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很快便降临了。薄薄的白云仿佛几缕残纱一般丢在蓝宝石般的天际,偶尔添上飞鸟仓促的剪影。
一个身影匆匆掠过亢长的走廊,掀开门帘,传来一阵仓皇的呼喊:“太太!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周夫人正在悠闲地抿着光鲜亮丽的口红,听到这句话,不禁手一抖,盯着眼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丫鬟红莲愠道:“悠着点说话。”
红莲缓了口气,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周夫人的话,一脸惊惶地开口道:“夫人!出事了!房里的玉炊姐姐她..在..在..”
“在什么?”
“玉炊姐姐她莫名其妙地死了!”
“死了!”周夫人霍地站起身来,以一种极其不相信的语调说道,“死了?!好端端怎么会死人呢!”
“正是呐太太!玉炊姐姐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现在她在什么地方?”
“奴婢发现她在后花园一的一处墙角,现在还在那里。未经太太同意我们不敢擅自搬动。”
“快带我去看看!”周夫人顺手扶住身旁的一个丫鬟,急匆匆地掀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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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人清楚地看见一座赭红的墙根处横卧着一具躯壳。眼珠爆出眼眶,扯出一截鲜红的血管,舌头完全被扯了下来,颈间一道深坑般的紫色掐痕十分醒目;一身桃红衣衫,正是玉炊穿的;露出的手腕上戴着的草腾镯子,缠绕着紫色的细线,泛着浅褐色的光泽。
周夫人脚下一软,便往后栽去,被众人连忙搀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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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炊的怪异死亡得到了相当的重视。林老爷请了好些道士法师,众人都说玉炊是被恶鬼杀死的。于是便是一阵长达一个月的大型驱鬼活动。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在活动期间,便又发生了事情。
一日傍晚,周夫人命令红莲去给她取些头油来,红莲便去了。可是左等右等,还是见不得人回来,周夫人心中害怕,并令人去寻,可是一直到第二天天明还是没有找到。
林老爷斜坐在高背椅上,捏着一盏茶,脸上的线条像是在木头上刻出的一般。
他严肃的抿了一口茶。
才死了一个玉炊,紧接着又失踪了一个红莲..自从玉炊死以来,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一种危机,不,不是这样,也许不是鬼杀人,府中的下人怎么会粗心至此,让一只野鬼窜入人多阳气重的府中?所谓请道士驱邪,不过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做法,其实只要看到那种盛大场面,他便感到有些惶恐,心中恨不得赶快结束活动,表面上却只能极力张罗。
他微微眯上眼睛,似乎看见了玉炊死的惨象,特别是那道怪异的掐痕,时刻唤醒着他潜意识中的危机。可这种危机究竟身藏何处,却又说不清,但这种没有来头的感觉在红莲失踪后显得更加清晰、强烈了,哪怕是在驱邪场面的锣鼓声中,在骄阳似火的天空下。
“怎么,还没找到?”林老爷心烦意乱地将茶盏往茶几上重重一放,面对着进来的手下开口道。
“禀告老爷,人是找到了,但肯定已经死了。”
林老爷睁大眼睛:“如何说来!”
“回老爷,小的们在一口浅枯井里发现了玉炊丫鬟,井里面有很多淤泥,她的尸体埋在淤泥下,当我们将她打捞出来时,尸体已经有点腐烂了。”
林老爷脸色微沉,过了一会儿后问道:“如果是不小心摔下去会不会致命?”
“回老爷,虽然枯井里没有水,但也足以摔死个人了。”
“在哪儿发现的?”
“出城大约五十公里的郊外。”
“郊外?”林老爷的脸色变得更厉害了,他意味深长地抚摸着小胡子,沉吟良久后,方道:“去给我准备行程,我要去郊外看看。”
“是!”手下弯腰往后退去。眼看就要出房门了,却被林老爷叫住:“且慢!”
手下退了回来。
林老爷沉吟片刻后道:“传我的命令,通知各处,不管白天黑夜,没有特殊情况不许出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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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具沾满淤泥的尸体横卧在枯井边。林老爷走上前去,端详了一阵,突然发现尸体的眼珠子像两个泥球儿似的拖拉在外,不禁心中一阵冷流透出来,下意识地转过身对众仆人命令道:“将她颈间的淤泥擦干净!”
浮肿残破的皮肤上,一道深坑般的紫色掐痕张牙舞爪地宣示着自己的存在。
林老爷脸色铁青,低下头去,正巧看见死尸从袖中露出的手腕。
林老爷盯着那截满是淤泥的手腕,眼中满是沉思与冷峻。他突然喝令道:“拿水来把尸体冲干净了!”
一仆人上来说道:“老爷,这荒山野岭的恐怕没水呢。”
林老爷不耐烦地甩甩袖子:“一群蠢货!那就擦干净她的手腕罢!”
仆人忍着腐臭将红莲的手腕擦拭干净,露出一只镯子来。
草腾镯子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醒目,缠绕着紫色的细线,泛着褐色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