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新修方志前辈曹振武老先生向我推荐一部新出版的志书——山西省《潞城市志》,不久又接到该市志办的赠书。所以近期一部印刷装帧精美的《潞城市志》便随身携带,有空就翻阅,但一部具有160万字的鸿篇巨著,大致浏览一遍,也是需要时间的。但是,很快我被该志的“概述”吸引住了。这篇文章仅1万字,文中还穿插一些图表,大约只有全书百分之一的分量,因此我能一口气读完它,并马上对潞市的历史脉络、方舆自然、百业状况、市情特点、主要成就、成功经验和失误教训,以及未来的发展思路、目标等,基本上有了一个系统性、全面性,甚至是前瞻性的多维形认识。这是在我孤陋寡闻的视野中所读到的最好的一篇县市志的“概述”。因此收获很大。感想颇多,很想就新方志的“概述”新体和《潞城市志》“概述”发表一点读后感想,以资与潞城志办同仁交流心得。
地方志书首设“概述”,可以称得上是本届编修社会主义新方志的一种创新。时代发展至今日,经济社会发展迅速,分工细密,行业林立,内涵丰富。加上编修方志中断年久,故此次新修,往往耗时十年左右,修成一部志书动辄百万字,堪称一地创世巨著,可是读者面对洋洋百万字却往往也有望志兴叹之感。所以时下已经出版的新志书,大多于卷首写一篇“概述”。故“概述”的出现,实乃应运而生。渐渐形成为社会主义新志书一种特定体裁,并牢牢扎根于新方志。业内人士通常所说新方志的“七宝体”,是在原传统六大体裁——记、志、传、图、表、录之外增加“概述”一体所云。
什么是“概述”?顾名思义,就是概而述之。即以精炼的文字,概括记述某地或一个行业的总体情况。在志书中首先运用“概述”这种体裁的是黄炎培先生。黄老在民国年间亲自主笔撰修他的家乡方志《川沙县志》时,于各卷之中,均首置“概述”一目。不难看出,这虽然只是二级“概述”,但它的作用和笔法均与今天新方志所采用的一级“概述”大体相同,其目的都是要通过简要的点叙来加强志书的纵向贯通、横向联系、内外比较和特要精髓的点萃。正如黄老在该志“导言”中指出:“一般方志,偏于横剖,而缺乏纵贯,则因果之效不彰。”而且方志特定的“事以类聚”,“横排竖写”的章法,也不免割断了事物发生、发展和走势的完整史貌,以及诸事物之间的内在联系,从而必然就影响了读者对于客观事物的整体了解,并障碍人们对其本质属性的探求。实际上早在清代,史志大家章学诚先生也曾对于方志此弊有过论述,他说:“各属专志,譬之垣墉自守,详于门内,而不知门外。”章、黄两位前贤没有能够很好解决的这个修志难题,在社会主义第一代新志编修的实践中,通过争鸣和探索尝试,比较一致地认为在志书卷首增设第一级次的大“概述”专篇,使方志志体从旧“六体”变为新“七体”,即述、记、志、传、图、表、录是也,从而比较好地克服了旧志的不足,这是此次修志对祖国传统方志文化的丰富与发展的贡献之一。
对照《潞城市志》,我作了统计,该志全书为1106页,约160万字,“概述”内容的文、图、表三项合计为20页,其中文字占11页,不足万字。图6幅,表2种,占9页。全部“概述”内容为全书的0.018%,其中文字内容实际上仅占全书字数的1%。但是,就在这篇“万字文”中,所容纳的内容却十分丰富。
我们不妨对这篇“概述”进行一下分析。我把这1万字的《概述》试分为六个部分。第一部分:占两个自然段,仅以600字,就交代清全市的方舆区位,四至八到、行政辖隶、国土人口、地形物候、资源优势(称“小江南”)和地方特产(潞城“四大宝”)。第二部分:占五个自然段,约1700字,成功地简述了该市的历史沿革、形胜兵要、人杰乡贤、文物古迹、革命胜迹和光荣的革命斗争传统。第三部分:占六个自然段,约5000字(不含插图),显然成为“概述”的重点篇幅,故编纂者用浓墨勾勒出全市人民在党的领导下,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各项事业所取得的伟大成就。文内依次从农业、工业、乡镇企业、交通邮电、商贸流通等五大领域分述。还在最后一个自然段,对经济建设所走过曲折道路进行论述式小结。文章既点到了“大跃进”、“共产风”和“文化大革命”对经济建设的破坏,也旗帜鲜明地肯定了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在党的改革、开放、搞活方针政策的指引下,全市国民经济得到飞快发展,地方财力显著增强,城乡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的巨大变化。同时在经济部分的相关段落之中,还随文配用了几幅插图,有“农林牧副业总产值构成图”、“乡镇企业发展情况图”、“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图”、“国内生产总值构成图”和反映城乡居民生活变化的图组(“城乡居民储蓄存款余额图”、“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农民人均纯收入图”、“职工平均工资图”)。这种少量插图的使用,收效相当明显,既减少了繁琐的文字叙述,也能收到图文并茂,活跃版面,一目了然的效果,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克服了史志书籍枯燥乏味的缺点,提高了可读性。第四部分:占两个自然段,约1200字。记述了全市在精神文明建设诸方面同样取得了辉煌的成绩。这部分在着重于肯定教育事业发展变化的基础上,对文化、卫生、新闻、体育、计划生育等领域的工作也没有忽视,体现了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两手抓和双丰收的均衡发展情况。第五部分:占一个自然段,约210字。文字虽短,但是能把制约潞城地区国民经济可持续发展的不利因素一一讲明,其中有客观条件的原因,也有主观因素的存在。最后又能提出克服困难的解决方法,兴潞富民的基本思路与对策——“科教兴潞”,起到画龙点睛,千锤敲锣,一锤定音的作用。第六部分:两个自然段,约600字,为“概述”篇的收尾。这里通过展望未来,给全市人民指出一条奋斗的方向,既有远景规划。也有近期目标,既有美丽的蓝图,也有可操作的具体任务,前景光明,振奋人心。读者阅读了这篇“概述”,一定会坚信“潞城明天会更好!”这篇“概述”除了在文中配合内容需要,有重点插图几幅外,还在文后总附一幅“潞城优势图”和表格两种,即“潞城基本数据表”、“潞城之最表”,收到了文表结合、提示精要的良好效果。
通观《潞城市志》“概述”,我还认为它有几个特点,也就是优点:第一,文章短小精干,文字锤炼。在约万字的短文中,完成了从自然到社会,从历史到现状的长卷型全景式载述本来就不容易,同时还能体现新方志“详近略远”的编修原则,做到了既则重当代,又突出了经济建设,并于社会发展的方方面面都能兼顾不遗。在我看来,这篇短文确是把文章做到家了,真可谓是章无剩句,句无剩字,正像胡乔木同志曾倡导的如同“写词条”、“打电报”那样敲辞酌字了。第二,以述为主,适时点议,揭示事物的本质属性,使读者开卷受益,直入“堂廒”,领略要点,不得不读。如在记述自然资源中,总结出“四大宝”和“小江南”的特色。在强调地理形胜之后,列举了唐代“三垂冈之战”,称此战是古今中外“出其不意,以少胜多的有名战例”。在颂扬潞城人民光荣革命传统时,先使用四个数字,即参军1700余名,支前民工30000余名,随军支援新区地方干部2000余名,为解放事业捐躯1700余名。这样,随之而出的“潞城,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的结论就是水到渠成,天衣无缝。在重点记述国民经济这部分时,当讲完成绩之后,编者更是直接把制约经济发展的不利因素总结出几条,还写出对策措施和诸措施中的战略性部署,大有论文的笔法。在整篇概述之后,竟用两大段写远景规划,写奋斗目标,向全市人民展示光辉灿烂的明天。我们都知道,志体的主要特点叫做“述而不论”,这篇“概述”不仅有夹叙夹议,还有大段论述,更有前景展望。这是对旧志体的突破,也是为创立新志体的大胆尝试。第三,大量使用统计数字,让几串乏味的阿拉伯数字来表明生动而又复杂的社会生活现实。并在纷繁的逐年、单项的数字基础上,再配以插图,分阶段、按社会分工设计各种图示,不仅更加一目了然,而且对于经济社会运行的轨迹,事物的运动形式和发展趋势,都较客观地勾画出来,所以规律性的东西也就跃然纸上,人们捕捉事物的本质也就容易得多了。第四,附图、附表的使用,加强了读者对潞市地方优势、特点和市情基本情况的了解,使概述真正覆盖了全市,真可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纵观《潞城市志》“概述”,我认为它成功地把潞市的大势大略、兴衰治变、锦绣山川、英雄人民和全市人民在党的领导下所夺取的胜利,聚焦成像于志书之首,构成了一幅潞城地区的历史画卷和鸟瞰全景图。《潞城市志》是市内外人民了解潞市的“窗口”,而潞志“概述”也是读者认识全志的窗口,它似乎是志中之志、微型小志。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人们一篇“概述”在手,不仅《潞城市志》全书了如指掌,而且基本市情也如置于案几之上。《潞城市志》“概述”的成功,将会起到引人入胜和对全志书的导读作用。我们方志界有一个强烈的愿望,就是都想争取把志书质量搞上去。为社会留下佳著、良志和精品之作。要实现我们的理想,大家渐渐一致认识到,选用主编的重要性,因为往往主编的水平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志书的水平。但是如何衡量主编的水平呢?当然主要得看出版了的志书,不过到那时,已生米做成了熟饭,一切都无可挽回了。要想早早考察主编人选的水平,我想还有一个简单的识别办法,即看看他为志书所设计的篇目如何?如有可能再请他试写一篇“概述”,那么这位拟任主编的水平也就可以看到八九不离十了。《潞城市志》的篇目设计也很有特色,而置于卷首的“概述”篇,尤为突出,如同凤凰昂首,亭亭玉立,为全志书大为争辉。由此可见主修杜保和、主编戴玉刚主持有方,编修尽责,水准超群,《潞城市志》的整体质量,全书水平可见一斑,毋庸置疑。
(山西省《沧桑》1999年增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