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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隋唐

隋朝小故事

杨坚假装绅士,客客气气地请北周最后一个皇帝周静帝把龙椅让出来,然后自己坐上去大手一挥,宣布隋朝从此站立起来了。公正地说,隋文帝还是一个有些作为的皇帝,但恶搞起来,也是一把好手。

为了树立自己绝对的权威,隋文帝坚持严酷执法。他经常命令左右心腹搞突然袭击,抽查朝廷干部,有过失的就加以重罪。而且,他还故意叫人拿钱财去贿赂官员,如有官员傻乎乎地吞了诱饵,收受了贿赂,立刻收监杀头。尤其叫人想不明白的是,他特别喜欢在朝堂上用木棒捶人。每天,总有那么几个倒霉蛋的身体会跟木棒亲密接触。如果挨揍的人口齿不清,回答问题不清楚,当即就会被杀掉。大臣高、柳觉得老板这种搞法有些过头了,就站出来劝阻。隋文帝耳朵里像是塞满了耳屎,压根就听不进去。几乎所有的大臣都跪在朝堂哀求请罪,隋文帝连瞟都不瞟一眼,而是很温柔地去问领左卫都督田元,朝堂上使用的这根木棒重不重,形状如何?田元老老实实举起自己的手回答说,如臣之臂。很重。还回答说,这根木棒打人三十下,等于惯常用的木棒打几百下,所以死在此棒下的人很多。猛然间,隋文帝仿佛动了恻隐之心,叫人立即撤掉朝堂上的木棒。

请大家不要高兴得太早,想当然地以为恶搞到此结束,隋文帝的木棒从此就会绝迹江湖。事实上,恶搞就像女人的那个什么周期,过段时间就会冒出来。后来有个叫李君才的楚州行参军不知道是不是缺心眼子,在朝堂上公然抨击高,还说隋文帝过于宠幸他。

不知李参军这句话怎么惹恼了隋文帝,好像捅了隋文帝这马蜂窝,他怒火三千丈,大喊大叫要拿木棒揍他,但木棒已经撤掉了,隋文帝只好叫人用马鞭将李参军抽死了事。没有木棒确实很不方便,隋文帝干脆又把木棒摆到了朝堂之上。没过几天,木棒就发挥了作用,又有人在朝堂上命丧木棒之下。兵部侍郎冯基实在容不下去,雄起胆子出头劝阻,隋文帝不仅不听,反而一怒之下,又把这个多嘴多舌的家伙当场用木棒打死。冯侍郎归了天,隋文帝突然感到很后悔,于是赶紧给人家开了盛大的追悼会,抚恤其家属,然后跺着脚破口大骂手下的大臣当时为什么不劝阻他。这种屁话亏他骂得出来。当时谁他娘的敢劝阻啊!除非谁活腻歪了想当追悼会的主角。

喜欢用棍棒之类的东西恶搞他人身体,虽然不是隋文帝的专利。但上行下效,幽州总管燕荣格也喜欢这套把戏,经常用鞭子抽打下属,动不动就来上一千下。可能感到用鞭子不够另类,有一次他看到路旁有丛荆棘,马上就来了灵感,觉得用这种东西做成杖,抽起人来肯定非常过瘾。于是他命人赶紧加工做成木杖,接下来就经常性地抽着下属取乐了。被抽的人认为自己无罪,就问自己为什么挨抽。燕荣格笑嘻嘻地告诉人家,如果你以后犯了罪就可以免抽了嘛。很有点提前让人消费的味道。当以前没罪被抽过的人真的犯事了,求情说自己前些时候没罪已经被抽过了,现在应该免抽了吧。燕荣格却出尔反尔,眼睛一瞪:没罪老子都要抽你,你犯了罪更要挨抽了。像他这样的恶搞表演,传到隋文帝的耳朵里,不仅没引起共鸣,反而招来杀身之祸,隋文帝居然义正词严地下令将他处死。面对此情此景,我们实在没什么话好说,小恶搞遇上大恶搞,结果当然只有死路一条。

其实隋文帝虽然毛病多,但治理朝政却是相当勤奋的,隋朝被他打理得还算有模有样。可惜他那个二儿子杨广天生就是个恶人,绝对属于超一流的恶搞天才,稀里哗啦就把隋朝帝国搞得乌烟瘴气。这家伙在杨素的帮助下,玩了几场阴谋诡计,就让隋文帝把太子杨勇给废了,把太子帽转移到了他的头上。杨勇被废掉后,一直囚禁在东宫,并由杨广监管,其处境可想而知。无端被摘了太子帽,杨勇感到很委屈,天天吵着要见隋文帝。杨广当然不会答应,想方设法进行阻挠。杨勇实在没办法了,干脆像个猴子似的爬到树上大喊大叫,希望隋文帝能够听见,然后接见他。这次杨广没有阻拦,故意让隋文帝听见,然后他就跑到隋文帝跟前猫哭耗子:老爹您看嘛,大哥鬼哭狼嚎神志不清,显然是被恶鬼缠住了,已经彻底报废了。隋文帝觉得杨广说得很有道理,从此就更不想见杨勇这个废人了。

恶搞自己的大哥还不过瘾,杨广居然把恶搞的爪子伸向了老爹的妃子宣华夫人陈氏。当时,正赶上隋文帝生病,躺在仁寿宫疗养。宣华夫人从仁寿宫出来准备更衣,被杨广碰到了,这家伙死皮赖脸拉住人家就要耍流氓,宣华夫人拼命挣扎才得以逃脱,跑回隋文帝身边哭着鼻子告杨广的状。这下隋文帝暴怒了,意识到把国家交给这个畜生打理,隋朝江山肯定不保。于是,他叫柳述等人赶紧准备废杨广太子的诏书。可惜隔墙有耳,风声很快就传到杨广耳朵里。这家伙来了个先下手为强,把柳述等人抓起来,并改写了诏书的内容,还将侍奉隋文帝的后宫全部赶走。没过多久,隋文帝就与世长辞了。虽然他死得很蹊跷,但没人敢说什么。杨广顺势坐上了皇帝宝座,捎带着就把宣华夫人揽入自己的怀抱,让她加入了自己的老婆队伍,同时还派人将杨勇杀掉。

杨广成了隋炀帝,做了国家老大,他就无处不恶搞了。这家伙为了做羽绒大衣,规定各州县都要送羽毛,于是全国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捕鸟运动。有个叫乌程的地方,有一棵百多尺高的大树,上面有一个鹤巢。为了弄到鹤羽,人们打算将树砍倒。树上的鹤怕伤及自己的子女,就自己用嘴拔氅毛掷到地上。人们不以为悲,反而称之为祥瑞,还说:天子造羽仪,鸟兽自献羽毛。恶搞到鸟儿都只能自残求生的地步,就算全世界的动物保护者天天举着牌子示威都没用。

像这样的恶搞,在隋炀帝的恶搞大全里面,其实只算小儿科。他之所以能够成为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浪子、暴君、恶人,是因为他的恶搞手段登峰造极,堪称恶搞界的集大成者,绝对属于几千年才会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恶搞人物。大恶人就要有大作为,在修四千多里大运河的时候,由于有一段河道挖得浅了些,他竟下令将挖掘这一段的官吏和民工五万多人全部捆住手脚,活埋在岸边。他曾三次通过大运河到江都巡游,乘坐的豪华游轮长二百尺,高四十五尺,上下共有四层,随行的嫔妃、王公大臣、僧尼道士分别乘几千艘华丽的大船,首尾相望,绵延二百多里,拉船的纤夫就有八万多人,两岸还有骑兵护送,旌旗蔽日,热闹非凡,如此奢华的排场完全可以进入吉尼斯世界纪录。为了显示自己的武功,他还劳民伤财先后三次去攻打高丽国,可惜一点便宜没占着,反而没头没脑害了无数隋朝人的性命。他的恶搞简直就像滔滔不绝的长江水,一浪高过一浪,最终闹了个众叛亲离,不仅自己被迫上吊自杀,还把他老爹辛辛苦苦创下的隋朝基业都搞丢了。

善意恶搞唐太宗

说起唐太宗李世民,我们的历史老师满脸都是敬爱,嘴里总是情不自禁地发出啧啧声,好像唐太宗英明得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伟大得都不知道如何比喻了。那个靠磨嘴皮子给老大提意见而名垂青史的魏征,听到这样的啧啧声肯定会很不屑地哼哼,认为我们的历史老师夸张得像是没长眼睛。

用魏征的话说:要不是我天天给大唐天子李世民敲警钟,逮住机会就给他上思想政治课,大讲特讲“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大道理,他聪明绝顶的脑袋早就变成榆木脑袋了,“贞观之治”那样的盛世风景就会像屁一样被他放掉,根本就不可能在历史上闹得风生水起。言下之意很明显,没有他魏征那张嘴巴发挥积极作用,李世民早就昏头了,压根就伟大不起来。

可能魏征从来没有如此自以为是,完全是我这样的俗人长了一颗小人之心,度他的君子之腹。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魏征总是拿着放大镜凑到唐太宗跟前,不是挑刺就是找虱子,搞得唐太宗浑身不自在。他每天都像吃了豹子胆,什么话都敢说,看到唐太宗言行举止哪点不合规范,他马上就跳将出来,把自己当成无事不晓、无事不敢管的特级老教师,毫不留情地就给人家狠狠上一课。

有时唐太宗被他的谆谆教导搞得直冒鬼火,恨不得从皇帝椅子上冲下来踹他几脚,或者堵上他的嘴巴,他却面不改色心不跳,昂首挺胸跟唐太宗大眼瞪小眼,像是在表明一种态度,更像是在示威:你唐太宗有种就把我杀了,不杀我就要坚持说真话,真话再难听你也得听。我就这天性,你爱咋咋地!这样几个回合下来,我们的领袖居然没有了脾气,看到魏征就想逃之夭夭躲起来。

有段时间,唐太宗看到国家形势一片大好,心头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骄傲,尾巴很不小心就翘了起来。因为狩猎是种时尚,当时人们喜欢养鹞鹰当宠物,本就酷爱打猎的唐太宗,在下级的多次规劝下,已经很收敛了。现在形势大好,也想放松心情玩一把时尚,把鹞鹰当成自己的亲儿子豢养、栽培。照说老大日理万机,为国为民把心都操碎了,偶尔对着鹞鹰吹几声口哨,说两句悄悄话,调节一下情绪,舒缓一下神经,实在没什么不好。事实上,唐太宗应该算是比较自律的人,无论是工作作风还是生活作风,都还是说得过去的,每年的述职报告上虽然很谦虚地弄出几条需要改进的小问题,但更多的是丰功伟绩,是他为老百姓所做的贡献。

这样的老板完全值得全国老百姓爱戴。可是,魏征偏偏不让我们的老板松一口气,想把我们的老板累死。他坚持认为一个国家老板玩鹞鹰有失体统,还危言耸听认为这样玩下去,迟早会丧失斗志。他每次见到唐太宗都要把这番话拿出来往人家耳朵里灌,希望老板自觉改掉荒唐可笑的时尚病,不要看到人家玩高尔夫就跟着手痒,还他爹的很没有道理地跑到最前面挥舞球杆摆造型。遗憾的是唐太宗像是中了邪,他当面答应以后再不玩鹞鹰了,但背地里玩得不亦乐乎。

不过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聪明的猎人,人家魏征闭上眼睛都能看穿他的小把戏,并随时准备将他的宠物置于死地。有一天,唐太宗可能心情不错,就把鹞鹰放在手臂上尽情逗弄,将世界彻底抛在脑后。但不经意间,他猛然发现魏征正从不远处向自己走来,吓得本能地哆嗦了一下,赶紧把蹲在手臂上的鹞鹰藏进怀里。魏征走到跟前的时候,脸色相当平静,眼神相当柔和,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尤其重要的是,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毕恭毕敬。唐太宗悄悄松了一口气,还暗自窃喜,以为这次可以逃脱被人家上课的危险了。

但唐太宗高兴得实在太早,魏征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一开口汇报工作就没完没了,好像肚子里装着长江黄河,不把一肚子苦水吐出来他就会被胀死。结果,魏征痛痛快快地过足了嘴巴瘾,发表了有生以来最长的一篇演说离开后,我们的老板却悲痛地发现,怀里的鹞鹰早就命赴黄泉了。唐太宗在心里把魏征骂了个狗血喷头,明明知道魏征故意恶搞才让他的宠物丢了性命,但他拿这家伙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人家的出发点是好的,而且口口声声宣称是为了他们李家的江山社稷着想。唐太宗只能自认倒霉,从此再也不敢养宠物了,因为就算养上一只老虎,也会死在魏征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嘴巴上面。

喜欢装死人的唐太子

李承乾八岁时就被立为太子,前途看上去一片光明,美妙无比的帝王生涯就在不远处的坡顶向他招手。准确地讲,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比如生病死掉,或者从马背上摔下来变成植物人,李承乾同学接班当国家老大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遗憾的是,这小子喜欢没事就恶搞,还屡教不改。这边刚被他老爹训了一顿,那边转过身就涛声依旧,一点都不长记性,还变本加厉不断提高恶搞档次。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李太子特别喜欢突厥人那一套野蛮把戏,对突厥人的音乐、服饰、舞蹈、饮食格外痴迷,做梦都想变成突厥人。这有点像我们的新人类,被日韩的东风一吹,就没头没脑地哈日哈韩了,就裤子打洞耳朵穿孔了,就白天睡死猪晚上泡吧了,连走路都闭着眼睛东摇西晃哼哼叽叽,还以为自个儿很另类,炫得要上天。其实,今天的小怪物们多半是穷作乐,可能是没心没肺花爹妈的下岗生活费,可李太子不像这样穷玩,他是有吃有喝撑得慌,属于没事找事过把瘾就死。

李太子读书不用心,但学起突厥人来却相当认真,而且坚持从细节抓起。他领着一帮人造铜炉、大鼎,指使他们到处偷牛盗马,然后自己亲自动手烹饪,学别人的样子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只学习突厥人吃吃喝喝不过瘾,他还找来一帮长相酷似突厥人的家伙,让他们扮成突厥人的样子,放羊狩猎。有一次他心血来潮,告诉别人自己想装成突厥可汗去世,要其他人为自己举行葬礼。他是老大,他的创意就是圣旨,自然会得到积极响应。于是,我们的李太子躺在地上装死尸,其他人开始号啕大哭,还骑马绕着他的“尸体”转圈,举行了一场绘声绘色的可汗葬礼。也许是躺得累了,他突然翻身而起,大声嚷嚷:等有朝一日老子有了天下,就带几万人到金城兰州西边去狩猎,然后解发做个突厥人。咱们摸着良心说,就他这样一副不成气的恶搞德性,要想从大唐太子变成大唐天子,实在距离太远了。

本来李太子在读幼儿园那阵,还是比较听话的,看上去还是一棵好苗子。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像是被化肥污染了似的,很奇怪地开始往斜刺里长了。他成天东游西荡,吆三喝四,到处追漂亮女生,还指示手下偷鸡摸狗,根本就不往正道上走。他的几个老师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但无论怎样规劝都没有效果,只好向唐太宗汇报。唐太宗恨铁不成钢啊,就把李太子叫去严厉训斥。被教训的次数多了,李太子的脾气就上来了,虽然不敢跟他爹叫板,但他有胆量收拾那几个教书的臭老九。在他看来,自己挨训都是那几个老东西告刁状惹的祸,是故意跟他过不去。为解心头之恨,他居然暗地派出两个杀手去刺杀告状最多的老师。幸好那两个杀手在出手之前,突然良心发现,才没有将这场恶搞变成杀人惨剧。

和李太子一样经常挨唐太宗训斥的,还有汉王元昌。这家伙也喜欢乱搞,由于多次挨训,心里对唐太宗充满了怨气。两个经常被训斥的货,自然就有了共同语言,很快就达成了恶搞共识。他们经常将手下的人分成左右两队,两人各统一队,布阵交战。虽然用的武器都是竹子制成的,但刺到身上绝不像棉花那么温柔,发生流血事件在所难免。那些跟班肯定知道这样的游戏不好玩,所以有的人就装样子,不想勇往直前。李太子当然就不高兴了,把那些装模作样的家伙全部揪出来,将他们绑在树上抽打,有的人因此丢掉了性命。但太子和汉王眼睛都不眨一下,还彼此交流心得体会。用太子的话说,这规模实在太小了。如果他坐了皇位,就在苑中布置一个万人营,与汉王分别率领。然后整日观看战斗,肯定是一件天大的乐事。汉王不放心,问他到时候要是有人像魏征那样闲不住嘴巴,死缠烂打要提意见怎么办。李太子大手一挥:我要是当了天子,有人敢提意见,老子就把他杀掉,杀上他几百号人,大家自然就安分了,就老老实实闭上嘴巴了,连屁都不敢放了。

可惜,李太子压根就没等到当上天子的那一天,就被现任天子唐太宗以谋逆罪贬为庶人。事情很简单,他居然把恶搞游戏升级到恶搞他爹的皇帝椅子,傻乎乎地把天捅出一个大洞。结果当然就很不美妙了,不死也要脱三层皮。尤其恼火的是,两年后他又被一场大病给恶搞了一把,只活了二十七岁就英年早逝,连唐朝的一片瓦都没能带走。

恶搞无极限

武则天刚废掉唐中宗那阵,还没有自告奋勇当皇帝,但已经大权在握了,已经使得众多大老爷们抬不起头,令他们很是愤愤不平。特别是那个徐敬业,高举匡复唐朝李家的大旗,领着一帮人吵吵闹闹要造武则天的反。结果不仅没把这个女人拉下马,反倒把自个儿的脑袋搞丢了。武则天的猜忌之心极重,又不懂得什么是隐私权,于是,则天一朝,告密风盛行,涌现出了一批颇有恶搞天才的人物。

谋反者头上没有写字,他们也不可能主动投案自首,我们的女权领袖武则天干脆来了个全民总动员,号召全国百姓积极告密。不管是官员,还是普通群众,只要发现有人从事谋反都可以直接向她告密。她还要求地方官员遇到有人告密,不许自己查问,一定要好好款待告密者,并派专人护送到她的行宫,由她亲自召见。如果告密的内容属实,告密者马上就能领到一顶乌纱帽;如查出纯属诬告,也不追究责任。如此优惠的告密政策,使得告密者趋之若鹜,告密材料堆积如山。

武则天认为想要彻底地掌控局面,唯有臣民们事无巨细赤裸裸地展现在她的面前,她才放心。这样做,从技术层面上讲,是有一定难度的。有一个叫鱼保家的人就投其所好,毛遂自荐,说可以铸一种匦(匣子形状一类的东西)接受天下人的密奏——告状呀申冤呀告密呀……都可以。这个匣状的器物铸成了,共分四格,上下各有一孔,塞进去东西除了太后武则天,谁都别指望拿出来。

太后把这玩意置于朝堂,朝东的称为“延恩”,吹牛拍马、献颂诗颂词、求官求职的信函就往这里面投;朝南的叫“招谏”,发牢骚批评朝廷批评官员的信函就往这里面投;朝西的叫“伸冤”,喊冤叫屈呼天抢地的信件就往这里投;朝北的叫“通玄”,预告地震冰雹陨石坠落、军机策划等信函就往这里边放。实际上,这玩意儿大体上相当于现代的“检举揭发箱”。

这个鱼保家握有对匦的专利权和发明权。他的这个发明导致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告密运动,人心变得险恶,政治小人们的恶搞得以实现。

不过鱼保家的结局却真是个典型的恶搞结局:有人朝铜匦里投放了一封告密信,揭发鱼保家,说他曾经为谋反的徐敬业铸造过弩、刀剑一类兵器和车辆。因此,因为他的工作导致了大量的官兵伤亡,罪恶滔天。于是,鱼保家被武则天下令诛杀掉了。

告密的故事并没有结束,恶搞仍然继续。则天一朝,凡有来告密者,任何人不得随意过问,告密者会得到很高的奖赏,赏给房子和马,而且得到五品官员一样的供给。告密面前,人人平等,农夫樵人、贩夫走卒,都可以得到武则天的亲自接见。

有一个在街上叫卖饼子的小贩叫侯思止,后来跟着游击将军高元礼当仆人。在这场声势浩大的告密运动中,他无赖似的鼻子从中嗅到了荣华富贵。某一日,恒州刺史裴贞惩罚了他手下的一个官员,这个被打了几十大板屁股的判司,怀恨在心,就和侯思止谋划,由侯出面告发裴贞与舒王李元名谋反。这个太宗一族的后裔李元名被赐死;裴贞也死了,连带他的一个家族都被彻底毁灭。

因此,侯思止被擢升为游击将军,一个五品官员——告密者的通常赏赐。侯思止不满足,他对太后说,他要当御史。听了他的话,武则天哑然失笑:你又不识字,又没有文化,怎么能够当御史呢?

侯思止回答说:“獬豸也不识字,但能驱邪。”不能不说侯思止在恶搞上是极有机智的。獬豸是传说中的异兽,能辨曲直,善断是非。

听了他的回答,太后哈哈大笑,就封他为朝散大夫、侍御史。武则天还嫌对他赏赐不够,还要把没收官员的府宅赏给他。侯思止乖巧地回答说:我才不住这种地方,这种人反对太后,我怕沾染了他们的这种晦气。

一般说,这种人下场都不会好,侯思止也不例外。

告密者的恶搞多为言诉,而酷吏周兴、来俊臣的恶搞是又动嘴又动手。

周兴和来俊臣他们各自手下都养了几百个痞子流氓,专门干告密的勾当。只要他们认为谁有谋反嫌疑,长得像反革命,就派人同时在几个地方告密,捏造许多稀奇古怪的证据。特别出彩的是,来俊臣们还专门撰写了一本《告密罗织经》,传授怎样罗织罪状的手段,把自己当成了告密领域的权威专家。这样恶搞下来,周兴前前后后杀了几千人,来俊臣搞垮了上千个家庭。为了张扬他们恶搞的想象力,他们把锁人的大木枷称为“定百脉”“死猪愁”“求破家”“反事实”。把人用木头夹住关节朝后扭转,美其名曰“凤凰晒翅”;用绳索绊住人的腰,把木枷朝前拽,称为“驴驹拔橛”;让人跪着举起枷,枷上放一个瓷钵,称为“仙人献果”。人倒悬头上坠一块石头、往鼻子里灌醋……在恶搞上,他们的想象力已经发挥到了极致。

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后来有人写信揭发周兴和那个已经死掉的丘神是同伙。武则天吓了一大跳,没想到反革命竟如此狡猾,隐藏得这么深,于是赶紧密令来俊臣办理此案。密令传过去的时候,来俊臣和周兴这两个狐朋狗友正一边喝酒,一边热烈地讨论案子。得悉密令后,来俊臣同样吓了一跳,但他不动声色,只说最近抓了一批犯人,大多不肯老实招供,问周兴有没有什么绝招供他参考。见人家如此谦虚讨教,周兴顿时就来了精神,马上告诉来俊臣自己最近想出了一个恶搞新招,就是把一个大瓮放在炭火上,谁不肯招供,就把他放进大瓮里烤,就算铁打的身体也招架不住,结果只能乖乖地招供。

来俊臣连声叫好,随即就命人搬来大瓮和炭火。周兴还以为来俊臣要拉个犯人来试验他的先进发明,却不料来俊臣直接把目光转到他身上,还无限同情地告诉他,自己接到太后密旨,有人告发他谋反,如果他不老实招供,就别怪兄弟无情了,只能请他进这个大瓮了。周兴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掉进了恶搞陷阱,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拼命磕头求饶,哭爹喊娘表示愿意招供。

虽然来俊臣根据周兴的口供定了死罪,但武则天却散发出一丝女人气味,觉得周兴替自己还是做了不少事情的,为他们武家是出过力流过汗的,于是网开一面放了他一马,只是摘掉他头上的乌纱帽,流放到岭南劳动改造。结果天网恢恢,周兴还是没能逃脱掉脑袋的命运,在去岭南的路上就被仇家暗杀了。

在武则天的领导下,男人们好像都有些变态,不是少了几根骨头变得奴颜媚骨,就是破罐子破摔变成动物凶猛,坚持恶搞无极限,大玩整人游戏。在那场史无前例的告密恶搞运动中,远远不止冒出索元礼、来俊臣、周兴这几个凶神恶煞,有个叫王弘义的衡水人一点都不比他们逊色,同样在轰轰烈烈的运动中神气了一回,风风火火地制造了无数冤假错案。如果要评选武则天时期最心狠手辣的十大司法干部,这家伙绝对有资格上榜,说不定还能拿奖牌,还能站到话筒前慷慨激昂地发表获奖感言。

这家伙打小就不是个玩意儿,成天游手好闲,无论大小事情都喜欢凑上去恶搞一下,绝对属于典型的乡村无赖。有一次,他向邻居讨要瓜吃,别人看到他就心烦,断然拒绝了。这样的拒绝明显是不给王弘义面子,是故意挑逗他的坏脾气。这家伙虽然没有当面发作,但转过身就去了地方衙门,向有关官员谎称瓜田中有只白兔。正赶上官员们好一阵没有吃到野味了,一听有兔子马上就流口水,即刻派人前去抓捕,结果兔子没抓着,却把瓜田践踏得不成样子。这次告密只是毁了邻居的瓜田,情节虽然可恶,但后果还不算特别严重,暂且可以原谅他一回。

但王弘义似乎从这次告密中找到了某种乐趣,决定继续发挥这方面的特长,将告密游戏玩出水平,玩出档次,说不定哪天参加“告密选秀大赛”还能一举成名,当上大明星。这绝对不是白日做梦,事实上他的愿望很快就变成了现实。有天外出,看到一群乡里人在作斋戒,他马上就跑去告发人家聚众谋反,结果导致二百多人被杀。就这样,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恶搞明星冉冉升起,并享受到了武则天颁布的优惠政策,平步青云被授予游击将军。不久后,武则天自己坐到龙椅上当了女皇帝,王弘义居然被提升为殿中侍御史,负责监察皇帝身边的官员。头上的乌纱帽越来越耀眼,他的胆子也越来越大,总是摆出一副谁的屁股都敢踹几脚的恶搞德性。

不管王弘义是不是农民坐飞机当上了司法高层官员,也不管他有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法律专业教育,只要有胆量办案,有本事提高办案效率,他就是武则天眼里的好官员。再说那阵子诬告案铺天盖地,像王弘义这种敢作敢为的官员就应该多提拔,委以重任。当有人告发胜州都督王安仁谋反的时候,武则天毫不犹豫就把审讯任务交给王弘义。这个无赖办起案来果然雷厉风行,即刻宣布人家罪名成立。王安仁不服判决,王弘义直接把他戴着枷锁的脖子割断,又派人逮捕他的儿子,等对方刚进衙门,他又同样将其脖子割断,放在木匣子中准备带回京城邀功请赏。回京路过汾州时,当地官员集体出动,夹道欢迎,并设宴盛情款待。汾州司马毛公与他同桌吃饭,刚吃了一会儿,不知道王弘义哪一根恶搞神经兴奋了,突然大声命令毛公起身走下台阶,莫名其妙一刀就把人家给杀了,还用枪挑起毛公的脑袋,一路大摇大摆走进洛阳城,路上的行人见了无不惊恐万分。

确实没有办法,谁碰上这样一个粗暴异常的官员,都只能自认倒霉。他不像来俊臣、周兴等人那样装腔作势,又是创新发明又是写书总结,还花里胡哨地弄出各种各样的刑具,他办案喜欢直来直去,一锄头挖下去就要见深坑,这一点格外叫人害怕。他行刑逼供的办法很简单,每年酷暑季节拘留囚犯时,都是把人关在一个小房子里,在里面堆上蒿子并铺上毡褥,关进去的人又熏又呛,很快就会喘不上气来,于是只好求饶招供,诬陷自己或者乱咬别人。这种恶搞办法操作方便,效果奇佳,深得当时司法界同仁的称许。

但恶有恶报,有人为了像王弘义一样享受优惠政策,也想弄一顶官帽扣在头上过瘾,就暗地里告发他造谣欺骗,结果女皇帝美丽的小手一挥,就把他流放了。想到从前恣意妄为的幸福日子就这样结束,王弘义很不甘心,干脆假传圣旨赦免自己,悄悄逃回家中躲藏。可惜最终还是暴露了,被他的继任者胡元礼用乱棍打死,总算享受了一回被粗暴执法的恶搞待遇。

拍马恶搞浑然一体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游伎皆李,行歌径落梅。金吾夜不禁,玉漏莫相催。”这诗怎么样?应该是佳作。这样的诗肯定不是脱掉衣服裤子赤裸裸地恶搞别人的眼睛就能写得出来的,更不是把一句话敲几次回车键就能完成的。苏味道写这首诗的时候,肯定掉了一大把头发。要是没有这番艰苦付出,他这首《正月十五夜》的诗篇要想成为传世佳作,连门都没有。为了表彰他为诗坛所做的贡献,除了精神和物质奖励,最好来点更实惠的,给他一顶乌纱帽让他一辈子感恩戴德。

实事求是地讲,苏味道不是因为写诗进入官场的,而是通过参加正规的科举选拔,写出漂亮的八股文章中了进士才混进官场的。不过他后来能够进入高层领导行列,确实跟他能写出一两首好诗有直接关系。那个硬骨头狄仁杰快接近人生终点的时候,女皇帝跑到病床边探视慰问,顺便问了一下他走后谁能够接替他的位置。狄仁杰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文学蕴藉,则苏味道、李峤固其宜矣。”

真不知道一辈子较真的狄仁杰,为什么如此欣赏苏味道。到底是出馊主意想恶搞武则天,还是压根就不了解苏味道这个人的本质。但狄阁老这么说,女皇帝就不得不认真考虑了。考虑的结果很简单,苏味道接了狄仁杰的班,当上了宰相。

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苏味道的肚量比这还大,跑火车都没问题,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生气上火。他始终坚持明哲保身的做人原则,坚持在其位不谋其政的为官之道,时刻占着茅坑不拉屎,不作为。他既不想天天跑到后宫给女皇帝端洗脚水,顺便当按摩师;又不想摆出我是流氓我怕谁的凶恶架势,到处罗织罪名大搞整人游戏;更不愿冒充时代大英雄,把治理天下当成己任,装出这也看不惯那也看不惯的样子,气呼呼地要主持什么正义,傻乎乎地跟自个儿过不去。他给自己选择了第四条道路,遇到任何事情都以和稀泥为主,不发表任何明确的意见。为此,他还总结出一句名言:“处事不欲决断明白,若有错误,必贻咎谴,但模棱持两端可矣。”不由得你不佩服。人们为了颂扬他,给他取了个“苏模棱”的绰号。

如果苏味道一直这样模棱两可到底,除了那首诗,他可能在历史上留不下更多的痕迹。但是,苏味道却突然给了我们一个意外的惊喜,挥动了一下恶搞大旗,搞了一回大动作。公元七○一年三月,首都长安突然下了一场大雪。苏味道充分发挥诗人的想象力,认为这是祥瑞之兆,马上率领百官进宫向武则天朝贺。三月正是阳春时节,万物复苏,该发芽的发芽,该开花的开花,突然而至的一场大雪把这一切都毁了,老百姓守着被毁掉的庄稼把眼泪都哭干了,而我们的苏诗人却在那里睁着眼睛说瞎话,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懂自然常识,还是眼睛突然变成了近视。

也许是朝贺上了瘾,一次有人向朝廷献上一头三条腿的牛,小孩子都知道那是头畸形牛,原因是发生了基因突变,但苏味道却将其视为神物,又领着一帮官员进宫向女皇帝朝贺。虽然他不像赵高那样故意颠倒黑白,但他愚蠢到黑白不分,实在让人怀疑他那首诗是不是花钱请枪手代写的。如果狄仁杰还能活过来,不知道他会不会为自己当年的话羞愤得重新死一回。不过,我们可以原谅苏诗人的另类表现,他这种荒唐愚昧的恶搞举动,毕竟没有惹出天大的祸端,只是偶尔让人感觉像个小品演员罢了。

一骑“绝”尘妃子笑

唐玄宗本来还算一个不错的皇帝,但到了晚年就出问题了,把对政治的热情转移到了女人上面。这跟他最宠爱的武惠妃死去有很大关系,他像是丢了魂似的,变得郁郁寡欢,不思茶饭。心腹宦官高力士这个变态的家伙,把这一切悄悄看在眼里,急老大所急,忧老大所忧,大胆向老大推荐与武惠妃体态相貌相似的杨玉环。

唐玄宗如同服了兴奋剂,血压快速升高,但想到杨玉环是儿子李瑁的老婆,情绪马上又回落下去。高力士猜透了老大的心思,主动请缨上阵,凭着自己高超的恶搞手段,通过一系列复杂的暗箱操作,硬是把二十二岁的杨玉环从李瑁身边弄走,送到五十五岁的唐玄宗怀里,使得杨玉环一步就登了天,眨眼变成了杨贵妃。

霸占了儿媳妇,收获了古代四大美女之一杨贵妃,唐玄宗按说应该像注射了鸡血一般重新焕发斗志,没想到反而更加厌倦朝政。实事求是地讲,杨贵妃到了宫里,严格遵循当时的宫廷体制,从不过问朝廷政治,不插手权力之争,只是她的妩媚温顺和过人的音乐才华实在比蒙汗药还有杀伤力,搞得唐玄宗色迷心窍找不着北,智商指数急剧下滑,几乎倒退到白痴的地步。他全心全意只为杨贵妃一个人服务,想方设法讨她妩媚一笑。人家杨贵妃还没开口,他就积极主动对其家人封官赏赐,使得杨家的势力从此蒸蒸日上,为后来自己痛失皇位埋下了祸根。

当杨贵妃一声娇唤,主动提出特别想吃荔枝,而且一天要吃三百颗的时候,唐玄宗的骨头立马就散了架,欢喜得直打哆嗦,随口就下了一道圣旨,命令岭南的地方官员赶紧把新鲜荔枝送到首都长安。岭南距离长安上千公里,当时还没有成立皇家空军,连飞机的模样都还没有想出来,再加上没有保鲜膜,没有真空包装设备,要保证杨贵妃能吃上新鲜荔枝实在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但困难没有吓倒岭南的地方官员,他们宁愿让马儿跑死,也不愿把自己的乌纱帽跑丢。于是,从岭南到长安的官道上,一匹又一匹骏马开始了旷日持久的长跑接力,为运送荔枝纷纷裸奔而死。多年后,有个叫杜牧的诗人喝了二两老酒,像个“愤青”一样拍案而起,大骂人家简直是恶搞,还气呼呼地写了两句诗:“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却鬼使神差地就帮人家杨贵妃炒作了一把。

如果我们假装厚道一回,换位站在唐玄宗的角度思考一次,他把三千宠爱集中到杨贵妃一个人身上,置国家大事于不顾,干了不少荒唐事,也许真的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杨贵妃能高高兴兴和自己比翼双飞到永远。如果他不是皇帝,这样的做派简直可以获爱情大奖。然而,他出身不好,注定只能当皇帝。这就没办法了,皇帝不只是杨贵妃的男人,他更是全国百姓的老板,肩上扛的是国家发展重任,是李家的大唐江山,他成天围着一个女人乱转,不仅对不起百姓,更对不起李家祖宗。

一个男人要是被女人迷住了,他不变成瞎子,也会变成近视。我们的唐玄宗就因为杨贵妃而瞎了眼睛,没头没脑地就重用了杨贵妃的堂兄杨钊。杨钊不过是四川的一个县尉,相当于县长助理,比人家七品芝麻官还低了半级。像他这种地方小官员,要想混到皇帝身边,连门都没有。但唐玄宗一声令下,他就像坐上火箭似的,直达权力巅峰。这家伙认为自己的名字“钊”字,是由“金”“刀”组成,这“刀”字有冒犯皇上之嫌,为表示自己对皇帝妹夫的忠心,他主动要求改名杨国忠。

就是这个杨国忠成了扫把星,他根本不顾皇帝妹夫的面子和前途,当上宰相后就开始没边没沿地恶搞,把国家整得一塌糊涂。那个叫安禄山的北方胖子趁势作乱,逼得唐玄宗只能带着杨贵妃往四川逃窜。逃亡途中,经过一个叫马嵬坡的地方,由于几千随从闹事,要求处死杨国忠和杨贵妃,为了保住祖宗打下来的江山和自己的性命,唐玄宗只能放弃自己的爱情,眼睁睁地看着三十八岁的杨贵妃被自己下令自缢而死,同时看着自己的皇帝椅子被儿子李亨搬走。虽然大唐的江山没有改名换姓,但经过这番折腾,从此就开始走下坡路了,蹦不了几天了。

另类恶搞

让老爹李隆基退居二线当太上皇,李亨自己坐到龙椅上做了皇帝,但安禄山挑起的叛乱还远没有结束。叛乱一天不结束,李亨的皇帝椅子就一天不会安稳。这就意味着他必须和叛乱分子斗争到底,组织政府军与叛军来一场生死对决。不过,没有好处谁都不可能冒险帮他去打架,就是硬着头皮冲上去,也不会拼尽全力。由于李亨那个昏庸的老爹多年穷奢极欲,几乎把家底都掏空了,搞得国库成了泄气的皮球,根本拿不出什么东西进行物质奖励,李亨只能大力宣扬精神的重要性,不断扩大精神奖励的范围:一是口头表扬;二是画饼充饥,把有名无实的官爵赏赐给立功的将士。

办法很简单,让印刷厂加班加点印上一大堆空白委任状,上自开府、特进、列卿、大将军,下至中郎、郎将,都可以临时填写名字。后来还进一步允许用信牒授予官爵,以至于有些异姓稀里糊涂就被封为王。那么多人都有官爵,很有可能出现谁都不服谁的混乱状况,为了便于管理,各路军队只能以职务大小相互统辖,不看官爵的高低。但政府军还是在清渠打了一场败仗,为了召集散兵游勇重新投入战斗,根据最高领导人的指示,相关部门再次发出号召,只要是重新回归部队的,每个人都赏赐官爵。像这样恶搞,官爵自然就贬值了,一张大将军委任状甚至只能换一顿酒喝。当时,凡是被招募参军的人,都穿标志官员身份的金紫色衣服,甚至朝廷官员的仆人一个个都身着这样的衣服,到处宣称自己是大官,而实际他们不是扫厕所抹桌子,就是天天守在厨房做饭。这种满城尽穿金紫色衣服的场面,比《满城尽带黄金甲》那部电影大片还壮观,而且还要荒唐一千倍。

如果唐朝只荒唐恶搞这么一回,我们其实可以装着什么都没看见,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是,唐朝不仅上演恶搞大片,还时不时给我们表演恶搞短剧。那个唐成王有一次去岭南出差,回京的时候没有带走地方干部送上的诸如荔枝一类的土物产,而是神经兮兮地带回一条八九尺长的大蛇。他的目的不是想把大蛇当成宠物,甘愿天天与蛇共舞,而是用绳子绑住蛇的嘴巴,把它横放在门槛下边恶搞别人。那些进京参拜他的地方官员,进他家大院房门的时候,往往会一脚踩上大蛇,还吓得一头扑倒在地,随即就被大蛇紧紧地缠住,直到大蛇自己玩够了,才会松开。我们的唐成王这个时候就像看滑稽表演,兴奋得把嘴都笑歪了。

用大蛇恶搞别人,他还嫌不过瘾,又弄来龟鳖。他叫人脱去衣服,然后怂恿龟鳖去咬人家的身体,被咬的人疼痛得狂呼乱叫,但龟鳖这样的怪物听不懂什么是惨叫,只管死死咬住不松口,很有一股子要置人于死地的狠毒劲头。唐成王和几个美人在一旁看得手舞足蹈,还不停地品头论足,猜测那人到底能坚持多久。看到人快死了,我们的唐成王才叫人用竹竿刺龟鳖的嘴,使其从人身上转移到竹竿上;或者用点燃的艾蒿去烫龟鳖的脊背,烫痛了它才松口。凡是被唐成王幸运挑中去当恶搞试验品的人,都会很不幸地被吓得失魂落魄,到死都不能恢复成正常人。

我们拿唐成王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唉声叹气把视线移开,转到孝和年间那个叫杨务廉的人身上。这家伙也不是个东西,不知道撞了什么大运,居然建成了一座叫长宁安乐宅的仓库,令皇帝老儿龙颜大悦,就特别授予他大匠一职。杨务廉当上干部就开始恶搞乱整,贪污国家公款达数千万,结果惹恼了皇帝,被就地免职。但他似乎并不气馁,决定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多次主动写信给我们的皇上,奏请在陕州三门峡修一条路,要开山凿石在悬崖上架栈道,方便纤夫行走。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皇帝很高兴,忘了这是个罪人,居然派他负责指挥这项国家级的重点工程。

杨务廉狗改不了吃屎,浑身都长满了恶搞毒刺,所有被他雇用的民工,他都昧着良心不给工钱。由于施工地段河水湍急,牵绳一断,或者栈一折,民工就会像饺子一样掉进河中被急流卷走,他不仅不按政策对死者进行赔偿,还诬陷这些人都逃走了,并通知当地政府拘留人家的父母妻儿。对那些拉船的纤夫,他命令在每个人的前胸后背拴上两个砣子,一旦从栈道上掉下去,没人能够活命。他这样没心没肺地恶搞,彻底把民心工程搞成了夺命工程。广大群众敢怒不敢言,只能背地里称他人妖,骂他是专门跑到世上残害老百姓的怪物。

要说心狠手辣喜欢残害他人,显然不只杨务廉这一根独苗。唐朝的恶人前有来俊臣之流,后有李全交之辈。说到李全交,就不得不提到与他同朝为官的监察御史李嵩、殿中侍御史王旭,他们三个是中唐时期最著名的恶人,专以残酷暴虐为职业,被京城的人称为“三豹”。每次审讯囚犯,他们都要铺上荆棘让囚犯躺卧,或削尖竹签刺囚犯的指甲缝,或用方形木杠压囚犯的胯骨,或让囚犯跪碎瓦片,或者命令他做仙人献果、玉女登梯、犊子悬拘、驴驹拔橛、凤凰晒翅等,直到囚犯奄奄一息垂下脑袋为止。说实话,就算一头狮子落到他们手里,不被恶搞至死,也会被折腾成病猫。像这样隔一段时间就冒出几个恶人,唐朝的体格再强壮,也会被恶搞得伤痕累累,到最后逃不出倒地身亡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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