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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税制改革与税收政策

税收政策是财政政策的重要组成部分。俄罗斯经济转轨以来的税制改革有两大基本任务:一是体制建设,即建立符合市场经济基本要求和合乎本国国情的国家税收管理与监督体制;二是政策调整,其目的在于保证税收完成国库功能,发挥对经济的调控作用。普京在第一任期,强调税收的“中性”原则和公平。普京在第二任期,税收政策从重视“国库功能”向重视“经济调控功能”转变。

一、税法典:税收制度的基础性法律

1999年1月1日生效的《俄罗斯联邦税法典》(第一部分)和2001年1月1日生效的《俄罗斯联邦税法典》(第二部分)是当前俄罗斯税收制度的基础性法律。其中,税法典第二部分是在普京的推动和主导下完成的,但税法典的两个部分是有机的整体,也是2000年以后税收制度调整的基础和起点。税法典解决了纳税人、税收监管机构以及税收行政管理之间的关系问题,税法典明确规定了相关主体的权利和义务,对履行纳税义务的过程和税收监管的规则作了详细的规定,确认了有关税收违法的责任;还设定了联邦、地区和地方税的清单,对税种税率作出了详细规定,采用了一些必要的新定义和新手段。

(一)税法典的主要内容

1.税收制度的基本原则

税法典规定了税收制度的基本原则,其中包括:不允许税收制度阻碍公民实现自己的宪法权利;承认课税的共性和平等性;税收不得因纳税人宗族、宗教信仰等差异而采取不同的政策;不允许按照所有制形式、自然人的国籍属性或资本来源地来规定差别税率或税收优惠;保持国家统一经济空间,税收不得限制货币资金、商品和劳务的自由流动及纳税人的合法活动。

2.税收制度的法律体系

根据税法典的规定,俄罗斯的税收制度的法律体系有以下组成部分:一是税法典以及据此制定的联邦单项税法;二是联邦主体立法机关针对税收问题制定的法律法规;三是地方自治机构在税法典规定的权限内制定的地方性法规。税法典规定的税种体系分为三大类:一是联邦税,只能由税法典作出规定、提出变更或取消,是在全国范围内必须征收的税种;二是地区税,这类税是联邦主体(地区)根据税法典的规定制定并在本辖区征收的税种;三是地方税,是联邦主体以下各地方政府根据税法典的规定制定并在本地范围内征收的税种。

3.税种体系

税种设置是税法典的重要内容。税法典规定的联邦税有16种,分别是增值税、企业和组织利润税、自然人所得税、某些商品(服务)和矿产资源消费税、资本利得税、资源开采税、矿物原料再生税、油气开采额外收入税、动物和水生物资源使用权税、林业税、水资源税、生态税、国家预算外社会基金缴费、国家规费、关税及缴费、联邦许可证签发手续费。地区税费有7种,分别是企业和组织财产税、不动产税、养路税、运输税、销售税、博彩税、地区许可证签发手续费。地方税费有5种,分别是土地税、自然人财产税、广告税、继承与赠与税、地方许可证签发手续费。税法典第二部分针对增值税、消费税、自然人收入税、统一社会税四大税种,对纳税人、课税对象、税率、税期、计税办法等作了详尽的规定。

4.税收法律关系的主体

根据税法典第9条的规定,税收制度的法律主体包括:一是各组织和自然人,即纳税人和缴费人;二是由税务代理人承担的各组织和自然人;三是国家税务机关及其地方派驻机构;四是海关机关及其派出机构;五是各级国家机关授权征税并监督纳税人缴税的各类机构及责任人;六是各级财政机关。

(二)税制改革的特点

1.体现税收“中性”和公平原则

首先是公平与中性原则。公平与中性原则是西方财政学中经常提及的两个原则。税收公平包括横向公平和纵向公平两种情况,前者指凡有相同纳税能力的纳税人应缴纳相同的税收;后者指纳税能力不同的纳税人应缴纳数量不同的税收。基于这两种公平,税负征收上又有“受益原则”和“支付能力原则”之说。俄罗斯采用的是“支付能力原则”,即对有纳税能力的人征税且税额依纳税能力的不同而不同。

税法典第一部分总则第三条规定:“每个人都应依法缴纳规定的税费。关于税费的立法要建立在承认纳税人的普遍性和平等性的基础上。在规定税费时应该从公平原则出发,考虑纳税人的实际能力。”中性税收有两个含义:一个是超额负担最小,另一个是普遍性,没有歧视,税收制度应不影响市场运行,不影响当事人的经济行为,不发生效率损失。目前流行于西方的中性原则就是后一种含义。在公平原则和中性原则之间存在着复杂的关系。俄罗斯目前的税收政策明显侧重于中性原则。

其次是降低税负。主要表现有:一是降低经济发展的税收负担,包括减少税种、降低税率、降低税收管理成本、简化税收体系;二是在降低税负的同时,扩大税基,维持宏观税率稳定。

2.体现“降低税率、扩大税基、加强征管”的税收政策理念

上述两部税法典及相关法律、法规是俄罗斯现行税制的法律基础,改革后的税收制度体现了“降低税率、扩大税基、加强征管”的税收政策理念,在客观上也起到了增加税收收入的作用。其突出特点是:简化了税制,减少了税种。税法典将过去的47种联邦税和地方税费减至28种。各联邦主体自立名目征收的200多种税费也被取消。税种的简化有利于提高税收征管水平,也为纳税人缴纳税收提供了便利。降低了税率。税法典第二部颁布前,俄罗斯执行高税率政策,对个人所得税实行多级累进税率,最高税率为35%,最低税率为12%;企业所得税实行比例税率,一般税率为35%。税法典将个人所得税改为统一的比例税率,其他税种的税率也普遍下调。缩减税收优惠范围,取消了特惠制。在税法典颁布前,俄罗斯存在名目各异的税收优惠,税收优惠分为免税、减税等,税务机关还与一些企业签订了特别优惠协议。对同一行业的不同企业按不同税率征缴税收,不利于形成公平的市场竞争环境,变相增加了正常纳税企业的税收负担。税法典缩小了税收优惠范围,拉平了同一行业不同纳税人的课税条件。纳税人税收负担有所降低。俄罗斯专家指出,在税法典实施以前,如果纳税人按税法的规定诚实纳税,那么其收入的60%将用于缴纳各种税费,远远超过世界公认的纳税额不应超过纳税人总收入40%的合理界限。2002年,俄罗斯税收负担水平降到GDP的34.2%,达到欧洲国家的平均水平,接近世界发达国家的水平。

税法典的颁布是俄罗斯税制改革进入实质性阶段和建立良好税收制度的重要标志。现行税收制度体现了税收的“中性”原则,提高了税收的公平性;取消了一些对经济活动有消极影响的税费,纠正了某些税种的税基认定办法,加强了税收征管,提高了征收率;降低了守法纳税人的税收负担,各类纳税人之间的税负水平趋于平衡;税法典的颁布对税收制度的稳定性和可预见性提供了法律基础。

二、普京执政期间的税制改革及其趋势

2000年以后,俄罗斯以上述两部税法典为基础继续调整税收政策,完善税收制度。

(一)税收制度改革的方向及措施

普京在2003年总统预算咨文中指出,“俄罗斯税收体系从总体上来说是稳定有序的”,同时指出,要尽快完成税收体制的改革,建立起“能够保障预算支出、对经济活动最有利的税收制度”。2004年9月,普京总统在财政部与经济发展和贸易部联系会议上发表讲话,对税收制度改革提出了更为明确的要求,再次强调应尽快完成税制改革,“税收制度一旦定型,就不要再年复一年地改来改去”。普京同时指出,税收政策应真正成为解决贫困问题的工具,通过建立相应的税收制度,提高居民工资水平,减少“灰色收入”;通过完善税收制度和预算制度,促进养老金体系的完善、保证国有养老基金的资金来源;进一步完善社会救助机制,建立公平的惠及所有民众的社会福利制度。统一社会税税率将逐步下调,但不能削弱其作用,而应使国家预算外基金的资金来源得以保持和拓宽。虽然减税与扩大资金来源是相互矛盾的,但同时实现这两项目标是可能的,也是必须的。应在不损害能源企业的情况下,进一步完善自然资源开采税。税制改革的重要问题是重新划分各级预算的资金来源,每一级预算都应为扩大税基提供条件。

在税制改革措施方面,普京执政时期延续了“降低税率,扩大税基,加强征管”的税收政策,切实贯彻税收体系的公平与中性原则、降低纳税人的税收负担,简化税收体系。税收政策的“中性”特点逐渐清晰。税收政策从重视“国库功能”向调控经济的功能转变。为此,推出了一系列措施。其中包括:

1.进一步降低税率

2005年1月1日起生效的第95号联邦法进一步降低了税率,其中,企业所得税税率为24%;联邦增值税分为3类,一般商品增值税税率为20%,后又降至18%;食品和儿童用品增值税税率为10%;某些商品增值税为零税率;有价证券发行税的税率为票面价值总额的0.8%;矿产开采税的税率是根据23种矿产分别加以规定的,从3.8%到16.5%不等;个人所得税税率为13%;统一社会税税率为26%;企业财产税税率不高于2%;销售税税率最高不超过5%。

2.简化纳税办法

比如,2002年7月1日,俄罗斯国家杜马通过简化小企业纳税的办法和降低小企业纳税负担的法律,将小企业原需缴纳的利润税(所得税)、销售税、财产税、统一社会税和增值税合并为“小企业统一税”。年营业额不超过1500万卢布、人数不超过60人的小企业均可改为缴纳小企业统一税,按营业额的6%或利润的15%缴纳,企业可自行选择。另外,对一些从事修理、理发、兽医等服务的小企业征收“定期定额税”,税率为额定收入的15%。

3.加强税收征管

比如,通过修改税法典相关章节,对偷税、漏税行为加大了惩处力度,针对增值税、消费税等缴税主体为企业的税种,如出现偷税、漏税问题,对其责任人追究刑事责任,并增加没收其财产的处罚措施。同时,加强税务执法系统正规化和法制化建设,制定统一的税务稽查规则,严格税务纪律,提高税务机关办公自动化水平等。

4.增强税收政策的经济职能

针对特定情况,保留或重新制定了税收优惠措施。如对在经济特区从事相关经济活动的企业提供税收减免优惠。在工业生产型特区内注册的企业可在10年内免缴土地税和财产税,还可以享受自由关税区制度;在技术推广型特区内的企业可在5年内免缴土地税和财产税;其他两种类型的经济特区也可享受特定的税收优惠。

5.加大对油气行业的征税力度

面对国际油价持续高涨和俄罗斯石油出口量激增的情况,俄罗斯政府针对石油工业课税提出了两项措施:一是从2002年1月1日起,对石油工业开征自然资源开采税,取代过去的燃油税和石油消费税;二是针对石油出口制定了浮动关税制度。对石油工业征收的自然资源开采税,最初为从量税,根据国际市场油价的变化,按照石油公司产油量征收定额税,定额标准随国际油价进行调整。2003年12月,普京在俄罗斯工商会发表讲话,要求提高自然资源开采税税率。2004年4月,国家杜马批准了关于提高自然资源开采税的税法典修正案。2006年12月,针对石油的自然资源开采税改为从价税,税率同样根据国际市场油价灵活调整。此外,针对不同的油田采取了差别税率。针对石油出口征收关税的做法曾于1996年被取消,1999年后重新恢复,并建立了浮动税率制度。税率根据国际油价变化情况,每两个月调整一次,到2007年12月已调高到275.4美元/吨。

(二)税收政策效应

(1)通过对税收政策的调整和税制改革,税收收入成为国家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且呈不断增长趋势。税法典颁布实施后,预算收入增长最快的年份是2005年,增幅达11.1%。当年税收收入为GDP的36.9%,2006年维持了2005年的增长率。税收收入增长的主要原因是:俄罗斯主要出口产品石油、天然气和金属的价格居高不下;随着经济的增长,主要税种的税基均有所扩大;加强了税收征管,减少了欠税现象。开征统一社会税也是一个税收增长的重要因素。从2001年起,开征统一社会税,替代了国家社会预算外基金的各类缴费。此外,取消了销售税、住房及社会文化设施维护税、车辆购置税、燃油销售税,调低了养路税和车辆年检税税率并最终取消。简化税种对税收收入增长起到了促进作用。

(2)各税种的征收率差异很大。其中组织利润税征收率波动最大,2001年以后的两年收入下降,2004年开始恢复。个人所得税呈稳定上升趋势。从2004年起由于取消了天然气消费税,消费税收入下降。增值税收入在税收收入中所占的比例较大,2005年前增长不大,近三年增长较快。自然资源开采税从2002年起呈快速增长趋势。

(3)税收收入的产业结构是,工业企业税收占主要地位,并呈现增长趋势。2003年工业企业税收占预算税收收入的44.1%,2005年增长到54.6%。工业企业税收收入的68%来自自然资源开采行业。其他主要税收来源行业依次是贸易和餐饮业、交通运输业、建筑业、金融业、通信业等。

(4)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俄罗斯预算收入与国际油价有直接密切的关系,如果排除来自油气行业的税收收入,俄罗斯整个预算体系将会出现巨额赤字。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俄财政部对此持基本相同的看法。根据俄罗斯财政部的计算,联邦预算收入与石油价格的弹性系数是0.28,即国际油价每上涨1美元,联邦预算收入增长GDP的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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