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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我必罚燕

孟阙运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血脉,才跳下床来,对着慕容烟雨深施一礼道:“多谢烟雨姑娘救命之恩。”

爱碧美丝达和井苍也相继下床作礼感谢。

慕容烟雨却没有立刻回话,而是从案头拿起那副地图对孟阙道:“我哥哥刚才心中烦闷,这幅地图他现在还没来得及看,也不知我画得怎样了,就先送给你,我凭记忆再画一幅送给我哥哥好了。”

孟阙还没答话,爱碧美丝达道:“姑娘,你这么聪明吗,这样复杂的地图,你凭记忆就能重新画一副?”

慕容烟雨没有回答她的话,却又对孟阙道:“烟雨有一事相求于梦郎陛下。”

孟阙已猜出她所要求者是何事,但仍然毫不犹豫的道:“姑娘对在下有救命之恩,姑娘所求,在下无不应允!”

慕容烟雨淡然一笑道:“救命之恩什么的,实不敢当,你刚才已经听到我们兄妹的对话了,知道我哥哥要偷袭你们赵国,我只求梦郎看在这幅地图的份上,在我哥哥中了你的伏击时,你能放他一马,不要取他的性命,他,也很不容易的。”说到这里,她玉脸上泛起同情而心疼的表情,显然对慕容倍广这几年栉风沐雨的辛苦经营感同身受。

孟阙知道单凭这姑娘刚才的救命之恩,自己就是放他十个哥哥也不为过,何况她又送了自己这份地图,显然有帮自己取燕国的意思,如此美人恩重,焉能不报,于是立刻道:“姑娘今日既有此言,我后当放令兄三次生路,如违此言,天诛……”

“不许发誓!”慕容烟雨忽然真情流露,顾不得矜持,伸出一只玉手捂住了孟阙的嘴,孟阙趁势抓住了她的玉手,慕容烟雨浑身一颤,却忽然想起了爱井二女还在身边,不由得一阵尴尬,爱碧美丝达早已习惯于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孟阙了,见状正想胡说几句,井苍却比她世故得多,于是忙道:“烟雨姑娘,我和爱碧美丝达两人都累了,敢问到你宫女的屋里休息一会儿你不介意吧?”

慕容烟雨忙提高声音道:“啊,可以,勃而贴,你领这两位姑娘去休息一会儿吧。”

刚才三位宫女中的一位闻言答应了一声,从里屋走出,意味深长的看了孟阙一眼,拉着爱井二女向里屋走去了。

两人离去后,屋里立刻又静了下来,慕容烟雨立刻觉得芳心乱跳,浑身不自在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还被孟阙握在他的大手里,正靠近他的唇边,于是更加局促,就想抽回手来,谁知却被孟阙紧紧的抓住了不放。

孟阙又用另一只手接过她的地图放在一边,然后趁势将她揽在了怀里,慕容烟雨多年相思,突然得到了慰藉,只觉满腔柔情不可抑制,于是娇躯颤抖,香泪如雨滑落玉脸。

孟阙趁势放开握着她另一只玉手的大手,轻抚着她脑后如云的乌发,然后用嘴唇轻吻她脸上的香泪。

慕容烟雨忽然主动用香唇笨拙的吻向了孟阙的嘴唇,于是孟阙立刻吻住了她的香唇,用舌头撬开她的贝齿,把舌头和她的丁香舌搅在一起。

良久,孟阙又开始吻她的粉颈,接着轻轻解下她的肚兜,在她的两座雪峰中间深深的沟壑里和雪峰上的樱头上来回深情的吻着。

美丽纯洁的女孩的体香真诱人啊,孟阙的下半身已经要暴动了,但他仍然克制着自己,又一路吻下去,芳心激跳的胸口,别有奇香的螺脐,然后孟阙就慢慢脱下了她的贴身马裤,待顺着她细细的茸毛吻到某处神秘所在时,慕容烟雨忽然双腿一紧,夹住了孟阙的俊脸,道:“梦郎,不,不亲那里,那里,脏!”

孟阙深情的道:“怎会脏呢,你这里是最纯洁,最玩儿净的啊!”

慕容烟雨感动得叫声了一声,流着香泪道:“是的,我那里是最玩儿净的,我为梦郎你守身如玉这么多年,我那里是最玩儿净的,最玩儿净……”

……

慕容倍广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呆了半天,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于是他又走回妹子的宫门口,在宫门口犹豫了一下,却绕到了窗子跟前,须知这是冬末春初,窗纸仍然很厚,虽有灯烛,但屋内的情形也不是太能看得清,而慕容倍广还没细看,就一眼发现了窗纸上的三个窟窿,于是疑心顿起。

他立刻顺着窟窿看进去,却只看了一眼就面红耳赤的移开了眼睛,只见妹子和一个高大雄壮的男人正贴身肉搏,那男人站在地上,正抱着妹子的肥臀上下颠动不已,妹子的雪峰正被那男人壮硕的胸肌上下挤压得不住变形。

这情形岂是一个当哥哥的该看的,于是他立刻站起身来向远处走去,边走边宠爱的轻啐了一口道:“这小浪妮子,平时装得那般正经,却原来也这么骚!”

慕容倍广其实并没有看清孟阙的脸,因为慕容烟雨的一双玉手正忘情的捧着孟阙的俊脸不住摩擦,再加上当年李牧屠胡时他的注意力主要在李牧身上,对孟阙的相貌印象并不深刻,因此,竟没看出和他妹子偷心的男人居然是孟阙,更因为匆匆一瞥,也没有注意妹子床上是不是还有两个女人,于是他完全相信了正和妹子偷心的男人是妹子随便抓来的。

至于那窗子上的三个窟窿,他已认定是有几个无聊的宦官曾经偷看妹子和人偷心,暗道明天找时间应该和妹子说一下,让她赶紧换一张窗户纸。

不知过了多久,孟阙和慕容烟雨才云收雨散,两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各自穿上衣服,慕容烟雨一边用一只香气馥郁的手帕为孟阙轻轻擦着额角残存的汗滴,一边柔情无限的道:“梦郎,烟雨此生此世都是你的人了,不过明天你却是一定要离开的,这里太危险了。”

孟阙握住了她的玉手,轻吻着她香滑的手背道:“烟雨,你放心,有一天,我会赶着金马车来接你的。”

慕容烟雨娇躯微颤,孟阙已经揽着她的纤腰,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慕容烟雨梦呓般的道:“梦郎,会有那么一天吗?我哥哥……唉,他会允许吗?”

孟阙自信的道:“如果我放了他三次生路的话,只要他还有良心,就肯定可以同意我们的婚事的。”

慕容烟雨急忙道:“梦郎你放心,我哥哥有良心,他很有,很有良心的,可你真的能抓住他三次再放他三次吗?他也是一个大英雄,我怕你会有危险。”

孟阙嘿嘿一笑道:“他再大有我的大吗?”

慕容烟雨一愣,忽然意识到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用粉拳轻轻打了他一下道:“净胡说,我怎么知道我哥哥和你谁的大,我又没看过……”

说到这里,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孟阙淫笑道:“那你要不要再看看我的……”

接下来的话很可能再次引燃一次爱的火焰,但这时井苍和爱碧美丝达忽然不合时宜的出现了,井苍道:“神皇,我们赶紧想办法走吧,我对那慕容倍广可是太不放心了,我怀疑他随时会回来。”

慕容烟雨虽不明白井苍为什么叫孟阙为“神皇”,但一听此话,却立刻打了个寒战,忙从孟阙怀里挣脱出来道:“是啊,梦郎,你赶紧得走了,可只怕我哥哥已经起了疑心,会派人在宫城中监视,你却如何走才是?”

井苍接口道:“这个本来好办,我可以和爱碧美丝达易容为你的两个宫女,保证就是那两个宫女她们的妈妈来了也看不出真假,只是神皇不好办,你那哥哥明显不想让神皇出现在你的宫外,他还等着要神皇的尸体呢,我无论将神皇易容为何等样子的男子也逃不过你哥哥的眼睛啊,若是易容为你的宫女,他身躯又太过长大,无论如何也不象啊。”

慕容烟雨也急了,连跺玉足道:“这可如何是好呢?”

孟阙忽然哈哈一笑道:“装女人吗,这有何难,不过你们一定要记住,俺可是纯爷们。”

说罢,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忽然浑身骨节一阵噼叭作响,身躯竟奇迹般的缩小了很多,约略就象个女人的身材高矮。

原来建木神功有一段缩骨神功,恰好于此时用上了。

三女啧啧称奇,井苍的化装用具乃是时刻不离身的,见状立刻取出开始为孟阙在脸上化装,不一会儿已然成功,果然就象那宫女勃尔贴的模样,她又向慕容烟雨要来一些填充之物,将孟阙的胸部和臀部加高加宽,然后将勃尔贴叫出来,勃尔贴一见孟阙就低声惊呼了一声,待和孟阙站到一起,众女一看,果然就和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一般。

井苍随即又将自己和爱碧美丝达也易容为另两个宫女,这时另两个宫女也出来观看了,都是不断惊呼称奇,慕容烟雨却忽然敏感的注意到了井苍眼里的杀机,她忙开口道:“这位姑娘且慢,这三位宫女都是我在鲜卑从她们的仇敌手中亲手救出来的,她们对我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卖我,姑娘不必担心她们。”

井苍闻言俏脸一红,蓄势待发的战斗神经立刻松弛了下来,那三个宫女也立刻意识到了刚才竟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圈,于是都怨毒的看了井苍一眼,井苍施施然不以为意。

这时窗外已然天空发白,慕容烟雨道:“再稍带片刻,我们一起出去,我常出去‘游玩’,宫中人已不以为意,我哥哥早上要去城外训练兵马,料来也不会破例放下训练,立刻来我宫中,我们正好趁此时机离开。”

离孟阙住的客栈还有一里多地的时候,四人在一座民房的房山后站定,准备分手,慕容烟雨道:“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我得赶紧回去了,只怕是监视我宫殿的人已经去向我哥哥汇报了,虽说我哥哥训练时一般都是雷打不动的,但一旦训练完成他应该还是会去我宫中,他应该想不到你是易容出来了,但只怕是会认为我是将你点了穴道,独自留在宫中,他应该会想乘机杀了你,到那时他一旦发现勃尔贴三人还在宫中就坏事了,所以我得赶紧回去,想个法子解释,唉,他留在宫中的人不止一个,虽见咱们是四个女人出来不至于跟着我,但我这样独自回去,只怕还是会露马脚。”

井苍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回客栈,我找一个和神皇身量相似的同来士兵,先把他易容为勃尔贴的模样,等回到宫中再让他恢复本来面目,我们也跟你一起回去,先躲在你宫女的房中,料来你哥哥也想不到你宫女房中多了几个人,人总是忽视日常身边的人和事的,然后我和爱碧美丝达再想法子离开。“

孟阙道:“既然这样,你俩就先不要离开了,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你二人躲在烟雨的宫中反而没事,慕容倍广既然注意了烟雨在宫中的出入,你二人轻功虽高,一旦离开,只怕还是会被发现,那时打草惊蛇,只怕慕容倍广就不会按原计划上当……”

他说到这里,不自觉的看了慕容烟雨一眼,却见慕容烟雨垂下睫毛弯弯的眼睑,躲开了他的目光。

却听井苍道:“等一等,我再化装为从家乡来的小厮,假作报告老爷家中有急事,必须赶快回去,这样你们突然走才不会引起城中暗探的怀疑。”

孟阙闻言轻拍了井苍的****一下道:“好井苍,思虑如此周密,真有你的。”

井苍叫声了一声,道:“要不,怎么能做好神皇的奴隶呢!”

爱碧美丝达道:“大王,我二人就等着你打败燕国再来接我们!”

孟阙一人三马,快马加鞭的向赵国赶回,这时的商人受军队一人双马的启发,为了不错过商机或紧急发货,有实力的大商人往往会在商队中多备几匹马,所以孟阙一人三马的离开,倒也无人以为奇怪。

至于乃马真等人为了不引人注意,仍是一人一马的离开。

却说孟阙跑回了赵国后,赶紧安排防守和伏击的事宜。

孟阙自始至终不曾问过慕容烟雨他哥哥究竟要偷袭哪里,这自是给烟雨留个面子,但另一方面也是他心中有数。

这偷袭的地点有百分之九十是在开阳堡,因为那里是赵军囤积粮草的地方。

那里本是一座不大的城池,叫安阳邑,但李牧曾听孟阙说过有一种在城门里再造一座瓮城(作者按:瓮城一般在城门外,但也有在城门里的)的城堡,于是将这座城池改建成了这种城堡,并向孟阙请示更名为开阳堡。

孟阙隐约记得开阳堡这个名字是汉代才出现的,想不到现在提前几百年就出现了,而且多半其建筑形式与后世不同,可以说是出于自己的设计,于是欣然同意。

孟阙在另两处可能被偷袭的地方也加强了兵力,但集结重兵于开阳堡。

却说孟阙在开阳堡等了几天,乃马真一行回到了赵境,又赶到了开阳堡,又等了几天,却仍不见慕容倍广来偷袭,孟阙不由得心中有些发毛,他倒不是怕慕容倍广知道自己偷袭赵军的消息已经泄漏了,而是担心慕容倍广是如何知道消息泄漏的,须知自己在燕王宫可是还有两个(或说三个)情人啊。

孟阙每日望眼欲穿的站在城头上看着燕国的方向,这****看着看着,再也忍不住要单枪匹马的去燕王宫探看自己两个情人安危的冲动了,就在他转身要下城安排一下就离城而去时,站在他身边做亲兵打扮的乃马真忽然喊道:“大王你快看,那边跑来两个人,是不是我女儿她们?”

孟阙闻言回身一看,只见远处跑来两匹马,马上两个商家伙计般的男人正全力催马,此时两人发出尖锐高亢的雌音道:“大王!别放箭!是我们井苍(爱碧美丝达)!”

孟阙忙令已经张弓搭箭的士兵放下弓箭,开城将二人接进城来。

乃马真一把就将爱碧美丝达搂在了怀里,道:“女儿,你怎么逃出来的,没受伤吧?”

孟阙却立刻就想到了慕容烟雨,忙道:“烟雨怎样了?”

井苍娇嗔你的白了孟阙一眼道:“神皇,你就记得新欢,也不问问井苍怎样了?”

孟阙讪讪的问道:“是啊,你和爱碧美丝达没事吧?”

这时乃马真已在爱碧美丝达身上摸了半天,道:“我女儿没事。”

井苍又瞪了乃马真一眼道:“我也没事!”

井苍看孟阙已经很着急了,于是道:“放心吧,你的烟雨妹妹也没事,不过她已经和她哥哥闹掰了。”

井苍接着说出一番话来。

却原来事情的起因在于爱碧美丝达。

爱碧美丝达是个很能吃的女孩子,虽说她吃多少也不胖,这点儿很让人羡慕,可是她实在是太能吃了。

孟阙走后,井爱两女和那个冒充孟阙的亲兵石烈住在了慕容烟雨的烟雨宫,烟雨宫中所需的食物立刻开始猛增。

井苍虽然聪明,却也不曾意识到这个破绽,而慕容烟雨爱屋及乌,自然更不能苛待爱碧美丝达。

在这种情况下,最先有所感觉的就是燕王宫中的内膳房,宫中宫女宦官多听过慕容烟雨曾拒婚太子丹的事,对这位如此自高身价的胡女本就不太感冒,此时她屋内饭食猛增,很快就有流言蜚语说她在外面和野男人鬼混有了身子(怀孕),而且不止她一个人怀孕,她的贴身侍女也有怀孕的,才会吃得这么多。

慕容倍广也很快听到了这个消息,决定去妹子宫中看看,当他问起此事时,慕容烟雨出于少女自尊的本能否认了已有身子一事,只说是那抓来的男人太能吃,这本来也是勉强混得过去的理由,但在一旁伺候兄妹二人的勃尔贴因素来畏惧慕容倍广,加上心中有鬼,竟显得神色慌张。

慕容倍广生性多疑,立刻感到妹子有重大事情瞒着自己,也不再多问,立刻奔里屋而去,井爱二女措手不及被他堵在屋内,井苍本来已把自己和爱碧美丝达化装为慕容烟雨的另两个侍女(通过衣服上的暗记区别),但此时四女正在一个屋里,无论如何也难以分说了。

慕容倍广立刻出手擒拿二女,二女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好在慕容烟雨及时跟了进来,兄妹二人因此翻脸动手,慕容烟雨要二女快跑,二女见兄妹二人武功相若,又料想慕容倍广不至于对自己妹子下毒手,于是逃出了烟雨宫。

二人仍做慕容烟雨的侍女打扮,因此竟无人拦截,而慕容倍广怕自己追出来后妹妹也相随而出,暴露了妹子的丑事,遂不曾出宫追击。

爱井二女从容逃出,井苍既会易容,人又机灵,竟一路有惊无险的逃了回来。

待井苍说完,爱碧美丝达可怜兮兮的对孟阙道:“大王,我以后再不吃那么多了,你不会怪我这次暴露了身份,让烟雨姐姐和她哥哥反目吧?”

孟阙一笑道:“怎么会,其实我不喜欢女孩子太节食的,身体是自己的,饿坏了可没人赔。”

爱碧美丝达大喜,小鸟依人般扑在了孟阙怀里。

井苍悻悻的道:“不过象她这么能吃的倒也少见!”

爱碧美丝达怒道:“大王都没说我,你还……”

孟阙赶紧摆摆手制止了两个女孩子的斗口,道:“你们是何时离开燕王宫的?”

井苍道:“我和爱碧美丝达是五天之前离开的,一路为了躲避盘查耽误了一点儿时间,慕容倍广若是轻骑兼程而来,两天足够了,看来我们一走他就知道偷袭计划泄密了。”

孟阙道:“那是自然,烟雨和慕容倍广兄妹感情极好,料她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惜石烈只怕死无葬身之地了。”

开阳堡的守将李振一直在孟阙身边,他虽不知道当初孟阙在燕王宫的经历,但听孟阙和井爱两女的对话,也明白了敌军不会再来偷袭,于是道:“大王,既然那慕容倍广不会再来,大王应速带兵前往边境,因为由慕容被广打算偷袭一事很明显可以看出燕国不会坐以待毙,他们随时会主动出击的。”

孟阙点了点头,考虑到这里毕竟是粮草重地,还是给他留了一万人守城,于是提重兵离开。

三女不愿离开他,孟阙新制定的军规和训练条例里并没明确规定军中可不可以有女人,但这毕竟是在纯粹赵军的军营中,所以孟阙还是让三人女扮男装为亲兵跟随。

孟阙在前线和燕军又对峙了十多天,仍是毫无动静,孟阙在开阳堡时已给李斯送信说战争可能提前爆发,因此自己暂不回朝。

李斯还以为大王当初是因军情紧急而离宫赶往前线的,不由得庆幸大王终于勤政了,于是他也加紧在后方筹措粮草不提。

却说赵军这些日子全神戒备燕国来袭,又过了几天却仍无动静,不由得都已有些懈怠。

这日燕军却忽然发动了攻击,步骑二十余万向赵军扑来,赵军毕竟早有防备,倒也并不慌乱,于是两军在沙场列开阵势。

赵军也是二十万众,在阵前乃是十万骑兵和八万骑马步兵,八万骑马步在中军,各有五万骑兵在两翼,另有两万骑马步兵留在大营据守,却是暂作步兵使用。

两阵对圆,赵军看着燕国方面的军阵,却都心中有些发毛。

只见燕军前军是一字排开的两千余辆战车,这战车却一反原来用战马驾辕的方式,而是车辕在后,并且改独辕为左右两辕,每辆车的左右两辕各有四人一共八人推着,而在车的正面则有一排长达六七米的巨矛突出于前,长矛之密中间不容人身子过来,而正面本身是一块蒙着牛皮的巨大木板,车上有三名弓弩手,就躲在这牛皮木板之后,他们半跪着身子,其中一人露出头部和肩部,头有头盔,上身穿半身金属铠甲,将弩箭搭在牛皮车板上,另两人甚至猫着腰,若非孟阙骑在马上,又身材高大,几乎看不见他们,这二人想必是一人开弩,一人上箭,以保持弩箭发射的连续性,这两人亦带头盔,穿半身金属铠甲,车身的后面一块厢板较低,想必是方便后面的弓弩手上来补充阵亡车兵的。

在战车之后是弓弩手和弓箭手,前几排弓弩手的盔甲与车兵一样,后面的就只有胸甲了。

弓箭手之后是步兵,也都着胸甲。

在左右两翼都是骑兵,左翼约有一万五千余人,看打扮乃是胡人骑兵,为首一人正是慕容倍广,右翼是一万燕国骑兵。

孟阙知道燕国约有两万骑兵,以前一直驻守在蓟城附近,看样子这次进攻是调来了一半骑兵。

又见在燕国步兵阵中有两杆大旗,一面上书一个大大的“燕”字,一面上书一个大大的“田”字,他早已探得燕国新近启用了一个以前名不见经传的文士,叫田双,据说此人和当年的齐国名将田单有八竿子打不着的同族关系,近来因献什么“铁牛阵”而得到燕王喜的破格提拔,竟被任命为上将军,想必旗下就是此人。

孟阙一直在打探何谓铁牛阵,但一直不得要领,看来今日这“牛皮战车”应该就是了,长矛足可对付战马,牛皮挡板足可对付弓箭,而挡板后是可以连续发射的弩箭,看来这牛皮战车果然不是吹的,确实有些门道。

却说燕国中军金鼓大作,令旗摆动,左右两翼骑兵和中军已经一起杀出,骑兵马速并不快,但牛皮战车上的弩箭已经发射,果然是连绵不绝。

两军在正面的战阵宽度差不多,赵军的骑兵弓箭射程远不及对方弓弩,立刻处于挨打的份上,而骑马步兵是有弩箭的,他们训练有素,立刻下马也组成三人连发弩箭的阵势(在马上不能开劲努),但对于躲在牛皮挡板之后的燕军车兵显然效果不佳,孟阙在中军,忙命令骑马步兵的后列分出三万人从两翼迂回迅速退回大营,协助留守的两万人依靠拒马和鹿角抵挡燕军车兵。

孟阙知道如果骑兵仗着马速冒着箭雨迅速冲到燕军的战车前,虽说在纵马奔驰的过程中伤亡不会太大,但到了战车前,面对无数长矛又如何是好。

看来只有迅速打败燕军两翼的骑兵再从侧面进攻燕军的车阵和步兵阵了。

于是孟阙命令左右两翼骑兵迅速出动,打击燕军的两翼骑兵。

赵军骑兵冒着燕军车兵永无休止般的弩箭迅速接近燕军骑兵,燕军骑兵则好整以暇的逐步提高马速,但两军骑兵一接触到一起,赵军占着数量优势立刻占了上风,可燕军骑兵尤其是鲜卑人的骑兵也极具战斗力,短时间内绝不可能被击溃。

而燕军中军的车兵和步兵已经迅速接近赵军的骑马步兵,这牛皮战车几乎是无懈可击的,战马固然要对战车前的长矛退避三舍,就是步兵手持长矛,因为车身前的敌矛太密,也无法近身,所以在燕军车兵接近到一定距离时孟阙已经命令前排的五万骑马步兵也迅速上马,他们平时做的就是这种迅速上下马的训练,所以在间不容发的战场上也能从容上马,上马后向两侧迂回时还能侧身放箭,他们的任务是绕到燕军步兵的背后打击燕军。

孟阙知道赵军骑兵早晚能打败燕军骑兵,而牛皮战车虽然厉害,对于赵军大营阵前的鹿角拒马也无可奈何,再加上骑马步兵在燕军背后的进攻,燕军必败。

孟阙本人就在迂回到燕军步兵之后的骑马步兵之中,待到了燕军步兵之后,却忽见远处旌旗招展,竟是有另一只燕军赶来增援——或者本就是作为伏兵的预备队。

孟阙正然惊叹田双的用兵之妙时,忽有亲兵大呼道:“大王快看,开阳堡那面有狼烟,我们的粮草被袭了!”

孟阙大惊,粮草被袭,短时间内决不能得到有效补充,军无粮不稳,大事坏矣。

想不到慕容倍广不曾亲自去偷袭开阳堡,却派人去了,从交战地点到开阳堡,轻骑不过大半日的路程,但这半日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

孟阙立刻下令扈敢(扈勇的弟弟)带两万五千人去支援李振,自己则带兵向增援来的燕军迎去。

燕太子丹正指挥一万燕军骑兵分三队轮番攻击开阳堡城墙。

一万人对一万人,攻城方的兵力无疑少了点,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的事,就这一万人还是他做了绝大的努力才调来的。

太子丹当然不是慕容倍广派来的,他是自己来的。

这个偷袭开阳堡的计划最初就是太子丹自己想出来的,他和慕容倍广以及田双商量后本来决定的是夜袭,由慕容倍广带领一万五千鲜卑骑兵和两万燕军骑兵突袭开阳堡,另有两万步兵在后跟随,以便一旦骑兵攻城不利,就用步兵增援,那时开阳堡只有七千守军,极有可能被攻下。

但突然有一天慕容倍广对他说,计划泄露了,却不说是如何泄露的。

慕容倍广当然不可能撒谎,于是原计划取消。

但在这次田双挂帅出征前,太子丹忽然找到田双和慕容倍广要求再次夜袭开阳堡。

田双却道孟阙战无不胜,乃算无遗策之辈,既然偷袭计划已经泄密,他必然在开阳堡城内外布置重兵,虽然据报城内只剩下了一万人,但一来这个数字可能是假的,二来就算城内只有一万人,在城外某处也必然隐藏着重兵,去了徒损兵力,毫无用处。

慕容倍广也持此意见,太子丹却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孟阙虽然智谋无双,但这次他绝不会料到我们已经被放弃的计划还能重新执行。

三人相持不下,最后官司打到了燕王喜那里,燕王喜也支持田双的意见,太子丹无奈只得作罢,燕王喜遂留一万骑兵在蓟城,由太子丹率领。

燕王喜的意图自然是一旦兵败,蓟城再保不住,就依靠这一万骑兵飞速逃跑,因此这一万骑兵自然应该掌握在自己最信任的亲生儿子太子丹手中,燕王喜有这种念头一点也不奇怪,赵国现在的威名相较秦国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当然这是建立在把胡族骑兵的兵力也计算在内的结果上的,孟阙不愿动用胡族骑兵介入华夏之争,但没有任何一个诸侯国的国王相信这一点,在他们看来孟阙早晚要用胡族骑兵,只是不知是在什么时侯而已。

待田双走后,太子丹越想越不甘心,他认为这些人包括慕容倍广,都是被孟阙以往的名声吓怕了,于是他打算亲自出马接管前线兵权,仍然偷袭开阳堡并一举击溃赵军,成就不世功业。

这当然不容易做到,于是他想起了信陵君窃符救赵的故事,他打算“窃符救燕”。

能出入王卧内的当然不只有王妃,还有宫女,于是太子丹用重金买通了燕王喜身边的一个近身宫女,并拘禁了她的父母做威胁,威逼利诱之下令这个宫女盗出了虎符。

这耽误了几天时间,然后太子丹就带着手下的一万骑兵赶赴前线。

到了前线后他先找到田双,出示虎符,言道大王要他接替田双掌兵,田双当然不信,并要派人向燕王喜查实,时荆轲已死,田光不在身边,太子丹身边并无朱亥这样的高手可以重施信陵君的故智,于是只好提出由自己亲自带领手下的一万骑兵去偷袭开阳堡。

田双言道,一万骑兵,无论夜袭还是白天攻城都起不了什么作用,太子丹言道,田将军可以和我同时发动夜袭,必收奇效。

田双却道,铁牛阵乃是为了对付赵国骑兵,夜袭显不出效果,况且孟阙智勇双全,必会防备夜袭,因此夜袭也没什么效用,不如你我二人在白天同时发动进攻,你的一万骑兵虽然打不下开阳堡,但也可以祸乱孟阙的军心,或者能间接帮助我打败孟阙,太子丹无奈只得同意。

却说此时太子丹攻了半天,开阳堡毫无被攻下的迹象,他不由得十分气馁和不甘。

太子丹自认为天纵英才,绝不下于孟阙,甚至可能犹有过之,且不说当初结交荆轲,刺杀李牧,一举夺回了燕国被占领土的事,就是眼前明明开阳堡内只有一万军队,城外也没有重兵埋伏,足见自己一切料中,可惜田双等人震于孟阙的威名,竟将他想的算无遗策,白白放过了偷袭并焚烧他粮草的机会,此事让人如何不痛心。

太子丹知道自己这样是无论如何也攻不下开阳堡的,一会儿孟阙的援军来了自己就得铩羽而归,虽说真的可能因为粮草被袭而扰乱孟阙的军心,使田双的军队能打败孟阙,但只要粮草尚在,孟阙就能再度稳住阵脚,并实施反击,到那时时间拖得稍久,孟阙就可能会想出破铁牛阵的招数,那时就胜负难料了。

太子丹想到这里,心乱如麻,无意识的开始游目四顾。

忽然,他发现了一棵参天大树。

由于所带都是骑兵,虽然他也学赵国的骑马步兵那样带了一些可以拼接的简易云梯(战争中的智慧是传播最快的),但并无巨木冲车等攻城利器。

这时看到这棵参天大树,他立刻灵机一动,想到了冲击城门的巨木,于是立刻令士兵伐树。

“国家有倒山之力”,军队倒一棵树也不在话下,这样一根很可能长了一千年以上的参天大树很快就被伐倒并做成了冲击城门的巨木。

太子丹当初为了夜袭需要,还预备了很多同样学自赵国骑马步兵的攀爬城头的带钩绳索,此时用二十条这样的绳索绑在巨木上,由二十匹战马拖着,飞跑着撞向城门,而两边另有上千名骑兵护卫,更调动所有剩下的骑兵向城头射箭以掩护撞城巨木。

城上的赵军也发现了燕军的意图,密如飞蝗的箭雨不断射下,拖着巨木的战马纷纷中箭,待跑到城门跟前已有超过一半的战马中箭死亡,剩下的一半战马也都无一例外的身上或多或少的插着箭枝,这死去的一半战马都用绳索连在巨木上,这种爬城的绳索极为坚韧,非一两刀所能砍断,所以活着的战马只能拖着死马和巨木一起奔跑,严重的影响了马速和撞城的力度,饶是如此,城门在巨木的撞击下还是猛的一颤,连带着似乎整个城墙都抖动了一下。

随即其他的战马也就都纷纷再度中箭倒毙而死。

太子丹见把巨木拖回来重新配备马匹太费事,于是命令一千士兵下马冲到城门口代替战马用人肩扛着巨木撞城。

兵随将领草随风,一千士兵立刻下马冲向城门,无数人在途中被赵军弓箭射死,更多的人在搬运巨木身上的死马时被射死,但最后还是剩下了三百人,这三百人中立刻有一半的人负起了抗木撞门的重任,他们大部分直接用肩扛,另有一些人将绳索绕在肩上,齐心合力抗起巨木,先向后退十余步,再向前撞去,大门立刻轰隆响了一下,摇摇欲坠,这过程中不断有人中箭倒下,也不断有人上前补充,连撞数下后,终于惊天动地一声巨响,城门倒下了。

太子丹早就亟不可待了,于是一马当先的冲进了城里。

在太子丹的印象里,一旦骑兵冲进了城门,那剩下的事就只有屠杀敌军的城内步兵或百姓了。

但他刚冲进城里就发现了情况的不对,他面前所面对的居然是另一座城池,确切的说这是一个凹形的城池,在他的前方和左右两方的城头上都是张弓搭箭的城兵,由于事先绝没想到这种情况,他此时早已深深的冲进了这大铁瓮般的内城里。

他还没回过神来,从三个方向就射来无数的雕翎箭,太子丹立刻被射成了刺猬,转瞬气绝,在死前的最后意识里,他心道,“孟阙,你或许不会料到我会来偷袭,但这种城内有城的设计,足以杀死任何事先毫不知情的的偷袭者。”

孟阙见来援的燕军其方向在燕国北长城的西起点方向,立刻知道了这是燕国的西北长城军团。

燕国西北长城军团共有十万众,其中拥有燕国两万骑兵中的一万人。

据说田双在挂帅出征前曾要求调这只军队来助战,但燕王喜怕孟阙派胡族骑兵两面夹击燕国,没有允许,田双曾为燕王分析过孟阙以往的作为,认为他不会派胡族骑兵介入中原内争,可惜燕王无论如何不信,最终的折衷方案是燕王将长城军团的一万骑兵都调派给了田双。

这时却见来援的有七八万人,显见是把绝大部分兵力都派来了,再看这只军队中竟有三分之二是弓箭手,并且均匀的分布在军阵的前后两个方向和左右两翼,显然是一种对付骑兵的新阵势,要新训练一种阵势需要一定的时间,显然是预谋已久,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自己所得的情报乃是假的?真实情况是燕王和田双演了一个双簧,骗过了他而暗中调派长城军团?

想到这里孟阙忽然对燕王喜和田双升起了一种知己之感,要知他不会派胡族骑兵介入华夏之争这件事,是不能对各国国王明说的,因为这是一种威慑力。

但现在燕王和田双竟看透了他的心理,他不由得大起知己之感。

孟阙却不知,燕王之所以敢大规模调动长城军团,乃是跟慕容倍广达成了协议,由鲜卑人为他守边。

慕容倍广在燕国长城一线驻扎了一万骑兵,而孟阙在北地共有八万华夏和胡族联军,表面看实力悬殊,但孟阙真正的机动部队却并不多。

孟阙在月氏有四万军队,乃是三万骑马步兵和一万从月氏投降士兵中挑选出来的奴隶兵,这些人要随时防备台那由的反扑,不能调动。

在匈乌郡也有四万军队,但乌孙残部的惕木扎同样不会天真到认为一份合约就可以保护他不被赵国吞并,所以匈乌郡最多也只能派出两万人,一万鲜卑骑兵加上少量长城守军,燕王认为可以保卫北部边境了。

却说孟阙立刻命令骑马步兵分开成左右两翼向燕军扑去,燕军的增援队伍立刻停止,左右两翼的弓箭手急速转身,将正身体正面对准了孟阙的骑马步兵。

孟阙指挥军队万箭齐发,高速冲向敌军,却突然在中途转向,绕了个弯又向敌军的身后扑去,敌军后队急速转身,微有混乱,却不曾散了阵脚。

原来自孟阙的雕鞍马军诞生以来,骑兵和反骑兵的两种战术探讨和实践就不曾停止过,燕军将弓箭手布置在步兵的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就是为了对付孟阙的骑兵,因此这些弓箭手训练有素,并不因对方骑兵突然冲到身后而慌乱,并且这些弓箭手本身也都有佩刀,一旦敌人冲到近前,还可做步兵使用。

在他们之后则是长矛兵,有这些弓箭手做缓冲,这些长矛兵也可以从容转过身来,对付来自后面的袭击,而有这些长矛兵的缓冲,后面和左右两翼的大部分弓箭手又可以化身为步兵阻挡敌军的冲锋,万一敌军冲透军阵,那些在最外层的弓箭手仍可对敌军的返身迂回冲击再做一次适当的缓冲。

孟阙也已看出了这种阵法的大致用法,他知道凭自己的两万五千骑马步兵要杀散这些长城军团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于是冲到敌军后阵的弓箭手中途后再次转向折回,又奔敌军两翼杀去。

同样杀到中途后竟忽然退出弓箭射程之外,下马休息。

燕军见状几乎气歪了鼻子,于是整队前进,谁知刚一变成前进队形,孟阙立刻再次率军杀向燕军侧翼,于是燕军只得再次停住阵势,重新组织弓箭手转身射击,仓促间阵型已微见散乱。

孟阙哈哈大笑,他深知,这种四面防守的阵势站在原地那是无懈可击的,但一旦移动阵型,就会立刻露出破绽。

诚然,由于久经训练,这少许的破绽不足以令敌军迅速崩溃,但自己已足可拖住他,令他不能援助田双的本阵。

正在这时,从另一个方向竟又来了一只足有二十万人的燕军,孟阙见这只军队有老有小,显然是全民动员来的临时部队。

孟阙知道燕国打仗素来喜欢全民动员,何况这场战争又是燕国生死存亡之战,全民动员在情理之中,而孟阙之所以想只凭二十万军队就打败燕国的五十余万军队,乃是基于骑兵对步兵的优势,此时燕国的正规部队有刺猬阵(这是孟阙突然想出的,对燕国这种四面防守的军阵的命名)对付骑兵,再加上二十万“民兵”可真是胜负难料了,而这一切还是建立在粮草能保住的情况下,孟阙不由得心中越发忐忑了。

这只军队乃是奔赵军大营而去的,孟阙知道以留守大营的骑马步兵之能,无论防守和反击都不惧这只民兵,但前提是赵军骑兵能击溃或拖住田双的本阵。

此时在田双的本阵又是另一番景象。

赵军骑兵已经战胜了燕军和鲜卑的骑兵,但敌军骑兵虽败不乱,从容逃出赵军弓箭射程之外,赵军本来的目的也是打击燕军步兵,所以未曾追击,返身奔燕军步兵而去。

燕军步兵却并没有去攻击布满鹿角和拒马的赵军大营,而是趁着骑兵和赵军死磕的时候布好了阵势,这同样是一个四面防御的刺猬阵,不过其中一面是牛皮战车而已。

赵军骑兵在东郭郎的指挥下万箭齐发的奔燕军侧翼冲去,燕军步兵同样是箭如雨下,但赵军骑兵不计伤亡,很快冲到燕军弓箭手之前,这时他们又拿出了另一件武器——骑兵盾,这同样是一件提前几百年出现了的武器,燕军弓箭手只有佩刀,本不是赵军骑兵马刀的对手,再加上骑兵盾更是瞬间就被击溃,而骑兵盾的用处还不只是用来对付弓箭手,否则刚才就拿出来了。

到了燕军步兵的长矛面前这些骑兵盾才显出真正的威力,骑兵盾拿在赵军手中,随意格挡,上护其身,下护其马,极大的减低了燕军长矛的杀伤力,而赵军骑兵另一手的马刀则大砍大杀,威力无穷。

正在这危急时刻,燕军和鲜卑骑兵忽然在后扑来,赵军骑兵都有在马身上转身射箭的绝技,但这终究要比正面射箭差些,因此竟挡不住敌军的越冲越近,于是不得已分出一半骑兵再次和敌军骑兵战在一起,燕军步兵压力顿渐,竟逐渐稳住了阵脚。

等赵军骑兵冲出燕军步兵阵,再返身杀回时面对的仍是燕军严整的队形。

赵军早已试出,鲜卑骑兵战斗力极强,远在以前的匈奴和月氏等胡族之上,再加上和燕军骑兵的配合,不抽出一半骑兵不足以抵挡,但如果只用一半骑兵又不能击破燕军步兵,两难之下也只得和燕军拼消耗了,好在骑兵对步兵终究有一定的优势,倒不至于因人少而消耗不起。

此时三个战场都已陷入胶着状态,燕国的正规军固然厉害,就是民兵,由于燕人素来善战,又经常进行全民动员,战斗力也不容忽视,赵军的骑马步兵留一半人守营,另一半人组织了数次反击,都不能打退燕国民兵。

这场战斗从早上打到下午,双方都已筋疲力尽,只是凭着一股士气在支撑,孟阙预料最好的结局就是战至天晚,各自收兵,来日再战。

最坏的结局则是忽然传来赵军粮草被烧的消息,这对战斗中的赵军的士气将是致命的打击,至于击退了来袭粮草的燕军,则最多是斩了对方一员大将,对燕军的士气却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孟阙此时已再度歇马,他目光焦灼的望着开阳堡方向,那条路上却空荡荡的并无一个人影,正在他心急火燎之时,忽然身旁的一个亲兵喊道:“大王你快看,那边跑来一个女人!”

孟阙转头一看,只见似乎是从燕国蓟城方向跑来一匹战马,马上一个女人如飞而来,边跑边喊:“梦郎陛下,我是勃尔贴,有要紧事和你说,别放箭!”

她身后远远的还跟着两匹马,显见是一人三马急速赶来,而她骑术之精,竟远在一般骑兵之上。

孟阙当然已经认出了此人是勃尔贴,急令士兵放行,他本以为是慕容烟雨出了什么事,谁知勃尔贴下马后却告诉了他一个重要军情,就是太子丹私盗虎符之事。

原来,这事最早要从井苍说起,她和爱碧美丝达留在烟雨宫后,她为了进一步做好“神皇奴隶”的工作,竟劝说慕容烟雨做赵国的间谍,将在燕国探得的军情通过由她化装的宫女带出宫外,并进一步由在燕国的赵国探子带回赵国。

慕容烟雨同意了,不过这事有一定的难度,因为井苍并不认识谁是赵国在燕国的探子,也不知到何处去找他们,为此她甚至打算在燕国用金钱发展几个“下线间谍”,由他们直接送信到赵国。

但这些事都还没来得及做,就因为爱碧美丝达的“能吃”而暴露了两人的身份,因此计划流产。

而慕容烟雨除了画图之外,也不曾有意的探听过燕国的其他军情,所以也没太在意。

不久前太子丹私盗虎符之事在燕王的震怒之下迅速在宫中传开,慕容烟雨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重大军情,于是派勃尔贴来给孟阙送信,却在此地相遇。

此时井苍在赵军大营,但孟阙听井苍说过策反慕容烟雨的事,因此立刻相信了消息的真实性。

他正在想这个消息的价值,忽然开阳堡方向跑来一队骑兵,边跑边喊:“太子丹已死,燕军还不投降!”

燕军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惊疑不定,但这还不足以使军心崩溃,孟阙灵机一动,突然高喊道:“燕军兄弟们,田双私吞军饷事发,燕王喜派太子丹持虎符前来抓他归案并接替指挥权,田双拒不奉诏,反而逼走太子丹,使太子丹惨死在开阳堡,田双大罪已成,必然全族被诛,你等也将都受牵累,不如赶紧投降吧,我优待俘虏!”

太子丹持虎符来接替田双指挥权之事,田双本阵的高级将领都知道,虽然大多数人都知道信陵君窃符救赵之事,没几个人相信太子丹,但也无人能确定这就不是真的。

太子丹当初利用荆轲刺杀了李牧随即又率军夺回被占领土,在燕军中有一定威信,而田双起于白身,除了燕王的信任外,却在军队中没有太大的威信。

人们都倾向于同情悲情英雄,因同情更容易产生信任,此时太子丹因兵少战死于开阳堡,是十足的悲情英雄,再由孟阙这样有鼻子有眼儿的一说,高级军官中立刻有九成的人将信将疑,至于低级军官和普通士兵则更容易相信,竟大部分都相信了孟阙的话,于是几乎所有的人都对他们的统帅田双产生了怀疑和不满。

长城军团和来援民兵的军心也大体如此。

其实即便如此,也不足以使军心崩溃,毕竟所有人都因此事而受牵连是不可能的,人们虽因对田双不满而影响了士气,但还不至于抗命不战,如果田双坚持作战,打到天晚收兵,最多燕军的伤亡大一些,也不会伤了元气,足可明日再战,但田双毕竟是第一次领兵做战,他见手下的军官和士兵都面露怀疑之色,而本阵的阵脚也确实出现了某种程度的混乱,竟误认为军心已不堪再战,于是决定先退回大营,和众人仔细解释后明日再出兵。

他立刻下令撤兵,不想这立刻坐实了他私吞军饷和暗害太子丹的罪名,而突然下令撤退更是传达了“我们已失败的信号”,对主帅的怀疑和不满加上失败信号的传达,燕军立刻军心大乱。

而赵军立刻士气大振,此消彼长之下,燕军迅速兵败如山倒,众兵将争相逃窜,而赵军士气如虹,开始追亡逐北。

却说孟阙一路追赶败兵,所获俘虏粮草器械甲仗无数,这一日追到一条大河之畔,此河名澡水(即后世永定河),却几乎没有船只。

原来燕军和鲜卑的骑兵马快,跑在前面,早在一日前就连人带马都渡了过去,他们自无雷锋同志的高尚精神,不会把船再渡回来。

败兵到此地步已逢绝境,田双倒颇有气节,他对着蓟城方向大哭三声,口称有负君王知遇之恩,随即横剑自杀。

所余四十余万败兵全部投降,孟阙令好生善待,将他们暂时送到赵国境内安置。

然后孟阙命令打造船只,准备渡河再战,这时他才想起,这澡水也流经赵国境内,如果当初水陆并进,或许能收奇效,但此时想这些已经晚了,好在战争还是胜利了,看来以后也只能不断的在战争中学习战争,以不断提高自己的运筹帷幄水平了。

或许该是将一百七十水寨调来赵国,训练水军的时候了,他这样想着。

却说孟阙费时一月,打造好了船只,然后渡过澡水,沿河岸一路向南,这日来到蓟城之下。

蓟城西临澡水,本来也算天险,但赵军早于别处渡河,天险已失,虽然城周也有一条护城河,却起不了什么作用。

赵军先在蓟城的北面架起二十门石炮,五门铁炮开始攻城。

所谓的铁炮自然就是打铁质实心炮弹的大炮,但这种大炮的技术一直不过关,具体来说就是炸膛率太高,所以没办法这次只带来五门,其实也是试验性质为多。

于是二十五门火炮一起发言,打的惊天动地,鬼哭神嚎,蓟城城头上砖石乱飞,烟尘弥漫。

连发七轮后石炮炮膛发烫无法再打,而五门铁炮已经炸膛了三门,好在引信够长,才没造成己方人员伤亡。

再看蓟城城墙虽然多处砖石剥落,露出已经坑坑洼洼的夯土层,但城墙的整体结构并没受到实质性的破坏。

孟阙知道包砖的夯土城墙是极其坚固的,看来指望这种石炮和技术不过关的铁炮要想轰塌城墙是难上加难。

他这里感叹,那边的蓟城守军却都已吓得亡魂皆冒,就连炸膛的铁炮也被他们看做是某种神乎其神的法术,暗道莫非是天上的雷公下凡来给赵军擂鼓助威来了?

孟阙见燕军还没回过神来,立刻命令士兵攻城。

赵军原来渡河时的船只一直在河中跟着顺流而下,此时早已用作了搭在护城河上的浮桥,护城河不过二三十米宽,因此竟搭了上百座浮桥,于是一万攻城部队立刻渡河攻城。

这一万部队稍作试探,后续的大部队就开始轮番攻城。

燕军对于喷烟吐火兼爆炸的大炮由于不熟悉而有一种本能的恐惧,但对于他们所熟悉的攻城战却能镇定如恒的反击。

城内本有五万守军,燕王在太子丹将骑兵带走后忽然激发了坚守城池的决心,于是动员了五万百姓上城协防,这些日子来也经过了一定的训练,于是十万人守城,二十万人攻城,打了一天,攻城方没占到半点便宜。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孟阙又发动了大小十余次攻城战,这期间五门铁炮全部报销,连石炮也炸膛了八门,但蓟城城墙岿然不动,城门内也被燕军填了无数层土石,巨木撞门也无效,云梯冲车也尽皆无功。

损兵折将之下,孟阙只得暂缓攻城,打起了长期围困的主意,但蓟城作为燕国首都,城内粮草器械堆积如山,料没有一年时间休想围城奏功,孟阙不由得愁眉不展起来。

却说这日深夜,孟阙在井苍等三女身上奋战半天,计无所出,宣泄真阳后就起身穿上衣服,向外走去,井苍等要跟随,被他摆摆手制止了。

孟阙步出营帐,来到澡水之畔,看着川流不息的河水,却突然想起了星怜。

这可亲可敬的贤妻啊,她不但是个超越时代的科学天才,更是一个解语生香的美丽情人,想当初她只用一个动作一句感叹就让自己想出了两条破敌良策,如果现在她在身边该多好啊。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她现在正在邯郸为了改进火炮技术而日以继夜的操劳着。

白狼天女保佑,她可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啊。

想到白狼天女,孟阙又想起了如今不知在何处苦练武功的姐姐,她说不论练不练得成神功,三年后都回来找自己,可是现在两年过去了,她却毫无消息,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姐姐,孟阙心里又甜又苦,百感交集,却忽然闻到了一股暗香。

孟阙急忙回头,月色之下,一个蒙面的黑衣少女亭亭如玉的站在夜风之中,幽幽暗香随风袭来,这暗香是如此熟悉而诱人,虽然孟阙只和这少女有过一次亲密接触,他却永远记住了她身上的香气,于是他脱口而出道:“烟雨!”

女孩美目中露出喜悦的光芒,檀口微张道:“梦郎!”随即解下了蒙面黑巾,果然是慕容烟雨。

慕容烟雨显然是从蓟城城内偷溜出来的,也只有她的高绝轻功才能做到悄无声息的离开城头,又悄无声息的穿过孟阙的军营而不被发现。

孟阙喜悦之下却突然意识到,慕容烟雨此来只怕又有什么重要军情告诉自己,于是道:“烟雨,你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吗?”

却见慕容烟雨神情忽然一黯,竟似颇为失望,显然是对孟阙见到她不曾亲热几句就问情报有些不满,孟阙也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但话已出口,却也不能收回,不由得有点尴尬。

却见慕容烟雨忽然嫣然一笑道:“是啊,梦郎,我有一个好消息带给你,你不用着急破城了,三天后,燕王喜就会无疾而终,到时城内群龙无首,你就可以轻松攻下城池了,多半他们还会献城投降。”

孟阙一呆,心念电转,道:“你打了他一记阴掌,他三日后伤发是吗?”

慕容烟雨微觉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梦郎你真是料事如神,的确如此,但这样岂不是成全了你吗?”

孟阙却忽然神色一变道:“是你哥哥要你这么做的吧,莫非你们有什么阴谋?”

慕容烟雨叹了口气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其实我本不愿杀人,但我却不能不听我哥哥的话,这一个月来我哥哥已在燕国的右北平,辽西和辽东郡移走了数十万人口,并封锁了长城防线,他令我将燕王喜和他的所有儿子和重要皇族成员都用阴掌打成暗伤,三日后这些人将相继死去,而一待燕王喜薨的消息传出,我哥哥立刻即位为燕王,从此鲜卑国就易名为大燕了,我哥哥道,和争夺中原比起来,鲜卑的国名存不存在已经不重要了,何况即便占领了整个中原,我们鲜卑人仍是主人,而华夏人只能是奴才。”

“够了!”孟阙怒不可遏的打断了她的话,慕容烟雨叹了口气,道:“梦郎,你好自为之吧!”随即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孟阙知道鲜卑掳掠燕国人口并改称大燕是一件比自己灭亡燕国更大的事情。

鲜卑国的领土在大小兴安岭之间,即后世所谓的东北平原,这里可耕可牧,发展潜力极大,有了燕国这几十万农耕人口做依托,假以时日,“鲜卑燕国”将发展为一个和后世金国或建州女真一样强大的国家,对中原各国造成极大威胁。

于是第二天孟阙留下骑马步兵继续围困蓟城,自己带领全部骑兵向燕国右北平郡一线开去。

待到了右北平郡只见十室九空,人口已然大量流失,右北平如此,辽西辽东可想而知,于是折而向长城一线,到了长城之下,只见城上有无数燕国百姓,其中包括大量妇女,一字排开,手持弓箭,严阵以待。

慕容倍广手下大将泰尔古莽似乎料到孟阙必来此地,站在城头上哈哈大笑道:“孟阙,你在月氏掳掠月氏百姓攻月氏,今我家大王命我以燕国百姓抵抗赵国,方式虽不同,亦有异曲同工之妙啊,不要小看他们的抵抗意志,他们的家人都在我手中,如果你现在攻城,他们一定会拼死抵抗的,哈哈哈……”

孟阙目眦欲裂,道:“好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慕容氏果然家学渊源!”

这句话却让泰尔古莽楞了一下,但随即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知我家大王者,梦郎也!”

孟阙徘徊于长城之下,不知计将安出,只好暂时安营扎寨,静以待变。

数日后,围困蓟城的骑马步兵主将扈敢传来消息,燕王喜果然薨了,蓟城军民投降赵国,扈敢派人将已经缴械的燕国守军送回赵国安置,并派人向孟阙请示下一步行止。

孟阙见一时想不出攻打长城的计谋,于是留下东郭朗带五万骑兵沿长城一线防守,自己带五万骑兵,并下令扈敢和自己分兵三路,自己率骑兵“进攻”右北平,辽西和辽东三郡,扈敢的骑马步兵分为两部分,分别攻取上谷郡和渔阳郡。

右北平等三郡已无实际抵抗力量,所到之地皆不战而降,很快被孟阙全部占领,查点人口,初步估算,慕容倍广至少掳走了燕国五十万百姓。

上谷郡闻知燕王已死,也不战而降,唯独渔阳郡,却久攻不下。

原来慕容倍广一直潜伏在渔阳郡守程文范家中,这程文范乃是慕容倍广的人,慕容倍广深谋远虑,于三年前就买通了他并一直资助他升官为郡守,他自然是对慕容倍广感恩戴德,言听计从。

燕王喜和他的几位公子的死讯传到渔阳郡后,慕容倍广就在渔阳郡以燕王喜义子的身份继承大统,自称为大燕国王,并任命程文范为燕国丞相。

在春秋战国时期,国君换一个姓氏仍然沿用原来国名也不是什么大事,比如齐国就是田氏代替了吕氏,除官方史书外,也无人注意区分两者的区别,但慕容倍广毕竟是异族,所以不但后世史书称其为慕容燕国,就是同一时期的各诸侯国也如此称呼。

孟阙正欲集中兵力先攻下渔阳郡,忽然从国内传来消息,秦国派李信和赢横行带二十五万军队进攻了赵国。

孟阙大惊,他在进攻燕国前曾在国内动员了一部分民兵,因此在赵国的邺郡和西部秦赵边境共有十四万军队,其中西部边境十万人,而这次秦国并没有进攻邺郡,而是集中兵力进攻的西部边境,这十万军队是由新近提拔的东郭擎率领的,东郭擎虽勇,但也决不是李信的对手。

无奈之下,孟阙只好留下扈敢带五万骑马步兵继续进攻渔阳郡,东郭朗带五万骑兵在长城一带防守,自己带领其余军队回师赵国。

原来秦国是以救燕为名发动对赵战役的,那时燕王喜还没有死。

就在孟阙回师抵御秦国进攻期间,慕容燕国的使者也化装为胡商从燕赵两段长城之间的空隙进入赵国,并从赵国途经魏国到了秦国境内,卑辞厚礼请求秦王政承认慕容燕国,秦王政对此采取了模棱两可的态度,慕容燕国的使者也同期分散到达了其他诸侯国,各诸侯国也都对慕容燕国不置可否,持观望态度。

此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却说孟阙回过赵国前线时秦国正在围攻晋阳城。

东郭擎损兵折将,余部坚守在晋阳城中,秦军一时却也打不下晋阳城。

于是孟阙在晋阳城下和秦军摆开了阵势,只见秦军的骑兵已有十万人,这自是秦军这些年来大力养马,并在邺郡一战中抢夺了司马尚大量战马的原因。

这十万骑兵中有两万人布置在晋阳城的四个城门附近,自是防备晋阳城中的赵军出来助战,另有八万人分两翼布置在铜甲军团的左右。

在铜甲军团的前面是四万弓弩兵,这些弓弩兵的两翼自然也在骑兵的保护范围内。

铜甲军团已增加到十一万人,却只是增加了一万长刀队,原来这只铜甲军团已经消耗了秦国大量的国力,虽然在战斗中表现了他的巨大威力,但短时间内却也不能再大量增加了,不过长刀队乃是铜甲军团的精华,增加一万人,已经可以极大的提高铜甲军团的威力了。

这三万长刀队布置在弓弩手之后,再后面自然是八万铜甲长矛兵。

孟阙知道这铜甲军团中的长刀队,所持的长刀除了是单刃和由于青铜本身的材质问题没有唐代的陌刀锋利外,已经具备了陌刀军的雏形,据说唐军用四千陌刀军就横扫西域骑兵了,当然这要配合骑兵等其他兵种,但李信的十万骑兵以及四万弓弩兵也足够配合了,何况还有八万长矛兵。

而三万长刀队在整体实力上也应该不若于四千陌刀军。

孟阙不愿拿自己的十万马军来试验秦军长刀队和唐军陌刀队的实力高下,而直接打击铜甲军团的后军也不能避开秦军骑兵的阻挡,于是他带领全部马军迂回了半个圈子向秦军的左翼骑兵攻去。

秦军左翼骑兵见状立刻全军拨转马头迎了上去,李信见状也忙带领另五万骑兵前去增援,于是三队骑兵战到一处。

在这种骑兵混战中秦军的弓弩手和铜甲军团都因怕误伤自己人而无法插手,而秦军的骑兵充其量也只与赵军的骑马步兵战力相当,却不是赵军骑兵的对手。

这样虽然是十万对十万,却是孟阙的马军占优势,但孟阙也深知,如果自己要全歼了秦军骑兵的话,那自己的马军也剩不下多少人了,并且必然疲惫已极,则就只能等着给铜甲军团当下酒菜了,所以他和李信的部队混战了一阵后,忽然全军撤退向远处逃去。

李信见他在占优势的情况下撤退,深恐有诈,绝不敢追。

李信是全军主将,他等了一天不见孟阙回来,第二天仍是如此,派出去的侦骑却一个也没回来,自然知道孟阙就在附近,于是第三天派兵攻打晋阳城。

攻城首先当然是要由弓弩兵开弓放箭压制城头守军,然后是派铜甲军团中的长矛兵攻城,晋阳城并不好攻,城高墙厚,城内有三万守军把守,更有三万百姓上城协防,铜甲军团虽勇,李信也没指望一两天就攻下晋阳城来,这本来就是一个诱敌之计,果然长矛兵刚攻了不一会儿,孟阙就赶来了。

孟阙兵分三路,其中两路共七万人,每路由一万骑兵,两万五千骑马步兵组成,攻击李信的十万骑兵,另三万骑兵向这些长矛兵开弓放箭。

铜甲不是坚不可摧的,多中几箭仍是要出人命的,而李信的十万骑兵和孟阙的七万马军战力相当,抽不出太多兵力援助长矛兵,于是嬴横行急忙命令弓弩兵对付孟阙的骑兵,并将长刀队布置在弓弩兵之后,又令长矛兵停止攻城,布置在长刀队之后。

孟阙的骑兵放下弓箭,一手拿骑兵盾,一手摇着马刀,冒着箭雨冲到了秦军弓弩兵面前,然后马刀挥舞,切肉一般切去弓弩兵一层人命后忽然再次逃跑,远远的避了开去。

秦军的长刀队望着孟阙军的马屁股大骂不止,却自知无论如何也是追不上的。

这以后不用李信攻城诱敌,孟阙每日必来骚扰,李信本身统帅骑兵,自然知道这是骑兵的主要战法之一,倒也并不因此而烦心,反正他的粮草有水路从汾河供应,也不怕孟阙劫粮,两人就这样耗上了。

这一耗就是一月有余。

晋阳城不曾攻下来,秦国却已损兵折将。

嬴横行不止一次对李信提出,要他写信回国求援,多派军队,都被李信回绝。

其实李信是有苦说不出,当初刚要进攻赵国时,秦王政本来是要派王翦出战的,但王翦要求至少要派出六十万军队,秦国这几年全力打造铜甲军团,影响了农业生产,连本来应该于今年完工的郑国渠都没修成,真派六十万军队则后勤供应不上。

于是秦王政否决了王翦的建议,王翦又要求既然如此就暂缓进攻赵国,集中全国之力在一两年内完成郑国渠,等农业生产得到恢复和发展再进攻赵国。

可秦王政认为赵国如今进攻燕国,后方空虚,正是攻赵的大好时机,不愿放弃这个机会,于是找到了能征惯战的李信,问他要多少军队能打败赵国,李信言道二十五万足矣,如果后勤吃力,还可以减到二十万。

但他却要求保留他的全部骑兵建制,要求在铜甲军团和弓弩兵中精简军队,秦王政沉吟良久,最终还是没有精简铜甲军团和弓弩兵,而是给了他二十五万军队。

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虽然眼下粮草供应无差,但谁知什么时候会忽然减少甚至断绝,那就大事坏矣。

李信想,或许应该全力以赴攻下晋阳城,晋阳城是赵国边境重镇,城内粮草堆积如山,只要打下晋阳城,即便没有沿汾河来的国内粮草供应,城内粮草也足够自己手下军队吃上一年有余,如果把城内的赵国军民都赶出去,那就足够吃两年的了,这期间自己还可派出骑兵四处劫掠赵国粮草,如此就可以说在这赵国的晋阳一带站稳了脚跟。

两年后,想必国内已经筹措出了足够的粮草,能派出更多的军队接应自己,如此就能打下赵国大片领土,那时自己仍是功臣一份,如此岂不大妙。

想到这些,李信下定了决心。

于是第二天,李信选了一处重点地段攻城,将所有的弓弩兵(随身都有佩刀)都用做了攻城的步兵,和长矛兵一起攻城,又从骑兵中抽调了五万人,共组织了十几万人的攻城队伍,而将长刀兵和剩余的骑兵分散开成一个弧形,保护在这些攻城部队的身后。

然后,攻城部队就展开了猛烈的攻城攻势,意外的孟阙却没有在每天早就该来了的时候到来。

这些人轮番攻击了一天,已经伤亡惨重,筋疲力尽,而晋阳城上的守郡也即将崩溃,正在这个时候,

孟阙带着军队来了,而这次在原来的军队外还多了约八千人。

这八千人在十万骑兵部队的中军部分,人数虽少,却有一种极其庄重肃杀的威势,只见他们全部穿着能覆盖全身的分体式铁质盔甲,而这铁质盔甲最显著的特征是胸前有一面镜子般的圆铁板(其实背后也有),连马也穿着铁质马铠,为首一人正是项燕。

李信自不知这是孟阙模仿明光铠制造的重甲骑兵装甲,制造这种铠甲可费老事了,其实这时代铁制的兵器和盔甲已经出现了,其威力也早已被证明,比如那种锋利无比的韩剑就是铁剑,但钢铁的冶炼技术并不成熟,导致制造兵器成本极高,因而不能普及,倒是农具什么的,因为对铸造的要求不高,而得到了普及。

但星怜在孟阙只言片语,不知所云的技术指导下,居然凭借自己的天才在一定程度上改进了赵国钢铁的冶炼技术,从而制造出了这八千件“明光铠”(孟阙已经这样“命名”这种铠甲了)。

却说孟阙更不答话,催动队伍,左右两翼的十万轻骑奔李信同样分布在长刀队两翼的骑兵扑去,同时万箭齐发,李信急忙放箭回击,两军很快撞击在一起,挥刀对砍起起来。

而另一面的项燕重骑兵在马速上要稍落后其他骑兵一点儿,但马蹄敲击地面的声音却似乎比旁边两军的十五万轻骑兵更重,直有移山撼岳之威,很快这些重甲骑兵就与秦军的长刀队撞击在了一起,那一声铜铁交击的巨大轰鸣,惊天动地,仿佛是两列高速奔驰的时空列车载着两个时代的全部精华在做乾坤一击!

事实证明没有弓弩兵做缓冲的长刀队挡不住重甲骑兵的冲击,他们的青铜长刀也很少有能砍开明光铠的,这些长刀士兵或者是被敌骑直接撞倒踩在马蹄下,或者是被重甲骑兵长近四米的骑枪借着马力刺个透心凉,而重甲骑兵并不趁势拔出刺在敌人身上的骑枪,因为这样浪费时间,他们随即抽出马刀,继续砍杀面前的敌人。

长刀队由于要保护攻城的士兵,阵列散的较开,所以只有三十列,被重甲骑兵一冲而过,然后重甲骑兵分为三队,左右两队各两千五百人迂回杀向长刀队的背后,再次杀入敌阵,而另三千人则杀向刚刚停止攻城,还没有站好队形的长矛铜甲兵和弓弩兵,以及来不及上马的秦军骑兵人丛。

这是一场屠杀,无数的铜甲士兵被砍倒或撞到在了马蹄下,他们悲惨的呼号着,随即被继之而来的无数马蹄踏成包着铜片的碎骨碎肉,至于弓弩兵和来不及上马的骑兵一旦倒下就被踩得骨肉成泥。

那边的李信骑兵同样不是赵军轻骑兵的对手。

秦军的战斗意志果然顽强,面对如此不利局面依然勇猛顽强的作战,这场战斗从夕阳西下一直打到明月东升,犹未结束,战场上秦军早已尸横遍野,赵军的马刀仍在不停的收割人命。

李信偶然抬头,忽然觉得天空上的一轮弯月似乎也变成了一把赵军的马刀。

他自知再这样下去,难免全军覆没,然而如果就此败回秦国,也很可能因战败被处死,他一咬牙,招呼剩余的骑兵向着秦赵边境落荒而逃,临走还不忘呼哨一声,招呼战场上的无主战马跟着自己走,李信的坐骑乃是一匹头马,马匹有跟着头马走的天性,所以李信这一招呼,战场上竟有近六万匹无主战马跟着他剩余的三万骑兵一起逃去,这几乎是战场上没死的秦军战马的全部了。

孟阙见天色太晚,视物已有些不清,又以为李信是逃回秦国,于是略追了一阵就收了兵,这一阵追击自然是又俘获了一些战马,于是李信最终带走了三万多匹无主战马,他也由此实现了一直梦想的一人双马或三马的骑兵配置。

却说孟阙收兵修整了几天军队后,正准备全军开拔回师燕国,忽然一天夜里,李信带数千骑兵一人三马前来劫营,孟阙急忙带兵迎击,谁知李信只是骚扰了一下孟阙的军营,一看孟阙大队出击,立刻亡命逃窜,孟阙追之不及,只得作罢。

孟阙见李信并未回国,只道他攻赵之心不死,于是派出大队骑兵,分路寻找李信决战,谁知李信居然全军逃向韩国境内,并在韩国境内打家劫舍,无恶不作。

韩王安开始以为秦国来攻,惶恐万状,但李信派密使告诉他自己只是“战败不敢回国,权借贵境安身立命而已,绝无疆土要求。”

于是韩王安不但容忍了他的“借境安身”要求,更资助他粮草器械,只希望他不要骚扰韩国民众,李信果然安稳了许多,但却不时的去骚扰赵国民众,孟阙无奈,和韩王安沟通,要求帮助“大舅哥”剿匪,谁知韩王安找了种种借口,决不许赵国军队入境。

孟阙知道在这战国时代,列国之间很难有真正的信任,于是只得作罢。

他留下五万骑兵看守北部边境,防备李信的骚扰,然后带五万骑马步兵和项燕的重甲骑兵回师燕国。

而李信从此就成了流窜在韩赵魏秦四国边境的一股势力极大的马贼,他来去如风,聚散无常,极难消灭,对魏赵两国的边民造成了极大困扰,连韩国也不能得到真正的安生。

但他却从不曾骚扰秦国,这自是他盼着有朝一日秦国对赵韩魏三国用兵的时候,他在旁协助,到时再立上一功,从而回归秦国将领行列。

后来秦王政果然不曾加害他的家人,并在以后的攻魏等战役中收编并继续重用了他,此是后话,暂时按下不表。

却说孟阙到了燕国后,见扈敢这一个月来攻打渔阳郡竟毫无寸进,不禁有些生气,扈敢连忙请罪,孟阙责备了他几句,令他待罪立功,和自己一起加紧进攻渔阳郡,却只派出三万骑马步兵和扈敢的五万人一起进攻渔阳郡,而将其余两万人和项燕的八千重甲骑兵分散到燕国其他各地继续占领燕国疆土。

这一亲自进攻,孟阙才发现是错怪了扈敢,渔阳郡的军民受了文程范的蛊惑,认定慕容倍广就是大燕的合法国王,因此同仇敌忾,坚决抵抗,

而渔阳是军事重镇,士兵训练有素,人口众多,城池坚固,自己竟也久攻不下,又过了一段时间,燕国其他领土已被全部占领,于是孟阙令项燕的八千重甲骑兵分处占领燕国各个城池,又投入了两万军队打渔阳郡,这才开始见功,但也一直打到冬天来临才攻下渔阳全境。

这时慕容倍广和文程范早已带着部分渔阳军民再次越过并封锁了长城防线。

孟阙见冬天不利于用兵,只得带五万骑马步兵回邯郸,将扈敢的五万人也留在了燕国镇守。

到了第二年初夏,孟阙打算从赵国境内出兵,通过大鲜卑山呼玛西山口进入鲜卑境内打击慕容燕国,谁知军事行动还没有开始,李斯等文官就大力劝谏道,赵国连年用兵,国力消耗过度,理应修整数年再出兵,而且就是再出兵也应该先统一中原再进行北征。

孟阙引用这几年赵国百姓普遍能隔几天就吃上一顿牛羊肉的事例来说明以战养战的好处,并答应一旦解决慕容燕国立刻出兵统一中原。

李斯见拗不过他,忽然提出要他先册立太子并封王后,然后再出兵慕容燕国。

这自然有其原因,原来不久前魏锦屏忽然委托龙阳君给孟阙送来了一个孩子,这孩子是孟阙和魏锦屏的爱情结晶,魏锦屏为他起名孟无悔,这自然是寄托了对孟阙的一腔爱恋,但魏锦屏本人却没有来。

孟阙本想打完慕容燕国就去看她。

李斯这时提出立太子和封王后,自然是因为魏锦屏血统高贵,连带着她生的儿子也要比孟无敌高贵得多,在李斯看来,孟阙去和游牧民族作战,危险万分,一直以来都是九死一生,具体可以参照当年秦国曾有好几位先王都死于和游牧民族作战,因此早立太子是必须的,而这太子的最佳人选在他看来就是孟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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