了锁,然后打开箱子,将零钱5元、10元分别放进抽屉的格子,把自己的工号输入收款打印机后,又将自己的服务证挂在票亭窗口边,一切准备工序做完了,端坐着,开始上这个星期的大夜班。

此时,他听到有人在敲他票亭的门,回头透过玻璃一看,见是两个警察,后面一个警察还佩着枪。他心里不由自主地马上抽搐一下,不敢怠慢,只好拉上收费窗口的玻璃,然后,起来转身伸手将门打开。

“你叫什么名字?”警察一进门就问他。“江涛。”他如实应道。

“你就是江涛?”警察又核对一遍。

“是的。”江涛再应时声音有些发颤了。

“这是对你的拘留证,你不用上班了,跟我们走一趟公安局。”警察对江涛说道,并按程序向江涛出示了拘留证。

“什么事?叫我不要上班?”江涛这时强作镇定地问。只是声音低沉,底气不足。

“到了公安局你就明白了。”警察回应说。

此刻,江涛的两腿开始有些发抖,又见警察身后还站着章所长及另一个来替班的同事,心里已经没底了,只得服从。

“把两只手伸出来。”其中一个警察对江涛说。

当江涛把两只手慢慢地往前伸时,一个警察也伸出两只手,将江涛的两只手抓住一合,另一个警察掏出一副亮锃锃的手铐将江涛铐上,然后,警察一边一个把江涛的手臂抓住,塞进停在收费所院子的警车,驶离了收费所。

警方估计抓江涛行动应该比较顺利,因为,他缺乏社会关系,属于上班职工,书生一个,反抗的可能性小,所以,就由两个一般警员到收费所实施抓捕,而事实上确实如此,江涛很配合地乖乖就擒了,没有节外生枝事件发生。

抓捕“远利修理店”的罗鼓生的行动,警方就作了周密的安排,不但动用了刑警大队好几个警察,还组织了几个协警配合,共8个人组成抓捕小组实施。因为,考虑到罗鼓生是个成年壮汉,他雇请的司机又多,地点在繁华的街上,环境和人员都复杂,所以,由段警长自己带队前往抓捕。

深夜的匠锦镇街上,人烟稀少,来往车辆也不多了。“远利修理店”店门仍然开着,门口停着一部已经装满货物的大车,明亮灯光下的店内坐着3个人,其中一人正是罗鼓生,叼着烟,喝着茶,斜靠在沙发上与其他两人在聊着什么。

段警长带着抓捕小组分乘两部警车,警察全副武装,协警手持电棍,在“远利修理店”对面不远处一棵树下停住集结,然后,由段警长再次交代抓捕行动的细节。

段警长手持短枪,领着小组快速扑向修理店,先留两人守着修理店外围,再安排两人看着店门及货车两侧,自己带着4个人直冲店内目标。罗鼓生不等回过神,就被3个警察按住,反扭其手臂并瞬间上了手铐。尽管罗鼓生扭动着身子还想挣扎,但为时已晚,坐在原处动弹不得了。

陪同罗鼓生喝茶的其他两人,一时莫名其妙后,马上反应过来问:“你们警察干什么抓人?”说着一下子企图站立起来。

“你们坐着都别动,如果乱动,后果自负。”段警长严厉呵斥他们,并敏捷地一手一个将他们推搡回座位上。

“那你们警察抓人也得有凭有据呀!”其中一个人为罗鼓生伸张着说。

“你们不要多嘴。我们会有证据的,否则,深更半夜的,我们怎么会抓他。”段警长说。

“我在这里开店,跑运输,照章纳税,没偷没抢没杀人,我犯了什么法?凭什么抓我?”罗鼓生这下子清醒过来,噼里啪啦地问。

“罗鼓生,这是你的拘留证。有一个案子牵涉到你,现在,你必须跟我们去刑警大队。”段警长对罗鼓生说。

段警长不想继续再与他们说什么了,必须马上撤退为好,于是,指挥其他警察将罗鼓生从座位上架起来并推着往外走。段警长继续看住仍然坐着的那两人。等到把罗鼓生押着离开修理店门口了,段警长才转身跟上,直往警车去。

对江涛和罗鼓生的抓捕行动还算顺利,因为,终归他们是经济犯罪,不是穷凶极恶的刑事犯罪分子。

两个人到案后,段警长马上布置进行连夜突审。

“江涛,你自己知道什么事被请到这里吗?”段警长问。

“不清楚。我每天上班下班,没有做其他事情。”江涛回答。

可能他心里真的没数,因为,在他的心里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非法行径。

“你与收费所外面的修理店罗老板认识吗?你们两人什么关系?”段警长进一步问。

这下子,江涛脸色马上涨红起来,接着又变白了,身子有些不自在。

“认识,我们是一般关系。”江涛不愿意一下子道出其他什么问题给警察。

“是一般关系吗?你每天给他送什么?”段警长紧逼着问。

此际,江涛得知是自己为罗老板做假通行卡被发现了。不过,他并不认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帮罗老板“走走后门”分点钱而已,不会那么严重吧。

“我帮他送通行卡,为他省点钱。”江涛心里在哆嗦,嘴上说得很轻松。

“卡是哪来的?”段警长追问道。

江涛这时候迟迟不语,心里开始忐忑不安。是呀,回想自己一年多来,不间断地为罗老板送卡取卡,也从他那儿拿了两万多元,还分给了傅思矩一些。这些前前后后的事情,可能都被公安部门知道了。想到这里,江涛的心也全虚了。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就将这件事说清楚吧。”江涛低着头说。

原来,一年前,由一个认识的驾驶员介绍,江涛结识了就在离收费所不远开修理店和运输公司的罗鼓生。起初,罗鼓生并不在意,一个小老板认识一个小收费员,在他的交友圈里完全没有分量而言。后来,他的货车跑高速公路多了,缴纳通行费一趟下来得数百数千,成本挺高,于是,就找江涛探讨有什么省钱的方法,一来二去,江涛便想出了一个“长跑短缴”的办法,即事先制作一张离高速公路出口最近的入口卡,交给驾驶员,在货车需要出口时,用这张卡缴费,这样,仅仅缴纳一站距离的费用即可,偷漏了事实上的一大段里程的费用,而另一张卡收车时又交给老板,老板再交给江涛,由此重复使用。而这样的卡,一个收费员是无法自制的,必须要专业人员才行,因此,江涛就找来监控技术员傅思矩帮忙,傅思矩也答应他一起帮人家“走后门”,于是,傅思矩骗取了制卡的密钥,开始了制作假卡的行当。

江涛用这样的方法,为罗鼓生省了好多钱,为延续这样的效果,罗鼓生进一步与江涛达成了分成的默契,一个月结算一次。

这样,江涛每月从罗鼓生那里得到了比工资要高得多的一笔额外收入,同时,每个月也正常分给傅思矩。正因为如此,让他两人越走越远,越陷越深,落入不能自拔的泥潭。

毕竟不是惯犯,江涛把自己的所作所为都交代了。

“这么说,傅思矩是专门制卡,你是专门送卡喽?”警长问。“是这样,傅思矩不认识罗鼓生,卡是我送,钱也是我拿来再两人分。”江涛应道。

“你们得到多少钱?”警长又问。

“不记得了,可能有几万元吧,没有具体算,罗鼓生他那儿有记账。”江涛应道。

对江涛的审讯基本结束了,段警长给另一位警员耳语几句后,转而去提审罗鼓生。

根据行动部署,范旭芬和小兰配合警方及路政大队在几个收费所出口,以治理超限为由拦截罗鼓生公司所有货车并进行检查,这里是罗鼓生的运输公司主要的运营路线。

下半夜3点左右,一辆重型大货车,满载着沉沉的货物,从高速公路进入匝道慢慢驶入缴费称重车道。根据掌握的信息及车号,这辆车正是罗鼓生的。驾驶员将一张通行卡递给收费员,收费员把卡放在读卡机上,瞬间,显示器上亮出入口肇安,即省际所的前方一个所,距离15千米,称重缴费仅150元。已经在票亭里的范旭芬马上意识到这就是持假通行卡逃费的车,于是,立即向车道上的路政人员使了个眼色。

货车缴完150元后正准备驶离,已经守候在一旁的路政人员马上迎上去,指挥车辆靠边停下,然后,警察请驾驶员下车接受检查。

“你从哪来?去哪里?”警察例行查问。

“从匠锦来,去广东。”司机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还带外地口音。

“从匠锦到这里,足足有200多千米,你的车怎么才缴十几千米的钱?”警察问。

“那我不清楚,老板安排的,我们是给他打工的人。”司机回答。

“你车上还有其他的通行卡吗?”在旁的范旭芬问。

司机一看,不是警察而是一个女人在问,于是马上应道:“没有。”

“真的没有?”警察追问一句。

“是没有。”司机应道,但语气不硬。

“打开车门,我们需要检查。”警察说。

司机不敢违抗,只得打开车门后,走到一边去。

警察一上车,就看见还有一张卡放在仪表台前,拿下车后,范旭芬拿到票亭里一读,马上显示入口匠锦,还未有出口记录。“这张卡是怎么回事?”警察问司机。

“我也不知道,老板交代这样做。”司机推脱说。

可能也确实没什么可问的了,最后警察与范旭芬商定暂时处理办法是,缴足匠锦到这里的全程费用2100元,否则,暂扣车辆,等候处理,两项任司机选择。

司机为了保住饭碗,不敢让车被扣在这儿,选择了缴足通行费先离开再说。此时,他并不知道,他的罗老板已经被抓捕归案。

这一夜,在其他几个高速公路出口同样拦截了罗鼓生的另外几部车,缴获了5张伪造的通行卡。

审完江涛后,两个警察又连夜赶往大寿市区,把正在家中轮休的傅思矩抓回刑警大队。

一个内外勾结、制作假卡、偷逃通行费的团伙终于全部落网,案子宣告侦破。

第二天上午管理分公司卢煌等也才接到章献翰的电话报告,他们大为惊讶并且迅速赶到匠锦收费所,一边了解情况,一边开会总结教训,安定职工情绪。

同时,范旭芬向陈海科报告了昨晚抓捕对象及过程,陈海科才缓过气来,因为,最终没有哪个干部涉案,只是一般职工。接完电话,他走到林炎景办公室,向他报告了案子破获及涉案的职工情况。

林炎景告诉陈海科说:“这个案子很特殊,也暴露了我们管理上的漏洞,要通报全系统,披露真相,互相监督,保证今后不再出现这类现象。”

“好,我准备在下一次召开收费专题会时布置。另外,杨厅长那儿什么时间去报告?”陈海科说道。

“我下午与他一起去省政府开会,我来向他报告吧。”林炎景说。

次日下午,范旭芬和小兰收拾好行李,准备回省公司前到收费所等候警方带江涛和傅思矩来所里指认作案现场。

带着手铐、步履拖沓的江涛和傅思矩,被3个警察押着,走入他们熟悉的收费所大门时,范旭芬、卢煌、章献翰等提前在门内等候着。沮丧的他俩无言以对,唯有江涛走到范旭芬跟前说一声:“范处长,你们真厉害。”范旭芬没有应答他。范旭芬原先并不认识江涛,而江涛认识省里的范处长。是的,江涛所作所为,自认为已经很秘密很保险了,没想到,才一年多就露馅了。

这么短时间被破获,也幸运地让他分得赃款也少,从而,获得刑期也短了,仅3年有期徒刑。这从另一个侧面也可以说,是省公司及时挽救了他们,否则,任其陷下去,他们很可能把牢底坐穿。至于举报人的奖励,陈海科在省里一次性地予以了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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