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地球是人类的花园,那么山脉充当了水流的蓄水池,河谷是灌溉流水的沟渠。地球上每一条沟壑都扮演着河床的角色,引领着无数的小溪向着需要它们灌溉的地方流淌。
而地表这些起到灌溉作用的沟渠是如何形成的呢?是奔流的河水自己作用的结果吗?河流可能仅靠自身向前的推动力在坚固的岩石上破开沟渠吗?激流能够靠侵蚀花岗岩的力量在我们前面所提到的那些巍峨的群山中打开通路吗?而细小的流水经过年复一年的冲刷可以切断厚重的矿石层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营造水循环系统是一项繁杂艰巨的工程,需要比推动河流前进的力量强大得多的能量。当然,一条小溪,特别是在它的河床迅速沉降的时候,能够降低它的堤岸同时加深它的渠深,但是几乎没有一条河流仅仅依靠自身的流动循环就能挖空山谷形成河道。这需要来自地下的剧烈激变,就像我们所知山脉的隆起一样,这种激变会在地表上形成沟壑,我们称之为河谷。这种剧烈的地下活动,将地壳弯曲断裂,切断山脉形成河谷,形成了今天数不尽的水道泛起波光粼粼的景象。每一条河流的踪迹都是预先确定的,它沿着已经为它准备好的河道流淌,现成的河谷决定了河流冲蚀的对象仅仅是它所流经的河床。
在某些土壤地质构造上奔流的河水很容易沿着水流行进的路线冲刷出河沟,比如我们通常会看到在暴雨的冲刷下土壤表面形成了冲沟。水流的冲蚀作用形成的深度对河谷而言微不足道,它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河谷的其他形成方式要么是地壳发生断裂,要么是地壳发生曲折。由断裂形成的河谷两壁通常地势陡峭险峻,有时河谷两侧会形成相对的突出物,假如给河谷两壁施加一个闭合的力,那么两侧的突出物几乎能够精确地契合在一起,在它们的接合点上找不出曾经分开过的痕迹。通过曲折形成的河谷,通常位于两个连续曲折所结合的最底部,因此,它的两侧一般呈现柔和的倾斜状态。
将一块柔软的黏土展平,如果你将黏土轻轻地撕开,每一个撕裂口就代表了受到断裂作用形成的河谷;如果你缓慢地向内轻推黏土的两边,那么每一个连续曲折中间所夹的沟就代表了受到曲折作用形成的河谷。如果你撒一些水在黏土表面,水流会形成极其微小的沟印,用这个微缩模型,你能看到河流的冲蚀作用。当然,地球表面并不都是黏土,而另一方面,使地壳断裂弯曲的这种力量是来自地心内部不可估量的巨大能量。
一条将两座平行山脉分开的河谷叫做纵谷,因为它沿着山脉纵长蜿蜒,山脉形成了它倾斜的两岸。从山顶上直流而下的河谷将整个山脉分开,这样的河谷叫横谷,它和山脉形成了交叉。它们就像使雨水从屋脊流到房檐下穿过屋顶的排水沟。大多数横谷都有和它规模成比例的小溪携带着融化的高山雪水汇集到主河谷上,就像房屋排水沟的作用是汇集来自四面八方的雨水一样。这些细小的水流与主流汇合,一同流向山谷底端的纵向河谷,纵谷接受来自两侧山上横谷的水流,就像房屋排水槽接受两侧相连的山墙上的水流将其汇集一样。
相邻水系或河流之间的山脉或河间高地叫做分水岭。每条河流都有其相应的流域,河流两侧谷壁的交会线称为河流谷底线(最深谷底线)。河流谷底线就是河流沿着其河底流淌的路线,或者你也可以将它想象为一条倒置的分水岭。灌溉着大地的河谷通常都是沿着河流谷底线来流淌的。
有些河谷不像其他河谷一样逐渐变宽并慢慢合并汇集到平原上,而是位于较高海拔的地势上,被群山所包围,它们努力寻找一个宽阔的出口,以摆脱狭窄的水道,这样的水道被称为隘路。我们的祖先将这些狭窄的水道称为”民族的大门“,因为在古时,每一个与世隔绝的峡谷都是一个独立的部落或民族的聚居地。历史上这些著名的隘路有高加索之门、里海之门、伊苏斯平原之门、温暖之门、塞莫皮莱之门,等等。在安第斯山脉,就有狭窄的河道在1500米高处迂回蜿蜒。
有些河谷其源头面积宽广,外形呈不规则的圆形,就像大地下沉到一定深度只留下垂直的土壁包围着下沉的区域。通常这样广阔河谷的出口都有如一个宽大的缺口。像这样壮丽的河谷在众所周知的比利牛斯山中就有,河谷名为欧莱斯,其意为罐、壶。在法语中它被称为”圆形竞技场“。这种河谷中最著名的就是加伐尼河谷,在我谈到瀑布的时候曾经提及过。下面的文章来自杰出学者罗曼德的描述,他将他一生中的大部分时光都投身于比利牛斯山脉的研究。
当我们到达欧莱斯河谷之时,我们全都惊异不已。原先包围着我们的两座山脉突然分开了,向左右各自展开,使我们所站的地方看起来像处于一轮巨大的新月中,新月的一角有两块伸出的巨石,看起来像两座棱堡;新月的另一角由一条长长的未经破坏的山脉所形成,在光秃的山脉顶端一点矗立着一座被削去尖端的石塔直指天空。新月两端的交界处就是Tremousse的顶峰,它承载着冰川,像锋利的针一样竖立着,而从它山坡两侧的深沟掉入谷底立刻就会粉身碎骨。如果不是因为它的面积太过广大,这样被包围起来的空间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深渊了。它的海拔不下800或900米,它的周长至少有10千米。这里有清新的空气,开阔的天空和葱茏的植被。众多动物在这片草原上生活着,这里的牧草对它们而言绰绰有余。300万的人也无法填满这片谷地,如果作为竞技场,它至少可以容纳1000万人。这块巨大的空场,这片广阔的草原,位于比利牛斯山脉的顶峰,背靠陡峭的山岩,使那些渴望一览美景的人们不得不面对悬崖攀登危险的道路。
两条沿着山脉两侧山坡奔流而下的横谷可能源于同一个最高点。这个位于顶端的两条断裂或凹陷而成的河谷的交会处,我们称为入口或入孔。入孔是一个斜坡和另一个斜坡的连接处,也是分水岭的所在。在两个入孔之间通常是一块直立的隔离开来的山脊,称为顶峰。入孔是背道而驰的两条横谷的出发点,而顶峰是两条相交叉的山脊的出发点。
平原分为两种——高原(高地)、低地(普通平原)。高原是地壳经过剧烈运动上升形成的一块广阔平坦的地域,通常是高山的根基。高原被当做陆地的核心,它是原始海洋经过地心运动上升形成的广阔的陆地,而低地则是相对迟后形成的。以下是几个著名高原和它们的平均海拔:高原名称〖〗海拔(米)奥弗涅高原〖〗330巴伐利亚高原〖〗500卡斯提尔高原〖〗680墨西哥高原〖〗1800基多高原〖〗2850秘鲁高原〖〗4300青藏高原〖〗4500让我们把注意力首先转移到奥弗涅高原上来。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人类还未出现之前,但又没有遥远到科学无法揭示其秘密的那个时期,那个时候,欧洲还仅仅是由火山喷发所形成的若干群岛——一些迷失在辽阔海洋上的火山岩小岛。在海底的软泥下隐藏着未来世界上两个地区的首都——伦敦和巴黎,当有一天在海洋的地层下形成了欧洲板块的一部分时,某些小岛——未来法国的开端,已经漂浮在海浪之上了。这些最初形成的小块陆地,见证了整个欧洲和古老的法国母亲的诞生,这些小块陆地,它们比阿尔卑斯山、比利牛斯山和汝拉山脉的出现都要早,它们就是现在的布利塔尼、阿登和奥弗涅高原。这3个独立的岛屿在现在的大海中已经不复存在,它们在广阔的沉积岩的联合下合为一体,从退却的原始海洋的波浪中浮现出来。
奥弗涅高原是最早由于地球广泛运动上升浮出海面的带状陆地,是我们今天站立的土地的祖先。最初奥弗涅岛上有两个水湾,一个朝向北方,后来形成了富饶的利马涅平原;另一个海湾更宽阔一些,朝向南方,形成了今天贫瘠的拉扎克地区。两个海岬加上延长的古老的小岛的海岸线,北边的形成了今天勃艮第的一部分,南边则形成了黑山附近的区域。岛中央是由坚固花岗岩构成的平原,包含了今天的奥弗涅、昂沃莱、弗雷和利穆赞。法国的大多数火山——现在已成死火山——在法国形成之初就已经位于法国境内。
由于它们的地势很高,因此,高原很容易在雨水和流经它们的小溪的冲刷下荒芜不毛。它们的沃土被雨水冲刷到了地势较低的地方,滋养了它周围较低的平原。因此,大多数高原都非常贫瘠,就像塞文以西的弗雷高原。弗雷高原是一个石灰石高原,在其120平方千米的土地上只有寥寥可数的一些庄稼,种植着土豆和散落的燕麦。在有的地区,你甚至找不到一棵树或一条小溪的踪影。不过高原上饲养了成群的绵羊,它们带来的副产品足够维持高原居民的生计。高原的另一个特点就是其寒冷的气候。尽管弗雷高原坐落在南方,但冬天肆意的暴雪让人们不得不在间隔很短的距离就设置一个路标来指明高速公路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