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殿内，玄墨正在看着小太监递上来的牌子，皱起了眉头。
每天这个时候，他就很烦躁。
感觉自己像个货物一样，要被推出展销，又觉得那些被称之为他的妻子的女人们，也像货物一样，让他挑挑拣拣。
他要综合考虑，这些女人今后会在后宫给他什么助力，怎么选，才会让她们都觉得公平，以后就可以借助她们背后的家族势力。
而同时，又必须让太后，皇后，特别是刘鉴雄，觉得他不过是随意选择，没有任何动机。
甚至，还要让他们觉得，自己真的很乐意做这个傀儡皇帝，从来没想过要反抗。
曾经看到过寻常百姓家，即使住着茅屋，三餐不济，可是两口子依然其乐融融，带着儿女，生活虽然艰辛，可是看他们脸上的笑容，他都能感觉到“幸福”二字的真正含义。
但是自己的幸福，又在哪里呢？
不由自主地，脑海中出现了一张巧笑倩兮的脸。她不是世上最美的女子，有着可爱的大眼睛，笑起来，会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她的眼神，干净得没有一点瑕疵，她彪悍，有着极强的占有欲，可是那种最坦率的，不带丝毫阴谋诡计的情绪，让他没来由地感觉舒服。
“玄……皇上！”姬小小闯了进来，看到屋内还有旁人，才想起不能直呼玄墨的名字。
“小小……”玄墨擦了擦眼睛，以为眼前还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一旁的景德安皱了一下眉头，对着玄墨大声道：“皇上，贵妃娘娘的禁闭期似乎并没有满，这是有违宫规的！”
玄墨皱了一下眉头，瞪了他一眼：“朕自有分寸！”
“皇上，我饿了！”姬小小直接把景德安当做透明的，走到玄墨面前，忽然地上头，就直直地往他的嘴上贴了上去。
“唔……”恢复力气的姬小小，哪里是玄墨能挣脱得开的？
只能被吻没商量。
突如其来的吻，让玄墨脑海之中竟然开始浮现那日在兰陵宫的场景。
墨绿色的肚兜，粉色鲜艳的荷花，还有那……凸起。
喉咙一紧，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咕咚”一下，喉结在喉咙处滑动了一下，舌头不由自主地去勾住那一抹侵入进来的丁香小舌，然后，死死勾结在一起。
原先主动的人，此刻好像变成了被动的，而那个被动的，此刻似乎才是那个“侵略者”。
一屋子的太监宫女都低下了头，总管太监景德安暗自摇头，上前小声提醒：“娘娘……注意仪态！”
“呼……”姬小小松开玄墨，大口喘着气，“嗯，这个……这个虽然，好吃，可是，会，喘不上……气来！”
若不是碍于身份，玄墨此刻就想暴走。
感情被“白吃”了，还要嫌弃过程不够完美，被“强吃”了，还要嫌弃有后遗症？
“小小……”可是开口，声音却不由自主放柔了，“不要这样，这种事情，不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
“为什么？”姬小小歪着头，“我只是觉得好吃，还得偷偷摸摸的吃？”
忽然想起慈宁宫看到的那一幕，好像，当时，屋内是都没有人，刘鉴雄才亲了几下太后的。
“这个吃和别的不一样！”玄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是夫妻之间才能做的私密的事情，没人的时候才可以做，你看到那对夫妻在大街上嘴对嘴的？”
姬小小皱皱眉头：“要夫妻才能嘴对嘴吗？不是因为好吃才吃的吗？”
呃……
这个……
“那你饱了吗？”玄墨想了想，只好做出对比，“你吃过只会感觉很满足，但是吃了食物，你才会饱，是不是？”
姬小小沉思良久，才点点头：“好像也是，吃这个吃不饱！”
“嗯，这个只能偷偷吃！”
“好像也是，三师兄带着那些姑娘们上山的时候，也从来没看到他和那些姐姐们嘴对嘴！”
独孤堇的功夫比姬小小好得多，所以每次她靠近，他都能感觉到。自然不会让她看到什么活春宫之类的戏码，不过也因为如此，加上整个点苍山都是男子，这夫妻之间的事情，还真没人去详细告诉她。
多半，都是医书上看到一点，说一男一女同躺在一张床上，便是洞房，然后就可以作为夫妻。
这些医书，当然是天机老人给她看的，所以更不可能找一些太露骨的描写。
所以，姬小小虽然医术高超，对这男女之事，却真的是懵懂得很。
她这单纯性格的养成，跟她的成长有很大的关系。只不过，目前算是苦了玄墨一个人了。
良久不说话的姬小小，看了看玄墨，忽地道：“跟我走吧，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
说完，她一伸手，就要来拉玄墨。
“娘娘，您还在禁闭期间……”景德安终于看不下去了，说的话虽然还算尊敬，只是语气和态度就不那么回事了，多了几分倨傲和蔑视。
果然是山野丫头，这么不知廉耻。
“这和你有关系吗？”姬小小皱着眉头看着这个涂着满脸白粉的总管太监，说不清楚为什么，有些厌烦。
“这……”景德安开始在脑海中思考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苦于被姬小小问的有些舌头打结，竟一下不知道说些什么。
“走吧！”姬小小拉紧玄墨的腰，不由分说就往外走。
“娘娘……皇上……”景德安急得在后面跟着，“皇上，刚才皇后娘娘还说大皇子想皇上了，皇上……皇上……”
冲到政和殿门口，哪里还有玄墨和姬小小的影子？
”哎呀，真是的，这个野丫头……”说到这里，景德安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总不能光明正大称个贵妃娘娘为“野丫头”的。
见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他才叹口气：“这贵妃娘娘也真是的，看来得去让皇后娘娘知道了。”
随即又想了想：“算了算了，太后和皇后都吃了亏，据说连摄政王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咱家还是别去招惹那姑奶奶的好！”
想到这里，他有些哀怨地指着旁边两个小太监：“你们两个还不赶紧跟咱家去长乐宫伺候着？”
“是！”两个小太监赶紧点头。
回头，景德安又看了一眼那个托着盘子等翻牌子的小太监：“去去去，告诉敬事房，皇上去长乐宫了！”
这也算是告诉皇后和太后知道了吧，她们如果不来，就装聋作哑。如果自己去告状，她们若是不来，便是自己没了面子，没了威信。
若是来了，恐怕一样还是没了面子和威信。
算了算了，让那些主子们自己去做决定吧。
景德安在宫里这么多年，最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
目前，最要紧的是先到长乐宫，看看那个傀儡皇帝，和那个野……呃，贵妃娘娘。
到时候太后皇后问起话来，他也不会一问三不知，不是？
而此刻匆匆赶回长乐宫的姬小小，一手提着玄墨，一手摸摸肚子，叹息一声；“好饿！”
玄墨赶紧让人传膳，又看看她似乎并没有再强吻自己的意思，不由松了口气。
御膳房的食物很快送了上来，姬小小也不管什么礼节不礼节，拉着玄墨一起坐下：“一起吃吧！”
“嗯！”玄墨宠溺地看着她，也就没有客气。
通常，皇上用膳，一般是需要有人当面试毒的，如果太监宫女不在身边，那就由最近的那个贵妃来试毒。
不过让女人……特别是，这个女人还是姬小小，来帮自己试毒。有危险让女人冲在前方，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可眼前这个……
玄墨想了想，笑起来，直接自己下了第一筷。
有没有毒，作为天机老人的高徒，应该看一眼就知道了吧？
“好吃！”姬小小一天攀高爬低的，现在天色又这么晚了，实在是饿得狠了。
“慢点吃，都是你的！”对于眼前这个女子的“大胃王”吃法，玄墨是已经很习惯了。
“嗯，吃完了这个，再吃你的嘴！”姬小小扒拉几口饭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蹦出一句。
玄墨顿时有些头大起来，这个丫头，还真是迷恋上自己的唇了。
“对了，只有你的唇才这么好吃吗？”姬小小一边吃，又一边很疑惑地看着他，“还是所有人的人唇都这么好吃？”
她有一次看师傅帮一个中毒的孕妇解毒，后来那个孕妇生下孩子以后抱来给他们看，她也亲了一下，不过感觉没有玄墨的香甜。
玄墨当然不知道这事，一听这话，当下赶紧抓住姬小小的手，坚定地道：“没有，你只许吃我的，别人的绝对没有我的好吃！”
算了，食物就食物吧，好歹小小对食物有着偏执的喜好。自己能成为她的“喜好”，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吧？
到时候千万不要动不动跑去“吃”别人的嘴，然后一对比，发现居然比他的味道还要好……
玄墨开始变得非常没自信起来，反正先哄骗着再说，对自己上瘾就算了，可千万不能对别人也动不动就揪过来碰嘴。
想到那个场景，玄墨心里非常非常地不舒服，就恨不得将那个跟小小碰了嘴的人千刀万剐。
有一天他如果成了暴君，其原因一定跟小小有关。
还好姬小小对他的话倒是也不怎么怀疑：“我以前学一个病人，亲过她几个月大的孩子，确实没有你的香甜！”
还好只是个婴儿，玄墨松了口气：“这事，只有夫妻之间才可以做，你是我的妻子，所以只能对我做，知道吗？”
姬小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过还是有些疑惑：“可是，太后的丈夫，不是应该是你父亲吗？为什么我看到摄政王的嘴，也碰了太后，还碰了好几下呢，他们又不是夫妻……”
“咳咳咳……”一口汤呛在喉咙里，玄墨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皇上……”
“皇上……”
屋外等候的金玲和小红冲了进来，又给玄墨抚背，又帮他顺气，好不容易才把这气给顺过来了，玄墨又挥挥手，赶紧让她们出去。
“你在哪里看到的？”屋子里没人了，玄墨这才瞪着眼睛看着姬小小发问。
“屋顶啊！”姬小小想了想，终究没说玄尘的事情，她答应人家要保密呢，只是将和小金玩闹，上了屋顶，看到太后和刘鉴雄亲密的事情说了一遍。
玄墨皱起眉头，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才将心头即将喷出的闷气给压了下去。
已经压了太久了，终究还是会有爆发的一天的。
再深吸一口气，再呼出来，他才说道：“小小，把你看到的忘记吧，记得跟谁都不能提起！”
姬小小想了想：“是关系到你的安危吗？”
“是！”玄墨抚着胸口，有些内伤。
“那好，我不说，我忘记它！”姬小小郑重地点点头。
只要关系到玄墨的安危，她就会认真去对待，管它是什么事呢？
“这才乖！”玄墨摸摸她的头，勉强笑一笑，再看看整桌子的菜，看起来，他今天是别想有胃口吃下去了。
姬小小依然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一阵风卷残云，将桌上的菜扫了个精光：“吃饱了！”她摸摸有些发圆的肚子，心满意足。
碗筷撤了上去，很快有人摆上了一些甜点和水果，供两人晚上食用。
姬小小见四下无人了，忽地又欺身上前。
“你干什么？”玄墨到底是被她之前的动作搞得有些发毛了，此刻一见，条件反射一样跳了起来，站在离她几尺远的地方惊觉地瞪着她。
“你说没人的时候可以的！”姬小小身形一晃，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出手快如点，已经揪住他的衣领。
玄墨挣脱不掉，只得结结巴巴地道：“小……小小，这事得看气氛，环境，心情，不能动不动就……”
“现在的气氛环境就很好呀！”姬小小使了使劲，揪住他的衣领往下拉拉，踮起脚尖，另外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头往下压，自己则仰起头，将自己的唇凑了上去。
“小小……”玄墨有些无奈，最后停止了争辩。
算了，她喜欢，随便她去吧，总比喜欢别的男人的唇来得强不是？
等她亲够了，自然是会放手的。
“嗯……”没想到，唇上才蜻蜓点水一下，玄墨就感觉自己被松开了。
这下他有些郁闷了：“怎么了？”
“你喝了鱼汤，好腥！”姬小小捂捂鼻子，有些嫌弃。
好吧，又被嫌弃了！
玄墨翻个白眼，开始无限同情起自己。
“给！”姬小小从桌上拿起切好的甜橙，不由分说塞到他的嘴里，“清清口！”
呃——
人家暖床的，需要沐浴净身，才能上床。
他算什么？
甜唇的？
所以要清理好口腔，做到口气清新，对方才能看得上？
玄墨觉得自己很悲哀，却还是认命地嚼了几口橙子。
也好，清口清胃，刚才晚饭本就没吃多少，就当把刚才听到的那些龌龊事情一块儿给清了吧？
“嗯，这回更甜了！”姬小小踮起脚跟，在他唇上轻轻掠过，又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很是享受的样子。
她的表情让玄墨心中一动，竟然忍不住，低头，将自己的唇凑了上去。
就这样，慢慢地，温柔地，轻轻地含住，好像珍宝，慢慢品尝着，一点一点，不肯错过任何一点细枝末节。
姬小小只感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遍布全身，身子有些发软，竟然站不稳。
腰上一紧，一只有力的大手，支撑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那种感觉，很新奇，她从来没有感受到过。但是出奇地好，好像漫步在云端，轻飘飘的，比当仙子还要快乐。
是的，好快乐，整个胸腔都被一种奇怪的喜悦之情所占据着，那感觉虚无缥缈，她想伸手抓住，却怎么都抓不住。
所以她只能一点一点地吸吮，想要把那种感觉，长久地留在自己的心口。
那种感觉太好，她舍不得放弃一分一秒。
两个人贴得是如此地近，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跳，还有，玄墨那变得急促的呼吸。
有些情绪，正在被氤氲出来，慢慢地流淌在屋内。
像一张柔软的网，罩住她，也罩住他，他们都无处可逃。
“皇后驾到——”然而，外面尖锐的传唤声，终于打破了屋内的和谐宁静。
玄墨睁开眼，在姬小小腰上的手也松了一下，却被姬小小一把拉住：“别管她！”
说完，凑上自己的唇，堵住玄墨想要说出的话语。
门是关着的，门口，又传来景德安的声音：“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玄墨叹口气，看着脸颊泛着红潮的姬小小，他现在就是想松开，也松不了不是？
“皇上……”景德安的声音有些着急。
“皇上在里面吗？”外面传来皇后几乎有些撕心裂肺的声音，“是不是？”
“是！”景德安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
良久没有声响，玄墨又试着挣扎了一下，不过还是挣脱不出来。
“砰！”一声，门被踹开了，“皇上，你……”
“砰！”皇后的话还没说完，姬小小一挥手，一道劲风闪过，两扇门又被关上了。
“皇上！！”皇后快疯了，拼命拍着正殿的门，“那个丫头禁闭期还没满呢，你就这样宠着她，这后宫还有没有规矩，有没有章法了？！”
姬小小继续堵着玄墨的嘴，一手用内力压住房门。
“皇上，为了一个山野丫头，你真的置宫规不管，也不管你的结发妻子了吗？”皇后让人撞门了，可惜没人可以抵挡得过姬小小的内力。
“皇上，你连悦儿都不管了吗？”皇后依然在大叫，“皇上，你不要被那个野丫头蒙蔽了，你看清楚，这个世上，配得上你的人，只有臣妾，只有臣妾才是这个世上和你最相衬的人……”
玄墨一偏头，躲开姬小小嘴，叹口气：“小小……”
姬小小抚着胸口，气息不稳：“我……没气了，喘，不上来！”
说完，内力一收，那些撞门的太监宫女，一下子咕噜噜就滚了进来。
